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三)

曉漁

Natalie 是一個很年輕很漂亮的白人女孩.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不應該屬於這個地方. 她很有活力, 見到人都是笑嘻嘻的, 是那種很容易就和人打成一片的女孩.

她也是一個心地非常善良的人, 見到誰有需要她都會上前幫上一把. 我最常見到她所做的事就是在用餐的時間幫那些行動不便的病人從餐車上取餐盤放到餐桌上面. 我不明白象她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孩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後來才慢慢了解到她是因為感情的原因而爆發了一次很嚴重的nervous breakdown,以至於失眠,身體功能失調. 她很堅強, 心裡的痛苦很少流露於外. 有一次她因為吃了某一種藥而肚子痛得在床上趴着起不來, 我也沒有見到她眼中有一絲的抱怨.

她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出院了, 我想我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可愛的女孩子了. 但是沒過幾天, 她又回來了. 她說她出去以後發現還是不行, 只好再回來住院. 看來一個人的痛苦真的是很難從外表看得出來.

寫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四)

留意到David不僅是因為他長得很英俊, 更是因為他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習慣, 就是無論他在哪裡, 他手裡都是拿着一本厚厚的聖經, 甚至連吃飯的時候也是邊看聖經邊吃飯.

很想跟他接上岔, 問他對神的看法,對聖經的看法, 他這樣看重聖經, 但是神卻讓他進了這個地方, 我很想知道他對這個是怎樣看的, 但是一直沒有好意思開口.

有一次和謝女士散步的時候聽到圖書室傳來美妙的琴音,過去一看, 原來是David在彈鋼琴. 我們就進去坐在那裡聽他彈琴. 他彈完一曲, 我們就拍掌以表稱讚. 然後, 謝女士就請他再彈一曲聖歌, 他就邊彈邊唱. 唱完之後, 他情緒有些激動, 表情很痛苦地低聲禱告, 我記得其中的一句是: Lord, please save us out of this pit.

David很年輕, 還在讀書, 常常發作的bipolar depression讓他難以完成學業. 他剛住院的時候心情還算平靜,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 他就明顯地變得焦躁起來, 對護士抱怨說怎麼這麼久了他仍然感覺很糟糕. 我也很少見到他再拿着那本從不離手的聖經走來走去了.

心裡很同情那些這麼年輕就要承受這種病折磨的年輕人, 他們還有長長的人生路要走, 而在這路途中卻要經常與不斷復發的抑鬱症來爭戰, 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但是我相信David最後一定能得勝, 因為有神與他同在, 為他爭戰.

2004-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