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zz:藍月亮 |
送交者: 彩虹推薦 2002年03月11日20:10:43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藍月亮(1) Buzz BLUE MOON (Elvis Presley) Blue Moon,you saw me standing alone, Without a dream in myheart, Without a love of my own, Blue moon, you knew just what I was there for, You heard me saying a prayer for, Someone Icould care for, And then there suddenly appeared before me, Someone my arms could really hold, I heard you whisper "Darling please adore me," And when I looked the moon had turned to gold, Blue moon, now I'm no longer alone, Without a dream in my heart, Without a love of myown. 新世紀的前夕,陸江坐在家裡白色的沙發上,牆上的掛鍾沉悶的不厭其煩的晃來晃去,有一種嗡嗡的聲音一會兒響,一會兒停,不知是從暖氣還是從冰箱發出來。厚厚的綠窗簾象往常一樣蓋得嚴實,不知道外面有沒有月光。壁爐今晚例外的生上了火,終於打破了日復一日的單調,火苗突突的閃着藍焰,讓房內顯出一絲生氣。電視裡一片鬧騰,不管換到ABC還是NBC,反正都在播着相似的節目。時代廣場上人山人海作出激動裝,每個被採訪的人都顯出一種誇張而不真實的表情,在美國多年已經司空見慣了這種虛假的表演。“媚俗!”,陸江心裡暗道,思緒很難平靜下來,萊蒙托夫的那兩句詩又飄進他的腦海: “他在追尋什麼,在遙遠的異地?他拋下了什麼,在美麗的故鄉?” 陸江輕嘆一聲、記憶划過黑漆漆的時空。。。 南方的某市,某年元旦。陸江的家裡擺了一桌豐盛的午餐,可就連平時一掃而光的酸豆角抄荷花魚今天也剩了一小半。陸母自己沒太吃,只不斷給要去遠方的兒子碗裡添着菜,“多吃點,到了那邊想吃也吃不着了。”陸江望着母親因長期操勞而顯蒼老的臉,心裡滿是離愁,臉上卻仍然掛着他特有的朗朗的笑容“媽,你放心,你不常說我嘴大吃四方?!”。“你到那邊要注意身體啊,不要常去游泳。”陸母曾替兒子算過一命,命倒是金命,可算命先生說他犯水,為此陸母還不知化了多少錢買了一個黑紙小人放在陸江的枕頭下面,然後在一個漆黑的晚上拿到河邊燒掉。陸江和父親雖不迷信但也不想拂了母親一片心意讓她成天為兒子提心弔膽的。就算作了這一切陸母還不是很放心呢。飯後陸江告別家裡的親人,帶着三四個箱子,迎着寒風離開了生活。陸母只在家門口道了個別就轉身而去,眼裡分明含着淚花。 一陣寒風呼嘯着、捲起一大堆落葉,狠狠地砸向那扇門。似乎在冷冷地笑:我把白雲撕成碎片,我把巨岩吹成黃沙,人間還有什麼我不能撕碎的呢? 陸江何曾不感到離別的無助和憂傷,他是一個重情的人,何況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呀。而今天他卻要狠了心的把背影留給自己最親的人,任他們在風中咀嚼那份寂寥。 總是很想體會那份漂泊的心情,總是很想看看很遠很遠的地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人生最苦是別離。 十幾個小時以後,碩大的747像一隻巨鳥掠過太平洋靠近了美國的西海岸。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大海與天空幾乎渾然一體,好像整個空間就是一隻碩大的藍寶石,而飛機就在寶石的心臟。無數的人背景離鄉來到這個國度,不就是為了這個藍寶石一般的夢嗎? 沒有了空間參照物,感覺飛機是處在一種靜止狀態。然而陸江的心裡並不平靜,這是自己生命中非常的一刻,一個嶄新的開始。他覺得未來就像眼前的純粹的藍,那樣明淨觸手可及。 陸江很順利的找到了校中國同學會的副主席,然後被帶到一棟破舊的臨街的兩層樓里,樓里散發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一位瘦小的中國同學開了門,暖氣加方便麵的味兒就撲面而來。這裡是一套三室一廳的公寓,原來住着三位中國同學,一位經濟系的老生叫周華東,就是剛才開門那位。兩位新生一位是數學系的老紀,一位是化學系的王川。周華東是上海人,總是理絲慢條的,說什麼話也是深思熟慮的。他的電話也特多,不是他打給人家就是人家打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會在客廳里踱來踱去的,而且從他說話的口氣不難猜到電話另一端的人的性別:如果他笑聲甜甜那對方準是姑娘。最令陸江感到好奇的是看到他每天吃飯就虔誠的祈禱,儘管他吃的常常是最便宜簡單不過的番茄炒蛋。後來陸江發現還他對黃色笑話也反應很快,不禁有些懷疑他信教的誠實度。老紀88年來過美國作過一年訪問學者,89年回國。這對他來說真是一件巨大的憾事。看到來了一位新生,不禁又抄起老黃曆來,也好在新生面前顯得自己是“老美國”啦。 “我他媽真倒楣,要是當時再晚幾個月回國,不就趕上了嗎?”,老紀臉上現出無比遺憾。大家也明白“趕上”的意思是什麼。“那這次出來什麼打算呢”橫豎放假沒事,環境科學系的杜長遠也正巧竄門過來。“我是絕對不回去了。先在數學系穩住腳。暑假打工賺筆錢,再想辦法弄個計算機學位。”老紀口氣重重地說。“博士學位不要啦?”陸江詫異地問道。“要什麼博士?”老季不屑一顧,“你過一陣兒就知道了。哈佛的博士都去賣報去了”。 後來陸江知道,這已經是每個學校最熱門的話題了。國內的人把洋博士當個寶。留學生們卻早不以拿博士為目標。美國是一個商業社會,金錢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拿計算機學位幾乎已經是唯一的出路。如果還有其它任何的話題,也或多或少圍繞着這個問題,比如學計算機的錢從哪兒來,換專業的標準等等。雖然剛到沒倆星期老紀是早把這一切摸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就是如何賺錢省錢,如何瞞天過海把學位搞到手。所以他這幾天對王川特別熱情。 王川則對學計算機的事顯得意興闌跚。一來化學系出路還不算太糟,二來他拿的是J-1簽證,按規定要回國。這事陸江也是後來才知道。王川是四川人,出國前是大學老師。本來申請的是自費,不知怎麼美方學校發給了一份IAP66。眼看開學日子已近,妻子便催他去成都簽了證。來到這邊學校都開學了,學校補送的I-20也收到了。氣悔了好一陣,學校也不去,乾脆跑到紐約打工半年,身上揣着七八千快錢跑回來。常常把手高高舉起作出托大盤的姿勢,向老紀和陸江玄耀他的打工技巧。老紀和陸江只有瞪着眼睛羨慕的份兒。 “娘的,實在不行,打它一年回國”,王川高高的嗓門兒正好配上他高高舉起的手臂。大伙兒仿佛就聽見了美元的嘩嘩聲,眼神也幾乎變成了美鈔的綠色。 陸江不太插得上話,一是新來乍到,二來平時在國內聊的都不是這些。心裡有一點兒茫然,這就是那藍色的夢?好像不該是這樣的,但是應該是什麼樣的,他也想不出來。 聊了半天錢呀,專業呀什麼的,夜幕漸漸的很深了,周華東最後提醒大家:“別忘了後天有迎新晚會。” 陸江翻來覆去睡不着,可能是時差沒調過來。於是乾脆起身給家人寫了封信後再爬回那隻撿來的床墊上睡了。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來到那條伴着他長大的清清的江邊,江水在月色中泛着銀光流向遠方。陸江興奮地跳入江中,暢快地游起來,因為江是他的名字,他一直想游盡所有的江,知道江水的盡頭是哪兒、那兒又是一片怎樣的天地?這是陸江多年的夢想----自從他讀了莊周那篇<<秋水>>里河伯與北海若的故事。江面越來越急、越來越寬、漸漸的變得浩浩蕩蕩、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游進了一片汪洋,狂怒的海潮撲天蓋地而來,幾次要把他渺小身體的壓進水裡,海嘯也象是在發出怪笑。他在旋轉着往下沉,象在一個黑色的深井裡下沉,黑色的海水在他的頂上形成一圈一圈的渦旋,井口越來越小。在他堅持不住的時候,猛然在井口看見了寶石一樣的藍月亮。他掙扎着向那藍月亮伸出雙手。。。 陸江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杜長遠過來說要陪他去系裡看看。匆匆扒完一碗方便麵,兩人就往學校走去。 天空因為純淨而藍得逼人,路旁全是高高、密密的樹幹,乾枯的落葉鋪滿一地。到系裡只要約十分鐘的路。系裡沒人也沒什麼好看的,杜長遠不想掃了陸江的興,就帶着他到處轉。這所校園的美是很有名的,校園的中間是一個高大莊嚴、青磚古樸的教堂,整個建築基調是青灰色的,高高的尖塔刻板、威攝似的聳立着,讓人走步也不敢太重、大氣也不敢出、無名的就覺得自己是罪惡的軀體而恐慌起來。只有前面諾大一片空地上幾隻覓食的白鴿讓人感到一絲輕鬆。相對於教堂或墓地這種我們的未來的歸地,陸江更喜歡看到那些體育場館,各式各樣的球場、游泳池,因為這裡充滿了生命的氣息、讓人覺得自己的血液是確實在流動奔騰的。陸江在國內就知道二月三月是大學瘋的季節,此校向來在大西洋聯盟名列前茅,正盼望兩個月後能親眼目睹這種瘋狂的場面----騰騰的把夜空映紅的篝火、塗上藍色油彩的、狂叫的人群、滿地的空啤酒瓶和火熱空氣里殘留的濃烈酒味。。。。杜長遠卻冷冷地說:“別太高興,沒多少時間可以玩這些的,要不要去看看花園?”花園在校園的另一角,冬天的空氣涼颼颼的,杜長遠縮着脖子,顯得更為瘦弱,陸江便說:“等天氣熱點再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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