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影子下的中國人 |
送交者: 讀者之一 2002年02月11日15:00:17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儒學影子下的中國人 李穎科 人們不能不承認,中國人和西方人是屬於完全不同類型的民族。在心理結構上,中國人偏於保守、封閉,西方人偏於豪邁、開放;在性格特徵上,中國人偏於內向、克制,西方人偏於外向、狂放;在思維方式上,中國人注重直覺體驗,西方人注重邏輯推理;在審美情趣上,中國人強調對內部世界的感應,西方人強調對外部世界的觀照…… 為什麼自古以來的中國人既不象古代希臘人、羅馬人、阿拉伯人、波斯人那樣外向、粗豪與狂放,也不象現代西方人那樣追求個性的解放和欲望的滿足,而總是固守忍讓、克制這一拘謹唯諾的處世之道?其實遠古時代並非如此。就拿龍和鳳這一對中國古代的圖騰來說,他們都是奔騰活躍的象徵,一點也不內向克制,細膩脆弱。只要我們看一下以屈原為代表的楚文化,對此也可心領神會。你看《離騷》中無羈舒放的浪漫想象,你看《天問》中那層層交織的豐富情感,你看那《九歌》中痛快淋漓的感情抒發。 當中國璀璨光華的史冊翻至群雄割據的春秋戰國年代,在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結構穩定的古代社會,產生了日後統治中國長達幾千年之久的儒家學說。這一學說給原來比較開朗外向的中國人套上了一副內向、封閉的鎖鏈。 對中國歷史稍有所知的人都十分清楚,儒學在中國幾千年封建時代的思想界占據主導地位。當然,就各個朝代的具體情況而言,儒學的地位也是有升有降的,我們可以沿着儒學在中國歷史長河中沉浮的軌跡,考察它對中國人保守、封閉的心理結構所產生的影響。 唐以前的中國人,尤其是漢、唐人比較豪邁、開放,宋以後的中國人極其保守、封閉。魯迅先生曾說過:“遙想漢人多少宏放,……唐人也還不算弱。”為什麼同是中國人,而漢唐人比較豪邁開放呢?大家知道,就漢唐兩代而言,儘管也有經濟衰微、民生凋敝、社會矛盾激化的危機時刻,但就中國歷史長河來看,漢唐兩代則是中國封建社會史上的興盛時期。發達的經濟,強盛的國力,對外的開疆拓土,國內的安定統一,以及相對來說的開明仕進、政平訟理,無憂無慮的生活環境,使整個社會沉浸着一種恢宏豪邁、開朗奔放的精神氛圍。其次,儒家思想在唐以前還沒有真正占主導地位。如眾所知,在春秋戰國時期,儒學幾乎是到處碰壁,就連孔子本人也棲棲惶惶,很不得意。秦朝建立,崇尚法家,焚書坑儒。漢初崇尚黃老之學,漢武帝即位以後,採納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學定於一尊所局面開始形成。但兩漢之間,在文化思想領域照樣呈現出繽紛的色彩和衝突、融合的複雜局面,並非是儒學獨尊的一潭死水。魏晉以來,儒學玄學、佛教、道教競相駁難,展開激烈鬥爭,其結果是“儒術不振,玄風猶章”。 但是,在11世紀到17世紀(宋至清代)的中國社會的思想界,占據統治地位的是由中唐經北宋逐漸形成到南宋到達鼎盛的理學(元朝人稱為道學,西方學術界稱為新儒學)。理學通過註解儒家經典、闡發經義的方式,把儒家學說進一步哲理化,使儒家的綱常禮教進一步滲透到中國人的觀念、行為、習俗、信仰、情感狀態中,從而也就進一步左右着人們的日常政治活動、文化活動和生活方式。正是這樣,在宋、元、明、清時期,理學籠罩和窒息了中國一切思想文化,上自帝王將相,下至引車賣漿者流,每一個階層的每一個中國人,都生活在一種沉悶而禁錮的精神氛圍下,人們普遍接受了束縛個性的“天理”,恪守三綱五常的原則。因此,中國人失去了作為一個人所應該具備的最起碼的個性意識、個人思考、激情爆發、欲望衝動,失去了對客觀外界事物的關心、探索和追求。在人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任何事物需要他們去重新探索,也沒有任何思想體系需要他們去改造、充實與完善,社會發展的美好前景、衡量萬物的價值尺度、為人處事的行為準則,一切的一切,都被聖賢們巨細無遺地記載在儒家學說之中。在當時,任何與儒家學說不相合拍的思想體系只能是邪惡、醜陋、虛假與混亂,任何外域文化都受到不加思索的排斥。 最終的結果是,儒家思想中的保守因素,已無孔不入地滲透到每一個中國人的觀念、行為、習俗、信仰、情感之中,積澱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或者文明。不管人們喜歡與否,它已經成為一種歷史和現實的存在。儘管經歷階級和時代的種種變異,卻始終保留着某種形式結構的穩定性。對此,承認與不承認都已經不重要,哪怕我們賺再多的美元,買再多的軍火,中國人的現有心理結構、性格特徵、思維方式以及審美情趣已經大致限定了中國和中華民族百年的走向。除非我們從現在起,就意識到這個沉重的遺產,象一百年前割辮子,放小腳那樣痛苦地丟棄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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