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北京大爺的公開信

杜鵑

　　尊敬的北京大爺們：

　　很久之前就想給你寫一封信，問候一下你姐妹兄弟幾人，父母尚在嗎 ？還有你媽貴姓啊！但是我這人向來較懶，較懶的人就有種惰性，具體表 現在害怕打擊報復、警車上門等等。我乃一介平民，平時見到你老遠都得 躲着走，生怕一不小心被你看着不順眼，抓到昌平篩了沙子。再說，我一 個外地人寄居在你老人家的門下，不得不看你的臉色啊！

　　按道理說，你不騎到我的脖子上拉屎，我是不應該寫這封信打擾你的 。可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斗膽顫抖着手敲鍵盤給你進一言，否則 我的良心會很不安的。很抱歉，我受過國家的幾年教育，法律及人權問題 也稍懂那麼一點點，不像街頭那些收破爛的農民兄弟稀里糊塗，也不像買 菜的外地婦女那樣唯唯諾諾。請原諒我吧，我沒有別的意圖，只是想把你 的英雄（你常稱之為牛B）形象描寫一下，有利於你開展工作而已。

　　說到這裡我應該先給你歸歸類，免得那些不夠資格的北京人對號入座 ，要是他們都像你一樣，豈不搶了你的風光。你大體的情況是這樣的：你 是北京人（至於種純不純後面會給予詳細解釋），上過幾年學，可惜沒學 好，不過怎麼也混了個初中畢業。你24-40多歲，沒有地，沒幹過農活，也 不願干不體面的工作，吃喝拉撒全靠收外地人的房租。你閒着沒事啊，滿 懷的雄心壯志無處發泄，於是你便報名成了村里或派出所的臨時治安工作 人員，於是你的牛B形象就光輝起來，於是就有了我針對你的這封建議信：

　　一、建議你工作的時候穿上那身衣服，你也別在乎那身是狗屎黃或死 人綠的制服顏色，最起碼別人也知道你是干偉大的治安事業的。像你這樣 踢拉着拖鞋歪戴着旅遊帽的樣子滑稽倒是很滑稽，不過你這樣怎麼讓人相 信你就是偉大的治安人員呢？你說別人是盲流，你倒是看看你自己。衣服 髒點沒關係，我們外地人的眼睛還是雪亮的，就不會反抗、抗議了，就會 老老實實地任你們塞進車子，隨便你們怎麼處置了。

　　二、建議你查暫住證的時候，先告訴被查人你是哪個派出所的，有必 要的話我覺得你出事一下工作證也不算太累。不然你莫名其妙地把一個人 不問青紅皂白塞進車子裡就走，知道的說，哦，這是查暫住證的個人不問 青紅皂白塞進車子裡就走，知道的說，哦，這是查暫住證的，不知道的， 還以為是黑社會綁架呢。弄不巧讓國際友人看見了，又要到外面散布謠言 。

　　三、建議你大早晨上門收衛生費的時候先敲敲門再進去，別說20元錢 ，就是再多，只要有這個規定咱們外地人也得交。大人穿沒穿衣服沒多大 關係，有小孩正在睡覺，你一大聲嚷嚷會嚇到他們的，他們雖然是外地人 的孩子，但畢竟也是人啊，要是有一傻大個突然衝進你家，伸手像睡在被 窩裡的你要錢，你樂意嗎？要是把你幾個月的孩子嚇的哇哇大哭尿失禁， 你樂意嗎？還有，建議你不要隨便掀人家床底，看有沒有藏人。不要開還 是文革時期的收據。對了，差點忘了向你匯報一個好消息，如今哪家孩子 夜鬧，只要他媽媽說一聲：“查暫住證的來了，準保嚇得他們一夜不敢吭 聲。

　　四、建議在收容外地人的時候不要以公、母論稱，人是一樣的人，你 也不見得就比他們高級多少。“把那群公的裝車送昌平，把那群母的先關 起來”你這樣叫喚人很爽，但是你即使長了一雙狗眼也應該能看到，那裡 面有許多和你母親、姐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性。難道你在家裡也這樣說： “屋裡那群母的出來吃飯了。”

　　五、建議你別把那個老頭喊老B。首先你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那 個老人是男的。再者他的年齡做你父親也不過分，你怎麼可以喊他老B呢。 即使他穿的有點髒，也不過是一個在工地上打工的老人，你老B呢。即使他 穿的有點髒，也不過是一個在工地上打工的老人，你不可憐他背井離鄉到 北京來為你的北京修路蓋樓，也起碼給他一點尊敬。聽說你們在家時即使 是爺倆、姐弟倆說話也一句一個××××的，但也應該分場合、人物，畢 竟你代表的是執政者的形象，是整個國家機器的最低層體現。放到其他省 份，你要是敢對這麼老的人說這句話，非得當場挨耳光不可。

　　六、建議你別亂撕外地人的暫住證。雖然你看他有十分的不順眼，但 是證件是你發的，“保護費”也是交給你了的，你再給人家撕了可就有點 說不過去了。撕了就撕了吧，末了你還忘不了幽人家一默：“你現在還有 暫住證嗎？”，表面上看你是幽默，其實你這麼一問可就顯得你是傻逼（ 請原諒我盜用了你的專用語）了。

　　七、建議你有點人道主義精神。在抓哺乳期母子的時候不要將母親和 孩子分開。孩子要吃奶，你也不要隨便餵兩口冷水。求求你，可憐可憐他 們，那些年富力強的青年人你多打他們幾下也沒事，而孩子，他們是無辜 的啊。收容所畢竟不是監獄，就是死刑犯也應該得到人道的對待，況且他 們是手無擒雞之力的婦女兒童。

　　八、建議在開着抓滿外地人的那輛破麵包車的時候小心點，不要橫衝 直撞。出了車禍外地人全死了都沒關係，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國 家莫大的損失啊，又要開追悼會，又要追認英雄，雖然很風光，但生命誠 可貴，再說，你可是尊貴的北京種啊。還有，開車的時候不但生命誠可貴 ，再說，你可是尊貴的北京種啊。還有，開車的時候不要調皮，把頭伸出 窗戶外面喊：“328，328，馬連窪，馬連窪”，不明真相的乘客要真的把 你當成了拉客的小公共，要上車怎麼辦，你真能學雷峰？

　　九、建議不要砸那些你拖來的那些外地人的板車和自行車。那手拿着 木棍，嘶吼着砸那些不懂事的木板、鐵塊實在是沒多大意思，對了，說到 這裡我要感謝你，你沒把這股勁全用到打外地人的身上，你真稱得上比李 嘉誠還善的善人啊。有人評論你門是精神變態或心理變態，每每我都替你 辯護，你這哪是變態啊，你只不過把發泄的渠道改變了一下而已。真不知 道你受了多大的刺激、遭遇了多大的挫折才導致這樣。精神病院要是看不 好的話，我給你出個好主義，建議你到獸醫那裡看一看，不知道有沒有效 果。

　　十、建議你不要罵外地人雜種。外地人究竟是不是雜種因為他們的老 家實在太遠、人數實在太多你無法一一考證。我覺得你望你的祖宗八代上 數一數，說不定你會驚訝地發現，你才是正兒八經的雜種。以前北京不是 拍過一部《北京雜種》嗎？我沒看過，估計就是說你們這些人是如何變成 雜種的。

　　給你的建議太多太多，請原諒我記性不大好。看到這裡也許你可能會 不高興了，說我誣賴你，好吧，讓我很嚴肅地告訴你，我以我的人格北京 不是拍過一部《北京雜種》嗎？我沒看過，估計就是說你們這些保證，今 天我在這裡說的都是發生在我身邊甚至是發生在我的親人身上的事。自私 地說，如果這些事不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是不會寫這封信的。因 為我的感覺已經麻木了。但事實告訴我，麻木之後是人格的喪失和尊嚴的 淪落，任何一個人都有自由地生長在自己祖國的權利。北京不是哪一批人 的北京，不是哪一個人的北京，而是所有中國人精神上的聖地，是不容你 們這些人污染的。

　　這裡有一杯茶，你先喝一口，反思一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還有啊 ，別認為我稱你們北京大爺就認為我很尊敬你，你是大爺，所有外地人就 是你祖宗。你慢喝，別噎着。 (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