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劉曉波】——悼念中國民主的先行者，八周年祭。

八年前的今天，2017年7月13日，劉曉波，這位中國唯一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被中共囚禁至死，離開了人世。他以理性、和平、非暴力的方式爭取自由與人權，卻遭受專制機器無情的碾壓。他說：“我沒有敵人。”但他卻被一個敵視一切自由的政權視為死敵。

今天是他辭世八周年。在這沉默的年代，在這個記憶被刪減、聲音被封鎖的國度，我們更不能忘記——劉曉波不僅是一個人，更是一種精神，一種用生命書寫自由信仰的火種。

這首詩，寫於他離世前一夜，如今在八周年之際重新發表，是為了紀念他，也提醒我們：歷史不會原諒遺忘者，靈魂終將喚醒沉睡的大地。

謹以此文獻給——劉曉波先生，以及所有為中國自由而獻身的良知之士。

【再見了，劉曉波】

——寫於2017年7月12日，重發於2025年7月13日，劉曉波辭世八周年

再見了，劉曉波——

當你即將離開那邪惡的中國，

當你就要告別這醜陋的世界，

當你的生命進入倒計時，

當你的人生走向盡頭，

我還能說什麼？

我要說：劉曉波，

你的理念，我未必完全贊同；

但你的人格，早已徹底征服了我。

你如破曉的啟明星，

在沉沉黑夜中閃爍希望；

可這個民族早已習慣

在黑暗中苟活，

哪怕有光，也難以引領方向。

你如普羅米修斯，

想以一次熱血沸騰的殉難，

喚醒沉淪於深淵的靈魂，

盜取天火，照亮塵世，

哪怕代價是枷鎖與火焰。

你如不息的濤聲，

一次次衝擊那頑固的礁石——

獨裁的堡壘雖未動搖，

你卻從未退縮。

你獻出自由，

去對抗狼性社會的鐵壁；

你犧牲家庭，

去兌現對時代的承諾；

你燃盡生命，

只為點燃中國民主的一縷火種；

你照亮前路，

哪怕自己早已遍體鱗傷。

你的靈魂，如山嶽般屹立；

你的名字，是一首悲愴的悲歌。

你博學而理性，

卻走過坎坷不平的人生；

你深愛這個民族，

卻被視作背叛者。

你與妻子的愛情，

是兩個高貴靈魂的交匯；

但她卻“從未過上一天安寧的生活”，

作為中共的人質，

飽受煎熬，與苦難為伴。

你被世界尊敬，

卻在中國成為禁忌。

你的名字，是微信上的敏感詞；

你的事跡，被系統性地抹去。

你說：“我沒有敵人。”

的確如此，

因為敵人，尚有人性。

但你面對的，不是敵人，

而是一群早已失去人性的怪物。

你面對的，

是馬列邪靈、共產妖魔，

一個讓歷史倒退、讓文化枯竭的暴政；

它們把國人改造成跟自己一樣的怪物，

披着人皮，作着妖事。

它們製造紅禍，一波又一波；

它們的罪惡，不斷堆積，

早已超越人類理性的範疇。

這，就是為什麼——

你做了所有善者、智者、勇者該做的事，

卻換來最殘酷的結局。

當你身患重病，生命垂危，

它們仍不肯放手，

不准你出國治療，

不准你自由離世，

只為維持一場徹底失敗的審判。

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溫和的改革者，

要遭遇非人的折磨？

為什麼一個諾獎得主，

卻只能在病床上死去？

為什麼，一個信仰和平的人，

卻敵不過一群嗜血的魔鬼？

江蛤蟆、胡狸精、習包子——

你們這三個紅色魔頭，

站出來，給世界一個回答！

再見了，劉曉波——

你將穿越這個邪惡的國度，

離開這醜陋的塵世，

進入另一個維度，

一個沒有監獄、沒有專政的世界。

在那裡，

你是自由的靈魂，

像一縷輕煙，自在起落。

在那裡，

你可以昂起頭顱，

再次高貴地活一次。

你的人格，已刻下墓志銘：

一個真正的“人”。

你的靈魂，已寫成永恆詩句：

一個大寫的“我”。

再見了，劉曉波！

＿＿＿＿＿＿＿＿＿＿＿＿＿＿＿＿＿

劉曉波在2009年12月23日北京中級人民法院“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庭審時，所做的最後陳述。

由於做賊心虛的中共法庭不允許他念完，他未能當庭宣讀全文。但他在庭前已將全文寫好並托人傳出，後被命名為《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述》。這篇文章是劉曉波精神的集中體現，具有極高的歷史與道德價值。

以下是全文：

【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述】

劉曉波，

2009年12月23日於北京

我沒有敵人，也沒有仇恨。

對我來說，將我推上被告席的公安、檢察官和法官並不是我的敵人。雖然他們對我構成了莫大的傷害，但我尊重他們的職業、人格和良知。

仇恨可以腐蝕一個人的智慧和良知。敵對心理是災難性的民族災難的根源。我仍要強調：我沒有敵人。

2008年，我與另外幾位朋友共同起草《零八憲章》，其出發點，是基於中國改革三十年來的改革成果和存在的問題，期望從制度層面推進國家的發展，使中國成為一個自由、民主、法治、公正的國家。《憲章》旨在和平、理性、非暴力地表達我們對國家前途的關切和建議，是出於對國家、對民族、對人民的責任感。

我沒有任何意圖去推翻現政權，更無意以暴力、仇恨的方式對抗現行體制。我始終堅持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原則，即使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也沒有失去對國家和人民的信心。

我認為，中國未來的希望在於公民社會的發展，在於每一個中國人自覺承擔公民責任。在一個正常的國家，公民理應有權利表達意見、批評政府、提出建議；而國家機器則應保障這些權利的實現。

我一直相信，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時期，人的良知也不會完全泯滅。正義遲到仍然是正義。言論自由是天賦人權，是憲法保障的權利。將言論自由定為犯罪，是對憲法精神的違背。

我渴望的是一個自由中國，那是一個沒有恐懼的人間社會，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發出自己聲音的社會。

我始終相信，中國一定能夠走上民主、法治、自由、人權的康莊大道。我希望我是這條道路上的一塊鋪路石。

即使我被監禁，即使我被剝奪了自由，我內心依然是自由的。我沒有敵人。

謝謝大家。

——劉曉波

2009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