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雜時代，雜家特別多――雜家微論
余東海

【雜家】今時今世的儒家，大多數是半路入家。入家之前，曾經排斥、批判、反對儒家都不奇怪；醇化之前，曾經思想混雜、有惑尚存，更是正常。東海自信已經醇之又醇，一以貫之，但當初也曾是儒佛道西、思想混雜、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的大雜家。人能弘道，道亦弘人，我就是被孔孟之道弘大起來並不斷醇化的。

【態度】吾與一些儒友對外王看法不同，於德無關。吾方人，儘量爭取公正，一般不會過譽過貶。另外吾對人特別有耐心，不把人看死。因為自己就是從野蠻人、小人逐漸成長起來的，先為詩人酒徒狂客，後為雜家，後為自由派，最後才成為儒者，深知道德成長大不易，需要相當的時間。孔子有志於學，十五年之後才能而立，遑論一般人。

【史眼】沒有漸進就沒有突進，沒有量變就沒有質變。文明的發展、政治的轉型不可能一蹴而就。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在馬時代與儒時代之間，在漸進和量變過程中，馬家之儒、儒家之馬和各種正派雜家，思想雖非正確，各有正面意義，不妨有所批評，不宜等之於馬家。此非淺薄之徒所能知也。

【史眼】楊鵬廳友言：“站在周制立場看諸子百家，諸子百家是墜落。站在秦制立場看諸子百家，諸子百家是突破。”此言甚是。同樣道理，站在儒家立場看，佛道和自由主義是下墜；站在馬家立場看，佛道和自由主義又是突破。吾之所以對佛道自由主義及各種雜家包括馬門雜家有所肯定，就是因為它們對馬家各有一定的突破性。

【儒眼】習君剛上台時吾嘗言，國人的大敵在國內，黨人的大敵在黨內，當局的大敵在高層。現在馬幫和當局的敵人更多了，大大小小的敵人遍及幫內外海內外。幫內高級黑特別多。他們利用手頭的權力和機會，通過各種冠冕堂皇的手段和方式，給當局添堵搗亂製造麻煩，為之樹敵於體制內外海內外。他們中或與馬幫和當局有仇有恨，或是體制內不安分人士，也有少數准正義之士。目的不一而足，或為親友復仇伸冤，或為自己抒發怨氣，或為了看笑話看好戲，或試圖通過特殊方式為去馬盡一份力量……2019-10-9

【特色】雜時代的一大特色，是思想上是非優劣正邪善惡混亂雜交，各種品質各異甚至截然相反的思想被強行苟合。蕭三匝說：“歷史上所有偉大思想家都有能力調合、融合兩種截然相反的思想，如奧古斯丁和阿奎那。”（《必須把哲學從神壇上拉下來》）阿奎那結合基督教和亞里士多德的經驗主義，奧古斯丁結合基督教和柏拉圖主義，所結合的兩種雖然差別很大，衝突並不尖銳。而雜時代的學者可就厲害多了，儒與法、儒與馬、佛與馬、聖與賊、佛與魔、人與禽、矛與盾、冰與炭、香與臭都可以被緊密結合在一起。

【答客】長夢廳友言：“若無聖王，則自主天下；若無王道，則自行王道！新世界真儒家，從譚嗣同、梁啓超、宋教仁、孫中山先生始也！”東海曰：夢話妄言耳。若無聖王，明君亦可。若無明君，正君心可。不能正君心，是否自為之，亦宜度德量力，因時因勢而定。若非其時，無其勢力，孔孟亦無能為。至於所說四人，思想都很混雜。譚不無儒味，可稱為儒門雜家。

【明辨】大多數學派宗派包括雜家，都會認為自家之學最好，之道最高。這是正常學術現象，因此才有百家爭鳴和學術繁榮。依據仁本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對古今諸子、中西百家的文化品質進行剖析批評，辨識其高低優劣，是儒家的文化責任，也是弘道的重要內容和手段。辯理則繭絲牛毛，能容則量同天地，兩者毫無矛盾。在野廳友言：“儒釋道耶都各認為自家第一，不然就不是儒釋道耶了。至於勢的問題，固然宜考慮，然，理才是勢的根本。此與寬容與否，無甚關係；不然佛祖辨駁九十六種外道，豈非更不寬容？辨識諸家優劣得失，是歸儒的必經歷程”雲。

【儒眼】雜時代龍蛇混雜魚目混珠，有兩種人特別受蛇魚的歡迎：一種人不相信龍珠的存在，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世上無非蛇與魚；一種人不辨龍蛇與目珠，甚至錯認龍珠為蛇目。其實，龍蛇混雜、魚目混珠乃是人世常態。據亂世也有龍珠，昇平世也有蛇魚。區別在於，據亂世是蛇魚得勢，昇平世是龍珠在上。

【儒眼】極權勢力既善於造禍又善於嫁禍。它們不僅嫁禍美西，也嫁禍傳統；不僅嫁禍外人，也嫁禍自己人；不僅嫁禍草民，也嫁禍精英；不僅嫁禍一般精英，也嫁禍失勢的高層和領袖。西方文明、民間資本和自由人士是它們最方便嫁禍的對象。儒家本來是最大的嫁禍對象，進入雜時代之後，總算被放了一馬。

【擊蒙】在思想和政治上，有時候雜家和鄉愿很難區別，沒有明顯區別。例如，認為自由主義和螞主義、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都是好東西，各有可取處。這是鄉愿，也是雜家。儒家重個體，故對個人主義是有所認同，不妨辯異存異而求同；愛集體，但對集體主義是堅決反對，不予一點混雜和苟同。儒眼相看，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為正學正道，當然可取，理當吸精取華，為我所用；集體主義和馬列主義為邪說邪道，一無可取，必須義正詞嚴，一破到底！

【雜家】雜家的共同特徵是思想混雜。根據立場不同，可分為儒門雜家、佛門雜家、道門雜家、馬門雜家等等，還有無立場雜家。根據品質不同，可分為良性雜家和惡性雜家。凡是立足於邪說和認同邪說的雜家都屬於惡性雜家。其中立足或認同極權主義的雜家，性質特別惡劣，堪稱雜家中的雜種。雜家都喜歡搞思想融合，既要又要還要，一團混攪。例如馬門雜家，既要馬克思主義，又要傳統文化，包括儒家法家，還要自由主義。殊不知，只要馬主義在上，一切好東西都要不來，一切壞東西一要就來，甚至不要也來，擋之不能住，拒之不能絕。

【亂人】亂世多亂人。馬邦各界中，亂人特別多，亂民亂官亂知識都很多。他們共同的特徵是思想言行混亂，言論是似是而非，或者是非混淆；行為似正實邪，或者正邪交織。知識群體中，很多雜家與亂人可以畫等號。

【妙喻】雲廳友言：“馬儒和儒馬，類似獅虎獸或虎獅獸，沒有繁殖能力，一代就亡。”東海曰：這個比喻妙。馬儒和儒馬，都是雜家，但同中有別，區別在於立足點不同。馬儒立足於馬家，儒馬立足於儒家。這兩種雜家是這個時代特有的政治特產思想怪物。儒家三本，道德仁本位，政治民本位，宇宙生命人本位；馬家三本，哲學物本位，政治黨本位，經濟社會本位。兩家立場觀點格格不入，基本原則完全相反。是真儒家必反馬，是真馬家必反儒，兩家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並存。隨着馬家退出歷史舞台，馬儒和儒馬都會無蹤無影。

【中道】或認為，中道這個概念宜儒家專用，別家皆不能中道。東海曰：真正的中道唯儒家獨有，但這個概念不可能為儒家獨用。佛教伊教皆自稱中道，儒家不可能也不能命令它們棄用，冠以佛教和伊教可也。就像秦始皇自稱皇帝，冠以暴秦或法家可也。儒家皇帝與法家皇帝，自有正邪善惡之別。另外，馬家有毛左鄧右之別，習君似左非左，似右非右，不左不右，吾稱之為馬門雜家和馬家中道，如實如理。

【態度】不少人認為，東海當年局部肯定九五，是有什麼國師之類野心。想多了，老江湖何至於那樣幼稚。吾早就知道自己與九五不相應，不卜而知。東海身為一代酒徒狂徒亡命徒，絕不可能附和馬學毛思，苟同極權主義，天理良知都不允許；其人作為馬幫之主和馬門雜家，絕不可能真正尊孔尊儒，絕不可能歸儒，內存外境都不允許。當年實事求是地略予肯定，是從儒家和歷史的高度着眼，肯定其容儒的態度。僅此而已。無論其人其政如何，持續百餘年的反儒惡潮在其任期內中止，反孔反儒從此喪失了政治正確的護身符。從基層到高層，哪個官員再敢繼續明目張胆地反儒，就得掂量一下了。這一點多少值得肯定。另外，其人上台之初，東海文集得以在中國友誼出版公司推出。後來吾頑固不化，堅持辟馬，猖狂攻擊，除了防口封文，終究沒有依法嚴懲，也是值得感念的。在馬家社會，吾還若再抱其它奢望，就是不自量力、不識好歹了。依據馬家刑法，東海早就是罪犯了早就應該入獄了。

【雜家論】所有雜家都有不同程度的觀念混雜、頭腦混亂的表現。原因很簡單，不同的學派宗派文化體系，各有不同的思想觀念和價值標準。信奉不同的文化體系，輕則三觀混淆，莫衷一是；重則思想分裂，自我打架。例如，同時信奉儒道兩家者，面對大是大非，是明辨是非、是是非非呢，還是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而超然是非之外？遇到重大怨仇，是以直報怨，大仇必復呢，還是以德報怨、仇將恩報或超然恩仇之外，雜家往往舉棋不定，外人更加無從判斷。道家只是正而不中，尚且不能混雜，其它邪說就更不能雜入儒家了。例如儒馬兩家，立場觀點方法和標準無不矛盾尖銳。兩家雜在一起，冰火同爐，善惡同腦，思想精神不亂成一團才怪。2024/5/5餘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首發於北京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