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淚谷
作者:天嬰
2002年10月5日於[彩虹之約]
就在教會上上下下為十二月的特別聚會忙活的時候,高鵬卻顯得異常的平靜。他好象不想其他人那麽興奮,也沒有其他人那麽熱心,他就好象平常一樣,該干什麽還干什麽。其實,高鵬是最應該興奮的一個人。弟兄姐妹常開他玩笑說,高鵬是教會的‘恐龍’,因為高鵬夫婦是十年前第一對兒來這個團契的中國學生,也是這個教會從無到有的見證人。
八四年,中學剛畢業的高鵬就和父母來了美國,電腦本科畢業後,就在大學找到網管的工作。工作兩年後,和一位中國來的留學生結了婚。他們有一兒一女,大的八歲,小的五歲。妻子嚴君生了老二以後就再沒出去工作過。他們是在讀大學時,有OMF的宣教士Bob帶領信主的。當時這裡的中國人很少,中國學生大概只有一百多人。每個星期五,Bob就到校園裡,帶他們幾個中國留學生查經,當時還沒有講普通話的教會,星期天,他們就和Bob去講英文的教會崇拜。一直到了九二年,他們才來到這個團契。
高鵬是一個非常內向的人,沒什麽話,也不引人注目。高鵬也不太會講話,尤其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說話就緊張,一緊張就邏輯混亂。所以,他也不願以主動和別人交往,也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情感。在人看來,高鵬不具備領導才能,他是一個很好的追隨者,只要交給他的活兒,就不用再操心了,他一定會做的精益求精。可是,要是讓他出個點子什麽的,高鵬可就傻了,悶頭在家想好幾天,也不見得能想出個子丑寅卯來。
高鵬雖然年紀不大,但信主已有十六年了,這十六年對他來說是艱辛的十六年,也是充滿恩典的十六年。高鵬信主後,非常的喜樂,非常渴慕主的話語,信主第一年,Bob 就向他挑戰,一年通讀《聖經》一遍,他就每天如饑似渴地讀,真的一年之內就通讀完整本《聖經》。第二年,Bob又向他挑戰,一年之內,精讀一遍四福音書,這一年,可以說是高鵬人生的轉折,耶穌基督為罪人捨命的大愛震撼着他的生命,他看到自己的罪,看到自己的敗壞,更看到耶穌基督救恩的寶貴。他越讀主的話,就越覺得主的話寶貴,越讀主的話,就越想和別人分享上帝的愛。從那時起,他就隨身帶着中文的福音單張。在校園裡,見到中國學生就發一張。雖然跟陌生人講話還會臉紅,但他還是會邀請別人來教會。
九零年,他所在的英文教會,因為聘請助理牧師的問題,同工會和牧師之間發生爭執,最後的結果是,牧師領了一批弟兄姐妹另成立了一個教會。到現在高鵬都的很清楚記得,那天,他回到家,打開信箱,裡面有兩封信。一封是牧師發來的,一封是同工會發來的,兩封信的意思大致相同,都是斥責對方是異端,都要求信徒選擇表態跟隨哪一邊兒。高鵬拿着信的手劇烈地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教會不是有愛,有合一,耶穌基督做頭的地方嗎?昨天還是主里的同工,怎麽一夜之間就要劃清界限,反目為仇了?而且每一方都說是有聖靈的感動和引導。他真的糊塗了,難道聖靈會感動分裂嗎?高鵬非常的痛苦,他打電話給Bob弟兄,Bob堅決不評論事件本身,只是反覆對高鵬說:“I feel sorry for you.”。 一夜一夜,高鵬跪在主的面前,向神哭求:主啊,我不明白,為什麽是這樣?主啊,我沒法選擇,我只願意跟隨你啊!。後來,高鵬就和妻子去了另外一間教會,他實在無法在同工會和牧師之間做一個選擇。
九二年,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來這裡讀書,Bob就想在校園附近辦一個以中國學生為主的團契。當Bob跟高鵬分享了他的想法後,高鵬非常地激動,他想到上帝在他身上的恩典,想到主的愛,覺得他應該來這個團契,參與事奉,向同胞傳福音,回報神的愛。在李大衛來以前,團契的工作主要是Bob負責,也沒有同工會,當時聚會比較固定的就是五個家庭,但星期五晚上的團契有四五十人參加,高鵬和妻子主要是負責周五做飯,和飯後的打掃衛生。
高鵬有個習慣,每天清晨,他會先到院子後面的公園裡讀經默想,然後才去上班,這也是他這麽多年最受益的,與神親近,向神傾心吐意的時間。五年前的一個星期一早上,高鵬到公園讀經,按照進度,那一天是讀路加福音十五章,象往常一樣,讀經完畢,高鵬就在公園裡默想讀過的經文,忽然,他心裡有一個很深的感動,他突然意識到,他就是那個浪子,那個在世界上揮霍浪費上帝恩典的浪子,那個把神的恩典視為平常的浪子。高鵬的淚禁不住地流了下來,他跪下來,禱告說:“主啊,赦免我,赦免我這個浪子,主啊,我回來了,收納我吧,我要回到你的家中,好好地服事你”,在他心靈的深處,有一個非常清晰而溫暖的呼喚,“你願意一生在我的家中服事我嗎?”,“你你願意一生在我的家中服事我嗎?”,“你願意一生在我的家中服事我嗎?”,好象父親和浪子的連連親嘴,在那一刻,高鵬被上帝的愛完全溶化了,好象那個浪子安穩地依偎在父親的懷抱,“我願意,我願意,父啊,我願意”。方舟流着淚,一邊一邊唱着他最愛的詩歌:
用我一生,用我一生,
不要叫我空有枝葉,
用我一生,用我一生,
不要叫我白站地土,
用我一生,主耶穌,
用我生命事奉你,
尊行主旨,跟隨主腳蹤行,
將福音傳給萬邦萬民
從那一天開始,高鵬知道上帝在他身上有一個神聖的呼召,從那一天開始,他知道他不再屬於自己。那天晚上,高鵬和妻子分享了上帝對他的呼召,嚴君也很激動,問他:“那,下一步該怎麽辦呢?一般在北美,據我所知,要想做傳道人,你必須是神學院畢業的。如果你要上神學,學費從哪兒來呢?”嚴君接着說,“也許,你和李牧師談一下,聽聽他的建議,他不是剛神學院畢業的嗎?”。高鵬向也是,這是個大事兒,是得找個靈里的長者談談。起碼指點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辦?要做哪些方面的準備?尤其是自己靈命很淺,萬一走錯了,可不得了。
高鵬從沒跟牧師正面講過話,只是見面打打招呼。一是牧師來的時間短,最主要是,高鵬和陌生人需要很長的時間才可以比較自如地講話。他也覺得嚴君講的有道理,應該讓牧師知道這件事兒,牧師知道他的情況後,以後輔導他也方便。他以前經常聽人講,你的牧師就是你的屬靈導師,如果你是提摩太,你就需要有保羅帶。周五晚上,聚會結束後,高鵬鼓起勇氣,喊住李大衛,磕磕絆絆地說:“牧師,我,我,蒙召了,我,我想讀神學”高鵬的聲音在顫
“你,你,想讀神學?”李大衛完全沒有準備
“對,對,我要,我要,做,做牧師,”高鵬結巴起來
“你要做牧師?”李大衛好象很吃驚,
“好啊,那你清楚神的呼召嗎?”李大衛想確定一下高鵬知道做牧師的含義。
“清楚,清楚,很清楚,”高鵬激動地說,高鵬想和李大衛分享他的見證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讀神學呢?”高鵬還沒來得及開口,李大衛就接着問
“您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牧師,您就給出個主意吧?”高鵬企盼着
“這樣吧,我家裡有一些神學院的介紹,星期天帶給你。你看看,根據你的情況,看那一件神學院對你合適,我們再談”李大衛說
“好,好,謝謝牧師,謝謝牧師”高鵬象完成了個任務一樣鬆了口氣
星期天,看了李大衛給的資料,高鵬的心涼了半截兒。對他來,學費是天文數字,一門課就要800多,全家只有一份兒收入,哪能付的起呢?而且,近期內,嚴君也不可能出去工作,即使換嚴君去工作,還是沒法子供他讀神學。當然,可以申請貸款,但畢業以後,如果神差他去國外的話,債務怎麽辦呢?後來,李大衛也沒再和他談讀神學的事兒,他也沒再問還有沒有別的出路。高鵬覺得很遺憾,心裡有點兒急了,怎麽辦呢?還是等待吧,既然是神的呼召,就等神的時間吧。
雖然高鵬暫時放棄了讀神學的想法,但神的呼召一天也沒離開過他,而且越來越強烈。他每一天去上班,腿就象綁了鉛塊兒一樣,重的讓他邁不開步子,他沒法集中精力工作,干什麽都覺得沒意思,覺得自己在一天天浪費時間。他覺得,神既然呼召他了,他就應該象彼得一樣,立刻放下漁網跟隨主。但自己卻好象還在磨摸蹭噌,是自己信心不足,還是主的時間沒有到呢?他心裡非常困惑。一邊是主的呼召,一邊是對家人責任,難道他要不顧一切,先註冊一門兒課再說?或者是再找一份Part-time的工作? 大約有半年多時間,高鵬就被上神學的事兒煎熬着,心裡明明知道有神的呼召,但一晃快兩年了,自己還在這兒原地不動地待着呢?他不知道,神到底是啥意思?看看別人蒙召的見證,好象一蒙召神就給開路讀神學了,可自己為什麽這麽難呢?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神並沒呼召他,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有一天,教會請了一位客座講員,是一位在哈佛當教授的弟兄,那位弟兄說,他很清楚神在他身上的呼召,他事奉的崗位就是在校園,無論別人怎麽看他,他看自己是全時間的傳道人,教授只是神供給他養生的手段,是副業,他的主業是傳道。那個信息給高鵬很大的震動,他意識到,傳道不是一個頭銜,只要自己肯被主用,在哪裡都可以為主做工。
三年前的一個星期天,教會的程序單上登了一條消息,說方舟要去東岸讀神學了。那天,牧師講完道,方舟有一個特別分享,分享他是如何蒙召的,然後,吳佳恩就代表教會同工會發言,在吳佳恩的發言中,一句一個方舟博士,一句一個‘為主放下’,還特別宣布,教會將支持方舟第一年的學費,而且還為方舟設立一個奉獻戶口,有感動的弟兄姐妹以後可以自由奉獻。高鵬坐在台下,一方面為方舟高興,高興弟兄在神面前有如此的心志。另一方面,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他不明白,難道博士在上帝的眼中很重要嗎?但彼得只是一個漁夫主耶穌也沒嫌棄呀?高鵬知道自己不配評論任何人,但他心裡很難不聯想到五年前和李牧師關於上神學的對話。直到今天,他還是不明白牧師當時的態度,好象他的奉獻有點兒不可思議一樣,有時候,他也有衝動想問問牧師,但聖靈提醒他要除去心中的嫉妒和苦毒。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他有博士學位,又能言善道該多好啊!
回想過去的十六年,高鵬越來越堅信上帝在他身上的呼召,他也越來越明白,原來上帝看重一個工人,更重於工作。神親自預備磨練摩西,到摩西八十歲的時候才用他。主耶穌自己,也是經過三十年的預備才出來傳道。他為什麽不可以等神的時間呢?他有什麽權力抱怨呢?
李大衛跨出淋浴間,對着鏡子端詳着和自己年齡不太相稱的臉龐。不到四十的他,鬢角全白了,眼角的皺紋象蜘蛛網一樣向四周蔓延着。他現在明白了,什麽是“魚尾紋悄悄地爬上了眼角”的含義了。最近,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盧雲在五十歲的時候問自己的問題:Did becoming older bring me closer to Jesus? 盧雲說:在他事奉了二十五年後,他發現自己的禱告生活很差,在某種程度上過着離群索居的生活,總是被一些急於要處理的事務占據着。別人都認為他很不錯,但是,在他的裡面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的成功使他的靈里出現了危機。
李大衛和太太宛如南下到這裡,躊躇滿志的他,立志要在神國里大幹一番。七年過去了,在人看來,他並沒幹出什麽非凡的成就,只是比以前蒼老了許多。為了這間小小的教會,李大衛和妻子真是操碎了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吃不睡,十年只探望過一次在台灣年邁的父母,不但在親友面前有六親不認之嫌,而且連命也快搭上了。
十年前,李大衛來美國讀神學,快畢業時,李大衛來到西岸小鎮實習,做一個‘大陸信徒增長趨勢’的研究報告。原本是準備寫完論文,就回台灣事奉。可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一待就是七年。一開始,宛如並不主張李大衛留在這裡,因為他們對這個團體一無所知。他們生在台灣,長在台灣,父母雖是外省人,但他們對大陸的概念,只有從父輩那裡聽來的那麽多。只去過一次大陸,而且是觀光,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了看,對風俗民情根本沒有深入的了解。可是,李大衛總是說:“如果,我們都不向同胞傳福音,誰向同胞傳福音呢?”李大衛很清楚地記得,他們離開東岸時,老院長拉着他的手說:“孩子,六十年代,我們為中國的教會禱告,好像對着一堵冰冷的牆,似乎看不到一點兒希望,我們切切地呼求主開中國福音的大門。三十年過去了,奇妙的上帝把這麽多可愛的中國學生帶到我們家門口,我們可要盡力啊!”。 在畢業典禮也是差遣典禮上,李大衛流着淚,握着宛如的手,和所有的畢業生一起跪在神的面前,同心唱着一生要為神國盡忠的詩歌,在上帝面前立下了他一生無悔的心志:
“Here I am my Father
Waiting for Your Word
Speak and I will hear You
Show me how to serve
The man who needs Your mercy
The child who’s lost her way
Lead me by Your Spirit
As I pray
As I pray
For the people on Your heart
As I pray
For the people on Your heart
I believe that if I seek you
I can touch the people on Your heart”
李大衛一到這裡,行李還沒打開,就從OMF一位美國同工手中接下了只有五個中國學生家庭組成的團契。第一天晚上的聚會,讓他一生難忘,面對着骨肉之親,李大衛的眼睛濕潤了,讓他想起第一次到大陸觀光的情景。他和宛如坐在遊覽三峽的渡輪上,喇叭里,“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伴着兩岸的奇景異峰,盪氣迴腸。一股暖流,緩緩地在他的血液里流暢,中國,第一次在他的生命中變得真實。戴德生的誓言:“假使我有千鎊英金,中國可以全數支取;假使我有千條性命,決不留下一條不給中國。”在他心底里跳躍,象火山爆發,在他的五臟六腑奔騰。。。。。。此刻,李大衛坐在這一群人中間,興奮而緊張,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宛如,端詳着一張張可愛的面孔,他知道,上帝要在這批人當中行奇妙的事。
李大衛來到這個團契,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文化背景的差異。這裡的精英們個個是滿腹經綸,個個講起話來都是口若懸河。有時,整個一晚上的團契活動,李大衛連一句話也插不上。李大衛不太明白他們講的話,特別是一些聽也沒聽過,猜也猜不出來的口頭禪,有時,李大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講兩句,大家卻用一種特別的目光望着他,接下來就再沒人吭聲了。為此,李大衛總是會覺得沮喪,雖然,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到圖書館借大陸出版的書,甚至訂大陸出版的海外版報紙,但好象還是看不到什麽效果,特別是,直到現在,他也拿捏不准他們的想法,經常是南轅北轍。灰心的時候,李大衛也會問自己,為什麽放着好好的台灣教會的服事不去,偏偏來到這個好象雞對鴨說的工場呢?。第二個挑戰就是同工,他感謝主為他預備了象吳佳恩這樣溫柔愛主的弟兄,但他更渴望能從這個群體裡可以帶出來同工,這是從他來這個團契的第一天,就有的一個想法。他就是想在這一批人當中培養出忠心服事主的弟兄,有一天,若是神開路,他可以把這裡的教會交給他們,自己再去開拓新的工場。
說到同工,李大為自然就會想到方舟。李大衛非常感謝神把這個年輕人帶來和他同工,他一直認為方舟是難得的人才。雖然他不能完全明白方舟的想法,但他欣賞方舟的率真,熱情,及愛心。雖然,有時方舟講話很不好聽,但對於從小在教會環境長大的李大衛來講,這也是一個機會讓他更多地了解四堵牆以外的世界。他漸漸地認識到,很多事情自己不那麽想,並不意味着別人就不應該有那樣的想法。特別是那次,方舟為肖毅和夏雪的事兒和他紅了臉,講了許多沒有原則的話,讓他很受傷害。當時,他非常地氣憤,他看不慣方舟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他無法忍受方舟沒有原則,袒護罪惡的辯論。李大衛雖不認為在對待肖毅和夏雪的事上,自己的立場有什麽不對。他始終認為,神的僕人對教會有守望的責任,要立場鮮明地痛斥罪惡,必要時,要履行教會紀律。但是,李大衛想,也許當時自己的態度及處理方法太簡單粗暴了。他也好後悔對肖毅和夏雪造成的傷害,他盼望神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向他們道歉。對於第一次牧會的他來講,只是聽說過教會傳統中是如何處理這一類的事兒的,真的在牧會中碰到這樣的問題,在一些具體的做法上還不能拿捏的准。到底如何把握慈愛和公義的關係?如何在堅持真理中彰顯恩典和慈愛呢?
這麽多年,神也借着這個團契給李大衛很大的挑戰。這個挑戰用方舟的話就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信徒就是要看牧師,就是要象看主一樣看牧師。李大衛一開始無法接受這種觀點,他認為,牧師是人不是神,牧師也同樣有人的軟弱。但他們說:“我們看不見神,我們只能看見代表神的牧師。”。相當一段時間,李大衛覺得委屈,就算是做死,累死也達不到這麽高的標準。他覺得自己也是剛到事奉的工場,自己需要成長的空間,自己也需要弟兄姐妹愛心的鼓勵,但是,這些需要又能向誰傾訴呢?
要說艱辛,李大衛想,宛如比自己更艱辛。宛如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他到東岸讀神學的時候,一下飛機,宛如就四處打聽有沒有中國餐館可以打工,為了支持他讀神學,宛如犧牲了自己讀書的機會。畢業後,他們來到這個小鎮,當時,固定來團契的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且都是學生,根本就不可能有固定的收入。宛如就到鎮上的一家旅館打掃房間供給家用。周間,宛如陪着他探訪,周末,宛如全心撲在團契。宛如沒有休息過一天,沒給自己放過一天假,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宛如還想着去看望有需要的姐妹和老人家們。宛如學理髮,學車衣,宛如不但從上到下打理李大衛,安排李大衛的衣食起居,而且團契人的頭髮宛如也包了。有時李大衛實在心疼妻子,不得不稍微替宛如擋駕一下。但宛如總是說:“沒關係,你多注意休息,你的擔子比我重。”
要說安慰,李大衛覺得,上帝賜下豐富的恩典在這個小小的團契。人有軟弱,但神的力量從不軟弱,人有虧欠,但神從不辜負尋求他的人們,人有失敗,但主是得勝的主。他知道,今天這個團契可以成為有固定聚會的教會,不是他的能力,也不是他的智慧,只有上帝是唯一的英雄。每當想到這裡,李大衛就有一種釋然,他不必總是在自己的角度患得患失,他只要忠心,只要盡僕人的本分,主的心必會得到滿足。對他來講,主人能滿足,他也就滿足了。
十年,李大衛有辛酸的時候,有傷感的時刻,有孤獨的時候,有不被理解的時候,有虧欠神的時候,有傷害人的時候,也有隻有作了傳道人才可以體會到的無奈和疲憊。他有過放棄的念頭,有過打道回府的想法。每當此刻,他和宛如就一夜一夜跪在上帝的面前,象主哭訴,哭訴一切的委屈,求主赦免,赦免他們對神對人的虧欠,向主求能力,求主賜下愛靈魂的心,他們在上帝的面前,一遍遍地詠唱:
耶穌啊,我曾應許事奉你到永遠,
求你時常臨近我,我恩主我良友,
若你常在我身邊,我必不怕征戰,
若你常指引我路,我必不致迷途。
耶穌啊,你曾應許凡跟隨你的人,
在你榮耀的居所,主僕亦必有份,
主耶穌,我曾應許事奉你到永遠,
我恩主,我的良友,施恩使我不變。
故事寫到這裡就結束了,願上帝按他自己的心意寫每個人的結局。願流淚谷中的迷茫和呼喊,掙扎和失落,可以帶我們回到愛和恩典里思考;願上帝的豐富,打破自我的藩籬;願耶穌基督的寶血,再次塗抹屬亞當的生命;願聖善啟示的靈,澆灌每一顆饑渴慕義的心;讓主耶穌基督,在他所愛的人身上,做變水為酒的工作;願每一位屬他的人,在耶穌基督里done well。
“他們經過流淚谷,叫這谷變為泉源之地;並有秋雨之福,蓋滿了全谷”詩篇: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