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教授的工資水平

馬悲鳴

我因質疑王丹獎學金的來路涉及到哈佛大學教授的工資問題，遭人反質疑。我在哈佛工作過，對此有所了解。問題還得從頭說起。

一般說起來省立大學（State University）的畢業生可以教社區學院，國立大學（University of）的可教省立大學。私立學校的可教國立大學。名牌私立學校畢業的可教一般私立學校。各大學規定，為了防止知識上的近親繁殖，本校畢業生不得在本校任教。

現在問題來了，在名牌里頂尖的如哈佛、麻省理工這類學校的教授從何處來？他們的畢業生可以到不如他們名氣大的學校里任教，但不能在他們自己畢業的學校里任教。如此一來，豈非無人可以在哈佛任教了嗎？

其實不然，哈佛絕不愁沒有好教授。哈佛的正教授基本來自兩條路子。一是釣魚，二是公開招聘。釣魚就是哈佛看中它處某人的工作出色，於是便給該教授發邀請信，請其來哈佛任職。

這些已經做出成績的教授雖說是名牌學校畢業者眾，但也不排除個別非名牌出身的。只要作出了成績，就已經證實其潛力，沒有風險了。這些被釣到哈佛的，已經成名的教授譜兒可大了，自然會提出要求非常高的基本工資，另外他們還能從科研經費中提成，所以不但一個個腦滿腸肥，而且牛氣得一塌糊塗。這些名校就靠這些釣到的名教授撐門面，工資幾十萬到上百萬都不新鮮。

第二種正教授是在有正教授出缺時公開招聘。因為哈佛是名校，自然應徵者眾。於是在工作能力相同者中，誰索要的工資低，誰中選的可能性就大。故這一類正教授的工資不但不高，甚至低於其他學校相同水平的教授。那些不那麼有名的學校想留住好教授自然會長他們的工資。

哈佛因為名氣大，不管是教授還是學生，都趨之若鶩。這使得哈佛可以肆無忌憚地提高學費收入和降低工資支出。錢就是這樣賺出來的。前幾年哈佛生物專業的博士後有一萬八起薪的，助教有兩萬三起薪的，副教授有三萬二起薪的。

因為哈佛是名校，不願意留不出色的人員。但哈佛又以自由派自我標榜，不好意思強行解僱員工，便用低工資迫使這些人離開。

哈佛這麼有名，似乎也並非凡人所望塵莫及。一般人進入哈佛當助教或副教授，都是拿哈佛當敲門磚來用；一邊忍受低工資的工作，一邊四處出席學術會議，尋找其他學校以為終身之計。因為哈佛的「勢」高，隨便往哪個學校里一掉，就是個終身正教授。

中國官場有所謂“中央一條蟲，地方一條龍”的說法。象文革前北京有些中央機關里最小的職員就是十七級了；每天早晨打水，晚上掃地，還得聽領導訓斥。可是十七級到了公社或中型企業，就是說一不二的皇上了。同樣的道理，哈佛一條蟲，它校一條龍。從哈佛出來的小小副教授到了其他學校當場就能給個正教授。

有人以自己所在學校教授的工資來類推哈佛教授。和那些釣魚釣來的名教授比，當然是不如了。但對於這些名教授以下的正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和博士後來說，他們的工資可都遠低於其他學校的同級別教職的工資。——哈佛的名氣本身也是有信譽價值的，嫌工資少可以走人嘛。

哈佛還有個規定，如果教授和學生發生爭執，一般傾向學生。如果真鬧到法庭上，校方立刻解僱該教授。學校沒這分閒工夫給幫教授打官司。誰給學校惹上麻煩，誰請走人。管你是不是名教授呢，哈佛絕不愁招不到人。

我親眼見過兩起事件。其一是一個教授僱傭的博士後嫌用着不順手，便要解僱。該博士後到公平權利辦公室一說，校方就命令該教授可以不再使用該博士後，但工資必須付到合同期滿。那位博士後整玩了半年。

還有一個中國博士後幹了沒幾個月忽然轉念想改行經商，便丟下手裡的工作跑買賣去了，每月工資照拿。教授拿他沒轍。只要一告官，哈佛就解僱該教授。這位仁兄白享了多半年的清福，還做成了自己的生意。

哈佛因為珍惜羽毛，不容他人盜名。波士頓環球報1999年就刊登過頭版文章，指責柴玲所在的軟件公司冒哈佛的名推銷。這篇文章能在網上查到，網址是（WWW.BOSTON.COM）。

想要名的趕快進哈佛。等有了名，還得趕緊離開哈佛才能有錢。象哈佛這樣的名校，要是再給高工資，那還不擠爆炸了。麻省理工大致也是如此。兩校都是小學校，加起來也比不過同樣私立的波士頓大學。

生物醫學各系都有大藥廠和NIH的研究經費做後盾，尚且如此對待一般教員和學生，區區東亞系，誰肯出錢養活呀？

若養活，大概也只有日本、韓國還肯出些錢。中國連當美國的敵人而受到重視而加強研究的資格都沒有。當初迫使日本無條件投降時，就是一名東亞學者告訴軍方，只要答應保留天皇，日本人就不死拼到底，答應無條件投降了。

生物醫學各系的實驗設備、儀器和計算機裝滿實驗室，而且經常更新。商學院和法學院更是有錢。而東亞系的燕京圖書館十幾年都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中國已經成了現在這付樣子，還有什麼課題值得研究？

估計東亞系也就能承包些小國家項目，主要靠哈佛內部的「打平伙」、「吃大戶」，或曰「打秋風」，從其他各系按經費百分比提成出來的錢里撥給東亞一些，使其賴以存活，保持着海外第一中文學府這麼個名氣罷了。

象李歐梵這種從加大洛杉磯分校釣魚釣來哈佛的名教授，掙上十萬是有可能的。但大部分都遠沒有此數。那些早期進入哈佛東亞系的正教授，丟了項目資金以後，哈佛自是不給長工資。而中國人一好名，二能忍受低工資，又不肯另謀高就，就靠九個月的基本工資過活。哈佛又不能強行解僱，便會出現這種低工資的正教授。

未必真是三萬二這麼准，但東亞如此低工資的正教授未必沒有。另外只有那些能賺錢的專業才要付每年兩萬美元的學費。東亞這種專業除了沒錢的中國人，請都沒人來，哪還敢多收學費呀。王丹每年三萬二的獎學金在東亞系絕對是超標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