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迄今为止人类消灭的惟一传染病,“种痘”技术对此厥功夙著,并由此勃发了免疫之学,它经过了从“时苗”到“熟苗”和从人痘到牛痘的长期历程,其中也包含了中国人所贡献的智慧。
后来人们在世代罹患天花而有不同结局的情况中,先民们思考到,是否可以人为的患一次轻微天花而能蠲免死亡或麻脸,并获得终生免疫。
民谚也称:“生娃只一半,出花才算全”。由此而逐渐蕴发了“即毒消灾”的免疫学思想。
通过接种(包括接受害天花患者的内衣)天花患者的痘疮泡浆、痘痂等,使其出一次轻微天花而获得免疫。
据文献所载,早在唐朝始有种痘。
在1884年武荣纶与董玉山合撰的《牛痘新书》中写到:“考上世无种痘诸经,自唐开元间,江南赵氏始传鼻苗种痘之法。”
清代朱纯嘏《痘疹定论》也记载:宋真宗时(公元1006~1017年),丞相王旦的几个孩子都患过天花,幼子王素出生后,聘请峨眉山称为神医的道人为其种痘,果然在种后7天便发烧出痘,12天便结痂,王旦以重礼感谢医生。后来王素活了67岁。
峨眉山人这种人痘法世代继承传播,《重修湖州府志》记述,在清雍正年间,有人亲睹痘医胡美用此法操作。种痘如此有验,人们便盖起了痘神庙以尊奉痘神。把出痘称为“出宝”。有名士吴信辰为痘神庙题楹联云:“宝痘匀圆,喜个个金丹换骨;天花消散,愿家家玉树成林。”从此联看,已把接受过种痘得以出宝的人视为“金丹换骨”,具有免疫学的思想。
清代两江总督曾国藩也曾为江宁(今南京)痘神庙提联:“善果证前因,愿斯世无灾无害;拈花参妙谛,惟神功能发能收。”他也认识到,种痘和消灾,是一个前因后果的免疫过程。
由于种痘术,中国在明代有李氏编有《免疫类方》,创立“免疫”一词,沿用至今。
在明清时代,在医生队伍里已经有以种痘为业的专职痘医,清代国家还设立种痘局,并有专职官员“查痘章京”管理出痘人的隔离情况。
明清时已有几十种痘科和种痘专书,都记录着不同的种痘方法。最初有四种方法,即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
痘衣法是身穿害过天花者的内衣以引发天花,最为原始,可靠性差,危险性也大。
痘浆法是蘸取豆疮的泡浆,令从被接种者的鼻孔吸入,乃是直接感染,危险性最大。
旱苗、水苗分别是将痘痂研细或经水调匀后经被接种鼻孔吸入,可靠性、安全性都优于痘浆法。
这种取自患天花者的痘痂称为“时苗”,其本质仍是令接种者感染一次天花,仍有相当的危险性。
例如明代周晖的《金陵琐事剩录》就记载陈评事之子死于种痘。此后在时苗法的反复实践中,痘医逐渐选取经几代传递而致“苗性和平”的痘痂做疫苗,称为“熟苗”。
“熟苗”本质上是一种减毒的疫苗,比之“时苗”,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是人痘法中最为安全可靠的了。
人痘术在当时是领先的技术发明,受到各国的重视,先后流传到俄罗斯、朝鲜、日本等国,又经过俄罗斯转传到土耳其及欧洲、非洲诸国。
1721年,天花被从西印度群岛带到波士顿,牧师马瑟把他所知道的人痘接种术情况告知波士顿有关人员,这样美国也有部分人接受人痘接种法,如博伊尔斯顿医生就很快给他的儿子及其他儿童实施了人痘接种。
天花流行之后,波士顿市政管理委员会统计表明,在死亡的300人中,种痘者仅为2%,而自然染病死亡者占14%。但此后法律的认可几经波折。
独立战争时期,鉴于军队反复流行天花,华盛顿政府于1777年2月发布命令,要求所有部队实施人痘接种。这是詹纳发明牛痘接种术前20年的事。
又据俞正燮《癸巳存稿》所记:“康熙时俄罗斯遣人到中国学痘医,由撒纳特衙门移会理藩院衙门,在京城肄业。”
当然,人痘法在传到欧洲时也曾经遭到责难和反对,被认为是逆上帝天恩行事,有的国家甚至出令禁止,这也说明人痘法在当时思想界已掀起巨澜。
但是法国思想家伏尔泰则以敏锐的眼光赞扬这孤明先发的免疫技术,他在《哲学通讯》中一封《谈种痘》的信中称赞道:“我听说100年来中国人一直就有这种习惯,这是被认为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一个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