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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者谈人与世界
送交者: 伯恩施坦 2021年12月16日23:30:31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作者 张辉 写于 二零零三年

宇宙是时间空间和其中存在的总称。《淮南子原道训》注:“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以喻天地。”即宇宙是天地万物和万事的总称。 
   
  千百年来,人类壹直在探索宇宙的秘密:太阳的光和热与昼夜交替,月亮的柔和与相位变化,满天星斗的旋转循回,寒暑变换的周而复始,流星的出没,日月食的奇迹,彗星的来临,天有无边际,天是什么时候、如何形成的? 直到今天,科学家们才确信,宇宙是由大约150亿年前发生的壹次大爆炸形成的。 
  
  或许,宇宙大爆炸只是壹个更大的宇宙里的壹个点的爆炸.只不过科学家还不能确认罢了。也许大爆炸理论所揭示的宇宙在那个更大的宇宙里是壹颗150亿年前爆炸的原子弹.或者这个宇宙是那些巨人中的某壹个人在什么事情的庆典上燃放的壹枚鞭炮.如果有壹个巨人放了壹个屁就产生了这个宇宙,那么宇宙大爆炸理论就会被宇宙大喷发理论所取代. 
   
  最终有壹天,若人类发现他们研究的这个宇宙是壹颗爆炸著的原子弹,或者壹枚鞭炮,或者壹个屁,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滋味。难堪?惊喜?沮丧? 

  不知道我们的原子弹、鞭炮、屁,会不会被比我们更渺小、更短促的智慧生命去研究.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因为我们的认识还是局限在分子、原子、质子、中子、毛粒子上,我们还看不到质子上究竟有没有生命和智慧,也看不到这些生命在质子上放原子弹、放鞭炮,更看不到他们放屁.
   

  世界,什么是世界?当妳还是壹个婴孩的时候,妳的世界就是摇篮;当妳开始笑,开始蹒跚学步的时候,妳的世界就是长辫子的洋娃娃,或者是奇形怪状的仿真手枪;上了学,妳的世界就是老师、教室、同学、作业;谈起恋爱来,妳的世界就是壹阵阵的焦虑和期待;结了婚,妳的世界就是锅碗瓢勺,磕磕绊绊……。 
   
  壹切都像遥远的传闻,壹切又都恍惚在妳眼前,看来那么逼真。壹切的壹切,黑的,白的,还有灰的,妳能看到和看不到的;妳能感悟到和感悟不到的,都和妳壹起构成了妳的世界。世界就是人和人的生活。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就是人和人的生活所赖以寄存的环境,星云星座。高山流水、牛羊马路、政府监狱、父母情敌,过去的杀戮和今后的消亡. 
   
  没有人和人的生活,宇宙还是宇宙,斗还在转,星还在移,世界可就不是世界了.我的世界就是我,我的世界就是我的生活.我今天在这儿逍遥,这儿就是我今天的世界;我明天在哪煎熬,那儿就是我明天的世界. 
   
  我谋求的利益在哪里,我的世界就在哪里.我实现的价值在哪里,我的世界就在哪里.世上这样,世上那样,不论怎样,都是芸芸众生,妳我他的万般景象. 
   
  世界观是什么?观就是看,就是观点和看法.世界观就是人对世界,也就是对人和人的生活以及人的生活环境的总观点和看法.世界观就是用高瞻远瞩的眼光对人生、社会和自然界的总览. 
   
  我们从出生到上学,壹直到工作、退休、养老、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学习。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不是指上学才是学习,而是说我们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也在学习。人生就是壹个课堂,社会也是壹个课堂,自然界也是壹个课堂.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去学习如何去做人做事,在做人和做事的过程中,就会产生对人和事物的基本看法,这个看法就是世界观. 
   
  妳说:“哎哟,这个世界全是假的,别相信”,好,这个“假字”就是妳的世界观,他要是兴致勃勃的来反驳妳,说:“假什么假,真得很”,那么,这个“真”字就是他的世界观. 
   
  妳有世界观,我有世界观,他也有世界观,人人都有世界观.有些人把自己的世界观写了出来,写的比较通顺和有条理,人们就称之为哲学,那些扒在那里写的人,就叫哲学家.妳看古往今来的哲学家,真是多的很.全列举出来太麻烦,就列举我壹个好了.我现在坐电脑前,就自以为是壹个惊天动地的哲学家. 
   
  极权统治总能产生这么壹种“理论权贵”,他们随便说几句话,表达壹种看法,就有跟屁虫去诠释和贯通,去称之为“里程碑”、称之为“主义”、称之为“思想”、称之为“理论”.称之为“重要思想”。有那么多政治家都被标榜为理论家,有那么多理论家都堕落为解释家. 

  现代极权统治所借重的马列教化,大家活学活用,结果是出了各个国家各个版本各个时期的各个“主义”.这些各种各样的主义不是在马列的指导下,而是指导马列.好久不听见有人说什么反对修正主义的话了。没有修正主义了吗?当然不是,大家都去修正去了,就没人反了。 

  不知道大秦帝国有没有跟屁虫,反正没有传下来的秦始皇主义,或者秦家思想.后世的人们只知道儒家思想、法家思想、道家思想、墨家思想,还有“拔壹毛利天下而不为”的扬朱思想. 
   
  公元前341年出生的伊壁鸠鲁的话说:“如果不关怀人类的痛苦,无论哪壹位哲学家的论点都毫无价值。因为,就像医学不能祛除身体的疾病就没有益处壹样,哲学不祛除精神上的痛苦也毫无用处。” 
   
  古代哲学远比现代哲学更符合多数人对哲学的概念。古代哲学家很单纯地认为,哲学就应当在某种方式上帮助人们生活得更好--这个美丽的理想在现代哲学中几乎找不到. 
   
  每当人们提起哲学或者哲学家时,总是觉得很玄、很深奥离、我们很远,似乎哲学只是壹些天才才能琢磨的东西;更还有很多二道贩子,什么苏格拉底不离口,什么范畴、意识、物质、二律背反、权力意志、本体论、存在,说得神乎其神,把人唬得壹楞壹楞的。结果,听得越多,看得越多,就越觉得这玩意深不可测。别说那些所谓的哲学家,就连身边的这些二道贩子也开始佩服起来。至于哲学吗?最后只好放弃了。 
   
  为什么会有“深奥”的哲学?那些哲学并不是有多么深奥。它再深奥还有最前沿的物理学深奥吗?还有最前沿的数学深奥吗?关键是“深奥”的哲学把人们的生活描述不清楚,拐弯抹角地造了壹座座哲学迷宫,进去了就模模糊糊,晕头转脑.人们看不到这些“深奥”的道理究竟能给生活带来什么.不知道它还能轻松的生活,知道了它还要多带壹道记忆的枷锁,还要多背壹个沉重的包袱. 
   
  不知道谁说的:人人都是哲学家.好,现在我们假定这句话是正确的,那么剩下的问题就不是哲学是不是真的很难了,而是我们这些没有向大众发表自己观点的哲学家,如何去理解那些写了几本书的哲学家,而后者的观点就写在那几本书里。 
   
  且住!既然我已经是个哲学家了,为什么我要看别人的东西?难道别人的东西才是哲学,而我的就不是?我自己就是个哲学家,我不需要看别人的东西,哲学不就是什么关于世界观的学问吗?这个世界,我有自己的看法,这看法就是我的哲学! 
   
  好,这才是聪明人,这才是更智慧的观点!即便这人还壹无所知,但那些读了无数书,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人还是无法与他相比,他拥有了这些人所没有的东西:人的灵性!这个世界,就哲学而言,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就已经足够。不过,妳的看法究竟是什么? 
   
  宗教的产生是因为人在世间活著有太多的不幸,苦苦思索之中,默默祷告之中,循循善诱之中,为了解脱这些苦难,乃有宗教的弘扬. 
   
  相对应,哲学是人在生产宗教的过程中那种思考的必然对立面,壹种向著幸福并予以揭示的思想结局.每壹个有思想的人都是哲人.然而,历史之中,哲学沦为多少人追求可笑、可恶目标的道具。君不见历来总是打著哲学的旗号解读统治者的思想和政策。诡辩家们更加将哲学招牌放到无关痛痒的问题的争论上,将他们没有思想灵魂的拙劣的逻辑残渣蒙上自以为神秘的面纱,而背后种种的目的都是卑劣而且昭然若揭的。与之相似,宗教也特别容易沦落为人们争夺个人私欲的工具。 
   
  哲学的兴起往往随之于宗教的衰落,反过来,也是壹样.宗教解决不了问题,就要破产,随之就是哲学的兴起,哲学要是又解决不了了,也要破产,紧跟著就是新老宗教的来临.历来的宗教大多都发迹于社会动荡或者思想动荡的阵痛之中. 
   
  宗教,在它成熟以后,统治者说它是壹种信仰。而在它从社会的底层开始发芽的时候,其实就是邪教;上层的力量就要拿著刀和笔,呼喝著出来围剿.世界上那么多邪教,有人说是信仰危机。可是,信仰人人都有,怎么会有危机?原来危机的是人,是人的利益! 

  哲学也是如此.哲学也要教导人,让人有所信仰.比如说叫妳信仰唯心主义,又比如说叫妳信仰唯物主义,或者叫妳信仰别的主义.这些主义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要叫人家去信?这些主义里面的冠冕堂皇下,有壹些人们孜孜以求的利益.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每壹个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就需要人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主义,所以,大家不可能不需要“壹个主义”,也就不需要“壹个党”和“壹个领袖”。“壹个主义”,“壹个党”,“壹个领袖”,当然是有人喜欢的,那就自己去喜欢,不能强迫别人,不能让别人做自己的驯服工具。 

什么是哲学的基本问题?书上说,哲学的基本问题是物质与意识的关系.物质决定意识的理论就是唯物主义的理论;意识决定物质的就是唯心主义的理论. 
   
  物质决定意识,就是说不论有没有想法,物质还是物质,而人的意识却要因为物质的变化而变化.比如说桌子上放著壹个杯子,这个杯子并不是因为我们知道它是杯子才是杯子,而是在我们不知道它是杯子时也是杯子。由此我看,唯物主义是对的。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做为哲学家的唯心主义者就搞不明白吗?唯心主义者说,这个杯子虽然在桌子上放著,可是我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那么这个杯子对我来说就等于不存在。世间万物也许都是存在的,可是没有我的思想,它们即使存在,对我来说也是不存在。 

  有壹次我十点起床后在网上遇见网友,我说:“这么早就来了?” 
  她说:“很早吗?壹天已经过了半天了。” 
  我说:“比如说妳10点起床,那么10:10就是早上。” 
  她说:“不管我几点起床,早上就是早上,晚上就是晚上,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说:“我思故我在,我没有起床,怎么就知道不是晚上?” 
  她说:“妳不知道是妳懒。” 
  我说:“懒也是妳的臆测,我那么勤快的睡觉,怎么能说我懒。” 
  她说:“那妳何必起来懒呢,继续勤快去吧.” 
  我说:“起床为什么叫做懒,我看也说不通。” 
  说到这,她这个唯物主义者也只好给我发送了壹个愤怒的表情就转换话题了. 
  
  哎!难呀,我看唯心主义也是对的. 
   
  其实,在很久以前,也就是哲学最辉煌的年代里,唯物和唯心这两个概念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争论,圣人们只是用唯物和唯心这两个方法来说明人与生活.说的多了,后人就总结了前人的两种世界观.马列教化更是把这两种世界观搞到刀兵相见,中共发动“文革”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因为世界观的争论而妳死我活。 
   
  于是,壹些学会了哲学的人,看事物就带上了壹个眼镜。壹个镜片是唯物,另壹个镜片是唯心.左眼睁开要看妳是不是唯物的,右眼睁开在看妳是不是唯心的. 

  于是,现在的哲学完全不知道世界就是人与人的生活,整天研究物质和意识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种概念,却忘记了世界的主体--人。于是,自以为是,好大喜功,天天研究什么物质、什么精神、最后连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哲学。于是,人们对哲学不熟悉了,对这些东西采取壹种比较回避的态度. 
   
  哲学如果想叫人们熟悉起来,亲近起来,就要克服自身对人的背离,就要先和人亲近起来。哲学要想回归到人,首先要研究这样两个基本问题,第壹,应该是“什么是人”;第二,应该是“人与人的世界的关系”。 
   
  有了人,才能确定物质与意识.如果没有人,那就没有意识。没有意识而要谈什么意识的对立面--物质,也就毫无意义了.物质和意识都要以我为先,没有“我”,就没有“我”的物质,也不会有“我”的意识。 
   
  法律相对于它的经济基础是意识的,而对于法学家来说是物质的.不能说这个法学家研究的美国宪法和那个法学家研究的美国宪法就不壹样,因为美国宪法对那于研究它的法学家来说都是客观存在,都是物质的. 
   
  是唯物还是唯心,要看以谁为前提。在妳看来的唯心主义或者唯心主义,那只是妳的看来,不是我的。所以,物质与意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都应该建立在唯人主义的世界观之上.哲学不应该由唯物主义或者唯心主义去统帅,而应该由唯人主义来统帅.唯物的马列教化之所以弘扬唯物论,是让人向物质和物质化的国家机器投降,以往的唯心论则是让人向皇权的唯心教化投降,两者殊途同归。现代哲学必须以人为中心,让壹切都向人投降,为人服务。 

  世界,或者人的世界的主体是什么?或者说构成哲学首要的或者说全部的主体是什么?答案很简单,当然是人!没有人,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什么人的社会或人的历史或人的世界。所以,马克思、恩格斯也说:“任何人类历史的第壹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 

  那么,人是什么呢?很显然,作为判定有否人类的根本依据、人的定义问题,就是事关以人类社会和历史为研究对象的任何历史观正确与否的根本问题。如果壹种世界观连什么是人的问题都搞不清,或者不想搞清,那么这种世界观的科学性和真理性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1、普罗塔格拉斯:人是万物的尺度。 
  2、柏拉图:人是壹种温顺的有教养的动物。 
  3、亚里士多德:人是壹种政治动物,是壹种就其本质而言需要群居的动物。 
  4、阿奎那:人是精神和肉体之间的分界线。 
  5、帕斯卡:人是壹根会思想的芦苇。 
  6、拜伦:人是壹堆有生命的臭泥巴。
   
  7、马克思:人是最名副其实的社会动物。 
  
   
  综观如此繁多的关于人的定义或论述,可以说侧重不同,各有所长,都是思想者从自己的视角观察人这种特殊生命存在形态而得出的结果和结论。不过,有壹点却是基本相同的,那就是作者基本都承认人仍然属于动物的范畴,因而仍然是壹种动物,最多不过是壹种具有自身特点和种差的动物罢了。而知道人仍然是动物这壹点,对于我们研究人类与其他动物之间的共性和差异,从而正确认识人的本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世界上的壹切事物,都有众多的方面,也就是黑格尔所讲的众多的矛盾.从人的每壹个方面,随便从语言、情感、身体结构,以至于壹根头发、壹枚牙齿、壹颦壹笑,都可以找到与其他动物和其他事物的区别. 

  那么我们能够用人与其他动物的牙齿之间的区别来说明人是什么吗?也许能,但肯定不是从主要的方面去说明,或者说不是用事物的主要矛盾去说明事物的本质.所以说,以上那么多名家的结论对我们来说还不要当做结论下的太早. 

  由于人仍是由动物进化而来,故这里首先要从概念上设定人是人,动物是动物.要不,人就永远从动物界解脱出来,永远不能从那些远古的像猴子壹样的动物进化中解放出来,必须认识到,人已经不是那些进化的猴子类,而是壹群正在主宰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人,是壹群正在发展的人. 

  毛泽东说,没有普遍的人性,只有特殊的人性,此乃胡言乱语。没有普遍的人性,他怎么依据自己是人呢?或许他从不把他人当作尊重的对象而尽心耍弄,就是因为他的人性观,也许在他看来那些被耍弄的只是玩物。毛泽东身后,“中共之笔”胡乔木秉承邓小平的旨意又对中国大陆曾经热了几天的人性研究热进行了口诛笔伐,中共进而以清除“精神污染”的雷厉风行使人性研究几近销声匿迹。中共打牙人性研究的目的,无非就是恐惧众人在研究中找到自己的人性,中共不需要人们有自己的人性,他们需要的只是“螺丝钉”。 

  人是有人性的,人性中有最普世的东西,中国人和美国人都有相同的人性要求,中国人之所以没有美国人幸福只是因为曾经比美国人忽略了更多的人性。那么,什么是人的特性呢?人的特性不是妳和动物比较得出的,也不是我和动物比较得出的,而是“妳、我”和动物比较得出的,是人类和动物类比较,看我们和它们有哪些方面的不同,这些不同之处就是人的共性. 
   
  创造性.就是人比之于动物的壹个伟大的共性.创造性就是人可以通过自己的活动把现无事物变成现有事物的规定性.说到底,创造性就是说人可以把利益上升为壹个更高的利益. 
   
  牛今天吃草,它明天还是吃草.人今天吃面包,明天他就不吃面包了.以前的事物没有,现在有了,这就是创造. 

  思维性.思维性就是人之比于动物的又壹个伟大的共性.思维性就是人的头脑可以反映事物的本质和规律的规定性.说到底,思维性就是人可以以利益认清楚、看透彻. 
  
  马克思曾说:“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许多建筑师相形见绌。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壹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蜂箱里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 
   
  实践性.实践性就是人比之于动物的又壹个伟大的共性.实践性就是人的活动过程称之为劳动的那种规定性.说到底,实践性就是说动物的生命过程就是“活”,而人的生命过程就是“干活”.动物不“干”也能活,而人只有“干活”才能活. 
   
  同是采集天然的野果、五谷等,自己消费食用或储存备用,这是动物共有的本能活动。而若是作为财富用于交换或为他人服务,这就是人类有目的的独有活动了,自然就属于实践的范畴了。 
   
社会性.社会性就是人比之于动物的又壹个伟大的共性.社会性就是人和他人必然发生联系的规定性.说到底,社会性就是说人必然要贡献给别人壹些,也必然要从别人那里索取壹些. 

  整个社会历史都被壹张网所笼罩。这张网就是社会关系网,每壹个人都是这张网上的壹个扭结.人要生存,就要和他人发生关系:财产关系、师生关系、君臣关系、夫妻关系、邻里关系、等等.妳的生活和秦始皇有关系,和秦始皇的父亲有关系.中国公民和美国总统有关系,和总统的老婆也有关系. 

  回头看过去,人的共性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我们看见了壹群猴子壹样的东西在东张西望.转头看未来,人的共性也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它们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看前人,觉得他们愚昧无知、不开化,近乎兽类;后人看我们也是壹样.考古界的北京人头骨如果突然清醒过来,会以为我们都是“仙人”;如果我们死后壹万年也清醒过来,也会发现满世界都是“仙人”。 

创造改变著人,思维唤醒著人,实践造就著人,社会联系著人.人的壹切都使人成其为人,世界上的壹切都使人成其为人,反之,人也使人的壹切成其为人的壹切,人也使人的世界成其为人的世界.可是,创造为什么改变著人?思维为什么唤醒著人?实践为什么造就著人?社会为什么联系著人? 
   
  因为人有需要.人需要创造,所以创造改变著人;人需要思维,所以思维唤醒著人;人需要实践,所以实践造就著人;人需要社会,所以社会联系著人. 
   
  人如果没有成其为人的需要,那么他肯定不能成其为人.人如果没有需要,那么就没有人.人如果现在突然停止了需要,也就停止了创造、停止了思维、停止了实践、停止了社会联系. 
   
  创造性、思维性、实践性、社会性,都是人的需要使然,甚至于我们的头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头发,我们的皮肤之所以成为现在的皮肤,也是我们的需要使然.当人不需要工具的时候,就是天上掉下满地的工具也是枉然.人的根本之处,就是人对利益的需要。 
   
  宇宙需要爆炸,星云需要移动,地球需要太阳,鱼需要水。人需要什么?人需要利益.爆炸对宇宙来说是利益吗?不是。移动对星云来说是利益吗?不是。太阳对地球来说是利益吗?不是。水对鱼来说是利益吗?不是. 
   
  利益是壹种周而复始,又不断上升的东西.利益是壹种在“既得利益”的推动下,孕育出新的“未得利益”,而新的“未得利益”又作为壹种牵引力使更新的“既得利益”破土而出. 

  既得利益产生未得利益,未得利益的实现又产生了新的既得利益.这就是利益的辩证法,这就是利益的否定之否定. 

  既得利益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现实、实际.未得利益就是人们常说的追求、目标.实事求是.壹切从现实出发.壹切从实际出发.这些常见的话语在说什么?这些常见的话语就是在说,我们力争达到的利益,我们力争实现的利益,都要从我们现有的利益来出发. 

  埃及法老的利益是高耸的金字塔;秦朝始皇帝的利益是九泉下的神秘地宫.他们不可能需要纪念堂,也不可能需要把骨灰通过飞船撒向苍茫的太空. 而我们所能达到的利益、所能实现的利益,也只能是我们现有利益的产物.其余,都是空想. 
   
  人类的进化,社会的发展,说到底就是人们现有利益和未有利益的碰撞,就是它们在矛盾中发展的过程.壹部人类史就是壹部利益史.妳把史书读遍,我不相信上面除了人的利益,妳还能找到什么。历史首先是人和人性的历史,这是确定无疑的。 
   
  人们依据自己已经拥有的利益,也就是条件,通过自己的实践活动,创造出了新的利益,也就是新的条件,这种新的利益或条件立刻又转化成已经拥有的利益或条件,从而使人又开始了新的实践.这就是人们创造历史的壹个周期,或者是佛家所称的轮回.人类的历史正是由这些周期或者轮回构成. 
   
  人们需要利益的共性,也就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这才是人的壹个最主要的共性,是人的本性.利益性就是人的本性. 
   
  本性是什么?本性就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决定性的“那个方面”.人有千万个方面,决定这些方面的只有叫做人的本性的那个方面.由于需要,人们竭尽所能地创造;由于需要,人们殚精竭虑地思考;由于需要,人们含辛茹苦地劳动;由于需要,人们才在社会上勾心斗角.壹举两得就够让人羡慕了,还要壹举三得,还要壹举多得,这就是所谓的人啊!得!得!得!要得到什么?两个字,利益。 

  人的壹切共性,就其出处和归结来说,都是人的本性的壹个方面,所谓人的方方面面,就是人的本性的方方面面.人的壹切无不为利益所支配.利益无所不在、无所不会、无所不精、无所不用其极。 
  
  怎样证明人的本性是人的利益性?如果壹定要用逻辑的、公式的和其他壹些精确的方法来把人的本性予以确立,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易解决的。我想,怎样能够证明狗会吃屎,就怎样能够证明人的本性是利益性。利益性的精确、广泛、模糊、等等,都可以通过这样的比喻来确立——就是狗会吃屎。 
   
  主板、硬盘、处理器、内存、显示器,还有键盘和鼠标,这些就是电脑吗?妳可以说是,但其实不是,如果世界上原本就没有驱动,它们有的仅仅是不知所谓的物品罢了. 

  人们的眼睛、鼻子、头颅、毛发,还有四肢,这些东西加在壹起就是人吗?我说,如果没有人的需要和利益像电脑的驱动壹样在里面发生作用并使之产生灵性,那么,这些无非就是眼睛、鼻子、头颅、毛发,还有四肢,以至于妳还可以说它们连眼睛、鼻子、头颅、毛发和四肢也不是,只是蛋白质、钙和水壹类.这壹类东西若脱离了人的利益需要,其实和畜肉没有多大分别,要说有,就是下到锅里以后的味道有区别而已. 

  人们想象出的神仙,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眼睛、鼻子、头颅、毛发、还有四肢,但是,人们给了他们利益的属性,所以他们就像壹面镜子般,用另壹种方式照映出人和人的世界.世界各国的宗教和神话,以及现代的幻想文艺,生活在这些里面的人(或者妳把他们称之为神),不论妳把他们想象的多么怪异,多么神圣,也不论他们有多么高的精神境界,他们都不是没有利益、没有灵性的异类.这样的异类,人们不需要,也就想象不出来. 
   
  万物之中,只有人有灵性,就是因为人有利益需要.天理合符人欲者,天理即为人欲。人欲合乎天理者,人欲即为天理.天理和人欲不相符者,则天理自为天理,人欲自为人欲.“存天理,灭人欲”,怎么听来够感觉是废话. 

  人性之二好者,好壹利,好二利也。非此即彼也.二好俱齐者,谓之二好先生;具其壹好者,则为壹好学生;壹好俱无者,不为凡人也,亦不是神仙也。 
   
  佛祖向世人说什么"四谛",就是四条真理.第壹条真理,他说,人生壹切皆苦,生、老、病、死,没有壹样不苦;由此,就出了第二条真理,他说:苦的根源在于有欲望,也就是有利益需要。有欲望,就要有言行,而有了言行也不能满足无休无止的欲望、不断的轮回、不断的经受生老、病、死.于是,又有了第三条真理,他说:要消灭苦,就要消灭造成苦的欲望,消灭了欲望,人就能达到壹种不生不死的最高境界,佛祖把这样的境界叫做“涅磐”。最后,他还要罗嗦第四条真理,他说:要达到这个境界,就要修行。 
   
  好个佛祖呀,他居然也知道人的根本之处在于人的欲望,也就是我称之为利益性的那个东西.是的,人的喜怒哀乐都从那儿来.妳不想要喜怒哀乐,可以怎么办?佛祖叫妳去“涅磐”,就是叫妳去不出生,也不死亡.呵呵,原来“涅磐”的境界就是人退回到尘土的境界.妳的父母要是不小心生了妳,那怎么办?哎呀,这对佛祖说来就不好办了。那么,只要没有人来杀妳,妳也不愿意自杀,妳就只好活著吧,那妳就只好活在利益的藩篱中了. 
   
  什么是真理,真理无非就是真正的道理.只要合乎我的需要,就是我的真理;只要合乎人类的需要,就是人类的真理. 
   
  毛泽东说,马列主义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的信徒说,毛泽东思想是全中国人的真理.为什么会有全局的真理和局部的真理?因为马列主义为世界革命所需要,毛泽东思想为中国革命所需要.如果我的思想也能适应世界共产主义革命的需要,那么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者都会说我的思想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不能放之四海,也不能放之壹国,就不能叫真理?不是的,它适合放在妳身上就是妳的真理。如妳认为它是狗屁,就把它给我,我看是不是对我适合,如果我拿来壹揣摩,发觉它挺适合我,那么狗屁也是真理了!中共领袖极端反对普遍的人性,却又极端鼓吹普遍的真理,请问,如果没有普遍的人性,谁来承受妳那普遍的马列真理? 
   
  日本的首都在东京,这话就是真理.如果说日本的首都在纽约,这话就不是真理.我壹身劳顿地去了纽约,发现没有日本的政府,还是要往东京跑才能找到目标--日本政府,可见,前壹句是对的,后壹句是错的.为什么前壹句是对的,后壹句是错的?因为前壹句帮助我找到了目标,而后壹句却冤枉了我的机票. 

  以前,我给别人打工,就抱怨剥削制度不合理,现在别人给我打工,我又为这个剥削制度欣喜若狂.妳说它究竟合理不合理?我说自己打工的时候,它就不合理;到自己坐上了老板的椅子时,它就合理了.打工的可以说他们不分昼夜地干,就应该是给自己工作。老板也可以反驳说,资金是我投的,技术是我买的,厂子是我办的,妳们不给我干,还要我给妳们干?双方谁说的对?从各自的立场来说,双方都对. 

  壹个谋杀计划能让杀人犯成功实行,这个计划就是杀人犯的真理;壹个侦破计划能成功让警察逮捕犯人,这个侦破计划就是警察的真理.共产主义理论如果是对的,那也只是共产主义者的真理,我要不相信,就和我无关.对于壹个确定的利益性来说,真理是确定的,反之,则是不确定的.这就是真理的绝对性和相对性. 
   
  中共毛派认识论所提倡的是,实践做为真理的唯壹标准,此理论和马列教义是有壹贯联系的,这样壹个认识论基础必须推翻。因为鼓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所以他们把历史上对祖国的伤害看成是探索,并以探索的理由继续狡辩,同样的原因,使他们在现实中拒绝世界文明的潮流而做“摸石头过河”的荒唐之举,也以探索的理由欺骗世人。所以唯人论者必须明确,检验真理的唯壹标准是利益性,而实践则是检验真理必不可少的手段.追求真理,坚持真理,为真理而献身,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汇下是什么?是利益.壹个政党的理论与作为不合乎人们的需要,和真理是无缘的。 

  毛泽东的原话本身也有逻辑硬伤,他在《实践论》中先是说理论是不是真理要看实践的结果,而后紧接著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壹标准,由此误导了几代中国人。实践和实践的结果,根本不是壹个东西,实践是人们的行为过程,也就是检验真理的过程,而实践的结果是利益的获得或者失去。 
   
  真理如此,真善美都无不如此.集权统治者历来都认为被压迫的人不说话就是善的,是“良民”,而把提出不同看法的人叫“刁民”,刁民之恶,也是相对于统治者而言;无聊的统治者搞壹个形象工程,认为是美的,但大家看来就可能是丑的。 
   
  利益产生了人的生存能力,从而决定了人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人在社会上怎样立身处世、怎样言谈举止.“斯大林式的教科书”说,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决定上层建筑.可是书上把人的中心的地位没有说透彻,因而,就干巴巴,味同爵蜡.难道,活生生的人就是生产力、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奴隶?难道人只是生产力的壹个要素?难道人只是生产关系的壹个方面?难道人不是上层建筑的建设者?难道人不是这座建筑里活灵活现的生命? 

  人们有不同的、非常现实的利益状况,也就有了不同的生存能力.我有壹百万,我就能开公司;妳没有这壹百万,就只好在我的公司里打工.这就是妳我不同的生存能力.由于这种能力的不同,妳我就形成了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恰恰就是这种关系促成了妳我在公司里不同的工作内容和思路,而不是妳我在公司里的工作内容和思路决定妳我在公司里的关系。 

  由于妳我获得壹定的、不同的利益之后,妳我的工作能力就会发展成另外的壹个样子。这时,妳我的工作能力就会和妳我原有的工作关系发生矛盾.于是,妳我原有的工作关系使妳我现有的工作能力不能充分的发挥,公司发展的形式变成了公司发展的桎梏.那时,妳我之间的冲突和争论就到来了.随著妳我工作基础的变更,原来存在于妳我之间的工作内容和思路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化.而后,妳我的利益又要重新分配了.以上,这就算我模仿马克思对唯人主义的壹个趣谈.后人可以称之为唯人史观趣谈.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对唯物史观作了经典性阐述: 

   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壹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壹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壹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著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壹定阶段,便同它们壹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著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 

  这就是被后来人称之为“唯物史观公式”的壹段话.可是,唯物史观公式从生产力到上层建筑的畅谈终究是无始无终的.解释历史变革的公式如果起点和终点都没有历史的主人,就算正确无比,也不能解释得更通顺、更直接了当.历史观造就壹个政党的品格,共产党以“唯物史观”压制了历史上人性鲜活多样的运动方式,抛弃了人,而求之于物,这就是共产党世界观壹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抛弃了人和人性,共产党造就的世界里,人是壹颗颗螺丝,是壹个个开关,因为抛弃了人和人性,历史成了壹些必然的阶段,而共产党也把自己限制在某壹个阶段,不得出去,从而影响了人类的健康发展。 

  唯人史观趣谈比唯物史观公式更彻底地、也更深刻妳贴近了妳我每壹个人的生存和生活.“唯物史观公式”只有套入到唯人史观中去,才有了切入每壹个人、每壹个人的每壹件事情、每壹个人的每壹个阶段的活力。 

  无论是乞丐还是富翁,无论是市长还是市民,无论是看守还是犯人,谁都可以用我这个唯人史观趣谈去套解自己人生的每壹个脚步和印迹. 

  局长升迁到厅长,厨师开了酒店,司机进了大狱,学生上了大学,夫妻离了婚,这壹切都可以套用唯人史观趣谈来自己诠释自己的故事.就比如说夫妻闹离婚吧,它从哪儿开始?就是从双方原有的需要和利益开始.夫妻双方原有的利益状况使他们表现出了各自相应的吸引力。在这种吸引力的基础上,他们结成了夫妻,开始了和谐生活。并且在这些生活中寻求实现新的利益.可是,新的利益实现到某壹个点上,就和原有的夫妻关系发生了交叉和不适应,这时的夫妻关系就成了双方或者其中壹方个性张扬的绊脚石.于是,夫妻间的和谐生活就变成了吵吵闹闹.最后,或迟或早,就闹到了法院.离了好啊,离了就可以实现自己新的利益需要.暴发户为什么离婚的多?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用唯人史观趣谈去解释轰轰烈烈的历史演变也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需要在这个趣谈里把妳换成“这个群体”,把我换成“那个群体”而已.农民起义、宫廷政变、阶级斗争、大国角力,这壹切都可以从利益的角度、从人的本性的角度,套用唯人史观趣谈来说明和演绎。

人的利益性是撬动历史的杠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世界潮流就是人类利益的潮流.它勇往直前的那种精神,那种气概,那种慑人心魄的力量,除了“浩浩荡荡”,还真的难以再找到另外壹个更恰当的词语来描绘.还有比人的需要、利益更了不得的东西吗?细细想来,娓娓道来,这种东西不知何处才有,反正人间没有.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壹切无不与他们的利益需要有关.可是,奴隶所争取的壹切都和奴隶的利益需要有关吗?比如说奴隶在工场忍著鞭子壹砖壹石地修建金字塔.囚犯所争取的壹切都和囚犯的利益需要有关吗?比如说囚犯在矿井受著煎熬壹声叹息壹抹汗地采矿. 
   
  有关是壹定有关,如果他们不去忍受这些,他们就要忍受更大的惩罚.但是,他们所争取的壹切肯定不是全部与自己的利益需要相符合,他们的所作所为,大部分是为了满足别人的利益需要.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壹个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奴隶和囚犯! 妳我交上了朋友,妳我也就成为对方的奴隶.所谓朋友,在妳我他中间,把它说白了,就是妳我携手对付他的时候,形成的那种关系.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是清水朋友,或者是生死朋友;不管人们用什么漂亮的言行来掩饰,没有利益就没有朋友.有了利益就要分享,要分享就要按照约定来,不管这种约定来自妳我预先的说明,还是心灵的默契.这时,妳我表面上成了约定和默契的奴隶,实际上却是成了相互的奴隶. 

  妳受雇于我,妳就是我的囚犯;我雇佣妳,我也是妳的囚犯.为什么说我也是妳的囚犯?因为雇佣了妳,我就要受到妳我之间的某种契约的限制,在这个契约里,妳必须给我劳心劳力,而我也必须给妳壹定的、哪怕是壹丁点的报酬. 

  原来,人不仅与自己的利益有相关性,而且与别人的利益有相关性.人们的壹言壹行必然要为自己索取壹些利益,也必然为别人贡献壹些利益.人的本性,也就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在其完整之中就包含了这两个方面. 

  人为自己索取壹些利益就是人的本性中为我的壹面,或者叫做“为我性”.这为我的壹面,妳有.我也有.谁要自称没有,谁是木头.中共吹出来壹个“无私”的雷锋,够有风格的了吧!雷锋省吃俭用,到处帮助别人,假如是真的,我可佩服得不得了。可是要说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那没法相信,我听说他带了壹块在当时很贵重的手表呢.主流的媒体上,到处宣扬某某领袖壹心壹意地为群众服务,从来没有为自己著想过,这类的话大家也别相信,谁信了就是傻瓜.领袖或许有点伟大,妳能给大家办大事情,大家也愿意跟妳走,妳就是好领袖了,千万别出来丢人显眼说自己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中共说自己的领袖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把自己的组织也吹成这样,真是吹得上嘴唇碰天下嘴唇碰地了。假设每壹个人都被中共“洗脑”成了毫不利己的人,中共自己也毫不利己,那全体中国人都活著图个累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只有“神中之神”才具有这样的品质,而中共“洗脑”的目的就是做个“神中之神”让人们来永远朝拜。 
   
  人为别人贡献壹些利益就是人本性中为他的壹面,或者叫做“为他性”.“为他性”和“为我性”壹样,人人都有。即使妳认为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榜样,坚决不肯给别人壹点东西,别人要是要妳这壹点东西呀!来吧,先拿钱,这钱壹交,买卖就完成了,买卖壹完成了。妳的为他壹面就呼之而出了. 
  我是壹个筑路工人,我筑路的目的就是要领取工资。领了工资,我的为我性就有了.在我领了工资的同时,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就有了路,行人有了路,我的为他性就有了.我是壹个总统,我当总统的目的就是要最终实现我的理想,我实现了理想,我的为我性就有了.在我实现理想的同时,我领导的国家就有人对我欢呼,因为在我利用权力进行努力之后,他们从我的权力中找到了他们的要求,那么,我这个总统的为他性也就有了. 
   
  奴隶曾经是壹个时代的主要创造者,可是有几个奴隶知道这件事?妳愤世疾俗,只想埋首工作,根本不想为别人付出。可是,别人却享受到妳的工作成果.这种结果妳就情愿?十有八九妳是不情愿的,可是,不情愿又如何?不论人们是否意识到了,也不论人们内心是否情愿,人的本性之中,“为我性”和“为他性”都是人的本性不可或缺的组成.妳懵懵懂懂的劳作,不知道为别人做了什么,那只是妳不知道. 

  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这个结论是好些人琢磨了好久才得出的.然而,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主观或者客观,而是在于人性的必然.有了人性的必然,才有了所谓的主观和客观. 

  人们的利益性有为我和为他两个方面.人们谋取利益的本性,就是利益性.这是壹个完整的人,而这个完整的人又分裂为两方面,分裂为两个片面的人.我们每壹个人都是这两个片面的人的机械组合,或者是这两个片面的人的有机融合. 
   
  这两个片面的人壹个名叫“为我”,另壹个名叫“为他”.名字叫“为我”的专门负责从别人那里索取,名字叫“为他”的专门负责给别人做壹些贡献.每壹个人都在生理上似乎都像壹个整体,但是,在这个整体至深至纯之处,有壹道人性的裂痕.这道裂痕没有撕裂人的外表,却撕裂了人的灵魂,使人在善恶之间挣扎,使人在天使与魔鬼的双重身份中交替. 
   
  人的心啊,海底针,为什么人的心这么难以读懂啊!就是因为“为我”和“为他”交织在壹起,颠鸾倒凤,云里来,雾里去,性情中人都摸不著头脑,那丈二和尚就更摸不著头脑了. 
   
  假定人性是壹块顽劣的石头,在太阳的暴晒下,它已经要悄悄裂开了.它裂的位置在哪里?在中间?还是偏壹点?要是偏壹点,到底是偏多少?这个问题确实是太大了,人心就这么壹点点,就株连了人的整个世界.如妳能知道妳要在多大的程度上给自己索取,又在多大程度上给别人付出,那妳就知道了妳的灵魂在何处分裂,妳的心偏了多少. 

  人与人的交流,是人的生命过程中极为重要的壹环,失去了交流的人是不曾存在过的人。而人如何去与他人进行交流呢?比如说,妳和我是怎样交流的?这首先要确定妳是谁,我是谁.妳就是在我生命过程中对我产生作用的那个“妳”,我就是在妳生命过程中对妳产生作用的那个“我”. 

  我曾经问过网友关于妳是谁、我是谁的问题,有壹位网友“闲水野蛙”说:“找个比妳还狠的人打壹场,立刻就知道了;”另壹位网友“睡懒觉的鱼”说:“当著老板的面问壹句:‘我是谁,妳是谁’,马上就清楚了.” 
   
  那就比如说,我是妳的老板,妳是我的员工.妳我之间是怎样交流的呢?我有钱,妳没有钱.我想让钱再生壹点钱,妳想让自己在下次吃饭时有壹点钱.这样,我们就开始交流了.在这个交流开始的时候,妳用智力和体力向我付出壹些,我用资本和管理向妳付出壹些.在这个交流结束的时候,妳把妳工作的成果化做利润交给我,我把我工作的成果化做工资交给妳. 
   
  再比如说,妳是学生,我是老师;或者妳是局长,我是科长;或者妳是国王,我是臣民;或者妳是父母,我是子女,等等。人和人之间的壹切关系都是通过不同的形式进行交流的关系,不管这种交流表现的怎样盘根错节,怎样的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交流到了最后,其实就是交换.我和妳在交换,我和他在交换,我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交换,我和我的十八代祖宗也在交换,交换的是什么?也许说也不清楚,道也道不明白,但终究是交换.原来,交流就是交换.交流是表面的东西,交换才是其核心. 
   
  人所拥有的壹切,毫不例外的都是交换得来的.我做的这盘菜我自己吃了,是不是就不存在交换?不是的。这个菜本身就是交换得来的.如果这个菜是我自己种的,是不是就不存在交换?也不是的。妳种菜用的地、锄头、肥料,总是交换得来的.就算都是妳自己天生就有的,或者说没有经过交换就有的,那么妳天生就会种菜吗?就算不是父母教妳这些本领,难道就没有人教妳吗?如果这些就算都成立,那么我说,妳不是人类的壹份子,妳是壹种壹种类似中共领袖的“神中之神”. 
   
  人所拥有的壹切,毫不例外的都是交换得来的,妳交换给别人多少,别人就能得到多少;别人交换给妳多少,妳也就能得到多少.奴隶能给奴隶主干多少活,奴隶主就能得到多少活;奴隶主能给奴隶多少所吃所用,奴隶就能得到多少所吃所用.这是最简单最明了的交换. 
   
  而人在生命过程中,处在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交换也就更显错综.父子之间,师生之间,上下级之间,同事之间,人和素不相识的人之间,都是由这些最简单、最明了的交换,构成了最复杂、最难以壹言以蔽之的交换.看得见的或者看不见的,物质的或者精神的;卑鄙龌龊的或者冠冕堂皇的,只是交换的形式与内容不同而已. 
  
  我是老板,妳是员工.妳用智力和体力换取我给妳的工资,我用资本和管理换取妳给我的利润.工资和利润的交换实际上就是妳的为他性交换了我的为他性.可见,人和人交换的最终是人的人性.可见,人性的交换就是我拿出我的“为他”,妳拿出妳的“为他”,然后我把妳的“为他”变成我的“为我”,妳把我的“为他”变成妳的“为我”;这样,交换就完成了.简单的说,就是妳我把贡献互相的交换壹下,再变成各自索取的. 
   
  人有为我性,可是,如果仅仅只有“我”,为我性就无从实现.为我性必须从别人那里去实现,所以,人在有了为我性的同时,也就有了为他性.壹个人的为他性和别人的为他性交换以后,为他性就转化为别人的为我性,反之,别人的为他性也就转化为这个人的为我性.人的利益性在其内部,就是在为我性和为他性的矛盾中向前运动,并以这种运动推动世界的运动、社会的运动和历史的运动.人性的力量就是为我性和为他性碰撞的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这么渺小卑微,妳就那么伟大崇高么?我渺小卑微是因为我周围的人(包括妳)交换给我的太少,妳伟大崇高是因为妳周围的人(包括我)交换给妳的太多.人性是从哪儿分裂的?就是从人和人交换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时候,发现了交换的东西之间的区别,因而产生了分裂.人性的裂痕所在,就外在于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分割处. 

我在政府里上班,我是为国家服务,我的工资只是国家给我的报酬.我在公司里打工,我是为老板工作,我的工资只是老板给我的报酬.我在监狱里劳动,我是为统治者做苦力,我的工资(或者不叫工资)是统治者给我的报酬. 

  我为什么要拿这个数量的报酬?我所付出的和我拿到回报是壹定相等的吗?或者说,我贡献的和我索取的是壹定相等吗?或者说我的那个“为我”和我的那个“为他”是壹定相同的吗? 
   
  不壹定.如果能如此公平,哪里还会有千百年来的天下大乱?回报只是别人给我们的回报,它和我们得到的相等.也就是说,我们的贡献只是和别人的索取相等.也就是说,我的为他性等于妳的为我性,我的为我性等于妳的为他性.壹个人关联著世界上千万个人,这个人为社会付出了什么,这世界上的千万个人就得到了什么.这个人得到了什么,就说明千万个人为他付出了什么. 
   
  就算皇帝是寄生虫,他们也为自己所在的那些时代和历史付出了相应的努力,因而那些时代和历史也相应地有了不同的耻辱和荣耀.这些皇帝有不同的喜怒哀乐和历史地位,就说明千万个臣民让他们做了不同肥瘦的的寄生虫. 
   
  就我和妳来说,我的为他性等于妳的为我性,我的为我性等于妳的为他性.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延续生命的人并不止我和妳,这个世界人太多了、太繁杂、太丰富多采了.我不仅要和妳打交道,还要和他打交道,所以,就我所在的环境来说,我的为我性等于其他千万个人针对于我的为他性相加、相叠、相抵消以后的总和. 
   
  我的为他性等于妳的为我性,我的为我性等于妳的为他性.不要这样的公式,让我的为我性和我的为他性相等不好吗?好.这就是千百年来人们梦寐以求的“真正平等”.可是,梦寐以求的毕竟只是梦寐中的事情.人在多大的程度上为我,在多大的程度上为他,这不是由人的主观意愿所决定,而是由人们所掌握的财富的多寡来决定的. 

  戒毒我不知道究竟有多难,听说是难得不能再难了,可是难毕竟是难,还不是不可为,对于我们这些贪婪的人类来说,真正叫做不可为的是“戒财”。海洛因毒性大,也只是让少数人上瘾,也只能耗去少数人的青春和笑容,财富却不仅耗去了每个人的全部精力和生命,而且整个人类都因此汗流浃背。 
   
  财富是什么?财富就是财产,财产就是财富.财富就是人类世界的各种资源,自然的或者人为的、精神的或者物质的、法律的或者舆论的、看得见的或者看不见的、拿在手里的或者没有拿在手里的.金钱是财富,房屋是财富,荣誉是财富,事业是财富,壹切构成人类运动的前提和条件都是财富,甚至废话也是财富.财富就是人们已经得到的利益,就是“既得利益”. 
   
  人们“正在”追求的是“未得利益”,人们“已经”得到的是“既得利益”.这两种利益使人确定了不同的品种、品质和品位.既得利益使人产生更高的利益需要,就是未得利益。未得利益实现之后,又转化成更高的既得利益.如此反复,就构成了人类的进化史.欲穷千里目,更上壹层楼.人就是这么壹直往上爬,爬壹层楼,再盖壹层楼,然后再爬.这个楼越来越高,人也越爬越高,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不是楼塌人亡. 
   
  未得利益的分配不是依据人们的愿望,也不是按照人们的出力的大小而定,而是按照人们对原来既得利益的占有多少来进行. 

  妳有,妳就更有;妳多,妳就更多.老百姓讲,有钱的人赚钱容易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个意思就是说,为我性的实现程度和我原来拥有的财富成正比;为他性的实现程度和他原来拥有的财富成正比.这个意思就是说,为他性完全服从为我性,但不是完全服从人们自己的为我性,而是完全服从别人的为我性,也正因为如此,它才叫做为他性.我的为他性成了别人的为我性的手段,别人的为他性也成了我的为我性的手段. 
   
  人要为别人做壹些事情,人必须为别人做壹些事情.人愿意吗?有时候愿意,有时候不愿意.是人想愿意的时候就愿意吗?是人不想愿意的时候就不愿意吗?不是.如果是,做壹个高尚的人就太容易了。如果是,共产主义也用不著那些烈士用鲜血去著色了.如果是,灵魂深处闹革命就够了,不必去杀人,也不必去剥夺. 
   
  可是,什么时候愿意呢?什么时候不愿意呢?如果我为妳做壹件事,这件事本身也是在为我做,那这件事的成果是妳的,也是我的,并且分不出那些是妳的,那些是我的,只能是我们的,那么,这个时候我就愿意为妳做这件事.比如,我和太太非常恩爱,她说家里冷,叫我把暖气打开,我就去打开了.我为太太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是完全愿意的.因为我去把暖气打开,她暖和了,我也暖和了.暖和是她的需要,也是我的需要.在妳和父母之间,在妳和孩子之间,在妳和朋友之间,这种例子不胜枚举.只要利益相同,我做的事,妳能完全享受,我也能完全享受,我为妳做壹点事情就是完全愿意的.反过来说,这里面的利益如果有壹点点的错位,我就有壹点点是不愿意了. 
   
  如果我为妳做壹件事,这件事表面上是在为我做(甚至表面上都不是为我做),但成果是妳的,不是我的;或者是成果的壹部分是我的,另壹部分是妳的,那么这个时候我就不愿意(或不太愿意)为妳做这件事。就比如说,现在大部分人每天早上壹起床,就抱怨还要上班.不抱怨的,是因为习惯了,嘴上已经不知道抱怨的滋味了,可下意识里,还是有抱怨的。为什么要抱怨呢?因为人们要的只是薪水,并不要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国家利益、企业利益,还有别的貌似崇高的东西.由于利益不同,我做的事,我享受不到,却被妳完全享受了。这样,我为妳做事情就是完全不愿意的.反过来说,这里面的利益如果有壹点点的错位,我做的事情,有壹部分成果妳和我都能完全享受,那我为妳做的事情就有壹部分是愿意的. 
   
  人的为他性完全服从别人的为我性,有主动服从和被动服从.主动服从的前提是利益的壹致;被动服从的前提是利益的不壹致.从逻辑上讲,人的本性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我与别人的利益的相关等同于我与我的利益的相关,这时,我为他就等同于为我,我就会完全主动的为他.反之,我与别人的利益的相关不等同于我与自己的利益相关时,我为他不等同于为我,我就不会完全主动的为他 
   
  我的“为我”等同于我的“为他”,这种情况就来源于我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的壹致.既得利益要壹致,未得利益也要壹致.我的“为我”不等同于我的“为他”,这种情况就来源于我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的不壹致.既得利益不壹致,未得利益也不壹致. 
   
  什么叫既得利益的壹致?因为既得利益就是财产,所以既得利益的壹致就是财产的公有.什么叫未得利益的壹致?在财产(也就是既得利益)的基础上,产生出了新的财产(就是原来叫做未得利益的那个东西),这个财产的壹致就是未得利益的壹致.这两个壹致就构成了公有制条件.站在这两个壹致的对面的就是私有制条件.私有制条件和公有制条件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区分“妳的”和“我的”,而后者没有这样的区分. 
   
  我太太想暖和,让我开暖气.暖气就是既得利益,就是财产,它是我的,也是我太太的.这样,暖气和暖和就是我和我太太公有的.在这种条件下,我就愿意给太太开暖气,这种条件就是公有制条件。公有制条件下,我的“为他”主动服从了我太太的“为我”. 
   
  老板的工厂想赚钱,招我去打工.工厂是老板的财产,力气是我的财产.过了壹个月,我给了老板利润,老板给了我工资.壹开始,财产各是各的,到终了,财产依然各是各的.在这种条件下,我就不愿意给老板打工,这种条件就是私有制条件,在私有制条件下,我的"“为他”被动服从了老板的“为我”. 

  人性中的“为我”是“为他”的前提,“为他”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那么我的财产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第壹位的,不管我的财产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是这样,那么,保护我的财产就是这个社会公共权力的首要责任。不论什么样的社会,要尊重人性就要尊重人性所关联的财产,要尊重每壹个人的人性就要尊重每壹个人的财产。 

  当初共产党人都是打著“打土豪,分田地”等为工农争取财产的口号,又打著“从前做牛马,今后做主人”等为工农争取人性的口号,骗取大众的支持,取得了壹些胜利。可是共产极权最终没有为每工农个人争取到财产和人性,而是把个人的财产先用暴力胁迫的手段收归国家机器所有,使人们都失去了自己人性,人性被丑化为附著于国家机器的“国家性”,然后又通过改革使这些财产被官僚权贵占为己有,从而又使人性失去了国家的“神圣光环”,处处散发著腐臭。通过财产的剥夺进而剥夺每壹个人的人性,是共产极权对当今世界最大的伤害。 

  大同世界,这个词好.人在世界上是相同的,世界上的壹切对于人也是相同的.没有剥削和压迫,就是好.共产主义,这个词更好.财产是共有的,说到根上了.可是,如果做为壹种理想,壹种期望的共产世界还有多远?妳不能预测,我也不能.因为还没有人见过那样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财富到底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算共产主义.就算财富积累到大家认为已经极丰富的时候,财富还是要继续不停的积累.最基本的真实就是:人永远都没有个够.这就是利益的属性,到财富积累停了下来时,人就不发展了,也就呜呼哀哉了. 

  现代世界标榜开明、自由、民主、平等以及其他概念,究其实质,它还是因为它是私有化社会.公有化的社会没有这些欲盖弥彰的概念,就好比我和太太之间不讲什么自由壹样,因为自由已经蕴藏在我们心中.但是,既然我们生活在私有化社会,就要老实承认,并在此基础上追求更多的开明、自由、民主和平等,踏实发展。本来没有的事情,不需要吹嘘,壹切自我吹嘘的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都可以闭嘴了,壹切以此为借口拒绝现代世界文明成果的胡言乱语都可以收起了,壹切被中共斥之为“自由化”的事情都该张扬起来了。 
   
  财富积累无穷无尽无止境.这就注定了用纯粹私有制和纯粹公有制来跳跃式地界定壹些历史时期是行不通的.由于极丰富的财产说到底还是有壹点不太丰富,因而,公有制社会里必然要萌生或者残留私有制的因素,反过来,我们现在所处的私有制社会也是壹样的,它也会掺杂壹些公有制的因素. 
   
  共产主义再好,也有不能遂人心愿的时候.比如说,飞机丰富得平均壹人三架,可天空容不下那么多的飞机呀,让谁先上天?让谁后上天?不上天开飞机的就开汽车好了,那么谁开好车?谁开次车?不会没有好和次的分别吧?都开没有分别的车,共产主义就不出新车了吗?不出新车,就让人人都痛快了吗? 
   
  什么时候能实现共产主义者的最高理想?这个最高的理想看高到哪个程度,如果高得不能再高了,再高就碰破了人的头,那么这个最高理想,在人类灭亡的时候就会实现了.物极必反,在我们人类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壹刹那也有这个最高理想的辉煌.如果这个最高的理想只是比较高,到底什么时候实现共产主义也不太好说.这要看是谁来确定是不是已经实现了。妳可以说土豆加牛肉就是共产主义,也可以说东西能随便拿来用时就是共产主义,也可以说别的什么就是共产主义.如果让我说,那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党来确定共产主义是不是已经实现了的时候,这个比较高的最高理想也就实现了. 

小时候,曾经和母亲吵了个天翻地覆.她伤心地缀泣,说我养妳这么大,含辛茹苦,妳却是个负心狼.我也伤心的怒吼:谁叫妳生下我,活的烦死了,妳要是不生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烦.我这怒吼发的对不对?妳说不对.那我问妳,妳为什么活著?妳给我娓娓道来,好不好? 
   
  从我们瓜瓜坠地的那壹刻起,就注定了总有壹些事情等著人去做,似乎都已安排好了,给每个人划分得细致周到。虽然有的重如泰山,有的轻如鸿毛;有的推进文明,有的毁灭文明;有的被人传颂,有的遭人唾骂;有的救死扶伤,有的杀人无数;有的被人追念,有的遭人唾弃;有的腰缠万贯,有的身无分文;有的壹帆风顺,有的壹路坎坷.但是,总有壹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不折不扣的循著属于我们自己的轨迹,倔强且竭尽全力的走著,直至生命尽头。 
   
  从另壹个方面讲,人总是要死的,而死亡是人最大的悲哀.不管妳是谁,都要死.毛泽东曾说,他死了以后让大家开个庆祝会,庆祝辩证法的胜利.毛泽东这样的人都要死,我等“草民”能不死?不仅是妳我要死,人类也终究有消亡的壹天.既然要死,为什么要活?在死的前提下,人活的就更没有道理了.不过也好,幸好人要死,只有这样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时才多少有了点头绪,有点开端,否则,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可就真的不好说了.人如果不死,谁会去冥思苦想什么人生意义? 
   
  可是,活著的人都想活的更好.活的好相比活的不好怎么著了?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活得好只能说比活得不好更有意义.人就是为了这个意义活著,这个意义就是人的价值.所以,人的意义、人的价值,不是人壹开始那么活著的意义和价值,而是人进壹步活著的意义和价值.人活著就是进壹步活著,人活著也必须理解为人的进壹步活著. 
   
  以为自己走了许多的路,直的和弯的;做了许多的事,好的和坏的;明了许多的理,是的和非的.结果才知道“我”的诞生是极度偶然中发生的壹个奇迹.只是在这个奇迹发生以后,我才必须走路、做事、明理.这么复杂而艰难的活著,必须有理由吗?要是有壹个完满的理由,告诉人活著的原因,人们活著的原因就是利益性 
   
  利益性是人的本性,它对人来说是如此的崇高.问题是,人怎么就和利益有了相关性了呢?原因是,人想活的更好、更有价值,所以就和利益发生了关系.而利益也就因为人的存在成了周尔复始,不断上升的东西。结论是,人活著的理由,就是人的价值和更高的价值. 
    
  什么是价值?这顿饭让我吃的舒服,这顿饭就有价值.这件衣服穿出去丢人的很,这件衣服的价值嘛!不说也罢.我娶了个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太太,婚姻对我的价值就大壹些。妳娶了个不通情理胡搅蛮缠三八婆,婚姻对妳的价值就小壹些.妳和我都饿了,我去吃山珍海味,妳去吃残饭冷羹,从开始吃到吃完,我就比妳有价值.由此可见:价值就是人被利益满足的程度和利益对人的的满足程度.人的价值就是人被利益满足的程度,物的价值就是物对人的满足程度. 
   
  人是万物的主人.世界上壹切,它们所具有的价值就是它们能够使人实现的价值.妳家里养的狗有什么价值?我说,狗能给妳带来什么价值,狗就有什么价值.狗要是能跑能跳,能看门,还能在妳高兴的时候对妳绕膝而转,那妳壹定说这条狗有点价值。狗要是腐烂的死狗壹条,我不说,妳也知道该怎么说. 
   
  人是狗的主人,狗的价值就确定了.世间万物的价值要是也必须要确定的话,参照狗就可以了.人的价值就是人拥有的事物之价值的总和.壹个人拥有的事物加在壹起有多少价值,这个人就有多少价值.人类拥有的事物加在壹起有多少价值,人类就有多少价值.这中间是恒等号. 
   
  人幸福了就是有价值。人的价值多壹些,幸福就多壹些;人的价值少壹些,幸福就少壹些.幸福究竟是什么呢?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判断标准,说穿了也不过是自己肉体或者灵魂是否愉悦而已。 
   
  所谓非常幸福的人,就是指能够得到很多满足的人。满足的次数愈多,人的价值就越高,也就产生越多的幸福。好比说,这个礼拜和他有快乐的约会,或买了壹本很有趣的书,或终于得到了那套梦想已久的衣服……像这样能拥有很多次“满足”的话,就会觉得,“啊,这个礼拜真是太幸福了”。相反地,如果这星期不仅和他吵架,而且买的书又无聊透顶,那么就称不上是幸福的壹周了。如果能好几个周都得到很多的满足,那么就构成了幸福的月,接著再构成幸福的年,最后就构成了幸福的人生。我认为像这样能够连续获得满足的人,就是拥有幸福人生的人。 
   
  《东方红》里唱:毛泽东为人们谋幸福,就是说毛泽东在想办法让人们活得更有价值。可惜的是,他想的办法就是剥夺人们的财产和人性,就是是人们相互斗啊斗,没有为人们谋到幸福。 

  幸福和幸福肯定也不壹样.要是有钻石般的幸福,妳肯定会果断抛弃胸针般的幸福.所谓幸福无分别的说教,其实是让下层群众安贫乐道的鬼话. 

  书上说,劳动最光荣,劳动人民最有价值.这里的劳动人民做为壹个广大的群体,就其在推动历史方面的作用来说,壹点都没有错.我们抽出劳动人们中的壹员还能这么说吗?清洁工就比总统更有价值?妳要说“有”,我看鬼听了都不相信,我听了就更加不相信.掏粪工人让国家主席握壹下手,就高兴的不得了,让我也来和他握壹下手,有那么高兴吗? 
   
  人的本性中有为我的壹面和为他的壹面.人的价值也必然有为我的价值和为他的价值.为我的壹面被满足的程度就是为我的价值。或叫第壹价值。为他的壹面被满足的程度就是为他的价值.或叫第二价值.此所谓人的双重价值. 
   
  壹个人能从社会索取多少,那是他的第壹价值,壹个人能为社会奉献多少,那是他的第二价值.这两种价值的总和就是壹个人的总价值。 

  张三上华山游览,上到半山腰,口干舌燥,碰到挑山夫,张三向他买了壹些水喝,喝了以后,舒服极了.在张三看来,这个挑山夫的价值实在是大大的,可张三问挑山夫这么生活有没有意思,挑山夫却说意思不大.挑山夫的价值就是张三说的“价值”和挑山夫说的“意思”加在壹起的总和.张三说的“价值”和挑山夫说的“意思”都是挑山夫的价值的片面,而两个片面构成了挑山夫的价值的全部. 
   
  千百年来,人们从理论上探讨人的价值总是搞不清楚,原因在哪?原因就在于壹些理论家抽象了张三的说法,另壹些理论家抽象了挑山夫的说法. 
   
  有些人在评价壹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的时候,壹是这么说:“还不错,我这壹辈子要吃穿有吃穿,要权势有权势,还算不枉此生,有点价值。”或是这么说:“他这几十年,追求了那么多,总想让自己多得到壹些,可没有几件事如愿以偿,活的好象没有多大的价值.”可见,人在评价壹个人的时候,首先能够认识到人的第壹价值,也就是为我的价值. 
   
  可是,人毕竟还有自己的第二价值,也就是为他的价值。所以人在评价自己的价值时候,往往还要依据自己给别人创造的幸福.毛泽东评价自己的时候说:“我这壹生给这个世界做了两件大事:搞了壹个新的国家,还搞了壹场新的革命,搞的这个新国家,大家都没有什么说的,可以说百分之百赞成,搞的这个新革命,我看有点异议,好像只有百分之七十赞成。”恩格斯评价马克思的时候说:“这个人伟大,他对世界最大的贡献是唯物史观的发现,还有《资本论》的创作.”可见,人在评价壹个人的时候,也能够认识到人的第二价值,也就是为他价值. 
   
  随著社会的发展,人们总是在给历史上的人物翻案.这些人物本来面目,对我们后人而言,是不可改变的,是物质的东西,而我们的评价是意识的东西.物质的东西是历史,没有变,人们的评价怎么总是变?因为人们的利益、价值观总在变.价值观变了,信仰就不再墨守成规了.像马克思、恩格斯、孔子、希特勒之流,妳信仰他,他就崇高得了不得,妳不信仰他,他无非壹堆狗屎. 

  人的信仰怎么来的?信仰就是从价值观里面来的.价值观就是人生观的核心和结局.人想对自己有壹个好的评价,或者想让别人对自己有壹个好的评价,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然后,人就有了信仰. 

  世上的信仰太多,伴随而来的是,信仰危机也太多.有这样的利益就有这样的信仰,有那样的利益就有那样的信仰.我这个利益得到了,价值也实现了,我的信仰就还是信仰;妳的利益没有得到,价值也没有实现,妳的信仰就危机了,这就是信仰危机的来源.所以,信仰这个玩意,堂皇壹些也好,龌龊壹些也好,只要适合人用都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平等、全面发展,这是人对世界泣血的呼叫,这是人性中最响亮的口号.我的最高幸福就是我有我的自由、平等、全面发展.因而,人的价值有壹个最终也是最高的目标,就是人的自由、平等、全面发展. 
   
  电视上天天演皇上戏,我看了不少,觉得当皇上真好.人家的第壹价值和那些跪伏在脚下的臣民比,真是比谁都高;人家的第二价值要想提高那么壹下,也容易啊!说句“准奏”,然后天下臣民就山呼万岁. 
   
  妳想活的价值大壹些,那就去做皇帝好了.妳说妳不想做?我看妳还是诚实壹点,妳就干脆说妳做不了,或者怕死于非命.以前的那些隐士就最不老实了,说什么喜欢山水垂钓,但壹有机会,就跳出来往皇帝老子那里跑,跑的比兔子还快.要是没有机会跳出来,我看就是天天睡觉后,悄悄地发牢骚. 
   
  实在做不了皇帝,也别做庸庸碌碌的芸芸众生,吃了睡,睡了再吃;如此反复,好不容易给别人做了壹点事情,还是被迫的,有了壹丁点第二价值也不自知,还要马克思信徒们把那么多的“壹丁点”加在壹起才有了壹个伟大的发现:原来历史是群众创造的.看看猪场里的猪,也是吃了睡,睡了吃,自己注定是人家桌上的菜。开化了的和觉悟了的民族向外扩张的时候,总笑话被凌辱的民族是“猪猡”,妳要认识到自己是人,是壹个完整的人,那妳就不是“猪猡”. 

  要是妳觉得皇帝的人生价值也不壹定大,大臣的价值也不壹定大,妳还能做得更大.那就去给天下最广大的人做意义最大的事情.从人到壹个真正的人,壹定要经过疯人这壹条路.想做意义最大的事情,到头来做不了,甚至连所谓意义最大的事情也找不到,才发现自己曾经疯过壹场.我就疯过壹场,以为自己是不世的人才,能做总理,能做主席,能做理论家,能做军事家,还能.......哎!最后如何了,那也不用说了. 
   
  去给天下最广大的人做意义最大的事情,这也不太好办.要实现更大的人生价值,还能怎么办呢? 

  那好,我告诉妳,妳也不用想那么多,妳就尽量让自己生活的好壹些,也尽量让别人生活的好壹些.别人是哪些人?就是妳的妻儿老小、同学、同事,就是妳周围的、和妳壹样善良的人.妳只要认识到自己的人性,认识到妳的价值有两个方面,并且把每壹个方面都看作是妳的责任,那妳就是完整的人,就是纯粹的人,就是壹个有觉悟的人,就是壹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不管妳是什么人,哪怕妳是完整的人、纯粹的人、有觉悟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有壹个事实,谁也逃避不了,这个事实就是--人总有壹死. 
   
  人们天天说生活这样,生活那样,这是说,面对生的问题,人们可以生发出很多美妙的体验和向往,也可以生发出很多痛苦的感觉和仇视.可是,关于死,怎么说?我不知道,妳也不知道.说了也白说,我们都没有死过。我们说死,只不过是看见别人死了才说死.真正的死我们没有体验和感觉,所以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有的只是真正的恐惧.人恐惧的事物实在不少,这些事物和人的死相比,实在不算恐惧.
   
  冥冥中仿佛真的有种神秘力量,在主宰著人类的命运,绝没有任何壹个人,能逃过“它”的制裁.这种力量虽然是看不见、摸不到,但是每个人都随时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无可奈何”这四字看来虽然平淡,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死亡是公平的。在死亡面前,最伟大的人也会变得很平凡,最平凡的人也和最伟大的人壹样平凡. 
   
  有天早晨出去,天还是朦胧的亮,刚出发没多久,发现车窗外车辆异常迟缓,而街道两边的行人盯著不远处的壹个方向看,我也把头探出车窗外望过去,眼前的场景壹片凄凉,壹个约十几岁的的女孩,血肉模糊,背朝天躺马路旁边,壹地的细碎玻璃衬著她破碎的节日新衣,就这么静静的躺著,静得无法想象生前的活泼和可爱。就那么壹瞬间,壹个鲜活跳跃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大年刚过,庆贺元宵的烟花、爆竹已经结束其短暂的美丽,而这个女孩子的生命就随著烟花壹同消逝在人世间. 
   
  有壹些聪明人或自认为是聪明的人,纷纷设想或编撰壹些关于死的美丽的佳话,告诉人们死了后可以去上天堂,或者说死了后可以去轮回,投胎转世,几十年后又是壹条好汉!灵魂的捉摸不定,天堂的虚无飘渺,以及投胎转世和轮回的遥不可及,这些编造出来的谎言与其说是界定了生与死,不如说是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 
   
  可是,死是实实在在要发生的,不仅妳我要死,全人类也必将要灭亡.死与生本来是息息相关的,死亡伴随著人的生命的全过程,每壹个人壹生下来就把自己交给了死。对于人,死与生从壹开始就结成了壹体。死是属于生的,生也是属于死的.就生死而言,永恒的真实是感觉不到的. 
   
  这样壹说,人的价值到底在那?人的第壹价值随著自己生命的终结而终结,吃的再好,穿的再好,老婆再多或者老公再多,死了和别人没有任何分别.人如果只有第壹价值,那么人的意义再大,最终也不过是时间和空间的占用.人如果只有第壹价值,人活著的最大意义就是准备去死. 
   
  还有壹说,说什么人死的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说什么“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说什么“永垂不朽”.我记得最深刻的是毛泽东死的时候,到处都飘著“永垂不朽”的标语,现在,我随便参加壹个老太太的葬礼,也能看见类似的挽联. 
   
  永垂不朽就那么重要吗?是的,它寄托了人对永生的渴求.肉体不能永生,就让人之肉体以外的壹切都永生吧! 
   
  在这个世界上,我的肉体以外,还有别人的肉体;我的生命以外,还有别人的生命,我的利益以外,还有别人的利益.所谓永生,就是让死人在活人的利益中永生,以死人曾经有过并且继续有著的力量施加在活人的生命中,从而凸现出死人的永恒. 
   
  死以后的永生是人的另壹种生.人的这种生,是因为有别人存在,并且还为别人的存在做出了壹些事情。人的肉体虽然化做了泥,化做了水,但是这个肉体倒下之前,他所给予人类世界的壹切,就像壹座丰碑,永远屹立不倒.假如有壹个人,他抛弃了社会,而且壹开始就抛弃了社会,假设他还能活著,就让他活上五百年,五百年以后他也要死,那么他的死能换来永生吗? 
   
  对死的认识和思考影响著人们对生的态度。若是既能参透死,又能热爱生,爱惜生命却不恐惧死亡,生命的历程又怎么能不是真正的怡然自得呢? 
   
  有些人,仁人志士、革命烈士,他们就能置生死与度外.因为他们要用壹时的死来换取与人类世界同在的永生.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才是人在关键时刻所表现出来的壹种最高的境界和风格. 
   
  妳看西天取经的唐三藏,他这个人就善得过了头,能够在该杀身的时候就杀身,该成仁的时候就成仁.所以他能长生不老,连他的肉,别人吃了也能长生不老,所以他能成了佛,连他那杀气腾腾的徒弟也能成了佛.佛有多少?加上五百罗汉也没有壹万吧!释迦牟尼要普渡众生,怎么不把世间的亿万之众直接的普渡了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叫人先施舍个够?最好是先施舍得赔了家当,再赔了性命,然后再去做佛。
   
  伟人是什么?伟人就是尘世的佛.妳给大家付出壹些,必要的时候把自己的牺牲壹些,那大家就说妳是伟人。恐怕连妳自己也要说妳是伟人.佛能够永生,伟人也能够永生.佛永生在需要被拯救的信徒的木鱼声中;伟人永生在世人对幸福的体验和感受中.世人给自己所崇敬的伟人塑造的雕像比有史以来的佛像加起来还要多,因为伟人对世人来说,比佛要有用、得多.佛就是找不见伟人时,世人为了精神的寄托,自己创造的伟人.呵呵.宗教说白了,也是壹种误导人达到永恒的理论. 
   
  所有的人,妳、我,还有他,都没见过谁就成了佛,可是人们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伟人的永恒存在。所以要想永生,就去做伟人吧! 
   
  伟人就是以乐观的心态给别人做了壹些事情的人。他的生命将被别人的生命延续下去.伟人就是有自己的历史责任,并且能够负起这种责任的人。他的生命将被其所改写的历史延续下去.伟人就是那些把全人类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利益的人。他的生命将被全人类的生命延续下去. 
   
  永生的路怎样走?别著急,慢慢的走,小心翼翼的走,把握好现在,朝著将来走.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照壹下镜子,发现自己有了笑容,那是妳迈开了永生的第壹步.潇洒壹些,舍弃壹些,看壹下周围,发现别人有了笑容,那是妳迈开了永生的第二步. 
   
   永生是用自我人格造福人类,以此得到社会和历史的恩赐,使永生者因人类的延续而得以永生。共产极权造就了五个新的木乃伊,都放在水晶棺里,妄图永生,壹旦罪恶的盖子揭开,只怕是被人们踩在脚下,永远不得“超生”。历史上的帝王和共产极权做为人格化的统治力量,无不幻想著永生,帝王幻想用炼出的丹药求得永生,共产极权幻想用谎言和暴力的丹药求得永生,最终往往是极权制度和极权统治者都死于非命。 
   
  壹个人,不能了解生命,生命对他来说是壹种惩罚.当他参透了生命,却不能完善他的生命,这种惩罚就会变本加厉.个人是如此,壹个党,壹个制度,壹个国家,都是如此。 
   
  人啊,妳确实比那撮尘土神奇.可是,仔细壹想,很久很久以前,在人和其他的生灵出现以前,充实于天地间的原本就是尘土壹类呀!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只是尘土里毕竟有了人所化做的尘土. 
   
  曾几何时,人被认为是渺小的,尤其是个人,从而把人的自卑与懦弱坦露无遗,伴之而来的便是神灵的出现。殊不知,神亦是人的再版,他们的外貌,他们的语言都与人无异。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便证明了,人也是现实中的最强者,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人的位置。 
   
  杨子鼓吹,拔壹根毫毛用来给别人的事情千万不要做,要是有利于别人就更不要做.他认为人人都这样,也就人人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可是,即便完全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说,人也不是完全自私自利的.有没有完全自私自利的狗?有没有完全自私自利的猴子?有没有完全自私自利的蚂蚁? 
   
  墨子鼓吹,别人要什么我就应该给什么,要毫不犹豫,义无返顾.他认为人人都这样,也就人人都爱心拳拳,举世欢欣.可是,我把壹切都给了别人,那还有我吗?如果留下壹点才有我,那别人要是连这壹点也要,我怎么办? 
   
  非墨既杨,“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好壹个人性欢腾的时代.杨朱墨翟之言比现在那些希奇古怪的人性论似乎更接近真实.人就是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为什么有那么深、那么玄,为什么要那么多大家听不懂的词汇来描述?有些人找人性,不是在人的言谈举止上找,却去深刻无比的拗口词汇中找,结果找到的“人”,怎么看都不太像人.“人”去哪儿了?“人”被浩繁的儒学典籍淹没了,“人”被统治者取代了. 

这几天很奇怪,天天外出都要碰见吵架的人。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泼夫泼妇究竟有多少,把我的耳朵都要磨出茧了。耳朵上有了茧,对那些天天萦绕耳边的话也就充耳不闻了,好象听到这些话本来就壹点也不应该奇怪似的。 
   
  “某某不是个人。”这句话,在骂人的话里面最平常不过了!可能我们大家都用这句话骂过人。我觉得我就够“儒”的了,还经常洋洋得意地教育孩子:别骂脏话,修养是人最美的容貌。可是这句话长期以来在我内心算不上骂人的话,如果算成壹句脏话,那么,我比泼夫泼妇也强不到那儿去。我就经常这样骂人,我我周围的朋友似乎都这样骂过人。 
   
  “某某不是个人”。这样壹句话,仔细想来,和那些最肮脏的话没有什么两样。我说妳不是人,那和我说妳是畜生有什么分别?只是我自命清高,不骂得那么粗俗罢了。“某某不是个人”,这句骂人话,其实就是所有脏话的老祖宗,世上所有脏话都是从这句话中延伸和转化出来的。我说妳不是人,那妳壹定连壹个坏人都不如,只能算猪狗牛羊,只赔睡在荒天野地,只会乱交构和……。看来这话的潜台词太厉害了,貌似最平常的壹句骂人话,包含了壹切骂人的道理,这真是骂人的哲学境界啊。
   
  “某某不是个人”, 我这样骂人,妳也这样骂人,大家都在自觉和不自觉间这样骂人。骂来骂去,最后就是壹个结论了:我们都曾经被别人指责为“不是人”。 原来,妳和我都不是人。 
   
  曾经绞尽脑汁,曾经搜肠刮肚,以为琢磨透了“人”之壹物,似乎把“人”搞清楚了。可是,壹句骂街的话就把问题带出来了。当壹头猪让我们厌烦的时候,我们不会骂猪不是猪;当壹条狗让我们厌烦的时候,我们不会骂狗不是狗。可是,人为什么会骂别人不是人? 
   
  妳站在100米以外让我分辨,我肯定说妳是壹个人,我站在100米以外让妳分辨,妳也肯定说我是壹个人。妳和我要是吵起架来,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壹个人,只是破口在骂对方不是人。 
   
  在人和人冲突频生的世界里,人就这样经常不是人。我得罪了妳,妳就会骂我不是人;我得罪了他,他也会骂我不是人。 
   
  人不是人,就是因为人和别人的利益有了冲突。当壹个人不能使别人得到的利益、不能使别人体验幸福、不能使别人实现人的价值时,那么这个人在人的完整性上说就不是人。原来,人不“为他”,就叫做不是人。 
   
  有人说,没进过监狱就不算是完美的人。由于没有进过监狱,我总喜欢了解监狱里的生活。曾经有壹个朋友出了监狱,和我壹见面,寒暄了壹会,好奇心就驱使我向人家探听监狱里的故事。 
   
  我问他:“妳在里边感觉怎么样?”他回答:“进了监狱,就不是人了,看我出来以后和进去以前也没有大的区别,其实,我在里边就是鬼,监狱就是地狱,就是社会的最底层,要是叫人天天笑呵呵的,就不叫监狱了。” 
   
  他给我讲的监狱的故事,我都喜欢听,听得津津有味,听得神魂颠倒,听得荡气回肠,常常萦绕于怀。回想他讲的那些有趣故事,品味他那壹段非凡经历,时间长了,就琢磨出了壹个问题。犯人为什么说监狱的生活就不是人的生活? 
   
  无独有偶,那天我坐在街边和熟人闲聊,有壹个残疾乞丐,伸出手向我们讨钱。我的这个熟人就调侃他:“我们最羡慕的就是妳了,自由自在,衣食无忧,伸手既来。”这个乞丐说的也不多,就那么壹句:“老板,行行好吧,我和妳们比,这还算壹个人吗?”看看,又来了壹个问题。人们相互指责别人不是人,这乞丐为什么会说自己不算是人? 
   
  人欲横行,就像我吧,天天低下头过日子,自以为还过的去,可是要抬起头来,看看高处的那些人,总也发出感叹。我什么时候能过得跟人家壹样,那才更像是人。到这儿,总算想通了,我有时候都感觉自己艰苦的很,不像壹个人,更何况犯人和乞丐? 
   
  当壹个人自己不能得到利益、不能体验幸福、不能实现价值,那么这个人在人的完整性上说就不是人,也就是说,人不“为我”也叫做不是人。 
   
  人不是人,就是因为人和利益有了冲突。人的本性是利益性,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当利益不想与人相关,而想与人脱离的时候,人就表现为壹种“非人”状态,自我感觉和他人感觉都不象是人了。 
   
  人不“为我”不是人;人不“为他”也不是人。做壹个人真难呀!世人说,做人难,我看也就难在这个地方。人要是不能“为他”,那个“他”就要说人不是人。人要是不能“为我”,那个“我”也要说人不是人。 
   
  做人做到后来的结果,往往是“为我”没有造就完全的我和幸福的我,“为他”也没有造就完全的他和幸福的他。“为我”成了“为他的累赘”, “为他”也成了“为我”的累赘,这样,做人就做的总是不彻底,就干脆认定做人做的没有做成人,也就不是人。 
   
  从记事起,长辈们就教导我怎么做人,壹方面是教导我怎样立身,壹方面是教导我处世,合起来叫做立身处世。立身其实就是“为我”,处世其实就是“为他”。现在,我又要教导我的孩子怎样立身处世了,这时,我却突然发现立身处世的学问自己好象也没有完全明白,怎么“为我”我明白又糊涂了,怎么“为他”我更加明白又糊涂了。 
   
  现在,可以说是长大了,但是不是“成人”了?不能肯定地回答。以前,我母亲总是絮絮刀刀地嘱咐我,让我壹定要“装人”,我听了就烦,我是人就是人,不是人就不是人,为什么要去假装人?今天看来,俗人俚语中真的有见地呀!人在做不成壹个完整意义的人的时候,还真的会假装壹个“人”,就像狗带著帽子假装壹个人壹样。我怀疑我和我周围的人都在“装人”。“装人”装不好,那也有痛快的说法,就是大家常说的“丢人”。 
   
  世人都说妳不是人,那比较可怕。妳自己也说妳不是人,那才是最可怕。可是,人经常是既不能痛快淋漓地“为他”,也不能痛快淋漓地“为我”,人经常是战战兢兢地在“为我”和“为他”之间颤抖。人又为什么不能痛快淋漓地做壹个人呢?就是因为人性被活生生分割了。 
   
  人性之中有两个部分,“为我” 和“为他”,“为我”是为自己做壹些事情;“为他”是为别人做壹些事情。因为有“我”的存在,当“为他”的时候也能“为我”,这时候,人性就是完整的,没有丢失,也没有被剥夺,当“为他”的时候不能“为我”,,这时候,人性就是不完整的,就丢了壹部分,就被剥夺了壹部分。 
   
  很久以前,有壹种人称号叫奴隶,他们通常是战俘,做了奴隶以后,奴隶主不把他们当人看,可以当做货物用来交易,可以是交易中的货币,也可以代替野兽相互残杀供奴隶主取乐。奴隶除了换来的“吃食”是在“为我”,其余的“为他”都和奴隶本人没关系了,全部奉献给奴隶主。 
   
  很久以后,有壹个地方叫东亚大陆,也有十几亿人叫居民,也是国共战争的战俘,被枪杆子里的政权所绑架,他们的人权据说比文明世界好五倍,好五倍的原因,据说就是还能“吃食”。极权统治就知道叫居民为国服务,服务到后面是为党服务,再然后是为领袖服务,或者是为党内的权贵服务,然后居民没有发言权,没有选票,给妳壹碗饭不管妳能不能吃饱,就算给了妳人权。这些居民“为他”的壹切,与“为我”无关,是壹种现代社会的高级奴隶而已。 
   
  是人就要有人权,人权就是做人的权利。做人的权利就是“为他”做的壹切要与“为我”有关,我给妳交了税,就要得到妳的服务,而不是限制,我就要有发言权,就要有选票。有了发言权,能评价统治者的功过是非,有了选票,能换统治者或者自己去做统治者,这才是人权。有了这样的人权,人们才是壹个人,才是壹个完整意义上的人。 

人在世界,世界在人,人是世界之人,世界是人之世界。可是人往往表现为壹种非人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人似乎不象是人了,世界也似乎不象世界了。人是“为我”之人和“为他”之人组成的。当人们“为他”的时候也能“为我”,人性就是完整的,人就是人,反之,人不是人。 
   
  我今天在朋友圈里和大家相互很好,互相满足,经常交流,明天朋友们都热心去做另壹个事情,我很讨厌这新事情,那我就和朋友圈自然要疏远了,那圈里的朋友就不太象是我的朋友了,这个圈也就逐渐不是我的圈了。中共领袖邓小平也是这样,他壹生三起三落,进圈出圈,三次是人,三次是非人。 
   
  极权统治下,那些不喜欢谎言的人,那些以“异议”抵制的人,那些出了圈的人,被体制打压成非人,而他们把这个体制也看做是壹种非人的体制,最终,体制内外互为非人,互相敌对。 
   
  人“为他”的时候,不能“为我”,这样,人性内部就产生了冲突,“为他”和“为我”的冲突。人如果不“为他”,就有壹种压力使人也不能“为我”,可是这时候的“为他”是违背人的意愿的,是与“为我”不相符的,这就是人性自身的背叛。人性自身的背叛就是“为他”对“为我”的背叛,这种背叛产生后,人做的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是人不喜欢的,是给人带来苦痛的。 
   
  太太经常关心妳的身体,说是让妳保养得好壹些,多活壹些,别比她死的早,她自己也就能更幸福壹些。妳看,在妳家里,金钱是我们的,不分彼此,连我的生命也是我和她公有的了。这时候,人性就没有产生背叛,人做的事情是符合自己意愿的,是人所喜欢的,是不会给人带来苦痛的。过了些年,妳发现太太变了,爱上别人了,不怎么给妳做饭了,也不给妳洗衣服了,还藏些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这时候,妳也会发现妳们双方人性已经产生了背叛,同床异梦,在家里做的事情似乎都不符合自己意愿了,甚至给妳带来了苦痛。 
   
  人性中“为我”和“为他”的分裂是永恒都有的,双方的互相融合也是总能见得到的。人的“为他”在人类出现的时候,就有被动的时候,只要人类存在就永远都有。人是狼?抑或是羊?我说,人性中的狼多了,人就是狼;人性中的羊多了,人就是羊。反正,狼和羊都在人性之中。 
   
  所以,人的“为他”被动了,对于另外的人来说,人就和镰刀、锤子、轿子、螺丝钉,甚至宠物壹样。教科书上说,人是生产力中能动的因素。国家的意志力和社会的意志力就是这样看待每壹个个人的。记得有壹本书上介绍苏联间谍机关训练色情间谍时有这样的情景:当教员第壹次让女学员脱光衣服,互相观察时,她们的脸涨红了,羞得低下头。这时教员会大声地咬喝提醒说:“怎么啦?为裸体害羞吗?别忘记它是用于革命事业的武器。”人又成了武器。 
   
  人对人的背叛,最严重地就是公共权力对人的背叛,表现为政府对人的背叛,表现为统治者对人的背叛。当人们“为皇帝”的时候,皇帝不“为我”;当人们为“国家”的时候,国家不“为我”;当人们 “为党”的时候,党不“为我”;当人们“为领袖”的时候,领袖不“为我” 。因为公共权力对人的背叛,集中地表现了人们的互相背叛和自我背叛,人们“为他”的时候都不“为我”,热心地面向世界,世界却冷冷地给了个背影。 
   
  统治者给人们“洗脑”,欺骗人们爱国,其实统治者的“国”就是统治者自己,如果妳胆敢不爱统治者,通常妳会被统治者判定为不爱国。马克思的主义本意是在解放个人的前提下解放全人类,到了列宁主义就成了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又成了党和领袖专无产阶级的政。爱国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会背叛,其他的主义都会。所以,壹切主义都要以唯人主义为基础,围绕人转,围绕“我转”,那才是我的主义,否则和壹个响屁没什么区别。 
   
  人们发明了各种先进的工具,本意是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但是社会分工却使工具成了束缚人的绳索,并在单调中相对加重了人的工作负担;人们追求社会主义,追求自由、平等和公正,希望用公有制克服剥削和压迫,但是公有制却变成了国有制和权贵所有制,最后社会主义往往是给人们带来了更严重的剥削和压迫;人们缴粮纳税豢养军队和警察,本来是要保护自己的生活不被干扰,结果军队和警察经常是人们安宁生活最大的干扰。 
   
  所以,人的“为他”被动了,对于自己来说,人的“为他”成了壹种异己的力量,成了壹种背叛的力量。这就是100年多来思想家们道不清说不明的--人的异化。马克思发明他的主义起初的目的就是克服人性的异化,后来人也因此争论了100多年。但是这个问题在中国有特殊的遭遇,毛泽东生前死后都不许讲,原因就在于中共不承认有普遍的人性,也不承认人性有异化现象。如果壹个政权不把人当做人,也不想解决人的问题,那满眼都是壹些螺丝钉和驯服工具,当然没有所谓的人性异化了。 
   
  历来的“异化说”,每当谈到人之异化为物时就嘎然而止,壹番高谈阔论引来茫然无措,不知道物对人的异化背后有人性自身的异化。石头不能让人异化,乌龟也不能让人异化,只有“这个人”才能让“那个人”异化。同样,人也不会真的异化为壹块石头或者是壹只乌龟,人只能忍著痛苦切割自己的人性,把它异化给另外的人,这是人性异化的根本之处。 
   
  马克思为了给人类找到克服人性异化的道路,找到共产主义里面去了,他看来只有共产主义才能给人带来个人自由之上的人类自由。人性异化的源头在于利益的异化,利益异化的源头在于财产的异化,这是毫不含糊的。如果财产经过所有的生产流程和交换流程都还是自己享用的,人性的异化就不存在,但是,共产主义,我觉得没必要讨论,讨论这个和讨论修成神仙差不多。 
   
  公有制社会从来就不是纯粹的,私有制社会也从来不是纯粹的。如果是纯粹的,就不能想象两种社会形态突然转换的壹刹那。原始共产形态就能突然转换成私有制?不能,现在的私有制也不能突然转换成未来的共产主义。 
   
  所谓共产主义,只是公有制因素占主导地位;所谓私有制社会,也只是私有制因素占主导地位。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随著公共财产而不是政府财产的积累,人性会渐渐克服壹些异化,但永远也克服不完。未来的共产主义不是天堂,就算发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人进化得都像宗教里的佛祖,全部宇宙都由人来掌握,那么谁来掌握这壹片?谁去掌握那壹片?这里面还是有私有制因素的。 
   
  人和人的社会历史是壹个如此复杂的演进过程,是由各种各样的矛盾交织在壹起来推动的。私有制因素和公有制因素的矛盾,也是其中的壹个。公有制因素和私有制因素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 
   
  所以,马克思说,消灭私有制,这样的理论如果理解为在大体上消灭,那就没有错,如果理解为完全消灭,那就是消灭全人类。 
   
  也许只是上帝掷错了股子,列宁主义的出现,是社会进程遭到了极大的扰乱,无产阶级专政成了消除异化的手段,而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党的专政,通过专政是私有财产公有化,而且公有化给政府。这种极权制度的试验是人类的壹场浩劫,使人性的异化走到了壹个极端。

人性中的“为他”成了壹种背叛“为我”的力量,就是人性的异化。人异化以后就成了另外的人的工具,成了剥削者的工具,成了统治者的工具,成了帝王、党和政府的工具。这意味著人被另外的人占有了,还意味著人被另外的人使用了,就像工具壹样被占有和使用。 
   
  人怎样占有和使用自己手里的劳动工具,就怎样占有和使用别人,也怎样被别人所占有和使用。只是人对人的占有不像人对镰刀和锤子的占有表现的那么简练明了,而是表现为领导与被领导;服务与被服务;统治与被统治;代表与被代表,甚至表现为友谊和同志以及其他的假象。 
   
  人的本性有为我性和为他性。人被拆分为“为我”和“为他”。人的“为他”就成了别人的工具,反过来对抗自己,这时,人就被别人占有了。在帝王独裁下被帝王占有,连赐死的时候都要喊万岁;在党的独裁下被党占有,连那些被党打倒的党员都在称颂党的英明。 
   
  谁占有了谁?是上等人占有了下等人。谁是上等人和下等人?谁占有别人占有得多,谁就是上等人,反之,就是下等人。 
   
  人对人的占有,表面上是占有了友谊,占有了权力,占有了金钱,占有了其他的财富,其实就是占有了利益。但利益并不是只有某壹个人和它相关,而是人人都和它相关,所以,最终人还是占有了别人的本性。 
   
  中国古代孟子曾经有过这样壹段著名的论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就是说,有些人是统治别人、奴役别人的人,而另壹些人则是被人统治、被人奴役的人。这种学说为历代封建统治者欢迎,进壹步大力宣扬。在孔家店和历代统治者的眼里,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劳苦群众,天生就是被人驱使的奴隶,是被人踩在脚下、做牛做马的人。在孟子那里,劳心者就是上等人,劳力者就是下等人。 
   
  孟子说是“天下之通义也”,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天下通义。要不是,后来的马克思怎么也张口“阶级”闭口“阶级”?而且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形形色色的信仰者?在马克思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里,资产阶级就是上等人,无产阶级就是下等人。 
  站在熙熙攘攘中,妳会发现,满世界的人都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皇帝和草民,豪富和乞丐,这只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的两个极端。在妳看来是上等人的那些人里面还有更为细化的上下区分。同样,在妳看来是下等人的那些人里面也有更为细化的上下区分。所以,孟子把人又分成了三六九等,所以,马克思把人分成了阶级后又在不同的阶级里面分了阶层。 
   
  左看右看,生活就好比壹个多面的圆拄体,有诸多的方面,其中随便壹个方面,再将它上下看,就会发现还有诸多的层面。最凸显出来的方面是政治的方面。在这个方面又有说不尽的层面,从皇帝到宰相,从壹品官到九品官,从九品官到老百姓,从老百姓到阶下之囚,看看有多少层面。 
   
  就人的政治方面来看,人不论在哪个层面,向上看,他是下等人,向下看,他又是上等人。皇帝本来是上等人里面最上等人,可是,他还要假想壹个比他要高壹头的上等人,那就是上帝。囚徒本来是下等人里面最下等的人了,可是,他还要假想壹个比他要低壹头的下等人,那就是冤鬼。而中间的那些个官员们,壹会是上等人,壹会是下等人,忙得不亦乐乎,“前倨后恭”这个成语也就成了政治嘴脸的写照。 
   
  生活中的政治层面,马克思说,虽然是激荡冲撞,但终究是浮冰。浮冰之下,还有推动浮冰的力量,那就是经济。经济主要就是拿金钱说话。假如壹万是壹个极限,妳拥有壹万,妳就是上等人。向下看,那些九千,八千,九百,八百,直到分文没有,都是下等人。这些人向上看,也是越看越眼红,上面都是上等人。 
   
  再从人的其他方面看,到处都有上等人和下等人之分。坐轿子的是上等人,抬轿子的是下等人。抬轿子的要是看著坐轿子的不顺眼,就把他抬到壹个僻静小树林里,绑架了他,折磨他,这时,原来抬轿子的那个人就是上等人。如果孝行天下,妳老子永远是上等人,妳永远是下等人。如果我要向妳学剃头,只要有壹天我的技术不能超越妳,在技术上,妳就还是上等人。 
   
  只要人还有差别,人就有上下之分。 
  帝王老子坐当堂,文臣武将站两旁,前面下跪是何人,今日新科状元郎。 
  县官老爷坐当堂,壹群衙役站两旁。举起惊木拍个响,吓妳哭爹又喊娘。 
  董事先生坐当堂,脑力苦力站两旁,活儿干得怎么样?几枚硬币哗哗响。 
  土匪头子坐当堂,小小喽罗站两旁,绑妳的票有感想,数滴清泪悄悄淌。 
   
  壹些人统治了另壹些人,孟子比较有见地。他从社会的政治生活中区分人。壹些人剥削了另壹些人,马克思对此也比较有见地。他从社会的经济生活中区分人。可是,人并不那么简单的是壹个政治人,也不那么简单的是壹个经济人。人是有著复杂的利益需求的人,所以,还必须进壹步把人分成了上等人和下等人。 
   
  革命党之革命,本意是自由、平等和公正,但是,出卖革命的也是革命。共产主义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造就了人类世界更完善也更可怕的等级区别,形成历史壹大奇观。同时,革命者不由自主的背叛,使革命者产生了对后来者的恐惧,又继承皇权遗风把革命的成果移交给自己的血亲后人。

 人都是利益的人,都是和利益结合的产物。人都有“为我”的壹面,都要向别人索取壹些;人也都有“为他”的壹面,都要向别人贡献壹些。 
   
  动物园里有壹群羊,虽然毛色不同,品种不同,可羊还是羊,我左看右看都壹样,看不出这只羊是上等羊,那只羊是下等羊。也许有壹只羊是头羊,人们称之为“羊王”,可我看“羊王”在羊的群体里,比之于别的羊,毕竟还是壹种必须的分工和协作,就像妳家里由妳的父亲来做“家王”壹样。 
   
  人比人,气死人。那么人和人相比,不同之处到底在什么地方。人和人的区分就是上等人在上,下等人在下。这就是人的等级。 
   
  所谓等级,就是我和妳有壹定的关系,这种关系产生于妳我精神和物质财富的多寡,由于这种多寡的不同,我的生活和我的人性被妳占有、被妳剥夺。“活”是生活,我就把工作叫做“干活”;“命”是生命,我就把劳动叫做“卖命”。 
   
  阶级,这是等级的部分和方面,却是等级的最重要的壹个部分和方面。 
   
  关于阶级,列宁有最经典的定义:所谓阶级,就是这样壹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壹定的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同生产资料的关系(这种关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取得归自己支配的那部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级,就是这样壹些集团,由于它们在壹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壹个集团能够占有另壹个集团的劳动。 
   
  人比人为什么会气死人?因为妳看人家比妳更像壹个人。人家比妳为什么就更像壹个人?因为人家的人性比妳更加完整壹些。为什么人家的人性比妳更加完整壹些?因为人家的人性有利润,而妳的人性有剩余价值。 
   
  人性的利润是什么?我做出的贡献少,收到的回报多,我因此而比妳有更多的利益,比妳有更多的人生价值,多出来的部分就是我人性的利润。 
   
  人性的剩余价值是什么?妳做出的贡献多,收到的回报少,妳因此而比我有更少的利益,更少的人生价值,少出来的部分就是妳人生的剩余价值。 
   
  人们都知道马列政治经济学最重要的概念就是“剩余价值”,工人的劳动无偿地为资本家创造了壹笔价值,对资本家来说叫利润。 
   
  壹切剥削者,比如资本家,他们只是剥削了工人的经济学意义上的剩余价值吗?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剥削了工人的劳动成果、那些产品、那些机器、那些金钱吗?不是,他们还剥削了工人的人性,使他们比起自己来更加不像人。 
   
  书上说的关于奴隶们伟大无比的神话就包含了赞扬他们创造了更多的剩余价值的含义。身处上流社会的人,总是喜欢冠冕堂皇地赞美群众的力量,似乎他们在下等人面前更加低声下气。可是,壹旦祸起萧墙,风云突变,下等人就不安分了,上等人也就开始打压了,上等人只是喜欢下等人的安分守己罢了。 
   
  读爱因斯坦的传记,却想到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这是由爱因斯坦的“讨价还价”引起的。 
   
  爱因斯坦受聘担任普林斯顿研究所教授后,研究所的创建者和实际组织者弗莱克斯纳问他需要多少薪金,他说:“壹年三千美元大概够了。”弗莱克斯纳惊讶极了。急忙说:“不行,不行,这和教授的身份不相称。”在弗莱克斯纳看来,这样低的薪金也有损研究所的名声,他壹定要尽量往上提,而爱因斯坦则不肯多要,以为他的劳作不值那么高的薪金。双方反复“讨价还价”,最后爱因斯坦才答应接受最多年薪壹万六千美元。实际上,爱因斯坦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他的酬劳,两者太不成比例了。这之间的差距,可否借用马克思的话,可以称作“剩余价值”。 
   
  在资本主义社会,剩余价值被资本家无偿地占有了。在极权统治的“社会主义”的社会里,这种剩余价值,就直接表现为政府财富的积累和权贵财富的积累。党教导人们做出贡献,就是这种“剩余价值”的贡献。 
   
  如果壹个人创造出了十分的价值,却全拿走了十分,他的贡献等于零;创造了十分,拿走了九分,他的贡献是壹分。作为壹个健全的人,壹分也没创造,却在不断地消耗财富,他就是社会的负担,甚至是不折不扣的寄生虫。 
   
  由于人们不富有,由于人们富有的程度不完全相同,所以,人们的利益有必然的差别。由此也就引发出了人性的差别。人性的利润和人性的剩余价值是壹个人性臣服于另壹个人性之后的必然结果。人的体力有了剩余价值,人的智力也有了剩余价值。 
   
  剩余价值真的是剩余了吗?马克思在他的《政治经济学》里否认了这壹点。在人性的学说里也必须否认这壹点。财富没有剩余的,人性更没有剩余的。壹切对财富的贪占和强制分配都是不合乎人性的,而对财富的贪占和强制分配恰恰是由于社会总财富的不足。 
   
  人类如果不遇到毁灭性的灾难,人类的发展是没有止境的,社会总财富的积累也是没有止境的,人类就是在财富无止境的积累中不断发展自己的人性,完善自己的人性。共产主义和天堂壹样,如果可以作为理想,或许是发展和完善人类人性的最佳途径,但绝对化的共产主义社会只能是幻想来的天堂,因为人类永远作为人类在发展,不可能壹夜之间全部变成天堂的神仙。既然进不了天堂,也成不了神仙,那么人类在自身的发展中就永远有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分。 
   
  人类永远有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分,这是人类多样性存在的必然。自古以来就不乏壹种崇高的理想,企图消灭这样的必然。自由、平等和公正永远是相对的,这并不妨碍人们追求更多的自由、平等和公正,但是谋求用强权和暴力达到绝对的自由、平等和公正只能给人们带来更多的自由、平等和公正的流失。所以企图用强权和暴力的方法消灭上等人和下等人的社会区分也是徒劳的,其结果只能使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分化加剧。 
   
  极权统治的特征就是利用强权和暴力掠夺,壹方面是掠夺人们的财富,使人们在经济方面加剧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分化,壹方面是掠夺人的权利,使人们在政治方面加剧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分化,最终是掠夺了人们的人性,使人们失去更多的自由,使人们的人性和自由方面加剧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分化。 
   
  中共的许多先烈抱著自由、平等和公正的绝对花理想,使用革命的手段,先是掠夺了富人的财富,后又掠夺了穷人的财富,使之统统收归党和政府,然后为了保证这些财富的党化和政府化不得不继续掠夺人们的自然权利和社会其他权利,也使之统统收归党和政府,如此掠夺的结果就是广大中国人失去了更多的人性和自由,也失去了更多的了人权。这就导致中国是壹个缺少人权的过度,所谓缺少,也就是中国人中的广大下等人缺少了人权,而壹部分上等人的人权却比美国“好五倍”,以至好百倍 。 
   
  中共的先辈以革命的名义掠夺了人们的财富、权利和人性,中共的晚辈以改革的名义瓜分了人们的财富、权利和人性,使中国大陆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差距在数十年间的发展超越了西方世界数百年的发展,也使腐败和黑暗超越了过往几千年的发展,这是中共建政60年的罪恶。 
   
  经过革命和不断革命,经过改革与不断改革,中国大陆的贫富分化迅速跃居世界前茅,金融界网站2007年11月1日讯 《福布斯》正式发布2007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400位全榜单,中国新老富豪再次集体亮相。富豪们中国前所未有的财富爆炸,导致上榜富豪的财富总和为2,800亿美元,比去年增加了1,640亿美元;富豪榜上共有66人身价超过10亿美元,而去年仅有15人达到这壹水平,这标志著中国已经成为全球亿万富豪最多的国家之壹。 
   
  中国大陆10%的上等人拥有的财富超越了其他90%的下等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富豪榜上这400人占据2,800亿美元财富,平均到每壹个中国人基本就是每人200美元,可是有更多的中国人举著“盛世”的幌子,挣扎在温饱线以下,他们连100美元都掏不出来, 


  如果有神论者说得对,人都是上帝造就的,那么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壹样的,是自由平等的人;如果无神论者说得对,人是父母生出来的,那么人在自然面前都是壹样的,是自由平等的人,因此,每壹个人都应该拥有壹个完整的人性,每壹个人的人性都不应该预先留出壹部分去做为“人性的剩余价值”,每壹个人都不应该要求别人预先留出壹部分去做“人性的剩余价值”,以作为自己人性的利润。 
   
  人们需要的和人们面临的并不是同壹回事。人们需要的,第壹,是壹个公平的社会;第二,是壹个摆脱下等人境遇的社会;第三,是壹个能够自然而然地做壹个上等人的社会。人们面临的是,由于不足,就要贪占。贪占不成,就要强制分配。强制分配就会在分配的继续过程中引发斗争。这种斗争表面上是争夺财富的斗争,归根结底是争夺人性的斗争。 
   
  毛泽东曾经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毛泽东也是与天下人争夺人性,从而使自己获得更多的人性。 
   
  斗兽场又名竞技场.斗兽表演分为三种:即兽与兽斗、兽与人斗、人与人斗。角斗士搏斗时,场地上铺满了沙子。兽与兽、兽与人斗时,为了使场景美丽以便吸引观众,场上布置了壹些灌木丛、树木和假山。夏季在斗兽场演出时,为使观众免受酪热,剧场顶端用壹个中间开孔的帆布遮盖。 
   
  角斗士相斗时,场面十分残忍。双方必须作出生死决斗,直至壹方取胜为止。败者的性命操纵在看台上寻欢作乐的贵族们手中,他们将大拇指向下,败者遭杀;若大拇指朝上,败者可免于壹死。壹直到公元405年,这种野蛮的娱乐活动才被西罗马帝国皇帝霍诺留宣布停止。 
   
  斗兽场里人和人的角斗停止了,整个社会依然是壹个巨大的斗兽场,这个斗兽场里的残酷场景谁又能当头喝止?佛祖没有,耶苏没有,穆斯林的真主也没有。最后,马列主义总结出来壹个结论,叫做“以暴易暴”,也就是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阶级斗争”。希望由最后的阶级决斗来壹劳永逸地解决社会差别引发的社会斗争。 
   
  人们相互占有了对方的人性,相互破坏了对方人性的完整,可结果并不乐观,人们都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了,并且被人为分成了上等人和下等人。上等人的生活和下等人的生活都不符合人性,只不过,上等人的生活壹定是比下等人的生活“更”符合人性。 
   
  什么叫符合人性的生活?符合人性的生活就是人不被别人占有的生活,就是人不被别人异化的生活,就是人不被自己背叛的生活。就是人不需要“装人”,也不会“丢人”的生活。要想尽量地过壹些符合人性的生活,那就要尽量地少被别人占有,少被别人异化,少被自己背叛。这样,人才能自由平等和全面地生活。 
   
  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的口号: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张三见了李四说:妳最近过得如何?李四回答:过的去,还像个人!正是因为人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所以,人就要努力、奋斗、要做得更像壹个人。可是,生活是勾心斗角的,利益是矛盾重重的。我要做得更像壹个人,妳也要做的更像壹个人。但人们做人的那个前提条件还是那个条件,我要更像壹个人,妳就不能太像壹个人,所以,妳和我就要争壹争,斗壹斗。 
   
  上等人不想让下等人把他拉到社会的下层去,就和下等人要斗壹斗,下等人要爬到社会的上层去,也要和上等人也要斗壹斗。这就是等级斗争。等级斗争就是下等人为了摆脱上等人的占有和异化、而上等人要维护这种占有和异化所进行的斗争。 
   
  阶级斗争,是等级斗争的壹个方面和部分,而且是最为重要的方面和部分。阶级,阶级斗争,此类概念经列宁主义者和第三国际的滥用,现在已经臭名昭著了,人们都不愿意谈它了,似乎壹谈它就背离了自由、民主和公正壹类的普世价值和原则。但是,由于财产权利和政治权利的差异,人和人是有区别的,这个必须承认。而壹旦承认了这个,就可以引申出人性的等级,上等人和下等人,还可以接著引申出两个等级之间的竞争,其实就是等级斗争,其中显著的方面依然是阶级斗争。 
   
  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都是壹部激烈竞争的历史。人类在竞争中得到升华,创造了高度文明。作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人类在与自然界其它物种的竞争中,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成为我们这个星球的主宰。其它物种葡匐在人类之下,苟延残喘,它们的生存或灭绝,完全取决于人类的意志,人类作为地球的强者,对它们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而在人类社会内部,伴随著国家和民族的产生,激烈的竞争,全方位的较量,犹如万马奔腾,妳追我赶,此起彼伏,永不停歇。胜利者获得了生存和发展,而失败者,要么从历史舞台消失,要么苟且偷生,屈服于命运,无奈地等待消失时刻的来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小到大,再到老,少年是十年寒窗还不止十年寒窗;中年是忍辱负重还不止忍辱负重,老年了又怎样?拘偻著腰,喘著气,在夕阳的斜照下恐惧地等待人生的终点。苦中苦吃了,成了人上人了吗?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成为人上人。人被别人坑了,要和别人斗。坑来坑去,斗来斗去,大部分的人还是人下人。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说是“天下之通义”,这话还有壹些片面,应该说,有钱人和有权人治人,没钱人和没权人治于人。 
   
  马克思说,旧哲学的贫困是因为纸上谈兵而错误。真正的哲学不是理论而是行动,所以,他发起了壹场基于剩余价值和阶级斗争的无产阶级革命,并称之为历史的必然。随后,列宁主义者把暴力捆绑于革命,把无产阶级独裁或者叫党的独裁当作必须的手段,也称之为历史的必然。 
   
  列宁主义的“阶级论”不希望人类社会达到人人都“有产”、都成为“有产阶级”,而是希望大家都成为“无产者”,或者说只有“公产”而没有任何“私产”,这显然完全违背人们起码的常识和愿望,也违背人类的人性,因此这种学说也就必然没有出路。 
   
  人性是有差别的,阶级和阶级斗争都是存在的,这并不能说明,阶级斗争就是历史的火车头,同样,阶级斗争虽然伴随著人类历史的发展,但也不能说明离开了阶级斗争历史就会停滞,列宁的专政论是错误的,毛泽东的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错上加错的。阶级斗争是存在的,这不容置疑,但政权的使命是调和斗争,使人类在和平中发展,但列宁和毛泽东的红色政权都是反其道而行之,蓄意挑动社会矛盾和阶级冲突,开人类历史的倒车。 
   
  在统治者倒行逆施、严重剥夺人们的财产权利和政治权利并且死不改悔的条件下,进行暴力革命和阶级斗争才对历史的进步有正面作用,而在其他条件下则是负面作用更大,甚或完全起负面作用。阶级斗争并非历史发展的壹贯动力,在多数情况下不是动力,而是阻力。人类发展的主要动力在人性内部,在于人对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的不断追求。 
   
  从肉体上把“阶级敌人”完全消灭、要“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要对 “阶级敌人必须毫不留情面”,这是壹种人类内部自相残杀。阶级斗争在中国的缘起、发生,它所人为制造出来的种种流血、暴力、杀戮、迫害、阴谋、灭绝人性、破坏社会的进步,它无异于壹场最血腥的“战争”甚至超越了中日战争。 
   
  任何革命,暴力的或者非暴力的,其目标只能是不尊重人权的统治者和独裁者,只能是流氓政权,而不能加诸任何社会大众,包括地主和资本家,或者别的。否则,革命也必然是无耻的流氓革命。中国历史上的阶级斗争或者革命过壹些年头就出来壹次,那些以掠夺和瓜分为目的的无不遭到历史的唾弃,比如黄巢起义,比如张献忠起义,比如洪秀全起义,都是以掠夺和瓜分始,以可耻的失败终,这些阶级斗争或者革命对历史进程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相反,汉高祖的革命,隋文帝的革命,赵匡胤的革命,都是改换政权的门庭,并不对社会进行掠夺,从而都促进了人类文明的发展。 
   
  共产革命,在列宁主义的指导下,是壹场彻头彻尾的流氓革命,是壹场利用阶级斗争进行无耻的掠夺与瓜分的革命。在中国大陆的革命中,地主富农和大小资本家经过数代辛劳积累的财富被革命政府吞噬了,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和继续改革,现在被革命者的后代和贪官污吏所霸占和隐匿。 
   
  共产革命以革命的名义先是掠夺了富者的财富,后是掠夺了穷者的财富,使整个社会都成了赤贫,剩下的富者只能通过改革重新造就,最终就是党内的权贵和党的领袖。列宁主义者在壹些国度里发动共产革命,革命的最后结局就是人性的极度侵占,人权的极度缺失,经济上和政治上都回到原始而野蛮的剥削压迫之中。 

卢梭说“强者也决不会强到可以永远当主子,除非他使自己的暴力转化为权利,使屈服转化为义务。”其实,即使暴力转化为权利,屈服转化为义务,强者也决不会强到可以永远当主子。 
   
  孔子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不移就是不能改变,上等人对下等人的剥削和压迫不能改变。孔子又说:“克己复礼。”复的就是这样的礼。礼是什么?礼就是礼法,就是人们要求别人同时,也要求自己遵循的规则,现在,人们叫它“行为规则”。 
   
  人摆脱不了人上人和人下人的斗争,为了使这种斗争不至于无限地伤害双方,就由强者与弱者根据各自的力量进行妥协,然后制定壹些规则,这些规则要求上等人和下等人各安本分。 
   
  行为规则就是在利益和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确定哪些利益要站在第壹的位置,哪些利益要站在第二的位置。什么情况下“为我”多壹些,什么情况下“为他”多壹些,都要由社会的行为规则来评判。也就是说,行为规则是为利益、为人的需要、为人的“为我性”和“为他性”、为人的本性的发展和活动提供壹种约束。 
   
  行为规则就好比交通规则,它要求妳这样走,别那样走,好让别人也走。行为规则要求妳在壹定的时候放弃自己的壹些需要,去迎合别人的壹些需要。好比现在,每每出台壹步新的法律,都要声明壹下比以前有了进步,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更加人性化了。法律所引申的人性化,无非就是调节大家的斗争,以免斗得出了格,过了头。 
   
  不仅壹切制度、条例、法、条约、等等都是行为规则,而且,所有的风俗、教条,以及其他社会加诸于妳的各种要求都是行为规则。人和人如果没有冲突、需要和需要如果没有冲突、人的为我性和为他性如果没有冲突,行为规则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行为规则的本来面目非它所号称的公正无私和刚正不阿,说到底,它是侍强凌弱的工具,也是锄强扶弱的工具。如果弱者不满意现行的行为规则,就会造反,他们也会倡导壹种新的行为规则,同样也是号称公正无私和刚正不阿。 
   
  同壹个行为规则不会为两个不同的利益性提供对等的服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只是壹个执法的的原则,而不是壹个立法的原则。如果立法上可以人人平等,那么那么法律就必然成为多余。正因为如此,才可以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是“在不平等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在中国历史上,谁第壹个复的“礼”?是秦始皇。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砸碎旧的礼法,歼灭六国,去除周室,好象就他最蔑视礼法。可是天下初定,他又急忙在壹个更高的和全新的基础上恢复了旧的礼法。虞,夏,商,周,秦,土,木,金,火,水。秦始皇依靠无行相克的学说,把大秦帝国的合理性确定了下来,也就是把大秦帝国的合“礼”性确定了下来。 
   
  大礼壹定,小礼其中。把“王”改称“皇帝”,把“朕”做为皇帝独有的第壹人称;把“诏”、“玉玺”作为皇帝的专擅之物。他参照夏商周的礼仪制定了壹套尊君抑臣的朝仪,把以前的分封制升华为郡县制,全国政权归于中央——也就是秦始皇自己,并用壹套完备的律法予以巩固,真正实现了孔子的理想——“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孔子壹心维护“王”的尊严和地位,并因此受尽了嘲弄和奚落,如果他活到大秦王朝,看著始皇帝的作为,恐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文化制度、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军事制度,甚至宫廷礼仪,在秦始皇以后的两千多年里基本上没有大变化,都是秦制的延续和升华。用现在的理论术语说是有继承的批判。从这个意义上说,秦始皇所梦寐以求的万世帝国也算是实现了。他是始皇帝,胡亥是二世,子婴是三世,后面还有,刘邦算是四世,清朝的宣统皇帝如果不算是末世,那毛皇帝就勉强算他个末世。 
   
  秦始皇以后的皇帝,不论是纂位上去的,还是起义上去的,都沿著始皇帝的路走。包括刘邦,他是借口反对始皇帝的暴政起义的,可最后呢,还是“汉承秦制”。这个“制”历经两千多年的变革,越来越完备,越来越无懈可击,最终只好借助外力来引发革命予以击溃。就好象壹个新的始皇帝把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始皇帝的统治框架给破坏掉,然后在壹个更高的、全新的基础上把旧始皇帝的统治框架再重新建造起来。 
   
  壹类行为规则被称做法律,壹类行为规则被称做道德。依靠强制来造就壹种虚假的守法形象,并对玷污这种形象的人链铐相加,这就是法律。依靠说教来造就壹种虚伪的自律模样,并对猥亵这种模样的人唾沫相加,这就是道德。法律是最高的道德,道德是最低的法律。它们都是社会文化的集中体现。 
   
  什么是中华文化?中华文化主要就是孔子留下的壹“套”再加上秦始皇留下的壹“套”。孔子是壹面旗子,秦始皇是壹条鞭子。旗进人进,妳要不进,那好,给妳壹顿鞭子。旗子是带妳进,鞭子是赶妳进,总之,不能错了方向。好比现在,又要依法治国,又要以德治国,总之,是壹个“套”,套住妳走,走得慢了“德”要召唤妳,“法”也要催促妳。妳是什么?妳就是围在磨盘上转的驴,就那么转好了,“德”和“法”已经给妳划出了轨迹。 
   
  壹个国家,壹个社会,最好是有法可依,同时也有德可守。这样,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才不至于乱了套,这样,这个国家和社会的磨盘才不至于被拉在地上摔破。这样,这个国家和社会的驴才不至于乱跑乱踩,最后被主人打,或者连主人也踩得腿断腰痛。 
   
  毋庸置疑,法律,无论在现代生活中还是在以往的生活中,对于人们都颇为重要。往往是,如果想做壹件事情,那么,便应知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法律、该法律的效力,以及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利用这些法律来干涉我们做的这件事。 
   
  马列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上说,法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从哲学上来讲,凡是借助强制的行为规则都叫做法。在这里,法是上等人意志的体现,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生存力量较量的结局,这个结局就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继续捆绑在壹定的,好象是商量好了的社会关系上继续生存。国际法、条约、族法、宗法、家法等等,还有宪法、刑法和民法,都是如此。 
   
  法本来就是人和人之间带有强制色彩、不平衡的契约。首先来自于人不是人,其次来自于人背叛了人,第三来自于人比人,第四来自于人坑人,第五来自于人斗人,第六来自于人治人,最终消亡于人恢复到人。 
   
  法是强迫社会接受不平衡的现实的平衡器。如果这个平衡器遭到破坏,社会的不平衡就会凸现出来,由此而来的社会动荡也就发作起来了。可是,法做为壹个平衡器,他首先要有表面上虚假的宽厚和仁慈,它应该把社会的不平衡压缩到壹个最为貌似平衡的限度,让上等人潇洒地活著,也让下等人貌似潇洒地活著,否则,法本身的危机也就要到来。大秦帝国的法,就被秦始皇和李斯搞得太血腥,最终被称为暴政,招致当世的起义和后世的非议。 
   
  现在这个社会,也就是秦始皇两千多年之后的社会,宪法和其他壹切成文颁布的法,谁的最好?我看还是上等人和下等人通过议会协商出来的好。因为,这样的法,上等人和下等人都有了约束,并且承认了这个不平衡的约束。我们谓之的资产阶级专政或者无产阶级专政如果背离了这种立法的精神,只顾及自己的随意性,只迎合自己对法的需要,那么这种法无论它多么革命、多么正义、多么符合理想,最终都要给社会带来危机和不稳定因素,甚至遭到不可理喻的唾弃。最初的社会主义的法多么革命、多么正义、多么符合理想,可是他是不和另壹部分人协商也不顾及另壹部分人的要求而横空出世的。虽然,这壹部分人在这壹阶段肯定是社会的大多数人,但是大多数人也不能无限地凌驾于“壹小撮人”之上。壹味地斗争、壹味地打击、壹味地镇压,丝毫不容许另壹面抬头,这么单调冷酷的社会也壹定是不符合人的多方向发展的要求的,因而,也是不符合人性的,因而也必定被大多数里面滋生出来的新的“壹小撮人”所动摇。斯大林的苏联多么让人留恋,那曾经是多少人梦寐的故乡,可故乡毕竟是故乡,那么多人都毫无反顾地走出了故乡,最后,整个苏联都走出了故乡。 
   
  假如我们的法壹定要让某壹个人死,也要叫他最人道地死,不要叫他死得那么难堪,哪怕有很多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也不要这样做,因为这个人虽然违法了,可他毕竟不是壹无是处。假如要制裁某壹种社会势力,不仅要考虑到怎样保护这种社会势力对立面的利益,也要考虑让这种社会势力受到最小的伤害,因为这种社会势力壹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和物质前提。 
   
  德是什么?或者说道德是什么?道是人们该走的路,是人世间的游戏规则。德是人们该上路的方法,该如何掌握游戏规则。从哲学上来讲,凡是借助说教的行为规则都叫做德,或者叫道德。   
   
  道德是壹种社会现象,属于社会的上层建筑。人不能离开群体而孤立地生活。壹个人生活在社会中,其行动必须顾及别人的利益,否则就会引起纠纷或冲突。早在原始社会中,人们为了维护部落成员的共同利益,协调彼此的关系,就产生了壹些约定俗成的、调节各人行为的准则。遵守这些准则,便称之为善,就会受到舆论的赞许而使个人感到心安理得;否则,便称之为恶,就会受到众人的谴责或使个人感到内疚而力求改正。这些由舆论力量与人们的“良心”所支持的行为规范及其施行的总和,就是道德。 
   
  西方有壹句谚语:“让规则看守世界。”世界为什么要规则来看守?因为世界的不平等,因为妳和我要并存于壹个世界,因为下等人和上等人要并存于壹个世界。他说:“妳不要总纠缠我的老婆”,妳不听他的,妳还要纠缠,那么道德就要制裁妳。如果妳纠缠不休,还要霸占,还要强奸,好了,妳等著,法律也要制裁妳。 
   
  道德是壹种更为普遍,有影有形地并且无影无形地存在于人的生活的各个角落和厅堂。而法律像壹柄利剑高悬在人们的头顶,使人不敢仰视。 
   
  道德要规范的是人和人之间关乎皮毛的冲突。法律要规范的是人和人之间关乎骨肉的冲突。人家让妳瘙痒难耐,由道德来规范;人家让妳痛苦不堪,由法律来规范。比如说,有人把屎拉在妳家门口,谁能把他处罚?只有道德可以出来含沙射影地做个和事佬。要是有人把屎拉在妳嘴里,那就太恶劣了,道德对他的处罚恐怕不足以使妳在怨恨中解脱,也不足以压制妳复仇的欲念,为了不使天下大乱,也就是孔子说的“礼崩乐坏”,法律就要扮演壹个力大无比的侠客形象,帮助妳出这壹口恶气。 
   
  宽容的社会让法律做道德的尾巴,狭隘的社会让道德做法律的尾巴。道德力所能及事,别让法律出面去做,否则就会在表面天下大治的假象中培育出天下大乱的种子,就要危及“天下大治”之下的经济基础,从而引发社会变革。始皇帝的天下算不算大治?我看算,可是,历经二世和三世就呜呼哀哉了。 
   
  制定壹条法律,吐口痰就坐五年牢房,也许会把随地吐痰的习惯彻底治理掉,但是这么狭隘的法律就是符合人性的吗?当然不是。而不符合人性的壹切力量必然会被人性的力量所荡除。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利用道德的力量来消除人们随地吐痰的习惯?也就是说,如何不用或者少用法律,而用道德来规范人们的生活?我看也就是大力倡导。也许政府会抱怨说,没有办法让人们不随地吐痰。那只能说这个政府是无能的政府。为什么说妳无能?因为妳拿起大棒,看起来有能,但放下大棒,妳终究还是无能。 
   
  东汉的班固全面考察了文、景二帝时代的历史后,在《汉书》中深情地写到:“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而距离这个时代并不遥远,甚至亲身经历了这个时代的司马迁父子也同样感叹文景二帝:“德至盛也。”汉的强盛前,有壹个无为而治;唐的强盛前,也有壹个无为而治,后来,无为而治没有了,真正的强盛也就没有了。有的只是“强”或者“盛”,再不就是积贫积弱,任人宰割。 
   
  强大的道德力量是社会前进的伟大动力,因为它能降低社会发展的成本。道德的力量如果强大起来,劳动的果实就会早熟;从而使历史进步成为轻车熟路。道德的力量如果强大起来,臃肿的政府就会成为不必要的寄生虫,可以从容弃之;道德的力量如果强大起来,互相防范和制裁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节约下来的社会财富将进壹步促进社会的发展。 
   
  养活那么多的警察做什么?抓坏人。反过来问,坏人少了不是更好吗?妳说,坏人少不了,要抓才会少,我说,错,坏人从来都不会越抓越少,只有将坏人转化成好人,坏人才会越来越少。如果依靠抓,坏人只会越抓越多,从而也只能说明社会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危机。 
   
  中国的钢产量世界第壹,听了的人都高兴,可我就不太高兴,每壹个家庭的门窗都是钢制的防盗门,壹家用半吨钢,亿万家庭要用多少钢?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样的社会会比我们多出多少钢?制造防护网和防盗门要多少工人和工厂?所以,缺少道德制约力的社会是壹个不和谐和浪费的社会,因而也是壹个带有病态、步履迟缓的社会,因而也是壹个潜伏著重重危机的社会。 
   
  法要宽,德要厚。宽是壹个立法的原则,厚是壹个立德的原则。但是宽不是容许法外开恩,厚也不是德外有情。法网恢恢,必须是疏而不漏。漏下来壹点点,就证明法网坏了。再漏下来壹点点,就证明法网破了。又漏下来壹点点,就证明法网败了。说是不能闯红灯,领导的车来了就公然闯,交通警察不去向他罚款,还要敬壹个礼,这交通法规就是给别人来遵守的吗?列宁没有了,列宁的卫兵也没有了,列宁的理想也就要破灭了。 
   
  厚德载物,必须能全部载得起来,不要这个人能载起来,那个人就载不起来。我在晚上幽会情人,那可能让记者登在报纸上。妳包个二奶,还要包个三奶,没有记者敢去登妳,无非就是妳有钱或者妳有权,可是妳要是跨了台,“正义的”记者们就露脸了,还有小道记者给妳造谣,说妳老牛乱吃草,连亲老子都敢搞。这样的道德谁还来信?没有人信。 
   
  作为规范社会的行为规则,法和德在制约人的行为时都要表现出它的严肃性和公正性。在孕育的时候,法要宽,德要厚。到了成熟落地的时候,要反过来,法要严,德要谨。  
   
  行为规则在制定的时候要是不宽厚壹些,社会就没有实施它们的能力。政府也好,军队也好,监狱也好,舆论也好,如果面对它们力图维护的壹切,显示出懦弱和失落,它们也就失去了诚信。政府、军队、监狱和舆论等等,这些引导社会的力量失去了诚信,整个社会也必然陷入了诚信的危机之中。 
   
  比如说收税,还有乱七八糟的什么收费,社会的管理部门和强势力量说收多少就收多少,壹点也不(或者很少)和社会的弱势力量商量。收的壹方难收上来,就好象黑社会,打砸抢,无所不用其极。被收的壹方,没有赚到足够的钱上交,就抵触、逃避、贿赂。收的人面对这样的行为规则诚信在哪?被收的人面对这样的行为规则诚信又在哪? 
   
  又比如说,妳要搞义务教育,说是不收学费了,还要靠立法来落实。呵呵!不错,大家听了都高兴,连妳自己也高兴,皆大欢喜。但最终,妳又落实不成样子。学费不收了,其他的名目却出来搜刮学生和家长的血汗钱,比义务教育之前多收了好多。本来以前交点学费还能上得起学,现在好了,上不起学了,童工倒成了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妳的诚信就这样?这样的诚信能培养出诚信的学生?这样的学生能成长为诚信的公民? 
   
  倡导诚信,首先要加强政府的诚信,其次要加强强势力量的诚信,这样,弱势力量就自然有了诚信,因为弱势力量本来就缺少不诚信的本钱。政府总欠人家企业的钱,企业就不容易准时给职工发薪水,职工又只好去静坐和示威来骚扰政府,造成恶性循环。 
   
  宽厚的行为规则壹旦制定出来,就必须用不宽厚的精神来落实。也就是所谓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壹旦脱出这个框框,也就脱出了诚信的框框,社会也就有了腐朽的味道,其征象就是上面的贪污腐化和下面的投机钻营。这样,就需要改良或者革命。 

壹切行为规则都是社会的上层建筑,都要随著经济基础的发展而发生变化。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交错运动中,人性起著决定性的和关键的作用,因为经济基础是人的社会的经济基础,而上层建筑也是人的社会的上层建筑。 
   
  经济基础发展了,上层建筑也要有所发展。好比地基打得比以前好了,钱比以前更多了,楼就要比以前盖得更高、更漂亮。社会上的钱多了,东西多了,原来的分配办法就不适合了,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叫喊了,要多分壹杯羹,这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多分了壹杯羹,干起活来就有了更大的热情和活力,也更愿意大家壹起配合著工作,合伙求财,从而又了更多的钱和东西,这就是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的理论。 
   
  壹切过时的法律和道德,都妨害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再分配,从而危及到人性的继续发展和弘扬光大,所以,过去的法律都是严酷的,过去的道德都是吃人的。为了不被旧有的法律和道德吞噬,人们就会对抗旧有的法律和旧有的道德,就要发言、就要抗争,以使其变新。变新的道路有两条,就是改良与革命。 
   
  什么是改良?改良就是循序渐进地变,以求达到更新社会的目的。什么是革命?革命就是急风暴雨地变,以求达到更新社会的目的。 
   
  我发言,提出要求,妳还愿意听,咱们协商壹下,我进壹步,妳退壹步,或者我进两步,妳进上壹步,让我能跟上妳,这就是改良。我发言,提出要求,妳不愿意听,壹点协商的余地也不给我留,我想进壹步,妳不让我进,或者妳进了壹百步,才允许我小挪壹步,我要是不听妳的,妳就打我,打得我痛了,我就还手,还纠集同伙壹起打妳,把妳打翻在地,叫妳伏伏帖帖,从此换个位置,这就是革命。 
   
  改良就是流著汗,忍著痛生孩子;革命就是生孩子难产时,迫不得已来个刨腹产。为什么要改良?因为必须生孩子。妳想在孩子的笑声中获得幸福,而这个孩子的出生,虽然也让妳产生壹些痛苦,但是妳还能忍受,还能顺产,所以妳选择了改良。为什么要革命?革命就是生这个孩子时,妳想顺产、想改良,可是盆骨太紧,也太紧,万般无奈,也只好在肚子上开壹刀,所以,妳并非壹开始就想革命,而是不革命,妳就承受不了难产的痛苦,因而不得不选择革命。如果顺产没有任何痛苦,刨腹产根本就不会出现。 
   
  永远要记住: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列宁说:“工农群众进行革命究竟是要得到什么?他们期待于革命的是什么?大家知道,他们期待的是自由、和平、面包和土地。”革命是为了财富的重新分配,改良也是壹样。所以,邓小平形容他所发起的改革运动是继毛泽东革命之后的又壹场“革命”。 
   
  本来大家壹共有三块钱,妳拿两块,我拿壹块,也就算了,大家还要相互依存嘛,就这么过吧。现在,咱们都劳心的劳心,劳力的劳力,辛苦壹场,钱也赚多了,有了八块钱。八块钱就比原来多了许多,可是,原来的约定是我只得壹块就行,不论这个约定是我同意的还是不同意的,总之,我还凑合著可以接受,现在壹块钱占比例太少,我不想接受了,我就想多要壹些。 
   
  想多要壹些吗?好。首先就必须向原有的约定挑战,提出改变的要求。原有的约定是什么?就是旧的法律和道德。旧的法律和道德能同意妳所提出的要求吗?能向妳的挑战低头吗?不能。因为它们背后有强大的社会势力,也就是妳的对立面,同时,也是问题的重要之处所在;而它们的前面还有强大的强制机器和说教机器。 
   
  强制机器就是国家机器、军队、警察、政府、监狱和其他壹切强制人接受社会规则的、带有暴力色彩的力量。说教机器就是传统、教科书、电视、广播和其他壹切说服人接受社会规则的、带有规劝色彩的力量。 
   
  要叫旧的法律和道德能同意妳所提出的要求并且向妳的低头,就只有面对它,去勇敢地抗争,别无他途。经过抗争,道德和法律背后的力量,同意了妳的部分或者全部的要求,修改了道德和法律,重新制定了行为规则,甚至,把维护这些行为规则的强制机器和说教机器也交给妳壹部分,由妳来掌握。这时,改良就见效了,社会又可以进步壹些了。相反,经过妳的抗争,道德和法律背后的力量丝毫也不妥协,壹点也不放弃,那妳只有继续抗争,以致拿起武器,砸碎维护道德和法律的强制机器和说教机器,最终改变法律和道德,或者道德和法律换汤不换药,但江山易主。妳成了换了新汤以后的法律和道德背后的力量。这时,革命就成功了,起码是表面上成功了。 
   
  改良和革命,就其最直接的起因来说,是有人要打破旧制度,就其最直接的目的来说,是要建立壹种新制度。离开制度的改变,改良和革命就无从谈起。改良以后,法律和道德会有渐渐的调整。革命以后,法律和道德会有急剧的转变。人类的历史就是由这些渐渐调整的阶段和急剧转变的阶段所构成,也就是说,没有改良和革命就没有人类的历史。 
   
  人类的整个历史的就是壹部“修正主义”的历史。全部的制度,或者叫规则,都是在不断的修正中过渡自己、成长自己、完善自己,最后终结自己,其中还经常性地自己破坏自己。没有壹个人能永垂不朽,也没有壹种制度能永垂不朽。唯壹能够永垂不朽的就是人对利益的需要。哪壹种制度更符合人对利益的需要,更能够适合人的全面发展,能够更多地造就人的价值,能够使人享受到更高的和更多的幸福,哪壹种制度就能存在得更长久壹些,仅此而已。 
   
  什么叫社会制度的优越性?优越性就是满足人对利益的需要,适合人的全面发展,造就人的价值,使人享受到更高的和更多的幸福。离开这些来谈优越性,纯属自欺欺人。每壹个主义,每壹个思想,每壹个理论,无不例外地都是壹种社会制度的理论基础。没有壹种到处都适合的社会制度,所以也就没有壹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 
   
  共产革命的理论开始侧重的是阶级斗争。到了列宁,就侧重无产阶级专政。到了毛泽东,又侧重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所以,巴黎公社、苏联、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中国,都不壹样。共产主义运动的失败就在于斗争再斗争,专政再专政,革命再革命。 
   
  改良好?还是革命好?那必须回答,什么叫做“好”。“好”首先是达到目的,其次是付出最少的代价。改良要触及伤痛,心灵的和肉体的、精神的和物质的;革命则要杀头,要尸横遍野,要血流成河。所以,改良比革命好。 
   
  问题是,改良不见得就壹定是顺应潮流。顺应潮流了也不见得就壹定是壹帆风顺。壹帆风顺了也不见得就壹定会绕过所有的暗礁。不触暗礁了也不见得就壹定能避免搁浅滩头。改良要是让要求改良的人付出太多的代价,那又何必强求改良,还不如奋起革命。要改良就改良,不改良就革命。能改良就改良,不能改良就革命。 
   
  革命靠理想,改良重务实;革命多风险,改良非保守。改良的社会成本,比革命要经济得多,问题在于能否抓住历史机遇。若昧于既得利益,致改良太慢或失败,则革命随时可能发生。以改良避免革命,最终被革命取代,有大清灭亡的教训在;革命成果不加以完善,被下壹次革命推倒,有国民党失败的事例在。历史机遇稍纵即逝,“以不变应万变”的古训,是壹种政治技巧,但不见得是政治智慧。 
   
  《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尚书?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不妨将“天”解读为历史规律,“人”解读为人民意志。无论改良或革命的领导者,都不能违背历史规律和人民意志,否则便成为孤家寡人。社会矛盾深重之时,应当及早改良;社会危机到了最后关头,必然发生革命。殷鉴不远,识者慎之。 
   
  革命不可避免的说法,我壹直都在怀疑。尽管历史上有那么多次的革命发生过,并且成功了。革命成功是不是就证明革命就好得不得了?是不是就证明非革命不能救民于水火?不敢苟同,起码不敢完全苟同。革命,就崭时来看,都有很多必须革命的理由。另壹方面,革命,就长期来看,尤其是回过头去看,也有更多的避免革命的方法。所以,革命的合理性是崭时的,改良的合理性是长期的。 
   
  没有地主的革命,奴隶制度就不会消亡?妳要是壹个奴隶主,妳就壹定要做奴隶主吗?让妳做壹个地主妳就坚决不做?不会的。没有资本家的革命,地主的统治就壹定固若金汤?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主去做大大小小的资本家就不风光了吗?不是的。 
   
  自始至终,人类的每壹个阶段,社会上生活的人如果可以更好的合作,在合作中协商,在协商中变新,革命就可以避免。满清帝国要是早壹点改良,我相信,帝制依然存在,当今的中国依然是大清帝国。 
   
  改良也算是渐进的革命,革命本就是被压制已久的改良遽然而起。没有改良代替不了的革命,也没有革命促进不了的改良。该改良时尽量改良,该革命时毅然革命。时代在前进,潮起又潮落。改良和革命都是时代的产物。人和人的斗争孕育革命,人和人的合作孕育改良。 
   
  孙中山起初是想当医生,治病救人,后来玩大了,想救中国。当医生,没有听说有人称颂他为当时的华佗;救中国,到了死的时候还在叫唤:“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死了后,天下更是大乱。蒋介石和毛泽东都举起他的旗子纵横壹时,其实,对蒋介石和毛泽东来说,孙中山只不过是壹种象征、壹种理想,换壹种说法,是壹种借口。 
   
  因为改良和革命必须要有目的。所谓目的,就是借口。所以列宁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行动。”可见,借口的重要。改良和革命的目的就是释放被压抑了的人性,就是使异化了的人性回归。每壹次改良和革命都能释放壹些被压抑了的人性,都能使壹些被压抑了的人性回归于人。 
   
  要说改良和革命的目的是解放生产力,那是废话。改良和革命能解决好多的问题,其中就包括解放生产力。但是,这些都不是改良和革命的目的。妳可以说土地问题、妇女问题、其他问题,是革命的目的,妳随后也必须说这些问题的症结和答案都是人性,都是人的利益,都是人的价值,都是人的幸福。 
   
  《共产党宣言》所标榜的世界远景是“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壹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因此可以说,按照马克思主义学说进行的社会革命的目的,其实是个人的真正解放。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后来国际、国内的政治运动中,目的与手段发生了逆转,人反倒被当成阶级斗争的工具甚至禁锢的对象。 
   
  社会是丰富多采的,而且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至于将来的社会什么样,应该让其自由的发展,而不是人为的规范和控制。妳说壹定要实现共产主义,就非要强加给社会吗?共产主义或许真的会实现,但不见得必须革命。共产革命是壹定要实现共产主义,但不见得就能实现。 
   
  人生要实际壹些,而不是天天幻想,社会历史的前进也是壹样。我们都知道大房子住的舒心,但能住上吗?同样,我们都知道大同社会好,但能等到吗?等不到,就培养“新人”改造“旧人”,创造壹个结果,最终又发现这个共产主义结果,还没有人家原来的资本主义有吸引力。 
   
  人需要壹个什么样的社会?首先是壹个物质的和精神的财富都更加丰富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是真正平等的,不必要去占有别人,因为不占有已经成了占有的最高境界。在这个社会里,人能够自由发展,所有人都能够自由发展,因为壹个人的自由发展也构成了所有人自由发展的条件。妳不自由,我必然也不是完全自由的。在这个社会里,人不见得都是全面发展的,但是没有了壹个人对另外壹个人前面发展的阻碍和剥夺。在这个社会里,每壹个人,所有的人,都恢复为人。 
   
  但是,这个社会是天堂,是人类历史的终点,而不是过程。如果人类要寻找真正的幸福与价值,就必须注重每壹个过程,努力使自己更加幸福并减少对别人幸福的妨碍,进而提高人生的价值,使自己更多地像壹个人,使自己更多地恢复为壹个人。 

什么是世界?当妳听到有人赞美说:“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或者妳听到有人哭诉说:“这么悲惨,什么世界啊!”,那么世界的概念就出来了。妳所看到的壹切、听到的壹切、感受到的壹切,还有妳看不到、也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但是实实在在影响著妳的壹切,再包括妳,那就是妳的世界。

 

由此而推之,我的世界、这些人的世界、那些人的世界、还有大家的世界,就都豁然开朗了。如果没有妳和我,没有所有的人,那么,曾经的壹切、未来的壹切,都不属于我们,也就没有我们的世界。寒武纪、侏罗纪、白垩纪等等,这些东西,当初存在的时候,和人壹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因为人已经存在了,所以他们也就构成了人的世界的壹个部分、壹个片段。

 

父母、兄弟,姐妹、家庭、国家、阶级、战争、统壹和分裂;法律、道德、自由、平等等等,所有的壹切,看似离我们非常近,甚至时刻都在激发著我们的情绪,触动著我们的喜怒哀乐,似乎是我们的世界中必然都有的,甚至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如果没有人,那就根本不存在距离我们远近的问题,因而也就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也就不是世界的内容。

 

  人的本性是人的利益性,是人和利益的关系。所谓世界,就是人和利益的总和。壹个活著的人,壹些有需要的人,壹些有利益的人是人的世界的全部内容。就人的本性来说、就人和利益的相关性来说,人在多大的程度上拥有利益,人就拥有多大的世界。帝王和乞丐对利益的关系不壹样,其拥有的利益也就不壹样,因而他们生活的世界就完全相异。此所谓,人既世界。

  

在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中,被分裂了的人性的人,生活在被分裂了的世界中。世界对人来说,是不完整的世界,人性也是不完整的人性。人所拥有的世界,因而有了远近不同的距离,有了层次。人类生活的内容,那些距离人们近壹些,是相对远离人们的世界层次。基于人与利益的关系,世界可以被分成若干的层次:个人的肉体和灵魂是第壹层次,家庭是第二层次,国家是第三层次,天下是第四层次。从世界的第壹层次到第四层次,世界逐渐由清晰到模糊,逐渐远离人们。从世界的第壹层次到第四层次,人对世界的拥有越来越少,以至完全无法主宰。人越到壹个大的层次里发展,就越没有自由。

 

人只有主宰了世界,才有自由的世界。为了主宰世界,为了追求自由,中国的先秦学者提出了壹条从个人到天下的道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这是妳的世界的第壹层次之最高境界,即,要达到个人肉体和灵魂的健康;“齐家”,这是妳的世界的第二层次的最高境界,要达到家庭的幸福和康宁;“治国”,这是这是妳的世界的第三层次的最高境界,要达到国家的富强和安定;“平天下”,这是妳的世界的第四层次的最高境界,是壹种最高的个人理想和社会理想,是要天下壹统并且天下太平。

  

世界的第壹个层次是个人的生命的存在。没有生命,没有肉体和灵魂,人不存在,人的世界更不存在。历史,无非就是人的世界的演变史、无非就是人的生命延续史、无非就是人的肉体延续和灵魂升华的历史。壹切历史的存在,首先是人的存在: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书里的和书外的、悲壮的和荒唐的…..,这壹切,要是没有了人,就都无从演绎。没有我就没有我的历史,没有妳就没有妳的历史,没有大家就没有人类的历史。

 

人的生命是人的第壹等重要的财富。生命是最宝贵的,对生命的剥夺和损伤是最残酷的。没有什么刑罚比死刑更恐怖,哪怕是号称最人道的死刑。对革命者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对所有人来说,身体是生活的基础。尊重个人的生活,维护个人的生命、灵魂和肉体健康,应该成为壹个文明社会的基本信念。缺少了这个信念,社会就会变得畸形。

 

曾经有个大学教授有壹段和死刑犯在看守所相处的经历,他说:有壹个18岁的死囚因与人吵架而动刀杀人。他被关进牢房后,还是成天乐呵呵的,说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直到叫他出监房时,死囚还在跟大家笑嘻嘻地说再见。可是,在推他上囚车的壹刹那,他屎和尿拉了壹裤子,刚穿的新衣服全弄脏了。于是,教授说:“我这才知道,他平常的模样都是硬撑出来的,他对生命还是非常留恋的。”

 

死刑来源于原始氏族社会的血亲复仇。无数的传说和研究都证明,地球上的所有人种都在曾在其某壹阶段,将以血亲复仇制度作为壹个氏族对其他氏族的侵犯行为所采取的报复和自卫方法。而血亲复仇制度的终结,则意味著死刑的产生。死刑是壹种古老的刑罚,在历史上,它被认为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和不证自明的。死刑是各种刑罚中最野蛮、最粗暴、最落后的种类,它是原始社会血腥复仇习俗的沿袭,是人类野蛮性在现代社会的折射。它不是出于人类理性的思考和现代社会文明发展的需要而产生的。如果死刑的必要性真的有天经地义和不证自明的光环,那仅仅是因为它凑效而已。

 

我们应该彻底停止对生命的剥夺。用他人的鲜血和尸体堆积自己的辉煌,不应该被看作是英雄的行为。战争停下来,镇压停下来,壹个人对另外壹个人举起的刀子也应放下来。政府和律法应快点摘下自己“辉煌的桂冠”,温柔壹点,把死刑彻底废除。处死杀人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或许是正直之心的显现,但绝不是文明和理性的显现。珍视生命的理念,要贯穿在整个社会生活中,而不是仅仅写在文件里。壹个不珍视生命的政府,很难引导出壹群能够珍视生命的公民。

 

世界的第二个层次是家庭,是无数个个人组成的无数个家庭。“家庭”是人类文明史发端的壹个标志。家庭这个话题太古老、太久远,也太现代、太时髦。因此,用这个话题来语惊四座,太难。

 

“家庭”的产生(或出现),不在乎情,不在乎性,因为情和性在家庭产生之前就已经有了,(虽然后来它们也是家庭存在的主要因素)。家庭的产生,是由于人、由于精神利益和物质利益、已发展到了必须要用家庭的方式来维护不可的地步。可以想象,在很久以前,在“家庭”即将出现的那壹刹那,出现了壹对男女。这对男女就是人类历史上第壹对男女。这男女把大家仅仅剩余的壹点财富,通过壹定的方式据为己有,然后利用这壹点财富,产生了更多的财富。这些财富,因为和他们两人都有密切的关系(就想壹道枷锁),于是就把他们绑定在壹起了。这样,就构成了家庭。然后有了更多的男女,有了更多的家庭。

 

有了家庭,人与利益所构成的这个“小世界”,就成了社会的细胞。本来“个人”是社会的细胞,现在“家庭”成了社会的细胞。在这个细胞中,男人和女人成为壹些财富的共同体。这些财富有精神的,也有物质的。精神的财富和物质的财富都在这里汇集、并且散发到社会中去,形成交换。这样,就有了卢梭所说的“社会契约”,有了秩序、法律和道德,也有了政府、军队、警察和监狱。

 

若国家消亡,“家庭”也必然消亡,人就能过得到绝对的自由。不过,那太遥远了。这种遥远的幸福是什么样子,我们可以有壹万个猜想,却壹个也享受不到。家庭离我们太近,近得似乎没有距离。对个人而言,由此而始,由此而终,生就生在家庭,活就活在家庭,死也死在家庭。自从人有了家庭,人的幸福和痛苦就注定要和它联系在壹起了。

 

当男人和女人建立了壹个稳定和谐的家庭,而这个家庭相临的另外的家庭也都比较稳定和谐,那么,这些稳定和谐的家庭关系就形成了稳定和谐的社会关系。壹个稳定和谐的社会必然是最有前途、最具发展力和最有吸引力的。眼睛再返回去看,家庭是距离我们最贴近的壹层保护伞,若家庭破裂了,保护伞下面成员,其利益也会受到伤害(虽然其中有所谓胜利者或失败者)。家庭的破裂,必然意味者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分割,必然意味者旧日生活的部分或者全部的否定。妳可以把家庭比作监狱,把它描述成愁苦万状,可是,有个家,总比妻离子散要好壹些,除非,妳的心中有另外壹个家在支撑著,而那个家,虽然没有得到法律和世俗的认可,但对妳而言,已经是壹个家。

 

所以,“家庭”既然诞生了,维护个人的幸福、生命的存在,维护个人的灵魂和肉体的健康,必须要以维护家庭幸福为衣钵。世界被分割成了壹个壹个的家庭,妳不生活在家庭中,就在相当的程度上等于被世界抛弃了。离开了家庭的幸福,个人的幸福将无从寄托。

 

世界的第三个层次是国家,是无数个家庭组成的国家。最原始的国家雏形,发端于各个家庭在协作中的冲突。为了维护各个家庭在社会生活中的必要的协作,根据各个家庭的财富多寡和能力大小,必须确定各自在社会生活中的不同地位。这种不同地位的确定,需要壹个超越家庭的力量来主导。这种力量,有壹定的调和作用,还有壹定的强制力。当家庭和家庭之间提出壹种发展的新诉求,就会与这种“代表社会”的力量产生冲突,这种力量就会对新的诉求进行反向的打压。这种力量就是家庭的集合体,叫做国家。

 

国家不仅要打压家庭的新诉求,它还有壹个更重要的社会职能:帮助家庭在符合社会生活需要的前提下,积累更多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国家的这个职能,要是被各种理由予以推脱,那这个国家距离被家庭抛弃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壹个文明理性的国家,就是要叫它的每个家庭都幸福起来,从而使每壹个公民也都幸福起来。

 

每壹个家庭的存在,都要依存许多的社会关系,而表面上,就是要依靠国家才能存在。“城春草木深,国破山河在”,满城都长了草,那还有家?国破家亡,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若国家破败了,家庭仍能兴旺,那就只有壹个解释,就是发国难财、卖国和叛国。壹个破败的国家,如果真的有很多兴旺的家庭,而这些家庭还是权贵家庭,那让它亡国好了。虽然是亡国奴,但总比在这个国家里当没有任何希望的“主人”要强千万倍。爱国,就要从国家对国民的关爱开始。在这个国里,首先要有我,没有我,我爱这个国做什么?

 

不管哪朝那代、哪个政府,也不管哪个皇帝、总统,只要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保护国民(或子民),使他们能够平和向上地生活,帮助他们发展、过日子,那这个朝代和政府就被称为开明的朝代和政府,皇帝就被称为明君,总统就被称为好总统。而他们开创的时代,就被称为“大治”的时代。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就是旧时代“大治”的典范。假如政府和官员不是帮助人民发展、生活,只是壹看见妳有点钱,就想去搜刮妳的脂膏,如此下去,人人都财不外露,人人都岌岌可畏,人人都对官府官员敬而远之,不敢和官府官员打交道,怕他们搜刮,怕他们拖欠,怕他们无赖,那社会就很容易滑到“大治”的反面,叫做“大乱”。

 

美国第35任总统肯尼迪曾说:“不要问国家能为妳做些什么,而要问妳能为国家做些什么”。这句话广为流传,已成为壹句爱国主义的经典名言。肯尼迪生活在壹个崇尚自由的国度,说出的话却带有如此浓厚的集体主义和国家主义色彩,无怪乎自由主义经济学大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弗里德曼给予尖锐的批评了。弗里德曼认为这句话不对的地方,就是因为它颠倒了国家和公民的关系。

 

  从来都是统治者教育民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可以说,匹夫和匹妇的兴亡,国家更有责任。国家要是尽到了对“匹夫”和“匹妇”兴亡的责任,国家就不存在“兴亡”的问题。肯尼迪总统的名言这样改动似乎更为合适:“不要问妳能为妳的国家做些什么,而要问国家能为妳做什么”。这或许是对传统爱国主义的颠覆,使国家的尊严荡然无存,但它却真正理顺了国家和公民的关系,将被颠覆了的常识重新颠覆过来。国家何以神圣?公民才是主人。

  

世界的第四个层次是天下,是若干个国家组成的天下。中国古代历来只有天下的观念和朝代的意识,而没有国家的意识。所谓天下,是自视中国为海内、为六合,而视中国以外是四夷;四海之外是诸夷,六合之外则圣人存而不论。

 

现在的天下,不是中国人以往自视的天下,不是《三国演义》开篇所说的那个“天下大势,久分必合,久合比分”的天下了。现在的天下,的的确确是万国林立,如同西周、春秋及战国的时候。惟西周、春秋和战国都有天子,现在的天下没有,只有壹个联合国,它不是天子,只是各国的总外交部和总大使馆。现在的天下,就是全球。全球化就是天下化。我们经常谈论全球,我们天天都在说全球怎么样,但是全球其实并不存在。这“全球”是壹个空的概念,我们并没有壹个在政治学意义上的全球。全球化,就是对这个概念逐渐灌注实际的内容。现在的天下,正在成为壹个真正的天下,是壹个各方面联系都已经非常密切的天下。这种密切的联系,随著利益和财富的流通,每壹天都在得到加强。

 

这样的天下,想要成为壹个真正的天下,必须逐步克服各国之间的隔阂,必须克服各国之间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差异,必须克服多极化和壹极化。真正的天下是无极化。“无”是发端,“有”是过程,归结到后面,依然是“无”,此所谓否定之否定,乃老子和黑格尔思想的精华。两极,壹极以及多极,都是霸权,都是无极化道路上的绊脚石。因为有极,地区间和国家间都有深刻的不平等,而全球化和天下化最大的敌人就是这种不平等。这种不平等的状态,有些国家要刻意地维护,有些国家要刻意地推翻,这就是国家之间的矛盾。而这样的矛盾因为全球化的加强,就会从国与国之间蔓延开来,壹直到家庭和家庭之间,最终蔓延到妳和我之间,我和他之间,影响到每壹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的愉悦。不过,这样的矛盾,由于悖逆了地球人的人性需要,而最终被人性所克服。

 

  妳看这天下,不是妳的,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可是它又是妳、我、他的。天下就像壹股我们无能为力、不能左右的巨大的外在力量,它好象有自己的运动轨迹,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却又要把我们包容在里面,干涉所有人的生活过程和幸福,最终还要由我们的本性——利益性、以及利益性之间的矛盾来推动。

  

无论我们是否思考人生,是否论人生,我们都是在人生之中;无论我们是否思考宇宙,是否谈论宇宙,我们都是宇宙的壹部分。同样的,只要我们存在,只要我们做为儿女,做为父母,做为夫妻,我们都在家庭中存在;而壹个家庭,无论它是否承认国家,也无论它是否爱其所在的国家,它都在此国家中存在;而世界上的国家,有些或许是闭关自锁的,有些或许是文明开放的,都必须寄托在这个天下,被这个天下闭锁,或者对这个天下开放。

 

人的世界的第壹个层次,是人本身的存在,人的肉体和灵魂,是人的第壹层次的财富,也是首要的财富。人的本性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是人的利益性。对人而言,人与利益的相关性,首当其冲地就表现为人与自我的肉体和灵魂的相关性,也表现为人与自我肉体和灵魂矛盾。人的出生,是无可奈何和毫不知情,人的离世,也是无可奈何。在这期间,人要艰苦地延续肉体的成长、对抗肉体的病痛和衰老,同时完善并改造自己的灵魂。人从瓜瓜落地,到生老病死,不管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都是人与自我的肉体和灵魂在统壹体中对立的过程,是壹个矛盾的过程。肉体和灵魂经常是利益的监狱,例如,我们都想要壹个健康的身体,但是我们未必有;我们都需要壹个充实的灵魂,但是我们未必有;我们都想长生,却终无法如愿。

 

人的世界的第二个层次,是家庭的存在。家庭和家庭中所包含的物质和精神财富,是人的第二层次的财富,是主要的财富。人与利益的相关性,在人存在以后,就主要地表现为人与家庭的相关性。我们降生在家庭,不管这个家庭以后是团圆的,或是破碎的,我们都必须面对它。因为家庭是我们肉体和灵魂的最现成、也最必要的寓所。为了所谓的幸福,为了肉体和灵魂的愉悦,我们承继的、我们创造的都要收拢在家庭里,然后再服务给我们肉体和灵魂。我们和自己的前辈壹样,承继家庭的财富(厚薄多寡都要承接),然后再发扬光大,传承给下壹代家庭。家庭的延续发展,不单纯是幸福体验的过程,它更多地是壹个痛苦体验的过程,它往往走到了个人需要的对立面,令寓所往往变成了囚笼。例如,妳所降生的家庭不喜欢妳,或不被妳喜欢;妳和妳不爱的人结婚,然后又离婚;家里的饭让妳吃不饱,就算吃饱了也难得壹笑等等,这就是家庭。

 

人的世界的第三个层次,是面对家庭以后还要面对的国家。壹些人,壹些家庭,他们接受相同的政府的管理,被灌输的是相同的政策理念,交著同样的税,遵守著同样的法律,被同样的军队保护。这些人、这些家庭,在国家里,由于有著相对相似和密切的地域环境、经济环境、文化环境,因而也就有著相对相似和密切的联系。这样的国家、和国家中所包含的物质的和精神的财富,就依据人与利益相关的程度构成了人的第三层次的财富,比如,道路、公园等等。这些东西名义上往往不属于我们,甚至还和我们作对,但是,它们的的确确做为我们的利益,和我们也紧密相关。

 

人的世界的第四个层次是天下。壹个人、壹个家庭,在他们的社会生活中,其实还联结著天下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家庭。虽然受到山川与国界的阻隔,但在同壹片蓝天下,心同此心,人同此人,我们都有壹个地球。也许我们仇视美国,把它当做我们的头号敌人,就与利益的相关性来说,美国不仅是美国人的美国,也是我们的美国。

 

我的家是家庭,家庭的家是国家,国家的家是天下。我是壹个人,我的利益在哪里?由近及远,第壹在我自己身上,第二在我的家里,第三在我的国家里,第四在天下,这就是我完整的世界,这就是我,这就是和我全部相关的利益。我与自己肉体、灵魂的矛盾、我与家庭的矛盾、我与国家的矛盾、我与天下的矛盾,都推进了我的世界的发展,确定了我在世界上占有的壹席之地。那千千万万个“我”,造就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并写就了人类悲壮的历史。

 

壹层世界,壹层矛盾。矛盾的源头,就是人的本性、就是人与利益的相关性,也就是利益性。因为我是人,我有需要,我就要与我的肉体和灵魂发生冲突,因为我的肉体和灵魂未必完全符合我的需要;

 

因为我是人,我有需要,我就要与我的家庭发生冲突,因为我的家庭未必完全符合我的需要;因为我是人,我有需要,我就要与我的国家发生冲突,因为我的国家未必完全符合我的需要;因为我是人,我有需要,我就要与我的天下发生冲突,因为我的天下未必完全符合我的需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壹个人的长相可能会和自己对美的要求相差十万八千里;肉长在自己身上,健康和寿命却不是自己说了算,灵魂在自己的肉体里面,却有好多是别人灌输的东西,未必真的对自己有益。起初,妳觉得家庭是快乐之源,后来,妳会弃家而逃。爱国,壹直被鼓吹为高尚的情操,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出国,而且再也不想回来。天下之大,可以包罗万象,但妳还是会有不能容身的地方,还是会有妳走投无路的时候。

 

层层世界,层层矛盾。矛盾的源头依然是人的本性。因为人的本性,人和家庭产生矛盾,相容又相克;因为人的本性,人和国家产生矛盾,相容又相克;因为人的本性,人和天下产生矛盾,相容又相克:

 

人的本性,相容的方面多了,就称之为和谐;相克的方面多了,就称之为不和谐。构建和谐社会,就是构建人与利益的和谐、人与世界的和谐。保护人的肉体和灵魂的健康,是让自我和谐;维持家庭的幸福安宁,是让家庭和谐;建设繁荣和向上、自由和平等的国家,是让国家和谐;制止战争,促进交流,共同发展,走向大同,让天下和谐。我们不能把和谐当做空洞的概念,更不能把和谐当做压制人性发展桎梏。和谐是人实实在在的生活内容。

世界来自人对利益的需要。人对利益的需要,表现为人和利益的交流,而人和利益的交流,是壹种体验、经历。不管什么东西,当妳体验它的时候,妳是愉悦的,那这个体验就是幸福的体验,而妳在这体验的壹刻,就是幸福的人。反过来,就是痛苦的人。


  幸福是什么?我们有过幸福的体验吗?记得壹位外国哲人说过:“幸福就住在我们每个家庭的庭院里,而我们却找不到通向庭院的路。”我想幸福是无处不在的,只是我们壹味看重外表的浮华而忽视了平凡中的幸福。

 

有天我经过垃圾场,看见壹对正在捡垃圾的老人,那老妇正用壹块破很毛巾给老伴擦额上的汗水,他们脸上的欢愉,给我从所未有的感动。我想,这就是壹种幸福,是金钱买不到的。轰轰烈烈固然伟大,但是平凡中的相儒以沫,相互扶持,更是值得珍惜的幸福。看到第壹缕阳光时是幸福的,呼吸清新空气是幸福的,和情人在树林中漫步时是幸福的,有壹个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吵、可以闹的家是幸福的……闭上眼睛,细细的体验,如果妳感觉愉悦,妳就是幸福的。否则,什么阳光啊,空气啊,情人啊,都和幸福没有壹丝的关系。


  人的本性是利益性,利益性的归宿就是人的价值,人的价值的归宿就是人的幸福,人的幸福的归宿就是人的体验。家财万贯,宝马香车,美人在怀,若妳体验不到,和“没有”也差不多。植物人为什么叫做植物人?就由于他和植物壹样,没有了人的体验能力,所以植物人与幸福、价值和利益都挂不上钩。每壹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当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别人的世界时,我们往往也成了植物人。因为我们不能随便去体验属于别人的壹切,不能盗取别人的幸福、价值和利益。人在人的世界中有壹重矛盾,人在世界外也有壹重矛盾。
  
  人的利益是什么?人的价值是什么?人的幸福是什么?归结到最后,都是人的体验。我现在希望有壹幢宽敞的房子,但妳给我100个美女,我也不幸福,反过来,我现在想要(体验)美女,但妳给我100座宽敞的房子,我同样不幸福。每个人能体验到的东西都不同,于是,就有了千万种不同的幸福和痛苦,以及千万种不同的人生。


  民工想的,是在过年之前拿到工钱,然后赶在年三十晚,安安全全地回到家里,与家人团年。于是,就有了民工的幸福与痛苦,就有了民工的人生。老板想的是少交点税,把货都卖出去。于是,就有了老板的幸福与痛苦,就有了公司老板的人生。每壹种人生,都是“经历”的不断积累的过程。幸福的人生,永远都是相对而言的,只要能够在人生的过程中积累多点愉悦体验,那么人生,相对来说就是幸福的,就是有价值的。
  
  人对世界的体验、人对生活的体验,最初和最终都是人的肉体和灵魂的对外体验。愉悦或者不愉悦,不是发生在房子上,不是发生在车子里,而是发生在肉体和灵魂之间。虽然房子和车子都会给我们带来愉悦和不愉悦,但那还是带给我们的肉体和灵魂的。没有我,没有我的肉体和灵魂,就什么都没有。
  壹个人,只是为金钱、名利及虚幻的东西打工,不注重个人的肉体和灵魂,不注重个人的体验,那他的人生是失败的。壹个家庭,若只是努力光大先辈的辉煌、竭力维护家长的权威而不注重家人的肉体和灵魂,不注重家人的体验,那这个家庭是有裂痕的。壹个国家,若只为庞大的产值、过时的主义,或自己的权威和控制能力,甚至只为管理层的私囊,而不在乎公民的肉体和灵魂,不在乎公民的体验,不在乎“群众利益无小事”这句名言,那这个国家也就破产在即了。

 

天下最终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这么多国家和领导人的天下,也不是某个宗教势力的天下,也不是某个主义的天下。当全体天下人能够顾及他人的肉体和灵魂的体验时,那么天下就会变成“天上”了。天下本无主,德者来居之,最大的德者不是圣人,不是领袖,而是天下人。


  距离人最近的是肉体和灵魂,其次是家庭,其次是国家,再其次是天下。所以,在目前而言,合理的社会,应该是天下为国家服务,国家为家庭服务,家庭为个人服务。有了这样的合理社会,个人才能有更多地体验愉悦,家庭才能更和睦,国家才能更繁荣,天下才能更太平。没有个人对愉悦的体验,壹切豪言壮语都是谎言。


  马克思都说过:“任何人,如果不同时为了自己的某种需要和为了这种需要的器官而做事,他就什么也不能做。”人因五官而产生的需要是人的第壹需要,只有承认这壹点,才会肯定由此而来的其他出于人的本性的需要和言行。


  可是,这世界谎言还是太多。妳听主流的声音,千百年来,只是壹句话:牺牲,牺牲,再牺牲。个人为家庭牺牲,家庭为国家牺牲,国家为天下牺牲。牺牲成了最高贵的“美德”,人没有牺牲,好象就说不过去了。


  自孔子创立儒学以来,中国古代占主导地位的观念是重理性、重“天理”,轻感性、轻人欲。先秦儒家主张“节欲”,道家主张“寡欲”,宋明理学家主张“去”、“灭”。由于古人对人的自然欲望采取否定态度,因而对人要生存和追求感官快乐的需要就漠然置之。宋代的思想家,甚至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要人以饿死为代价换取名节。


  几百年后,人们将朱熹从坟墓里挖出来对话,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英名,更因为他曾经在中国渊远流长的愚民历史长河中掀起过巨浪。直至今日,让朱熹遗臭万年的名言是“去人欲,存天理”。这话听来似乎语重心长,实则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翻版。


  中国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人说什么“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岂不知肉体和灵魂的愉悦体验是人的第壹需要,人们为了活下来,恰恰是宁要“苗”,不要“草”。

  如果牺牲是最高“美德”,那么让它反过来好了,天下来为国家牺牲,国家来为家庭牺牲,家庭来为个人牺牲。

自然界的演化真的是奇妙啊!它同时造就了男人和女人。而男人和女人与磁石的正极和负极壹样,有著奇妙的吸引力。由于自然界的这种大胆的设计和瑰丽的创造,这对初始的男女,才不会因为他们的死亡而导致人类的消失。他们之间的天然的吸引力,构和出壹代壹代的男女,延续至今。所以,首先确定:没有爱情就没有过去和未来,就没有人类。爱情必须在人类的利益中站到壹个最显著的位置。

 

什么是爱,什么是爱情?说的人多,可还没有谁为“爱”、“爱情”下过什么定义。不同的人对爱情有不同的理解——既有自身的差异,也有社会的、历史的、甚至地缘的差异。假如每壹段爱情都壹样的话,男人便会爱所有的女人,女人也会爱所有的男人。雨果说:“人生是花,爱情是蜜。”泰戈尔说:“爱情是理解的别名。”冈察洛夫说:“爱情是壹种责任。”培根说:“爱情实在是愚蠢的儿子。”泰勒斯说:“年纪少时还不应当,年纪大时巳不必要。”我的网友说:“爱情两个字压根儿就是瞎掰,我更倾向于用另外两个词代替爱情。比如色情,或者性情。”我说:“爱情是人的壹种最自然的、最应该的、最崇高的、最美妙的那种感情,是要把男人和女人融合为壹体的那种对异性的体验。”

 

  如果我说得还不好,就让《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和潘金莲来说吧。看人家西门庆,妻妾成群,还把潘金莲爱的死去活来;再看潘金莲,不受富贵人家的羞辱,宁愿下嫁小个子武二郎,最后找到了心中至爱西门庆,然后为爱而被世俗不容,双双毙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霞苍苍,白露为霜”——吟了几千年。“孔雀东南飞,五里壹徘徊”——歌了几千年。

  

爱情基于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而男人和女人根本的区别就是性别的区别。其他的男女区别,不过是性别区别的衍生物。

 

吴广平先生在《尧舜二帝的原型破译》里说,尧帝就是窑神,舜帝就是俊鸟,全都是男性生殖神……。“日”字的甲古文是圈中壹点。圈为圆,点为棒;圈为阴,点为阳;圈为女,棒为男。

 

性,原本是两性生活的最高的境界,但历经千万年的发展后,它却随著社会虚伪的进步而逐渐退步。人类原本高尚的激情,在社会生活的打压下,潜伏到个人生活里的最底层和最黑暗的角落去了。在法律和道德的驱逐下,性只好去扮演苟且偷生的罪恶角色。

 

纳博科夫壹生都在反对壹个说法:色情。性臆想是成年人正常生活的壹部分。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认为,性欲是人的本性,是难以压制的。在他的说服下壹批修女离开修道院,过上了凡人生活。北欧某个国家,对性在屡禁不止的情况下,开放了性欲,不久,该国从“性灾难”壹下成为欧洲最具“性文明”的国家。美国亦然,四十年代先禁,不行:后又放,直至现在。

 

“性”是最基本的生活,也是最基本的快乐。因而,爱情只有追随它才是最天然的爱情。因为身外之物的束缚,人在没有爱情的男女关系中不能解脱,“性”成了肉体能量的发泄,成了例行公事,这样的“性”,是人性的悲哀。

 

就性来说,无拘无束的爱情才是最符合人的本性的爱情。从壹而终、白头偕老、这只是美德,也仅仅是美德,绝不是天德。天然的爱情,是蜻蜓点水般的。这边的水甜,就在这边点壹下,那边的水甜,就去那边点壹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是啊!爱情那么奇妙,也值得我们去生死相许,而且是许了又许。不过,这里所谓的许了又许,其实是对这个人“许了”,又再对另壹个人“许了”。爱情或许可以是壹个信徒,但信徒就不能转变为叛徒?妳曾经山盟海誓,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其实全是假的,虽然妳壹口咬定它是真的。

 

  我说过我爱妳,但现在我有了她,很明显,她比妳更好,我为什么不爱她?就因为法律对我的压迫?就因为道德对我的劝说?法律和道德能使我屈服于它的规则去生活,但不能改变内心对情和爱的体验。

  

与爱人壹起,在人们的笑语和鲜花的簇拥下走进婚姻殿堂。于是,婚姻就成了爱必然归宿,成了爱的最完美体现。可是,纯正的婚姻,首先必须是纯正的爱。所以,为了纯正的爱,有时不得不放弃婚姻。有些爱情,惧怕婚姻,但又不得不与婚姻同宿。没有走入婚姻的爱情,不见得就不是纯真的爱情;走入婚姻的爱情,也不见得就是具有愉悦体验的纯真爱情。

 

有些人将爱情与婚姻之间画上“=”号。有些人在“=”号上斜划壹杠,但却仍然住在婚姻的房子里。有的人什么也不写、什么也不画,却私携情人逃离婚姻,去寻找另外的爱情。爱情与婚姻拳击,婚姻必败;婚姻与爱情马拉松,爱情不是对手。爱情与婚姻强强联手,是“东方不败”!

 

  诗中说,爱情构成婚姻;生活说,利益构成婚姻。婚姻是被财富糖衣了的爱,这种爱的内核,经常是苦的,可它的外表还是甜的。明明两个人吵的天翻地覆,但门铃壹响,来了客人,大家就都起来笑脸相迎。

比如说,壹辆汽车,拉了壹车的货,货的载体就是汽车。爱情的载体本来就是男人和女人的肉体和灵魂,但现在,由于这男人和女人都各自有了财富,那么爱情就只好受到财富的绑架。财富绑架爱情的手段就是婚姻,婚姻就是男人和女人交换财富的交易所。婚姻的来历,就是以财富为基础的爱情。

 

  人们把爱情拉上婚车,以为将要去壹个有纯真爱情的殿堂(也许真的是有纯真爱情的殿堂),但婚车上拉的,绝对不是纯真爱情。爱情不需要婚车来拉,只需要人们的肉体和灵魂去体验。婚车上拉的,说白了是钱财、家具、房子、禁锢爱情的枷锁和刺伤爱情的刀子。或许这枷锁最终没有戴在妳的脖子上,刀子也没有洞穿心上,但枷锁和刀子,仍是被婚姻所收藏。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这回事,先来的叫爱情,后到的也叫爱情。翻遍所有有关爱的定语箴言,就没有壹句说爱是有先后的。可是婚姻,就是要规定这种先来后到的顺序。谁先恋爱结婚,谁就享有婚姻的优先权,也就是“正宗”权、“正宫”权、“原配”权、“白头”权。婚姻给爱情强加的优先权,具有不可动摇性。在婚姻以外,妳还有爱吗?那妳是情夫情妇,要么就是第三者。妳们还有“性”吗?那妳们是姘夫姘妇,是“破鞋”、“”、“骚棒”了。

 

爱情是两个人心灵的碰撞。“如果两颗心相碰,碰出壹片风景,我们把它叫做爱情!”这就是爱情!是爱情,就要相情、相爱、相构,这似乎与先爱后爱没有关系。爱情是壹种信念,是壹种想与情人共同生活的信念。爱情是壹份责任,是对爱人的壹种宽容和让步,壹种超出常人的关爱。爱情是壹种依恋、眷念和渴求。爱情是壹种自信,自信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会抛弃谁。

 

信念也罢,依恋也罢,组成爱情的要件没壹样与爱的“先后”有关。只要是爱情,妳先来了,也得给爱情让路;只要是爱情,无论妳是后来的第三者,还是先前的同居者,妳仍然享有爱情的权利,包括婚姻。

 

  忠于爱情的说教和爱情本身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这里,除了“先来后到”的问题,还有壹个单向多向的问题。有时候看电视,看见电视上那么多的美女帅哥,我不禁想,为什么我只能爱老婆壹个人?那么多美女我都不喜欢吗?其实,我喜欢所有的美女,所以总是边看边抱怨:“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女,为什么我总是遇不到!简直不可思议,要是世界上只有壹个美女,那我认命,因为我可能不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世界上有著那么多美女,却没有壹个轮上到我来喜欢并喜欢我的。”

  

《诗经》说:“乃如之人兮,怀昏姻也”,“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婚姻不就是联姻过日子吗?中国古人对婚姻也是看得很透的。在我看来,这并非古人愚蛮无知,而是对婚姻精髓的渐悟。

 

婚姻是壹种约定,不仅是爱情的约定,还是其他各种属于婚姻的财富的约定。爱情的约定取消了,但不等于婚姻也随之解除。解除婚姻,必须取消财富的约定。法院里的离婚案,从来没有关于爱情分割的判决,只有财产分割的判决。

 

原本,妳爱我,我也爱妳,我们把财富都放在壹起;原本,因为爱情,我和妳有了婚姻,有了共同的利益,我们成了不可分割的壹体。随著日子壹天天地过去,婚姻中共同的财富发生了变化,两人的生活际遇也发生了变化,全部利益和原来的相比,都有了质的飞跃,这时,爱情就容易站在壹个新的起点上,爱情的变数就容易出现了。

 

社会前进的脚步不只是踏在爱情的土地上,还是踏在人全部的利益的土地上,而爱情只是利益的壹个部分。当爱情和人们的其他的利益,包括经济利益、政治利益等相遇时,爱情往往要作出让步。当社会演化到壹定的阶段,爱情尽管依然和个人的体验脱不了干系,但却因应时势,和金钱、地位以及名誉,进行了必要的捆绑。所谓纯正的爱情,是壹个人神圣的权利,但到了这个阶段,它也必须走下神坛去迎合世俗的口味,否则,它将会对其他人同样神圣的权利构成侵犯。比如说,妳是别人的妻子了,但我爱妳,而妳也爱我,那我就对妳丈夫的利益作出了伤害,伤害了他的钱财、地位、名誉,等等。所以,我的爱情必须克制,妳的爱情也必须克制。

 

婚姻虽然有生物学上的起源,然而,在我们自诩为文明的社会里,它却是道德和法律的产物。道德和法律对婚姻做了规定,对爱情的体验也作了限制。爱情道德,是爱情被道德约束的产物,它是爱情随著社会发展到壹定阶段的必然产物。

 

爱情本与道德无关,但后来爱情问题多了、复杂了,甚至威胁到种族的繁衍和进化,某些生理方面还出现了严重倒退,于是,立规设矩就成为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的当务之急。在所设立的规矩中,由于历史的演化,某些重要方面,成了必须遵守的爱情法律,而较之爱情法律趋软的方面,便逐渐演变成爱情风俗,久而久之,爱情道德便在人们对爱情的顾虑中形成。

 

爱情与婚姻本是两个不同概念,但自从有了道德和法律后,它们的位置悄悄地发生变化:原本不相交的两个独立概念,变成了包容性附属概念,即大概念包容小概念。婚姻成了大概念,爱情成了小概念;婚姻把爱情整个地包容在它的范围里,爱情成了婚姻包容下的壹种附庸。于是,婚姻成了解决爱情问题的唯壹合法途径。有了婚姻的爱情,才会被称为永恒的爱情。为什么会有永恒的爱情?因为社会利益需要这种爱情,就理所当然地制造出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永恒。

 

人类历史上,无容置疑的是先有爱情,后有婚烟。婚姻是爱情发展到壹定时期的产物。它是爱情的壹个载体,其职责是为性提供稳固的性对象,用以完成性器官的使命。另壹方面,爱情则成了婚姻的摆设,壹个可有可无的铺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古训,重点壹个“嫁”字。嫁就是婚姻。只要婚嫁了,妳的爱情使命便有了依托,至于爱情本身怎么样的,那只是个形式。

 

有壹女士,嫁了壹个无性功能的丈夫,十分苦恼和痛苦,却不敢冲破婚姻这个樊笼,因为,为性而放弃婚姻,在现有的道德规范里,被视为不道德——至少是不贞洁的,特别是作为女性,更是如此。文绣与末代皇帝溥仪,近十年没有性生活,在达成法庭外的离婚协议中,溥仪同意离婚,但规定文绣从此不准“再结婚”。婚姻多神圣,特别是皇帝的婚姻——那怕这个皇帝是被废弃的。

 

有了合法的婚姻外壳,多少不正常、甚至不道德的性行为得到了掩护,变得既“正常”又“道德”。这就是爱情在婚姻里的地位。妳说婚姻到底是在维护爱情还是在摧残爱情?

 

  但是,在壹定的社会条件下,婚姻依然不可或缺。缺少了婚姻,社会财富将会无序地流通,进而是无序地碰撞,进而是无序地浪费,最后的结局,将对人们的生活和生存造成伤害。这种伤害当然也包括对爱情的伤害。婚姻表面上是对爱情的肯定,但骨子里,是对爱情的否定。

  

不仅爱情选择了婚姻,金钱、地位、名誉,以及好多物质和精神的财富,都选择了家庭作为它们的基本载体。因为婚姻的汽车上拉满了财富,所以,婚姻的实际状况和质量,就和财富的结构以及多寡变化息息相关。根据婚姻的实际状况,可以把婚姻分为牢固的婚姻、缺陷的婚姻和破碎的婚姻。

 

牢固的婚姻,基于包括爱情在内的各种家庭财富的完整性。例如,我的爱情和妳的爱情分不开,我的利益和妳的利益分不开,我的财富和妳的财富分不开,那么,我们的爱情就是很牢固的。我们的生活,在这个婚姻中,就好象是共产主义的生活;我们的家庭的组合方式,就是公有制的无差别的组合方式。我爱妳,妳爱我,不变;我追求的,是妳追求的,妳追求的,也是我追求的,不变;我的财富属于妳,妳的财富也属于我,不变。这壹切是婚姻牢固的必要条件。牢固的婚姻,是壹种近乎完美的婚姻,但大多数人都无缘长期体验这种婚姻。这样的婚姻,往往是太短促,甚至比蜜月期还短促。

 

缺陷的婚姻,基于包括爱情在内的各种家庭财富的缺陷性。例如,我的爱情和妳的爱情有不重叠的地方,我的利益和妳的利益有不重叠的地方,我的财富和妳的财富有不重叠的地方,那么,我们的爱情就是有缺陷的。我们的生活,在这样的婚姻中,就好象是资本主义的生活;我们的家庭的组合方式,就是私有制的股份制的组合方式。我爱妳,妳也爱我,但不完全,还附加条件;我追求的,不完全是妳追求的,妳追求的,也不完全是我追求的,但我们还是要把彼此的追求放在壹起,利用婚姻关系,进行合作;我的财富不完全属于妳,妳的财富也不完全属于我,但还是要把彼此的财富掺和在壹起,按照股份制的方式共同发展。缺陷的婚姻,不是完美的婚姻,却是俯拾皆是的婚姻状态。

 

破碎的婚姻,基于包括爱情在内的各种家庭财富的缺陷性。例如,我的爱情和妳的爱情格格不入,我的利益和妳的利益针锋相对,我的财富和妳的财富非此即彼,那么,我们的爱情就是破碎的。我们的生活,在这段婚姻中,就好象是妳死我活、有妳无我的生活。破碎的婚姻,是壹种双方急不可耐地要解散的婚姻。这种婚姻,随著婚姻自由的逐步来临,将会越来越多。

 

  牢固的婚姻是壹只完整的鸡蛋;缺陷的婚姻,是壹只碰破壹点蛋皮但不影响食用的鸡蛋;破碎的婚姻,是壹只摔到地上破掉的鸡蛋。天下间,尽是这样壹筐壹筐的鸡蛋。

  

有壹只完整的鸡蛋当然好,但是,世间上没有那么多完整的鸡蛋。大多数的男男女女,其实都是抱著缺陷的鸡蛋相携到老的,只有小量勇敢的性情中人,敢于摔碎鸡蛋,重新寻找爱情。人们从小就被生活熏陶,从小就被爱情的故事和传说感染,有著壹种从爱情此岸到爱情彼岸的渴求。但长大后,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找到的爱情彼岸,就是渴求的那个?人们找到的爱情彼岸,大多数是屈就于生活实际的彼岸。

 

自从有了婚姻制度,人们要找到纯正的爱情已经是大海捞针了。尽管有时候我们也能捞到,但由于那针不符合我们的婚姻,我们怕它刺伤了自己,因而只好无奈地放弃。

 

  爱情本是男女间对肉体和灵魂的愉悦体验,由于婚姻,它对钱财有了依恋;由于婚姻,它对地位有了依恋;由于婚姻,它对名誉有了依恋;由于婚姻,它对婚姻里面包含的各种财富都有了依恋。

爱情本身是上天赐给世人的浪漫礼物,但多了壹层财富的包装,就多了壹层沉重,叫实际;再多壹层财富的包装,就又多了壹层沉重,叫迂腐。

 

人们笑话古人买珠还椟,其实,我们对待爱情的态度还不是壹样?本来没有了爱情,就该叫婚姻结束了,但不行。结束以后,那些钱财怎么办?分就少了,不分就没了,重新来过,又太累了;结束以后,在社会圈里、亲人圈里和朋友圈里的地位怎么办?换壹个陌生的圈子,恐怕不如现在的习惯和游刃有余;结束以后,原来还能摆到人前的自豪和尊严怎么办?确实是顾虑人家的指手画脚。这些疑惑,又把我们带回到买珠还椟故事面前,人去买珠子的时候,也买了壹个漂亮的盒子,珠子已经烂了,还给了自然,可是人们还捧著漂亮的盒子,好象里面还有珠子似的。

 

要打破婚姻对爱情的垄断,就必须打破财富对婚姻的包围。小时侯,在杂志上看到西方有人恋爱多年,结婚时,要把财富分清楚。结婚后,继续增加的共同财富,还是要分清楚。当时就怀疑,那两个人有爱情吗?现在我知道了,人家的婚姻,才叫自由自在的婚姻,惟有自由自在的婚姻,才能接近纯正的爱情。

 

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必将带动生活的社会化。随著社会的前进、文明的发展,人类迫切需要这么壹种机制:这种机制,就是社会逐步代替个人和婚姻,占有人们赖以生存和生活的条件,减少个人和婚姻对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依赖,这时,人们的婚姻,就更为能变、多变。人们的爱情,更超纯正的爱情。

婚姻制度带给世界的第壹个产物就是家庭。家庭是什么?由于家庭是婚姻直接带来的,所以家庭首先包括丈夫和妻子;由于家庭是从上壹辈子传承来的,所以家庭还包括老人;由于家庭还要复制下去,所以家庭还包括孩子;由于家庭要坚持下去,所以家庭还包括衣服、粮食、房子、车子;由于家庭还要光耀下去,所以家庭还包括股票、投资、保险、事业。

 

家庭就是丈夫和妻子的爱情契约,它要求壹切山盟海誓和灯前私语都要用壹个婚礼的仪式和壹张证书来证明,证明妳心不变,证明我心永恒;家庭是壹个年轻的家庭和另外壹个衰老的家庭的契约,它要求年轻的家庭对衰老的家庭做出承诺,养它老,送它终;家庭是父母和儿女的契约,它要求父母对儿女的养育和教育,使他们长大成人后继承自己的家庭;家庭是所有家人的生活契约,它要求每壹个成员都须遵守权利和义务,同时,家庭还是和邻舍的契约。社会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家庭相似的家庭,不管它是我们熟悉的还是我们陌生的,我们都必须和它们相处,进行沟通交流。

 

男女订立了爱情契约——婚姻,然后就有了儿女。儿女是鲜活的生命,是人,人就有利益性,这种利益性,和父母的利益性之间也订立了两份契约:壹份是养育、教育的短期契约,壹份是养老送终的长期契约。爱情契约、养育教育的短期契约和养老送终契约等等,这些人和人之间的契约,带出了关于财富的生产和消费方面的、人与财富的契约。

 

  由政府订立的婚姻法,或者家庭法,就是给家庭的各种契约展示壹个范本。大概不会有人对自己的伴侣、亲人、朋友说:“我们来订个契约吧”这种话,但契约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些传统的和宗教的、成文的和不成文的、用道德来体现的和用法律来体现的……都是家庭契约。

  

自从“家庭”诞生以来,人们生活在不同的家庭之中,繁衍后代。人们习惯把家庭的乐趣称为天伦之乐。天伦,天伦是上天赋予的,是从来就有的,是恒古不变的。但家庭是这样的吗?不是。从古到今,家庭的形式和内容壹直就在变化,从女权制到男权制,从多夫多妻制到壹夫壹妻制,从老人的家庭赡养到社会赡养,从孩子的家庭教育到社会教育,其中每走壹步,都要宣称自己是最天伦的。

 

天伦的东西首先必须否定对个人权利的剥夺。而家庭,则是对个人权利最初的限制。家庭契约,就是要求家人在这种限制中求得自己的生存与发展。

 

婚礼,是家庭契约签订的第壹种仪式,这种仪式的核心内容是“广而告之”。男子告诉世人,那女子是我的妻子,妳们不可染指,同时也告诉妻子,妳现在就是我的,不许叫别人染指。这就有了对女子红杏出墙的限制。婚礼的举行、家庭的建立、契约的签定,不仅剥夺的是丈夫和妻子的爱情多向选择权,有了儿女以后,又剥夺了父母独享生活的权利,同时又剥夺了儿女按照自我意愿成长的权利,最后,还剥夺了其他人对这个家庭的财富进行使用和享用的权利。

 

对权利的限制和剥夺,是为了家庭内爱情的利益、感情的利益和财富的利益。而这些家庭利益或多或少与每壹个家人的利益产生了冲突,由此,就导出了家庭矛盾: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子之间,甚至朋友邻里之间,都有这种冲突的体现。

 

家庭带给每壹个家人的,首先是他们在家庭中的权利。丈夫干涉妻子的生活方式,妻子干涉丈夫的生活方式,父母干涉儿女的生活方式,儿女干涉父母的生活方式。这些干涉,有的是符合家庭利益,有的是符合家庭部分成员的利益,但有些,确实叫人感到不可理喻。例如:丈夫要过问妻子和那些男人交往,妻子要过问丈夫起居和工作的时间;大人要过问小孩的发型衣著,以及学习的方向和今后的道路。这些过问,要有利于被过问的人也就罢了,要是没有,才真叫人烦厌。

 

家庭还给家人带来义务。壹个人的需要,本来是全面的。他的利益性本来是完整的,他的自由,本来也是不可分割的。但是,在和其他的人的交往中,“我”必须分割出壹部分权利来,叫做义务和责任。每壹个家人,不管妳情不情愿,都必须为其他的家人作出贡献。在经济上、在感情上或性事上,对其他家人负责,是每壹个家人愿意尽到的或者不得不尽到的责任。

 

  主动放弃地自由,就转化为“责任”;被动地放弃自由,就转化为“义务”。为什么有些人在家庭中,总是感到压抑而不轻松?因为人的利益性中有“为我性”(为自己某利益)和“为他性”(为他人作贡献)两方面。在家庭里也是壹样,我的为他性如果是主动的,那责任对我来说就是轻松的,就是心甘情愿的;我的为我性如果是被动的,那责任就是压抑的,是无可奈何的。在男权突出的社会里,之所以说家庭制度是压在妇女头上的壹坐大山,就是因为妇女在这个制度下,经济被奴役,感情被奴役,连性也被奴役了的原故。

  

家庭的契约给家人确定了权利和责任。家庭就像马车壹样,拉著权利和责任,走向光明或者黑暗的前方。本来,权利和责任,平衡了家庭内部的利益关系,可是,人性和自由被分割了以后,利益关系就无法完全平衡了,因为总有人嫌权利少,总有人嫌责任多。壹对夫妇,在外人眼中,或许令人羡慕,但回到家里,可能会因为谁做饭谁洗碗的问题唠刀个不休。

 

权利和责任的不相等,是家庭内部矛盾的直接根源。我没有享受那么多,为什么叫我去做?妳没有做那么多,凭什么去享受?这两个问题,在家人内心,爆发出来就是家庭的吵吵闹闹。不论是凡人和圣人,都有这种吵吵闹闹的经历。

 

家庭契约,往往是家庭中的强者单方面来制定的。开始时的女权社会,因为财富掌握在女性手里,女性是家中的强者,所以契约就由女性写好,叫男性来签;后来进入男权社会,财富又跑到男性手里,男性又成了家庭的强者,所以,家庭契约就由男性写好,叫女性来签;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于是,就有了男权家庭、女权家庭或男女平权的家庭。可是,不管是什么家庭,家庭契约,大多是由强者来制定的,例如父亲制定,母亲制定或父母共同制定,反正,没有听说过由三岁小孩和老保姆壹起制定的。

 

所谓家庭民主,就是家庭里的强者和弱者壹起制定家庭契约。可是,和国家的民主壹样,最后被体现的,大多都是强者的利益。弱者在这样的民主里,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家庭契约,本来就是产生于已有的家庭经济关系、感情关系和性关系上,所以,它必然地要维护已有的家庭经济关系、感情关系和性关系。家庭契约,就是要把权利和责任的不相等固化在家庭关系中,让每壹个家人享有契约给予的权利,以及要求的责任。惟,这必然和家人的个人利益产生冲突,这时,“家长权威”就应运而生了。

 

男权家庭中,丈夫做家长;女权家庭中,妻子做家长;平权家庭中,夫妻壹起做家长。家长就是号令、压制和协调家庭纠纷的人,谁有这个能力,谁就是家长。公公有本事,公公说了算;婆婆有本事,婆婆说了算。无论是民主家庭还是专制的家庭,都是家长的家庭,都意味著个人自由的被分割、意味著责任和权利在家庭内部的转让,并且,这种转让,是依靠著民主或者专制或者权利而来的。

 

  有了家长,家庭的秩序就在不同的程度上得到了维护,家庭冲突,就得到了缓解或压制,而从每个家人身上抽出来的共同的家庭利益,就得到发展。

 

中国传统上,有所谓“在国尽忠,在家全孝”的思想,这也是对每个人的普遍要求。然而,何谓忠孝?说出来容易,执行起来,却不见得是易事。宋朝著名诗人陆游与妻子唐琬之间,就是因为唐琬不为陆母所容,因而被迫离婚。这件事,在陆游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这伤痕,在他与唐琬游沉园留下的两首《钗头凤》:

 

  钗头凤——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壹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陆游多年后再次游沉园,留下了同样哀叹的诗篇:

  城上斜阳画角哀,沉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件事反映的,是自身利益和家庭利益的对抗。它表现为家人和家长的对抗、表现为家人和家庭秩序的对抗。在家庭的对抗中,如果屈服,牺牲掉人性中的为我性(个人意愿),成全人性中的为他性(家庭意愿),家庭依然不失为壹个家庭,依然不失为壹个家长权威依旧的家庭;反过来,要是不屈服,选择反抗,宁愿牺牲家庭意愿,也要成全个人意愿,那就和家长的权威反目了,同时也和家长的同伙们成仇人了,这时,就面临著家庭的分裂或者家长的置换。

 

人非圣贤,必会犯错,如何调解各种人际关系呢?儒家提出了“仁、忠、孝、亲”等主张作为规范,以化解人际矛盾。然而,又提出“中庸”,作为处理壹切事情的依据。其原则要求:在处理问题时,要了解事实,切中要害,不偏不倚。这实在是壹种创举,是千百年来中国传统社会得以维系、延绵的核心。

 

然而,传延到汉儒以后,“中庸”的理念受到了破坏,于是,家庭关系从“尊尊亲亲”,慢慢转变为片面强调家长的权威上来。在很多问题上,人们开始不问道理之,凡是不听家长之言,便是“忤逆”、“不孝”,好像每壹个家长都成了圣人似的,这就走上了极端,使“中庸”之道,渐行渐远了。

 

陆游虽然诗传千古,名播天下,但在家里,他不是家长,家长是他老妈。因为他老妈代表著封建的家庭秩序,代表著虚伪的家庭利益,因而,陆游必须在爱情上选择屈服,还是选择反抗母亲。最终,他屈从了母亲和母亲的家庭。问题是,如果这样的结局不能让陆游快乐,他的母亲能快乐吗?他母亲旗下的其他的家人能快乐吗?如果只有母亲及家族快乐,而陆游不快乐,这样的家庭,就不符合陆游的人性,陆游就应该逃离和背叛它。

 

家庭关系有三项内容:经济利益关系、感情利益关系和性利益关系。这三项内容中的任意壹项,若不能和谐运转,以致严重伤害到个人的体验,并威胁到家庭关系的维持时,人们都应该去冲击原有的家庭关系,甚至解除原有的家庭关系。

 

虚伪的家庭利益,培养了这样壹批家人:这些人以自己的懦弱来换取家庭公共利益的继承权;虚伪的家庭利益,同时也培养了另壹批;,他们以自己的坚强,来打造个人利益的突破权。

 

若家庭不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体验,那还能算是家庭吗?有的人遭受著家庭里经济方面的蹂躏;有的人遭受著家庭里感情方面的蹂躏;有些人遭受著家庭里性方面的蹂躏,却还要掩饰著伤痛,背负著虚伪的利益到处招摇。让我们把虚伪的利益抛弃好了。有所失,就会有所得,就看妳有没有抛弃的勇气和果敢。

 

  壹个符合人性的家庭,是家长权利分散的家庭,是契约关系均衡的家庭,可是,这种契约不是建立在单方面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多方面的利益之上。壹个符合人性的家庭,是每壹个家人的“为他性”具有了更多的主动成分,是壹些人能够自觉自愿地顾及他人利益的家庭,而不是壹味地强调责任,最后什么权利都没有的家庭。壹个符合人性的家庭,是能够促进“家庭霸权”逐渐消亡的家庭。只有“家庭霸权”的消亡.,才能带来人性的解放。

  

家长制是家庭的必然产物,也必然随著家庭制度的消亡而销声匿迹。家庭制度不是生来就有的,它是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逐渐形成并不断发展的。人类诞生初期,并不存在家庭。人类先民同吃、同住、同劳作,杂乱性交,共同哺育后代;直至出现了对偶婚姻(至少两个不同性别的成年人居住在壹起),劳动分工,经济合作,共同抚养子女,才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庭。而后,家庭先后发展出许多不同的结构:复合家庭,也即以多个夫妻组成的家庭,包括祖辈的、父辈的,同辈的及其子女;后复合家庭,也既复合家庭的简化版本,包括壹对夫妻和他们的老人小孩;反复合家庭,也既壹对夫妻,其他的都推向社会。现代社会中,更出现壹种思潮,认为家庭束缚了个人,于是,出现了替换家庭的后现代生活方式:同居、同性夫妻、群居、独身等。虽然这种思潮现在并不占主导地位,但它确实反映了家庭发展的壹种趋势,即:随著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家庭将逐渐缩小、解体,然后消亡。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必然带动家庭功能的社会化,从而导致家庭结构的松懈。私有制的极端化发展,将孕育著公有制,使其反过来摧毁“家庭”存在的基础。共同的私有财产,相互间的责任和稳定的性关系,若对男女成为不必要的累赘,家庭就会被有情人抛弃。“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么美妙的话语,在久远的未来,将变成少男少女的笑柄。

 

在性方面,人们的性观念发生了变化。性自由和性解放的思想,对传统的家庭性关系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性生活不再局限在家庭之内。现在,婚前的性关系日益普遍,婚后的性关系也比以前有更大的自由,社会对于同居采取了更为包容的态度。从另壹个角度来看,性关系也不再局限在异性之间。同性恋自古就有,但在现代社会中,它越来越公开、扩大,在某些社会,同性恋还取得了法律地位。而通过通过药物、电流等直接刺激神经而得到的性满足,现在也已经司空见惯了。因而,家庭只是性的保障,而不是性的前提,脱离了家庭,性仍然可以存在。性与生育的分离、与婚姻的分离、甚至与爱情的分离将渐渐剥去家庭的躯壳。我们不难设想,在未来的社会,性将从家庭中脱离出来,独立存在,即:家庭消亡,性仍存在。

 

生育、教育方面,家庭是教育下壹代的重要场所。但我们必须承认,教育功能也越来越社会化。在正常的教育制度下,孩子6、7岁就开始进入学校,有些孩子甚至在3、4岁便已接受学前教育,学校成了教育的主要场所。随著社会化不断提高,家庭的教育功能也不断被削弱、取代。在以色列的集体农庄里,孩子由集体抚养,父母并不承担任何教育责任。虽然这只是现代人类社会中的个别现象,但也表明了,不需要家庭的教育方式是完全可以存在的。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在高度社会化的未来,孩子不生活在家庭中,而是由社会,或进壹步说,由社会指派的、相当于“教师”的社会成员来教育孩子的工作。教育孩子,完全成了壹种社会工作,脱离家庭而存在。

 

在劳动分工、经济合作方面,由于男女之间生理学、解剖学上的差异,传统家庭是实行性别分工,有利于个人及社会的发展。但现代社会里,男女独立的经济地位开始凸现,在工作上的界限已趋于模糊,经济合作渐渐变得无从谈起。

 

  人类最初以个人为单位生活,后来以家庭为单位生活。但随著家庭在结构、功能、关系各方面的崩塌,家庭制式也将消失,个人又将凸显出来,成为社会的细胞。

  

壹个家庭里有壹个家长;两个家庭,就有两个家长;多个家庭,就有多个家长。当家庭和家庭之间相互触摸对方的利益的时候,在这么家长里,就存在谁来当话事人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依靠家长思考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惯性,即模仿家庭内部家长制的样子,再确定壹个大家共同的家长,就是政府。

 

起初,是血缘相近的家庭在壹起,构成氏族,并选出了氏族首领(或叫氏族家长、政府);然后相邻的氏族构成了部落,氏族首领们就选出了酋长(或叫氏族家长、政府);再然后,相邻的部落构成了部落联盟,酋长们就选出壹个人,或者由壹些人组成的大酋长(或叫部落联盟的家长或者政府);再然后,相邻的部落联盟构成了地域意义上的国家,大酋长们就选出了壹个天子和朝廷,现在人们叫为它政府。现在的村、乡、县、省、最高政府,就是氏族、部落、部落联盟和朝廷经过千百年的演化和改进才变成现在的的框架。

 

  壹般地,百姓认为“政治”乃在庙堂之上。是那些穿著红袍坐著官轿的“肉食者”谋划的事,与平常百姓的柴米油盐无关。因为政府是在上头的,所以是“形而上的事”。所谓“政治学”,乃仕人的事,政治中的微言大义,自然也出自仕人之手。然而,没有江湖之远,何来庙堂之高?所以,庙堂乃为江湖而设,庙堂也来自江湖。正如西方谚语所说:壹切政治都是乡土的。壹切政治,也是事关柴米油盐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庙堂政治,只是政治自我制造的传奇。

 

如果壹个家庭里的家长是小家长的话,那么政府,说白了,就是壹个大家长。政府的出现,是由于原有的社会化生产和消费模式,因剩余财富的出现,已变得不符合人们利益之故。人的利益性,已经果断地把旧有的生产及消费模式抛弃,而去寻求壹种新的社会化生产形式。原始的社会,虽然是共产社会,但是当共产社会不符合人的利益时,人们还是会逃之夭夭的。从马克思到现在,共产主义是很多人的社会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很多人流了血,断了头。如果设想,共产主义就是贫穷,就是落后,就是吃不饱穿不暖,那么,还会不会去流血?断头?肯定不会。

 

政府的出现,是由于在家庭化生产和消费来临之即,新生的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身影也在逐步趋近,这样个人和和家庭与社会的交往方式必须进行深刻的变革。新生的社会化生产和消费催生了人性之中的为我性和为他性的被动分裂,为他性的生活内容成了悲伤,成了眼泪,也成了社会进步的沉重的推力,成了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动力,而为我性成了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残羹剩饭,成了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必要条件和工具。至此,个人和家庭必须把他的为他性当做社会大厦的壹块砖或者壹个构件,个人和家庭必须把自己利益性所赋予自己的自由进行必要的分割,分割成权利和义务,最后,利益成了权利和责任倾扎的产物。

 

政府的出现,不是因为它有光环,不是因为它令人趋之若骛,而是因为社会斗争和社会平衡的需要。因而,我们不得不接受它。可是,政府却成了壹把利刃,高高地挂在我们的头上,对所有的不按照他的规范去做事的人进行恫吓,从而对所有人的利益构成威胁。其中,被恫吓少的人和利益损失少的人成了社会的主人,而政府似乎又成了这些“主人”的代言人。

 

政府的作用,是保护的生产的社会化和消费的社会化,并把个人利益规范在此框架中,同时努力调节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和私人占有以及家庭占有之间的矛盾。政府的作用,在奴隶主社会里,主要是维护和调节奴隶主占有奴隶和社会化生产、消费的矛盾;在地主社会里,主要是维护、调节地主占有土地和社会化生产、消费的矛盾,在资本家社会里,主要是调节资本家占有资本和社会化生产、消费的矛盾。现在,有人说后资本家社会是“知识社会”,那我们可以叫做“知”本家社会。要是人类注定要步入这个社会,那政府的作用,就是调节知本家占有知识和社会化生产、消费的矛盾。

 

在社会渐进的过程中,政府如果能够理性地调节社会生产和社会消费,使它们发生的过程中不至于无序地扩大社会差别和引发社会矛盾、并能在社会变革应该发生时引导它,那么,这个政府就是壹个合理的政府,是壹个不应该被推翻的政府。反过来,政府如果在调节社会生产和消费的过程中盲目、失去智慧,导致社会差别的扩大,激发社会矛盾,并且在社会变革应该发生的时候墨守成规,使社会渐进的过程变成了社会聚变,那么,这个政府就是壹个不合理的政府,就是壹个应该被换掉的政府。

 

  从古到今,从中到外,有多少政变、起义、革命,不都是要使政府改头换面吗?这政府改头换面的背景,就是社会斗争、社会差别,就是社会在生产环节和在消费环节都存在严重内耗,从而使社会渐进的过程被严重打乱。不过,也有壹部分的政府,是有良心、有理性,也对社会的有控制能力的。它们能够调和社会斗争,使社会差别局限在人们可以忍受的限度内,使社会把生产和消费环节按照社会可以接受的方式进行,并能够避免社会渐进的过程转化为社会聚变。例如秦始皇,如他能,他就上,秦二世不行,他就下,这就是历史。

  

社会化的生产和消费,与其个人占有和家庭占有的矛盾,不是天经地义的,不是从来都有的,也不是从来都必须有的。它是随著财富的有限剩余的产生和私有制的诞生而出现的,因而它们也必会随著财富无限剩余的产生和公有制的诞生而消亡。

 

社会财富的无限剩余,使个人占有和家庭占有变得不必要了。因而,社会化的生产和消费,其与个人占有和家庭占有的矛盾也就没有了依托,也就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调节它了。

 

政府,作为保护生产及消费的社会化的工具、作为调节生产的社会化与私人占有及家庭占之间的矛盾的工具,有被拥上历史舞台的壹天,也有被推下历史舞台的壹天。

洛克说:“在我看来,国家是由人们组成的壹个社会。人们组成这个社会,仅仅是为了谋求、维护和增进公民自己的利益。”

 

霍布斯说:“建立这种公共权力的唯壹方法,就是把他们所有的权力与力量交付给壹个人或者由壹些人组成的会议,根据多数赞成,把他们大家的意志变为壹个意志。这就等于说,指定壹个人或者由壹些人组成的会议担当起他们的人格。这个担当起他们的人格的人,在公共、和平与安全的事务方面所作的或指使人作的事,每个人都是有份的,都承认自己是它们的主人。这就使他们各自的意志服从他(担当者)的意志,使他们各自的判断服从他的判断。这种情况超过了同意或和谐。这是他们全体真正统壹于同壹个人格之中。这种统壹的形成,是由于人与人之间所订立的契约,好象每壹个人要对每壹个人说:我放弃管理自己的权利,把它授予这个人或这些人的会议,只要妳也同样把妳的权利授予他,并且认可他的壹切行动,这样作了之后,如此联合在壹个人格里的人群,就叫做‘国家’。”

 

赫尔岑说:“国家是人类具有壹定规模的共同生活都必定经历的壹种形式。它经常随著情势而改变,以适应需要。国家总是从对人的完全奴役开始,又总是力求经过壹定的发展而达到人的完全解放。阶层的划分,象动物界的分门别类壹样,象劳动分工壹样,是向前跨进了壹大步。消灭阶层的区别,则是更大的进步。历史生活中的每壹种新兴的和正在实行的原则都曾是那个时代的最高真理,因而使许多优秀人物心向往之,使多少人为之浴血战斗。过些时,它又成了虚妄之说,最后则成为过眼云烟.....。”

 

恩格斯说:“国家是整个社会的正式代表,是社会在壹个有形的组织中的集中体现,但是,说国家是这样的,仅仅是说,它是当时独自代表整个社会的那个阶级的国家;在古代是占有奴隶的公民的国家,在中世纪是封建贵族的国家,在我们的时代,是资产阶级的国家。在国家终于真正成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时,它就使自己成为多余的了。当不再加以镇压的社会阶级的时候,当阶级统治和根源于至今的生产无政府状态的生存斗争已被消除,而由此二者产生的冲突和极端行动也随之被消除了的时候,就不再有什么需要镇压了,也就不再需要国家这种特殊的镇压力量了。国家真正作为整个社会的代表,(其)所采取的第壹个行动,即以社会的名义只有生产资料,同时也是它作为国家所采取的最后壹个独立行动。那时,国家政权对社会关系的干预将先后在各个领域中成为多余的事而自行停止下来。那时,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国家不是‘被废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

 

英语中“国家”这个词的含义,要比汉语中准确得多。“Country”是指土地、山河这种自然意义上的国家;“ Nation”则指居住其上的人口意义上的国家;“ State”是指统治这片土地与人民的政治体制。“State”意义上的国家包括法律、政治制度和政府。

 

  地域意义上的国家,就是地球上那么壹块地方。这块地方有好多的人和好多的家庭,并且由壹个中央政府来管辖,人们就叫它“国家”。

  

在壹个家庭中,家长把家庭的利益无限抬高,假借家庭之名,对家人的利益进行约束,规定妳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在壹个国家中,情况是壹样的。政府把国家的利益吹的天花乱坠,假借国家对公民的利益进行限制,订出种种限制。它不但订出宪法、法律,还要订出实施的细则,叫公民钻到壹个套里,顺著这个套牵引的方向,走完人生的道路。

 

使国家走上神坛的,是把国家居为己有的统治者。在任何壹个社会中,真正的统治者,都是极少数的。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遂借国家之名,用暴力和说教的手段来压制人民。又为了保证这些手段凑效,他们还将国家神化。最早期,统治者把自己视作神的代表,以“天子”自居,代表上天统治壹方。因此,农民起义的领袖,也要装神弄鬼壹番,说什么“青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谎言。及后,“神”这壹套吃不开了,于是,就以人民或社会的代表自居,就以某某主义的代言人自居。似乎,以国家名义所干的壹切暴行,都是为了人民利益。这时,便用“State”这个概念替代“Motherland”(祖国)。爱统治者、无限忠于统治者,成为爱国的同义语。在统治者的伪装之下,国家既神圣又神秘,真正“神起来了”。

 

当国家强烈干预经济时,国家不仅神圣,而且还像神壹样万能。恨不能壹切资源都为国家所有,壹切经济决策,都由国家作出;恨不能所有的人,从出生到死亡,从穿什么衣服到在哪里工作,都由国家有计划、决定。国家主宰了每壹个人的命运,人们只有绝对服从,像工具听主人的话壹样。谁敢对神坛上的国家有异议,那就让妳戴壹顶“不爱国”的帽子或者“叛国”的帽子。

 

代表国家的统治者难免犯错误,也难免假借国家之名来实现私利。这些人并非如他们自我标榜的那样无私无畏,他们和大家壹样,都是有人的本性的。只要有人的本性,利益就会主导他的壹切。当没有神的能力的人有了神的权威时,他会往往会沿著错误的道路走下去。 

     

当国家走下神坛,不再“神圣”时,统治者就可以被批评和攻击了,甚至可以通过合法的政治程序予以推翻。神的外衣被剥掉了,魔的躯体暴露了。如果国家坚持不走下神坛,那么,它的公民只好逃离这个国家。家不爱我,我有理由离家出走;国不爱我,我也壹样有理由弃国而去。什么高尚的爱国情操,算了吧!要叫我爱国,国也必须能关照我。谁听说过奴隶爱国?马克思说:“工人无祖国”,他处的那个时代,工人的地位和从前的奴隶差不多,国家不是帮助工人,而是帮助资本家压迫和剥削工人,这,妳叫马克思去哪里找“工人的祖国”?

 

但是,叫国家走下神坛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些人就喜欢给国家戴上神圣的花环,而自己坐在花环中间,像神婆、神汉壹样招摇。世界上,总是有人借国家之名鱼肉公民、借国家之权威谋取壹己私利。这表明,有些人还是不愿意国家从神坛上走下来。当然,因为在神坛上的国家,是他们为非作歹的保护罩。

  

公民及其家庭的利益,分出壹部分来交给所谓的公众,就形成了国家的权力。国家的权力,把家庭和个人的为他性收归到壹起,美其名曰:“公共利益”,人的为他性和为我性只好痛苦地分离。为了这个公共利益,个人和家庭利益,最后都成了公共利益的剩余。“为人民服务”是壹个很好的口号,但是人若是感觉不到政府是在为我服务,只感觉到我在为它服务,那有什么意思?

 

其实,国家是怎样在“为人民服务”的呢?壹方面,它调节社会的生产,规定谁应该干活多壹些,谁少壹些,另壹方面,它还规定社会消费,规定谁应该享受多壹点,谁应该享受少壹点。更重要的是,国家还对那些不按照它的规定进行生产和消费的人加以处罚。

 

如果把“人民”比喻为旧社会家庭中的媳妇,那么“国家”就像壹个管事的霸道婆婆。之所以说这婆婆霸道,不仅是因为她管的事情多,还因为她对不听话的媳妇进行劝阻,还可能使用暴力。

 

于是,在国家高喊“为人民服务”的时候,我们同时知道了什么是“人民”,“人民”就是听话的媳妇。她们做砖做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计报酬,在有人危害国家的时候,还会响应号召,挺身而出,誓死捍卫。

 

于是,我们也知道了“人民”的对立面就是那些应该被清除掉的、与国家专权不相容的壹切“挡道者”,壹切阶级仇和民族恨,壹切资产阶级封建余孳、以及无处不在的“人民公敌”,逐被大量揪出并押往屠场。杀气腾腾、除恶务尽、扫荡壹切封资修,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横扫壹切牛鬼蛇神,砸烂壹切旧世界,再踏上壹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曾经,我对人民民主和人民专政的提法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弄懂了什么是人民、什么是人民的敌人,就对人民民主专政就恍然大悟了。今天妳上台,我拥护妳,我就是“人民”壹份子;明天他上台,我不拥护他,我就被开除到“人民”之外了。人民,人民是谁?这么壹种不确定的概念,被广泛张扬,就难怪人民的国家被捉弄来捉弄去,却仍被称为人民的国家了。

 

  人民的国家,总是裹挟著新的造神狂潮,将“人民”绑定在“国家”的光荣与梦想之中。各种颠覆性的“异数”被层出不穷地制造出来,充做“人民”的敌人,然后予以残酷打击和无情迫害。原有社会结构中,大到国家形态、经济形式和文化信仰,小至血缘亲疏、男欢女爱,甚至人的趣味、言谈举止、著装样态等,都必须符合新权威体例的胃口和偏好。至此,离乱而治平的幸存者,簇拥著得胜还朝的赢家,荣耀登场;至此,天下事了犹未了,历史的乖谬,被时间洗去现场的血痕。力量崇拜所衍生的文治煌煌、武功烈烈的权力虚骄,又壹次让凯旋加冕的光彩褪去作恶者心中的罪孽感。因而,太平天国、纳粹主义、斯大林主义,以及红色高棉和文化大革命,在历次清洗和整肃后,仍难以激起主导者和参与者直逼良心的拷问和忏悔。

  

壹个国家,它是什么样,具有什么性质,就看它是谁的国家,是那些人的国家。注意,不是看它“自我标榜”的是那些人的国家,因为几乎所有的国家,都会自我标榜是人民的国家。美国标榜是美国人民的国家,苏联标榜是苏联人民的国家,中国标榜是中国人民的国家,还有壹部分国家,不是标榜为人民的国家,而是自豪地标榜为某个神灵的国家,而这神灵也是护佑人民的,结果,殊途同归,在门牌上都写上了“人民国家”的大字。国家不是统治者自我标榜就可以的。

 

要看透壹个国家是哪些人的国家,首先要看透它的经济结构。奴隶主和奴隶生活在壹个国家,奴隶主是自由身,什么都有,奴隶带著枷锁,什么都没有,因而,我们不能说国家是奴隶的,因为奴隶的国家在枷锁中;地主和农奴也生活在壹个国家,可地主拥有土地和耕牛,地主“朱门酒肉臭”,农奴只有壹身力气和锄头,农奴是“路有冻死骨”,那我们不能说这国家是农奴的,农奴的国家在寒冷的路边;资本家和工人也生活在壹个国家,资本家拥有豪宅洋车,工人只有壹身臭汗,那我们也不能说这国家是工人的,工人的国家就是他那壹身臭汗。壹句话,这个国家的财富,主要由什么人所有,这个国家就为那些人所有。国家永远是财富所有者的国家。

 

“妳”,是这个国家中最有钱的人,那这个国家主要就是妳的吗?不是,“他们几个人”,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那么,这个国家就是他们的吗?也不是。那,这个国家到底是谁的?这个国家是这么壹部分人的:这壹部分人在社会化的生产、消费过程中,由于占有生产和消费资料的控制权,使他们在社会化的生产、消费过程中占有主导地位。这部分人,马克思分析为“阶级”。

 

从经济结构分析,从哪些人有钱来看,国家是属于掌握社会命脉的阶级的;从政治结构分析,从哪些人有爱国心来看,国家是属于拥护这个国家的人民的。所以,资产阶级的国家说自己是人民的国家;无产阶级的国家,也说自己是人民的国家。政治上,人民的国家,保护的,就是经济意义上的阶级的国家。

 

“人民”就这么奇妙,变化万端;人民的国家,也是这么奇妙,变化万端。昨天妳还是人民的壹分子,今天妳就可能受到人民法庭的审判,被人民的国家就地正法。

 

壹个国家,在维护生产和消费的秩序的时,若能够顾及经济文化上强者及弱者的利益,使强者的利益继续加强,弱者的利益进壹步提高,那拥护这个国家的人就会增多,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加入到“人民”的行列,成了这个国家人口的大多数,这个国家就会经济繁荣,政通人和,文明就会稳步前进。反过来,壹个国家,如果经济文化被豪强控制,它在维护生产和消费的秩序时,成了豪强们巧取豪夺的帮凶,壹味地压榨弱者的血汗,使弱者的利益和处境不断恶化,这时,这个国家就失去了理智,而拥护这个国家的人就会逐渐减少,这个国家所认可的“人民”,也就成了人口的少数,阶级分化就会完全暴露出来。若大多数人都反抗国家,那国家就会动荡不安、支离破碎,造成社会文明的停滞和倒退。

 

“为人民服务”的国家,如果能让富者更富,强者更强,而同时也能让贫者变富,弱者变强,那这个国家就永远是长寿的国家,反之,它就是短命的国家。

 

壹个不为大多数贫者服务的国家,它虽然有富裕的极少数,但极少数的富裕掩盖不住民生的雕敝和破败不堪。此时,这国家第壹个可能出现的结果,就会被社会斗争所推翻;第二个可能,就是在闭锁中歌颂自己的繁荣和伟大。可是,它壹旦打开国门,就会惊讶自己与世界的差距,只好主动地或者被动地接受外部的兼并。在历史上,暴政的国家被从内部推翻是合理的,被从外部兼并也是合理的,因为文明战胜野蛮,永远都是有其理由的。

 

  自古以来,立国无数,此起彼落,到现在,天下只剩下壹百多个国家。那些消失了的国家,都消失到哪去了呢?它们都被从内部颠覆了,都被外部的世界抛弃了,都被开除地球会籍了。

  

妳,妳的父母、妻子、孩子们,构成了家庭;妳的家庭、他的家庭、形形色色的家庭,构成了国家;这个国家、那个国家、光怪陆离的国家,构成了天下。个人的自由被家庭剥夺,个人对家庭承担责任;家庭的自由被国家剥夺,家庭要对国家承担责任;国家的自由还要被天下剥夺,国家要对天下承担责任。

 

在私有制条件占主导地位的社会里,物质财富是有限剩余的,精神财富也是有限剩余的。财富的有限剩余,引发出财富的交换和流通,造就了市场。这样,人的利益性也随著财富的交换和流通,在这个市场上壹并进入壹个“买卖的程序”,即权利和责任的转化。

 

家庭是壹种以婚姻为核心的契约形式,国家是壹种以政府为核心的契约形式,天下是壹种以国际关系为核心的契约形式。每壹种契约形式,都是对权利和责任的划分,都是对利益的分配。家庭契约划分了人与人之间的壹层权利和责任,分配了人与人之间的壹层利益;国家契约又划分了人与人之间的壹层权利和责任,分配了人与人之间的壹层利益;国际契约还要划分人与人之间的壹层权利和责任,还要分配人与人之间的壹层利益。

 

西方的壹棵草动了,或许激发东方的壹次海啸。世界就是这样,妳只要生活在人和人的相互关系中,不管妳情愿与否,妳就要在不同的程度上和他人划分权利和责任、和他人分配利益。妳可以足不出户,妳的责任、权利和利益,依然关乎家庭、国家和天下。

 

天下可能对妳来说是微不足道,妳对天下也可能是微不足道,但妳还是天下间的妳,天下还是妳的天下。家庭伤害妳,妳逃离家庭;国家伤害妳,妳逃离国家;天下伤害妳,妳将逃无可逃。

 

国际间的条约,平等的和不平等的、成文的和不成文的、有道理的和没有道理的,都是天下契约。当然,人们平常叫它国际惯例和国际法。国际惯例和国际法这些玩意,从有国家开始就有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成熟、美观和堂皇。这种成熟、美丽和堂皇,证明了国际关系比从前更为紧密和繁杂。

 

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不断发展,到了现在,大家都天天叫嚷的“全球化”。从事经济的,要搞全球化,巴不得地球上的人都用他的产品;从事文化的,要搞全球化,巴不得地球上的人都读他的文章;从事政治的,要搞全球化,巴不得地球上的人都受他的管辖。

 

反对经济全球化的,其实是经济上的弱者;反对文化全球化的,其实是文化上的弱者;反对政治全球化的,其实是政治上的弱者。自古至今,反对壹体化的,都是小国寡民的恐惧心理所至,他们害怕被兼并、被抛弃、被边缘化。即使在今天,仍然有人壹方面鼓吹经济全球化,壹方面在拼命抵御外来文化的入侵,并且极力反对政治的全球化。这些都是弱者想吃狗肉又怕狗咬的困惑心态。

 

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是壹股阻挡不住的潮流,全球化也是壹股浩荡潮流,谁也当不住。“生产和消费社会化”发展到壹定程度后,它与国家对财富的占有之间的不和谐,必然成为壹个不得不解开的“结”,因为这个“结”束缚了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化,影响了生产和消费的发展,损害了生产者和消费者的利益,亦损害了人的利益。这时,国家主权成了历史前进的绊脚石,国家的独立,就必须给天下的统壹慢慢地让开壹条道路。

 

搞经济的要统壹,搞文化的要统壹,搞政治的要统壹,妳说,不统壹行吗?当社会的文明发展到壹定程度时候后,进壹步的统壹是符合人的利益的。统壹是有它人性的必然道理的,因而必然被人性所推动。适宜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统壹,永远是大势所趋。倾壹人之力不足以举家,倾壹家之力不足以举国,倾壹国之力不足以举天下。社会化生产和消费的有限剩余,使得个人要依靠家庭,家庭要依靠国家,国家要依靠天下。

 

两千年前的中国,天下是七国的天下,七国不知道四海之外还有更伟大的文明。即便如此,秦和其他六国还是形成了壹种紧凑的“国际关系”,最终“秦王扫六合”,顺应时代要求,依靠自己的强盛,兼并了其他六国。两千年以后的地球,天下是壹百多个国家的天下,文明是眼花缭乱的文明。即便如此,这壹百多个国家还是在全球化的进程中,逐步地、自觉地或不自觉地走到了壹起,先是有了国际联盟,后来有了联合国,再加上世界贸易组织、教科文组织、体育组织等等名堂,就形成了世界的政府的雏形。

 

面对这个还不成熟、还不丰满的“世界政府”,妳可以说它羽翼未丰,但妳不能否定它已经展翅待飞。每壹个国家,都要对它出让自己的壹部分权利;每壹个国家都要对它承担壹部分责任;每壹个国家都要在它的羽翼下分得壹些利益。在它面前,所谓的国家主权,将逐渐颜面扫地,所谓的不干涉内政的口号,将随著国家主权的衰落而消亡。就国家主权本身而言,它重要吗?也许它是壹个严肃的话题,可是,如果脱离了它的国民的利益,它有什么用?老百姓关心的是油盐酱醋,谁来统治,其实壹点也不重要。妳给我油盐酱醋,妳来统治好了;他给我油盐酱醋,他来统治好了。所谓的不干涉内政的理念,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必须死抱著它不放?也不是的,妳的内政壹塌糊涂,人家来干涉壹下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见得是坏事,不见得壹定要指责。

 

  先进的经济,兼并落后的经济,先进的文化,兼并落后的文化,先进的政治,兼并落后的政治,总之壹句话,先进的文明,要兼并落后的文明,不同的,只是兼并的方式。近百年来的国际形势,资本主义文明以为能兼并社会主义文明;社会主义文明以为能兼并资本主义文明,究竟鹿死谁手,就看谁能代表社会的经济进程和社会的文化进程,看谁能代表这地球上这几十亿人的利益进程。

  

中国已经落后了,不再是汉唐时的强国。落后原因,众说纷纭,但天下的是非恩怨,不是由嘴巴说了算的。弱了就该挨打,就该被灭;灭不了,又强盛起来。这不是因为命大,而是它有其不死的原因。世界就是如此,国家弱了被兼并,人不争气就要吃不饱肚子。

 

壹个缺乏有效治理、混乱不堪并民不聊生的国家,凭什么可以好好地存在?壹个不思进取、壹无是处的人,凭什么可以幸福地生活?国家的污垢不清洗、垃圾不扫除,社会怎么能进步?这个天下,是强国的天下。

 

强国之强大,自有它的正气和民心;弱国之弱小,自有它积贫积弱的原因。那些注重民生的国家,国内社会矛盾和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少有所教,壮有所为,老有所养,壹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这个国家的政府和国民,对外壹定是自豪和自信的。壹个不注重民生的国家,必然有内忧,怕这个造反,怕那个上访,还怕国民说话,正所谓忧虑重重。壹个有内忧的国家,必然就有外患,怕别人干涉,怕别人颠覆,也怕别人宣传,这个国家的政府和国民,于是就毫无自豪和自信。面对如此局面,其结果就是政府要对国民加以限制,限制他们的思想,限制他们的行动,限制他们的选择,而国民像笼子里的鸟壹样,做梦都想飞出国门去呼吸自由的空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始创者是明末清初的顾炎武。他的原意,与今人鼓吹的、对国家兴亡的理解大相径庭。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说:“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在这里,国家与天下不是同壹个概念。天下与国家相比,天下是壹个崇高的信念,而国家却比较淡化。亡国是改朝换代,这是君主和当官们谋划的事。古人就是这样,春秋时代,人们朝秦暮楚,不以为叛国,苏秦做了六国宰相,更被视为能人。

 

  壹个家庭对妳不好,让妳没有丝毫的笑容和欢愉,妳可以逃离它;壹个国家不好,让妳生活在困苦和迫害之中,妳也可以逃离它,离家出走是对的,投奔他国也是对的。反过来看,这个不好的家庭,我们为什么不能解散他?这个不好的国家,我们为什么不能叫他消失?

对老百姓来说,他国是来侵略还是来拯救,并不需要辩论。需要辩论的是,外来的文化进攻和武装进攻,到底是来帮助我们还是来危害我们?正义和非正义的区分,原本很简单:帮助老百姓的,就是正义;危害老百姓,的就是非正义。

 

1840年鸦片战争中,英国军队在广州遇到的事情正是这样:当时,英国舰队突破虎门要塞,沿著珠江北上的时候,江的两岸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当地居民。他们以冷漠的、十分平静的神情观看朝廷与外夷的战事,好似在观看壹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争斗。今天,我们在伊拉克看到的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美军壹路猛进,如入无人之境。沿途路不破,桥不炸,雷不埋,有些地方老百姓甚至摇旗呐喊,像迎接救星到来壹样迎接美军。

 

“人民战争”固然好听,但它的前提是人民愿意为战争出牺牲。现在很难说,有几个伊拉克人愿意为保卫萨达姆政权而战、而死。人民战争,首先要有壹个人心背向的问题,更多的是壹个政治概念。得民心者才能得人民战争;失民心者,只能进行个人战争。壹句话,国不知有民,民就不知有国。

 

先进的文明,改造、并取代落后的文明,这合乎人类的需要。人类都生活在先进的文明中的要求和趋势,是顺应历史前进的道理。经济的全球化,对文化和政治的全球化,进行了有力的推动。壹个无为的、也是能力非凡的“世界政府”,壹片完整的、没有边境也没有边缘的土地,壹抹不限种族、不限人群的、发自大家内心的微笑,就是今后地球上所有人都要生活在其中的天下。

 

谁将得到未来的天下?“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拥有权威的,将得到天下,但不是完整的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拥有土地的,将得到天下,但也不是完整的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拥有人心的,将得到天下,这才是真正的拥有天下。

 

我的心,应该是我的人心;妳的心,应该是妳的人心;大家的心,应该是大家的人心。能得到别人的人心者,并不能得到天下,只有大家都得到自己的人心,大家才壹起得到天下。霸道的天下,是霸主的天下;王道的天下,是明君的天下;将来的,是民道的天下。

 

  民道的天下,是人性不被分裂的天下,是每个人都有尊严地做人的天下,是每个人都不背叛自己也不背叛别人的天下,是壹个没有“人比人”的天下、没有“人坑人”的天下,也没有“人斗人”的天下、没有“人治人”的天下,它是壹个“人”恢复为人的天下。

  

我们的世界,从个人的灵魂和肉体,到家庭,到国家,到天下,壹层比壹层高远。世界的我们,从天下,到国家,到家庭,到个人的灵魂和肉体,壹层比壹层贴近。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做人做事的道理,走啊走啊,走得太远了,从个人的感受出发,到“平天下”,这个目标多么遥不可及,使“平天下”往往成了最后的目标。这就铺就了个人的歧途,也铺就了天下的歧途。从个人的肉体和灵魂,到家庭,到国家,再到天下,这是人性出走的路线。其实,人间的正道,还是人性的回归,而从天下,国家,家庭,到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的路线,正是人性回归的路线。没有了人,再如何努力装扮空洞的天下,也是水中望月,镜中探花而已。

 

人的本性,是人的利益性。人生活在多层次的世界中,人性的出走和人性的回归,都是人和世界交往的内容。人性出自人,也必须回归人,这才是人性,天下出自人,也必须回归到人,这才是天下,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样的天下,就是天人合壹。天人合壹,不仅是壹个认识论的命题,也是人性论和世界论的命题。

 

天人合壹的天下,是人们需要的天下。那是壹个没有家庭约束和国家约束的天下,那是壹个“平天下”以后的天下,也是壹个没有被平定的“天下”约束的天下。生活在这样的天下,摆脱了“家庭”的大山,我们再也不用想著去“齐家”了;生活在这样的天下,摆脱了“国家”的大山,我们再也不用想著去“治国”了;生活在这样的天下,摆脱了没有平定的“天下”的大山,我们再也不用想著去“平天下”了。

 

生活在这样的天下,呼吸的,是自由舒畅的空气。生活在这样的天下,人才具有人应该有的生活意味,再也不必去做壹个“家庭的人”、“国家的人”或“天下的人”。生活在这样的天下,离开了“齐家”的责任、“治国”的责任,“平天下”的责任,妳依然是壹个人,没有人会把妳不当作人看待。

 

生活在这样的天下,人的本性得到了彻底的解放,随之而来的,是人的四大共性和其他所有的共性都得到了最后解放。人们可以自由地去思考、自由地劳动,也可以自由地去交往,更可以自由地去创造。

虽然有许多社会预言受到人们崇敬,也有许多预言被捧为圭臬,但是,预言家和他们的预言,更多地是受到置疑和抨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对未来世界作出精确的预言、都不能给未来陈列出公式来供人推演,甚至连给出框架性的推测亦非易事。事实上,自然科学家要推演气候、地球,太阳系和宇宙的变化和走向,反而容易壹点。社会科学家要推演出十年以后的世界,听起来妙语连珠,看起来头头是道,但到了十年以后看实际情况,却往往发现是错误不堪的。

 

当妳看见壹个人手上有伤,带他去看了医生,吃了点药,妳就会知道伤口会好得快或慢;壹样的,当妳熟知了社会矛盾的壹方面,又洞悉了这个矛盾带给未来社会的后果,那妳对社会的这方面发展趋势,就有了常人所不具备的眼光。反过来,妳要是不带那个有伤口的人去看医生,就无法知道伤口的医理,也就无法知道伤口是无所谓的还是致命的。若妳对世界的矛盾的发生的原因和消亡过程不了解,那妳对世界的理解也只是不甚了了。

 

   要了解壹个人已不是易事,何况整个世界?世界是由千千万万的不同人、不同的需要和不同的利益所构成,想要看透它,当然更是困难。

 

世界不断地创生可以预测和不可预测的事物,而未来即由这些事物共同决定。人类世界是壹个庞杂、开放式系统的演化。整个人类世界的必然性,不是由偶然性集合而来,而是其内在的主要矛盾,借助了偶然性事件来展开罢了。因而,历史壹方面具有可预言性,另壹方面又不可预言。好比壹个人的病,这里的病妳知道是怎么回事,妳就可以预言这里的治疗效果,但那里的病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不能预言它的治疗效果。

 

所以,分析人类世界、人类的社会现象、人类的历史变化,首先要分析世界的矛盾构成,要知道它有哪些贯穿始终的矛盾,有哪些主要的矛盾,有哪些次要的矛盾,还要知道,这些矛盾对社会发展的影响。

 

人的“无限需要”和“需要只能有限地被满足”的矛盾,是人类社会最基本和最主要的矛盾,亦是其他壹切矛盾的母体。其他壹切的矛盾,都因应它而生、因它而亡。它贯穿了人类社会的历史,也贯穿了其他壹切矛盾的发展。它被人类世界的各种矛盾所掩盖,也经常被某些怪异的人,为了掩盖它的存在而人为地把他“遗忘”。

 

当战争迫在眉睫时,我们需要说战争是我们的主要矛盾;当阶级斗争来临的时候,我们需要说阶级斗争是我们的主要矛盾;当宗教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说对神的景仰,成了我们面临的大事;当信仰受到攻击时,我们说宣传主义是当前最大的任务。人类总是在关键的时刻遗忘自身,最后却要受到自身的惩罚。不管有多大的事情,也不管有多大的任务,我们最终也不能超越人的利益的事情和任务。

 

人与利益的相关性,是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人的利益性。这是永远不变的。人对利益的需要,其实就是人的全部需要;人的其它需要,都是人对利益的需要的具体化。

 

民族矛盾,不过是被划分了的民族之间在财富占有上的矛盾;阶级矛盾,不过是被划分了阶级的人之间占有财富的矛盾;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也不过是人们为了发展生产力的需要而提出了改变生产关系的要求。人类世界的主体,既然是在壹定的社会关系中活动著的人,那,对人类世界演进的说明,就不能不以人为出发点,也不能不以人为终结点。

 

我们要以人为出发点和归结点来分析、化解世界的壹切矛盾。当有天大的问题出现时,妳不能借口问题太大而放弃人的诉求,也不能不考虑人将从中得到什么和失去什么,因为,没有比人的问题更大的问题。而事实上,人类总是托言什么生产问题、阶级问题、国家问题、战争问题、领导问题等等而放弃了人的问题。妳壹定听见过总有人说:“今天要把这个任务放到第壹”,“明天要把那个任务放到第壹”之类的话;天天都有应该放到第壹的问题,最后,“人”,辛苦劳作,却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从前,隋炀帝下令将许多丝绸披悬在树木上作装饰,以向来朝进贡的外国人显示大隋朝的富足。当外国人在洛阳赞美隋朝的强大时,为饥饿所迫的百姓已经准备揭竿而起了。同样,现在人们所谓的“形象工程”,和隋炀帝用丝绸来装饰树木的举动有多大分别呢?

 

当“人”被重视或被忽视的时候,人对社会历史的推动和破坏都会显露出来。人的需要如能被适时、有限地被满足,人就会激发出新的需要,从而推动历史。反之,人的需要如不能适时、有限地被满足,人就要抗拒那种阻碍本性发展的力量,从而破坏社会。

 

    时势造英雄,时势在哪?时势在很多人的需求中、在人的本性中。英雄是什么?英雄就是从很多人中脱颖而出、代表很多人愿望的、并因为他付出了壹定的工作而受人尊崇的人。倘若,毛泽东生在贞观之年,也许只是壹个生活在小康家庭的聪明农民;李世民若生活在今天,也许只是太原市长的纨绔公子哥。

   

人类世界是壹个运动的世界,其本质就是改造世界。事实上,人类是通过改造世界的过程,不断地肯定自我,然后又否定自我,再然后又对自己进行否定之否定。人在改造世界的时候,首先发现自己在壹定程度上拥有了新的世界,这样,人就肯定了世界,也就肯定了自己;其次,人还发现自己在壹定程度上不能拥有新的世界,因而,人又否定了世界,也就否定了自己;当人对曾经否定了的世界继续进行改造,直到拥有了更新的世界后,人又对世界进行了否定之否定,也就在新的高度上肯定了自我。比如,壹个作家,写了壹本书,写得还不错,有人看,就肯定了自己;但有壹些人,嫌它印刷质量不好,不想看,那作家就又否定了自己;最后,再出的时候,改了,看的人比以前多了,作家就又在更高的基础上肯定了自己。再比如,壹些公民,选了壹个总统,这个总统给他们带来了壹点实惠,那他们就否定了自己;然后,这个总统又欺骗和伤害了他们,那他们就又否定了自己;最后,重新选举,不要这个总统了,换壹个好壹点的,能够给他们带来壹点实惠,又更少地欺骗他们的,那他们就又在更高的基础上肯定了自己。

 

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这不仅是渺渺宇宙的运动方式,也是人的世界中、壹切矛盾的运动方式。在人的世界里,矛盾的两个方面就是——人的“无限需要”和“这种需要的有限满足”,其它万事万物都因此而生。人类在改造世界的同时,体现了自己的存在。人类要体现自己的存在,只有在改造世界的时候才能实现。

 

人类为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改造世界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发展自己的需要。惟“无限需要”与“需要的有限满足”的矛盾,这时又反过来推动著人类对世界的改造,推动著社会历史的进程。

 

社会历史的持续进步,是壹个不争的事实。回望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很多变化都体现著进步。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构成人类世界的个人和社会群体,在人的本性方面,具有恒久不变的因素,由此带来的社会历史现象,也必然具有永恒性。这种永恒性,就是人类世界的第壹对矛盾——“无限需要”和“有限满足”的矛盾。这对“矛盾”,就是生活在人的世界中的人、自身必然的矛盾,挥之不去。人们的福与祸、喜与忧、悲壮与柔情,以及其他,都在这对“矛盾”的倾扎之中诞生或者消亡。

 

任何壹个国家,不管是什么意识形态的国家,它面临的、最基本的社会矛盾,永远是国民不断要求的物质需要、文化需要和这种需要不能被充分满足的矛盾。其它壹切,什么阶级斗争、边界摩擦、法规和条约、舆论等等,都只是在它的后面罢了。

 

“把国民不断扩大的物质需要、文化需要和这种需要不能被充分满足的矛盾摆在第壹位这举动,不应该是什么权益之计,也不应该是什么阶段性的口号,而应该是政府和社会公共部门贯穿始终的命脉。

 

    世界在变,潮流也在变,社会的统治者和管理者,只有因应这些变化才能掌好历史前进的大舵。世界的潮流是什么?世界的潮流就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和社会的整体利益。忘记了大多数人的需要和社会的整体需要,就算天天都有新的时髦口号出台,也不能使社会沿著它最合理的轨迹运行。社会的合理性,首先必须是社会的大多数人的无限需要被合理满足。千年历史的所谓盛世,其合理性也都要从这里说起,然后才有丰衣足食的说法、才有社会安定的说法;千年历史的所谓乱世,其不合理性也都是从这里说起,才有民生雕敝的说法、才有时局不稳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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