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子民在人間地獄 |
送交者: gastie 2005年05月09日05:52:02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神的子民在人間地獄 作者: Roman Heflik 原文序:“你們在這兒要麼幹活要麼死”,集中營囚犯赫爾曼。夏朴斯(Hermann Scheipers)剛關進來就被這麼洗腦。後來等他病倒了時他的命運似乎就註定了。然而他在最後關頭脫離了死亡--多虧了他妹妹的機智。 1942年夏天夏朴斯和死很近了。這位入獄的神父暈倒一次後就被送到達豪(Dachau,離慕尼黑30公里)集中營的殘廢人樓區。這就等於宣告了他的死刑,因為在達豪誰進了殘廢人樓區,誰就等着進毒氣室。夏朴斯知道這事,只是他不知道,什麼大的奇蹟(神跡)將救他脫離兇惡。 1940年十月夏朴斯被萊比錫警方逮捕並投入監獄時他才27歲,健壯,目光深邃,笑容古怪。這位來自篤信天主教的明斯特地區的年輕教士犯的“罪”是:他和來自波蘭的強制勞工一起用波蘭語作了彌撒。1940年的平安夜夏朴斯接到給他的“保護性”拘捕令。拘捕令中宣稱:夏朴斯與敵對民族的成員親善交往,因而危及民族和國家的穩定及安全。夏朴斯本人現在坦陳:“我那時不是抵抗力量的成員,但是我從一開始就堅信,作為一個基督徒我有義務作精神的抵抗”。 夏朴斯神父在(萊比錫的)監獄裡時並不知道,他的命運將如何,因為看守剛開始對他還蠻尊敬的。但晚上他能聽見遭納粹黨衛軍“特殊對待”的同牢犯的慘叫。他們想要消磨夏朴斯的意志。他的審訊者許諾,他只要放棄他的教會和神父職位,他就可以重獲自由。可是他不改初衷。於是他被定級為國家公敵,1941年三月被送到達豪集中營。他倒非同尋常地覺得輕鬆了:納粹因着他信仰,信心的緣故監禁他,對他來說是一個確認:“我在達豪的數年裡這個念頭一直支撐着我:‘既然我為 神的緣故進了集中營,那我主我 神一定會在此間對我發生的一切負責。’” 達豪不是奧斯維辛那般毀滅性的集中營。可是這兒也有成千上萬人死去-被打死,餓死,毒氣毒死,死於傳染病或是在醫學人體試驗中被害。這些死難者中有約一千神職人員。 集中營指揮官這麼向新來的營犯致“歡迎詞”:“你們沒有尊嚴,沒有權利,完全無助。你們在這兒要麼幹活要麼死!”話聲剛落有幾個納粹黨衛軍看守的棍棒就劈頭蓋臉砸向新營犯們。夏朴斯和絕大部分其他神職人員劃歸了種植部門。在一塊巨大的土地上黨衛軍要種植草藥。犯人們誰要不筆直沿着田壟栽種,就會被鞭打,吊起來,或者光着上身澆上冰涼的水。種草藥的活相比同營的猶太人要干的幾近謀殺般的重活要好些。可是少的可憐的食物定量慢慢地讓神職人員們也餓壞了。 夏朴斯至今還記得這種曠日持久揮之不去的飢餓感:“就是為了一塊麵包,連出身很好的營犯都會變成掠食動物”。眼看着這種不顧他人的求生之爭,對他是集中營里最糟的事。 三個月後飢餓第一次打垮他。在一次點號時夏朴斯暈倒在地。他被送到殘廢人區,那兒和集中營其他區有鐵絲網隔開。在集中營這是個公開的秘密,送進了殘廢人區的沒有再回來的。大家聽運輸的人說,病人被送到奧地利林茨(Linz)附近的哈特海姆(Hartheim)城堡。生病的,體弱的,以及喪失勞動能力的集中營囚犯會按所謂的“安樂死”計劃被殺害在那兒的一個秘密毒氣室里。 不停地有一批批營犯被運走。噩運的腳步漸漸逼近夏朴斯。他試圖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和家人曾經約定了一個暗號,假如他在集中營有生命危險的話。現在是時候了:他從殘廢人區給家人寫了一封信,信中夾帶了約定的暗號詞。 他在家鄉奧赫圖普(Ochtrup)的雙胞胎妹妹(或是姐姐)安娜讀到這封信後,毫不遲疑地行動起來。她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氣前往蓋世太保在萊比錫的辦事處。她哥哥當年的逮捕令就是那兒簽發的。秘密警察(中文音譯為蓋世太保)為她的堅韌驚訝,因為他們轟不走她。終於一個失去耐心的辦事員透露出來:“這事歸柏林安全總局的伯恩多夫(Berndorf)博士管”。這回安娜。夏朴斯算是有了線索。 這位年輕女子和她父親一起坐火車前往首都。在奧拉涅堡(Oranienburg 柏林東部)一幢不起眼的公寓樓里黨衛軍帝國總部租下了其中一個單元,設了一個包括蓋世太保,集中營看守人員管理處等的辦事處。當安娜。夏朴斯按門鈴後,伯恩多夫本人開了門。他非常坦率地承認,是的,關押在達豪的神父夏朴斯是歸他管的,不過夏朴斯家大可不必擔心,他們家的赫爾曼(赫爾曼。夏朴斯)不會有事的。但安娜不是那麼輕易打發得掉的。她虛張聲勢了一把:“您是不是知道,伯恩多夫博士先生,達豪營中連神職人員也會被送進毒氣室,這在(我們家鄉)明斯特地區是個公開的秘密?” 這位剛才還非常沉着的秘密警察打了個冷戰。納粹高層領導想方設法地要掩蓋他們大屠殺的罪行。“用毒氣”這個字眼是絕對不向外界透露的。前不久明斯特的主教馮嘉仁(von Galen)辭職以抗議納粹當權者執行“安樂死”計劃。納粹當局不敢公開承認他們的恐怖行為,宣傳部長葛培爾當時緊張地在他的日記里記下這樣的話:恐怕天主教影響巨大的明斯特地區會因此不再為納粹政權控制。 伯恩多夫有點坐不安穩了。要不要逮捕安娜呢?但伯恩多夫站了起來,往達豪打了個電話。短暫通話後他向安娜保證,三天之內她哥哥會和家裡聯繫的。果真如此,當晚有人打開殘廢人區的大門並叫喊道:“所有德意志帝國的神職人員都從這兒離開!”他妹妹不但救了他,而且同時可能還解救了幾百名牧師、神父免入毒氣室。 羸弱的神父在達豪活過了1942年可怕的飢餓。1943年斯大林格勒大敗後,達豪集中營變成了勞工營。口號改成了“全力以赴為勝利”。營犯的家人被允許寄送食品和藥物,另外大多數黨衛軍的打手們都給送上前線了。“只有奇夫豪瑟會(Kyffhaeuser-Bund 戰前為退伍軍人協會)的老爺爺們看管我們。”夏朴斯笑侃道。他沒有多愁善感的本事,但他學會了挪喻達豪的事物。 難熬的時光終於到了1945年四月,美軍逼近了。達豪營中擠滿了從別的集中營轉移來的囚犯。斑疹傷寒症襲倒了好多人。但是夏朴斯和他的難友們的苦難歲月還沒有結束。根據海因里希。希姆勒(黨衛軍頭子)的命令任何集中營囚犯不能落入逼近的盟軍手中。四月二十六號,達豪被解放前三天,集中營指揮官讓營中囚犯列隊。囚犯們害怕:難道他們眼看戰爭快結束了還要被處決嗎?他們寧願隨同撤退行軍。可是好多人只穿着重重的木拖鞋,而且被囚獄生活折磨得很虛弱了。走不動的都被黨衛軍看守拉到一邊,就地槍決了。 開始死亡行軍的第二夜夏朴斯伺機逃跑了,並且逃出了魔爪。後來他從另一個囚犯那裡得知,他能逃命得感謝一個懶惰的黨衛軍看守。那個看守士兵及他的警犬在行軍那麼長路後沒有胃口再追捕人了。幾天后戰爭就結束了。 戰爭結束一年後赫爾曼。夏朴斯在德累斯頓-麥森(Dresden-Meissen)教區任職,他搬到當時的蘇軍占領區,後來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作為堅定的基督徒他又一次冒犯掌權者。他開始講述他在集中營的經歷,並不迴避談論象國家社會主義(納粹的全名)及共產主義之類極權主義意識形態的危害。1983年他終於退休並回到了西法倫(Westfalen著名的魯爾工業區附近)的家鄉。 柏林牆倒了後夏朴斯看到了東德國家安全部對他的調查案底,看了後大吃一驚:國安部至少在這位驁桀不馴的神父身邊安插了15名告密者。在案底里寫着,夏朴斯沒有因為集中營的日子裡學到教訓。從那裡他才得知,早幾年東德政府就在準備送他上法庭。起訴他的罪名似曾相識:“敵害國家的煽動”。 1)原文為德文,如有翻譯錯誤、欠妥之處,不吝賜教。請致 gastie @ lycos.de 朱施豪 譯 |
|
|
|
實用資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