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一言的《民本散議》第一篇，說明他不得不去讀一些中國歷史文獻，認識有了些進步，其他幾篇除了顯露他的基本概念模糊，思維邏輯混亂外，聊無新意。他對《民本觀》的質疑，只要認真讀一下我以前的文字，答案本已十分清楚。

在《民本散議二》中，開首他表態說『我不但不否定民本，還肯定民本的正面價值。』對此，我表示讚賞，儘管這只是他不斷地自我否定中的又一次不可當真的表態。在《我為回答〈民本散議〉的暖身》中已經羅列了他自相矛盾的話：一會兒堅持『民主觀』就是『人民當家作主』，一會兒又承認這是錯誤的，還狠批了一下『人民當家作主』並指責我將他的『民主觀』歸屬於『人民當家作主』是栽贓，然而如今在《民本散議》中又責問道『人民當家作主』有什麼錯？因此，我對他的任何表態是否可以相信暫不詳談。正如我以前曾說過的，他個人贊成什麼，反對什麼與我何關？我所關心的是他的話是否會造成人們對《民本觀》認識上的混亂。

張三一言在《民本散議》中說『網絡民本論者，由於反對人民當家作主、反對民作主，所以其民本在邏輯上只能是“民是皇作為其政權取得忍受性之本”』老實說，我並不懂他這句話究竟什麼意思。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就是他指責我的『民本觀』反對了『人民當家作主』。其實我從來不在理論討論中去反對任何其他觀點。我只是指出『人民當家作主』是不可能實現的幻想，而且張三一言有時也同意這一看法的。它是統治者騙人的謊話，是奪權者利用的工具。這種雖是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但作為一種觀點，它就如『民本觀』一樣，在幾千年的中國思想史中是一個客觀存在，沒人能消除它們。我至今所做的一切，只是表明我要拋棄『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觀』並說出一些為什麼我要拋棄它的原因。

張三一言的論理特點就如他自己所表示的那樣，對基本概念不感興趣，當然這對他的隨意發揮提供極大的自由度，由此，在他的論文中出現自相矛盾，不知所云便也不足為奇了。張三一言說他是因為我以『民本觀』否定『民主』所以他才寫《民本散議》的。我還是要問，張三一言說的『民主』是指民主思想？民主過程？民主制度？民主理想？還是其他什麼『民主』。在此我不得不再次說明，我本人要放棄『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觀』。因為，這種『民主觀』屬於傳統的中國共產黨的理論體系。這種『民主觀』只能導致專制主義與無政府主義。『民權憲政』制度體現的是『民本觀』而不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觀』。

對於張三一言在《民本散議》中，對即興的文字所作的胡攪蠻繞的所謂散議，對『民本觀』作的種種歪曲，我在此不準備一一作答，因為如果真感興趣者，只要去《海納百川》或《天下論壇》以即興之名搜索一下，對照即興的原文，是非本是十分的清楚的。

在此，我只想對較有些普遍意義的『主』、『奴』關係。問題，再說些個人的見解。

現在，網上出現相互指責對方為『洋奴』、『共奴』的現象已經比網壇初開時大大地減少了。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通過思想交鋒，事實證明這種情緒化的指責除了增加不必要的情緒對立，影響平心的交流外，對解決實質的意見分歧毫無助益。

『主』、『奴』作為實際的階級的對立，原發生在奴隸社會。在封建社會中，作為『家奴』與家族『主子』的對立，它在社會上還有殘存，當發展到成熟的資本主義時代，『主』、『奴』作為社會階級的實際存在已經是基本消失了。在現時的中國，我們所討論『主』、『奴』概念，主要只是存在於思想意識的範疇之內。我們指責某人為『奴才』是指意識或道德上的奴性，而非指其實際的社會地位。如果當今在實際政治或經濟地位中真存在着個別『奴』的話，我們必定會對這些『奴』深表同情，伸出援手，而沒有理由指責的。

在思想意識，社會行為中，不用置疑還存在着不少人利用經濟實力或政治權力，在自己控制的範圍內實行着霸道。對於這種霸道，有的人採取逆來順受，有的人勇於不顧自身安危與之作公開的對抗。我認為對欺壓者一味退讓的前者，不利於維護自己的正當合法權益。一味作不計後果對抗霸權的後者，因魯莽的正義行為，往往事與願違，也不足取。我以為只有量力而行的抗霸行為才是維護自己正當權益的有效途徑。然而，在社會活動中這三類人在與霸道對抗中只是個性不同導致的行為差異。他們之間應求同存異，而根本無理由因相互的爭論而影響對霸道的鬥爭。更沒有理由相互因小異而互斗。這三類人的意識與霸道者的意識之間都不存在『主』、『奴』的關係。真正的『奴』的意識只存在於那些對行霸道者，自覺自愿地卑躬屈膝，助紂為虐，充當行霸者的打手之中。這才是要受人譴責的『奴』性。人們只有將對『奴』性的批判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才真正對反霸道有實際的助益。否則，只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口喊反霸而實際上干着助霸的蠢事。

我們從張三一言的所謂批判文字中，很容易看出，他認為『主』、『奴』關係主要地還是存在於政治、經濟地位的區劃之中，但真要他說出他劃分『主』、『奴』關係的依據，或對『主』、『奴』作一定義，他大概又要說對『玩弄概念』不感興趣了。

在《民本散議四》中張三一言說：『所以在專制制度下，民眾向統治者「提出自己的政治或社會生活訴求」，本質上與乞丐乞討無異；在民主制度下，民眾的訴求是必須給予滿足的要求！所以不是乞求。這是因為網絡民本中的民眾在專制社會中不具主人地位，只具有奴民的地位。奴民的訴求只能是乞求。』

張三一言認為中國現在是專制社會應該是沒有疑問的。那麼，張三一言，能否說下那些中國人是『奴』那些中國人是『主』呢？張三一言先生是『奴』還是『主』？張三一言先生是很相信國際共識的。那麼，張三一言先生能否拿些國際共識出來證明一下如今的中國包括他本人都處於『奴』的社會地位之中？我想是不存在這種共識的吧。如上所述，只要稍有一些實事求是精神的人決不會說中國現在無論在經濟上或是政治上還停留在奴隸社會，還存在着工奴，或家奴的。當然，也決沒有人會說中國社會中已經不存在帶『奴才』心理的人。對於現在共產黨『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專政政權中所存在的種種不合理的現象，廣大民眾都以不同的方式進行着各種抵制行動，提出各種改革訴求，這正是在專政政權中人們爭取民權，民本思想的具體反映，是社會改革的希望。但按照張三一言的理論，這些行動，包括我們在網上出現的一些拯救簽名行動，民間平反六四訴求就都只是奴才的乞討了。請張三一言問一下你周圍的所謂民運人士對此可有共識。當然，我不排除其中必有抱乞討心情的人存在，但在沒有確實證據是不能輕易地指責參與這種行動的人具有奴性的。張三一言將專制社會中所有這種行為都定為奴性的表現，最多只能說明張三一言本人可能是出於這種奴性而參與其事的。即使如此，我還是要以我的理性分析出發否定張三一言的自賤之辭的。

我說從奴性出發對待今天存在的各種專制現象，只是少數人的行為。無論在今天還是在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甚至奴隸社會中，民眾在對統治者所作的抗爭，大多數都必定從爭取自身的實際利益出發而決不是乞討。這就決定了凡是不以民利，民意為念；不以民本思想為行為依據的政權最終都逃不了垮台的命運。以前發生的改朝換代就是一個明證。歷史決不如張三一言這種悲觀主義者所描繪的那樣：『很明顯，在專制社會裡，統治者沒有必須滿足民眾要求的義務，不給滿足不會受到懲罰；』要是即興說了『統治者沒有必須滿足民眾要求的義務』的話，大家可以想象，張三一言會怎樣地指責我為專制社會辯護了。但我相信張三一言只是出於一時的糊塗，不必追究。然而，看不到改朝換代是對專制統治者的懲罰就更見糊塗之極了。如果他們不會受到懲罰那麼請問張三一言你說的『民主政權』，我說的『民權憲政』將由何而來呢？我一直認為，看來激烈異常的言行，實際上往往只是對自己的理想失去了實現的信心的表現。他們鼓勵人們去作孤注一擲的拼搏，只是想用他人的血來滿足自己當主的欲。

剛才說了奴性，現在再來看張三一言所想望的『主』的地位是怎麼一回事。

在《民本散議四》中，張三一言說『民主論者早已經用各種方法明確無誤地公開說明官民關係。官民關係有兩種：官主民奴；官仆民主』

這正是作為『民本觀』論者的我，決不能同意的觀點。所謂的『官主民奴』關係，張三必定認為存在於專制社會之中，而張三一言將現在的中國列為專制社會是毫無疑問的。那麼就如前所述，在客觀上，中國並不存在一個『民奴』階層或階級，而奴性只存在於思想意識範圍之內。張三一言要自認為奴，我沒有絲毫的意見，但要輕易地指責或崇揚他人是『奴』，我認為是極其不妥的。張三不是要我回答『請舉出有或有多少，是主流還是偶然地有民主論者把不問政者視作愚氓之民？』麼？我可說，單憑張三一言這段話，就證明他現在正把全國的民眾誣衊為『奴』，豈非比一些將不聽他們話的人稱為『愚氓』的民運人士，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麼？！難道什麼奴，什麼奴不是網上出現的罵人言語麼？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聲稱『已經用各種方式明確無誤』地說明了這種關係。對此，我只說他實在是糊塗得很吶！要我舉其他例子，我要問我在網上對他們的類似言論早有揭露，要是我再貼出來張三又將如何。我還是要真誠地勸張三一言先生一句，還是認真地推敲一下自己寫出的字句是否真有道理。

張三一言說的『官仆民主』的關係必當發生於他所謂的民主，我稱為民權憲政的社會之中。有趣的是，這裡『官』不再是『奴』而變成了『仆』，為什麼『官』那麼幸運，即使不當『主』，也不必當『奴』。其實，張三一言是用不到為民權憲政社會中『民』與『官』的關係如此小心安排的。我已經清楚指出，在民權憲政社會中根本就不存在『主』與『奴』或『主』、『仆』關係。存在的只是『官』、『民』的關係。這種關係，不是任何個人可以精心安排得了的。每個社會成員在此社會中可享受的合法權力與權益都是由法律規範的。我們說的什麼仆呀，主人呀，也只是不受法律制約的道德，倫理上的概念。張三一言認為這種『主』、『仆』關係是民權社會中會受到法律保護的社會關係是極其幼稚的，說明他對民權憲政，對政治理論知之甚少，而受封建專制哪套觀念的危害甚深。我還是要慎重地提醒張三一言先生，在進入『民權憲政』社會之前，先將自己頭腦中殘存的有關主奴，主僕的封建意識早早地清除掉，實在是當務之急。

張三一言在《民本散議二》中說：『我們說，公司董事局主席李四在其公司當家作主，也沒有錯，不過吹求疵起來，李四並沒有當家，當家的是公司的經理管理層。所以精確地說李四作主不當家。』的確作為董事長不但可以說作主，而且也可以說是當了家的。然而，以董事長為例，相對整個社會而言，應該是議長之類的『官』了吧。我想在民權社會中，張三一言不會把議長說成是『民』吧，否則我想總統也是可以當作『民』的了。我又要說了，張三一言這個例子又反映出，他實在受傳統共產黨的政治理論毒害太甚。只有在共產國家中的主席才可能以人民的身份行政而不願意受民意監督的。以張三一言的例子作推論，既然議長是民，那麼老百姓倒真的該當上『官』了，可惜張三一言又說『官』在民權社會中是『仆』。原來張三一言繞了個圈就是為老百姓爭取到了一個比專制社會的『奴』稍強一些的民權社會中『仆』的地位？這種謬論的出現正是張三一言對理論領域裡的概念不感興趣造成的惡果！

董事長是當家作主了，那麼作為有選舉權的股民們張三一言先生認為是當家作主了，還是當家不作主，還是作主不當家，還是既未作主又不能當家呢？張三先生如果考察一下美國安然公司破產的過程，或許不難對此作出自己的判斷的。那麼多具有選舉權的股民，在一夜之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賴以生存的退休基金。據此，我是不會把具有選舉權的這些股民看作是在公司中實現了當家作主的美夢的。那麼就整個社會而言，人們又如何能單憑這一人一票的選舉權就說是當家作了主了呢？我認為只能說，民眾有選舉權比沒有選舉權有利於表達民意。所以就民權憲政與民主專政相比我願意選擇前者。至於說『在民權憲政國家中民眾能當家主』？空想而已。

當然，我說在民權憲政國家中民眾根本沒有當家作主，但張三一言說這種狀態已經是當家作主了。 那也只能隨他去了。我也沒有一定非將他從幻想中拉回現實的必要。但是，如果真有奴性存的話，誰更近於奴性我想倒是不難作出判斷的了。

總之，我認為，為爭取民權憲政的人們決沒有理由不清除自己頭腦中殘存的封建『主』、『奴』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