老公,我冷了,被子已經鋪好了--日本人之於性 |
送交者: 范力民 2002年01月05日18:20:58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從東京卸任回國後朋友間閒聊,一位女士突然問到日本男人為什麼會在大街上小便,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日本男人在公共場合之衣冠楚楚,彬彬有禮似乎是出了名的,能有此粗俗的行為,細想來一方面可能是情急所迫,另一方面或許這也是日本人對性特徵的暴露相對寬容和順乎自然的表現。 一位留學生朋友認識一個已是三個孩子父親的日本男人,他坦言在家裡常與上小學二年級的女兒一同洗澡,這令那位留學生朋友驚愕不已。小學二年級的女孩也許還處在性蒙昧狀態,但這仍令國人難以想象。在日本的傳統澡堂中,還會遇到老太婆為男人擦澡或是澡堂管理人員的老頭突然闖進女浴室調試水龍頭等現象,令外國人退避不及,而日本人則處“變”不驚。看來性意識和性心理確與文化背景息息相關。有人說,性文化在體現國民性方面,重要性僅次於食文化。 “性”是被尊崇的 在東方民族中,日本人性的開放程度有時連西方人都感到驚訝。但相對於西方人,日本人對於性的理解其實更貼近自然或曰更融於自然。對日本人尤其是古代的日本人來說,性本身就是崇拜的對象,因為性就是生產力,是性“創造”了日本。沒有哪個民族的神話故事像日本的“創世紀”神話那樣充滿了性愛,但卻絲毫感受不到猥褻之意。 公元8世紀初成書的日本第一部歷史典籍《古事記》記載了男女二神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奉天神之命創造日本的神話故事。說二神站在天庭的浮橋上,先用神賜之瓊矛插進混沌的水中攪動,提矛滴水,凝聚成島。二神降至島上,建天柱,造八尋殿。二神繞柱行走相遇,伊邪那美說:“啊,好一個漂亮的男人!”伊邪那歧說:“好一個漂亮的女人!”於是二神交媾,生下日本諸島和諸神。這種“神婚”的傳說所奠定的文化基礎無疑也孕育了日本人對性事相對寬容和順其自然的心態。 在日本,性與宗教息息相關。有關生殖器崇拜的信仰習俗,在中國早已成為遠古時代的文化遺產深埋於地下,但在日本,直至近現代它仍被作為現世的宗教習俗延續着。在諸多原始宗教性習俗中,最為有趣的是日本九州鹿兒島地區的田神崇拜習俗。在九州農村各地的水田地帶,散落着1500多具田神石像。這些石像最高者為1米左右,正面形如地藏菩薩,但整體形象尤其是從側面或後面看,簡直就是陽具的再現。有的石像手持棰棒和勺子,據說也是男根和女陰的象徵。它們既是當地農民繁衍子孫的保護神,更是祈求稻田豐產的守護神。當地過去流行一種“偷”田神習俗,頗能反映這種田神崇拜的盛行。收成不好的農民常常糾集數人或十數人,趁夜黑人靜時,選擇收成好的地段的田神,或肩扛或用牛車拉,“偷”回供在山裡。 有趣的是,“偷”走田神時,偷者要留下字條,作為田神的信。信的內容常常是:吾神將外出,汝等務必勤於勞作。被偷者看了字條後,也不去追究。隔數年後,會再有一封信捎來,言“吾神將歸”。到了吉日,偷神者全體出動,車載田神,送歸故里。他們村民還將收得的稻米及土特產和米酒等作為禮物,載歌載舞地送給被偷一方的村民,在隆重的交接儀式後,雙方村民舉行一場歡宴。雖謂之“偷”,但其樂也融融,正是在這“偷來偷去”中,農民們享受着鄰里關係和大自然的恩賜。 不知是不是受古代神話孕育的性寬容文化以及古代性習俗的影響,日本近現代工業化之後,性行業也異乎尋常地興旺發達,構成一種產業,日本人謂之“風俗業”。在明治維新後,大批農村人口擁進城市,其中大量的花季女子,出於無奈一頭扎進了風俗業,一些人甚至遠渡重洋,被帶到南洋一帶出賣肉體,許多人最後只能含恨客死他鄉。電影《望鄉》就是這種慘劇的真實寫照。戰後日本的風俗業在美國文化的影響下更是大行其道,得到異乎尋常的發展。一種說法認為,如今日本性產業的規模在10萬億日元左右(1000億美元),相當於日本國內生產總值的2%。 “情”是需隱諱的 日本人雖在性上非常開放,但歸根結底還是東方民族,仍保留了東方民族含蓄和幽閉的一面。與西方人尤其是美國人張口閉口“????”相比,日本人則顯得文明得多。儘管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正如魯迅先生所說,可能會看到女人身體的一部分就聯想到女人的裸體,但至少在表面上,他們是十分正人君子的。在公共場合,日本的男人們衣冠楚楚,彬彬有禮,日本的女人謙卑恭順,溫柔含蓄。日本人諱言“性”,甚至於他們罵人的話也僅限於“渾蛋”和“畜生”等,很少與性聯繫起來。 日本的男女在相互表達愛慕之情時,不是像西方人那樣直接說“I love you”,而是說“我喜歡你”。雖然看似一詞之別,卻差之千里。西方人的“愛”體現了西方人性文化的性本位特點,日本人的“喜歡”展現的是東方人的情本位特徵。日語中表現性愛的詞彙除了引進英語而構成的外來語以外,更多的是用漢字“情”構成的詞彙,情字詞不僅遠比英語的性字詞豐富得多,甚至不亞於本家的漢語。如“情交”、“情慾”、“情愛”、“情火”、“情事”、“情死”、“愛情”、“色情”、“痴情”、“內情”、“慕情”……不勝枚舉。並且,這種“情”常常不是單單靠語言本身,是要靠肢體語言和當時的語言環境氣氛等綜合信息來傳遞的複雜的心理活動。因此,不僅日語是暖昧的,日本人感情本身的確也是非常獨特和纖細的。一位旅居海外多年的日本作家這樣形容美國人和日本人在作愛前的言語表現。當美國人說完“I love you”便開始“Make love”時,傳統的日本女人會說:“老公,我冷了,被子已經鋪好了。”情愛盡在不言中。 不過,日本在情愛上雖然含蓄,但在性上又是有兩面性的。衣冠楚楚的男性很可能會在喝了酒後來個君子豹變,變得污言穢語、猥褻下流;男上司和女下屬在公司內可能裝成正人君子和溫良淑女,但下了班後就開始偷歡尋樂;電視節目白天和頭半夜一本正經,到了後半夜可能充滿低級淫穢;紅燈區白晝一派和平,入夜則喧囂鬼魅……這一切如同川劇中的“變臉”。 “愛”是要“偷”的 情愛勝於性愛,日本是個情愛發達的國家,日本民族是個偷情文化盛行的民族。偷情文化的心因本源可追溯到古代日本氏族時代的婚姻習俗——訪妻婚,即一個女性可以和兩個以上的男人保持性關係,男性夜裡到女性家中完成性行為後,白天回自己家從事生產勞動,生了孩子由女人扶養。這種婚姻關係實際上是母系社會的產物,這種關係與其說是一種婚姻,其實倒是很像一種戀愛關係,而且是一種對倫理關係並不顧忌的戀愛關係。有趣的是,在訪妻婚的習俗下,男性最初去女性家的頭幾天經常是夜半偷偷潛入,次日天不亮就要匆匆離去。某種意義上說,有點偷情的味道在其中。 直至今天,日本人的婚姻倫理觀念相對於中國人來說,仍是淡薄的,偷情現象異乎尋常地普遍,這從日本發達的偷情文學上也可見一斑。只不過隨着嚴格的一夫一妻制度的確立,偷情逐漸被視為亂倫和不道德,因此結果往往也是悲劇性的。反映在文學藝術上,就是“不倫”(日語偷情的代名詞)和“心中”(日語殉情的意思,“忠”字的拆字)類作品的盛行。18世紀初日本江戶時代經濟繁榮時期的著名劇作家近松門左衛門可以說是“心中”文學的鼻祖,他創作的一連串“心中物語”劇本,既是社會風潮的真實寫照,也對當時的殉情大流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以至於幕府將軍擔心殉情對社會倫理的破壞作用,不得不下令禁止殉情和禁止用“心中”來表達殉情。 1997年出版,由當代日本言情小說巨匠渡邊淳一創作的《失樂園》則是現代社會“不倫”和“心中”題材小說的代表作。該書出版當年即創紀錄地售出267萬冊,隨即被改編成電影和電視劇,又均創票房和收視率的高紀錄,一時間造成了風行日本的“失樂園現象”。作品描寫的是50歲的出版社男編輯和38歲的清麗主婦的偷情故事。遵循的雖然是男歡女愛,殉情自殺的老套路,而小說家對日本人的情愛心理和性愛意識所作的詮釋卻相當精湛。兩位女主人公都被作者着意刻劃為誠實認真的老實人,尤其是作兼職書道教師的女主人公,被稱作“寫楷書的女人”。但就是他們在墜入靈肉一體的私情後不能自拔。戀情暴露後苦惱的女主人公無可奈何地傾訴道:“同不再愛的人牽強地在一起會傷害對方,但與真愛的人相愛難道只能被說成是不道德?”男主人安慰說:“既端莊又情迷,既非常認真又有可能失卻常態,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女主人公說:“我也是。” |
|
|
|
實用資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