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樂絲以公司為喻,美國有一個執行長,卻有兩個董事會,一直在花力氣想盡辦法證明對方是錯的;歐盟沒有執行長,卻有27個董事會,而且每個董事心裡想的還不一樣;相對來說,中國只有一個執行長,一個董事會,一旦拍板定案就貫徹執行。
無獨有偶,福山的演講也與此有關。福山以《歷史的終結》一書而揚名,這位日裔美籍學者當年在柏林圍牆推倒後即指出,人類有關意識形態間的鬥爭歷史正走向終結;冷戰結束,自由民主與資本主義被定於一尊,象徵西方陣營的最終勝利。福山的論點對解釋現象有一定的說服力,但也引發一些爭議,特別是冷戰結束迄今為止的20年,所謂後冷戰時期一些國家的表現,折射出福山的判斷似乎過於武斷,也可能失之過早。
福山日前在台灣的演講,看來就是為他的“歷史終結論”做出修正。福山以東亞地區民主發展為主題指出,東亞民主發展的弱點在於社會欠缺制衡力,不具責任政治的傳統;歐美則是制衡太多,甚至是過度制衡,影響政府的決策。就此而言,他與奈思比及桃樂絲的觀念相當接近。妙的是,他也以公司治理比喻中國大陸的政治形態。他說,中國政府由上而下,層層控管,顯示威權政府推動政策效率高;但他也說,過多的制衡雖使決策受限,但不能否認民主的價值,因為透過民主程序,決策速度雖慢,但通常能做出最好的決定。
福山的論點,很容易在中國大陸的發展中找到例證。例如令人印象深刻的高速鐵路,不但車速快,發展速度也快,這即是威權政治的效率。然而,高鐵的腐敗與出軌事件也同樣證明了威權政治的缺失。正是“成也威權,敗也威權”。
很明顯,“歷史尚未終結”,因為一個更完善、有利於競爭力與經濟的政治體制仍有待探索;歐美模式的制衡民主政治與中國模式的威權政治,似乎各有優劣。奈思比夫婦所言,更多的是看到西方民主政治的弱點與中國威權政治的優點;福山則從過去(寫《歷史的終結》之時)更多地看到西方民主政治的優點,到今天似乎可以更平衡地比較歐美與中國在政治體制上的長短,說明未來全球面對的共同的挑戰課題,是如何將兩種體製成功地通過揚長補短來修正。
於是,我們就可以談到兩岸關係了。在政治體制上,台灣無疑是更多地接近西方模式,自然也因此擁有西方模式的優點與缺點,效率略低,但風險與問題也較少。如果桃樂絲的觀點可供參考,未來世界的競賽規則是比競爭力,各國競爭力又取決於各“公司”的決策體制,那麼,“台灣公司”與“大陸公司”之間,“中國公司”與“歐美公司”之間,如何擷長補短,就成了兩岸及全體人類共同的歷史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