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懷真:習慣是否阻礙了神的恩典？

習慣，成自然。年紀愈大，已經成自然的習慣愈多，也愈難改，漸漸成為「習性」，習慣深入到性格和個性之中了。使我們不得不遵循習性來過日子，來安排自己和身邊的事。 但是，這些安排合情合理嗎？或說合時宜嗎？尤其是眾人有關的習慣。例如在教會中，我們習慣幾點開始聚會，習慣主日崇拜有固定的流程，習慣於結束時的寒暄。這些形式上的習慣甚至會變成實質上的慣性。領詩的光挑常唱的詩歌，講員的講題重複而內容老套，連報告和代禱的事項都沒什麼改變。負責的弟兄姊妹按着習慣來帶領，服事的同工按照習性來進行。如果拿本周的周報和一年前，甚至五年前的對照一下，可能發現許多雷同；有時這一天的講道內容和十年前的相同，連舉的例子和所做的見證也一樣，令人詫異習慣的作用力之大之久。

小至聚會中的禱告話語，大到教會的主要事工，不免陷入了「習慣的循環」之中。所以，教會漸漸在核心成員的習慣行為模式里運作，既無法創新，更難寄望有重大的突破。任何試圖打破這些慣性的努力，有意無意地會被壓制。

教會中的保守勢力普遍很強，因為大多數人已經對某些習慣「習慣了」，信徒就重複、持續，甚至過度堅持。不適應這些習慣的人們，或只是個性中有較強改革意識者，通常離開，留下來的人則是能配合保守文化氣氛的。

習慣成了「第二個命題」從心理分析的角度，習慣可能成為一種癮，成為另一種命運。美國防癌研究院的哈默博士寫了《第二個命運》，討論各種的癮所形成迷戀，並且在生理上和心理上有所依賴，形成「命運般的力量」。從事習慣的行為時，就有精神，就身心舒坦；不做時就無精打采，有各種頭痛和不舒服的症狀。

習慣的吸引人之處，是因為可以刺激人們腦部的「報酬系統」，讓人舒坦愉快，因而使人沈迷其中，難以自拔。至於其他表現形式，無法獲得相同的報酬和愉快感，人就會抗拒。在教會中，如果所唱的詩、所聽的講道、所禱告的主題是信徒習慣的，他就自在地接受，不必抗拒，不會採取激烈的對抗，反而會更加認同。這些例行的活動就成為他生活里的一環，也就主導他的命運。一群信徒接受相近的聚會形式，有了類似的反應，則可能有相近的命運，繼而導致組織有共同的處境。

哈佛大學醫學院的瑞提教授寫過《人人有怪癖》一書，分析有些煙癮、酒癮者無法從一般人認為是報酬的刺激，如親情、愛情、友情、食物等，來獲得滿足，也沒有能力決定哪些刺激已經足夠了，他們尋求的是某些自己所愛的滿足。我們在聚會時，唱到某些詩歌或聽到某些主題或聆聽某位講員的講道，常有非常強烈的感動。我們很難忘記此種難忘的感覺，希望不斷品味到這感覺，也許在不知不覺中有了癮，非要這些詩歌或講題或講員不可，對其他的詩歌或主題或呈現方式，有了不必要的抗拒。對於聚會形式和教會事工，我們是否可能因陶醉在某次成功的經驗之中，認定只有此種經驗是好的，並對其他形式不易接受或對其他事工不熱心。

習慣成為阻礙神施恩的小器皿

信仰生活中少不了「感覺」的層面，但對感覺的眷戀及強化可能是一種危機。我們應試着改變「不如何如何，就沒有感覺」的想法，不再對感覺有過度的依附，不必對生成感覺的原因有單一的解釋。例如，唱不同的詩歌，以新的方式詮釋熟悉的詩歌，安排多元的主日講題、邀請不同背景的講員，接觸各種宣教的方法，嘗試新的福音事工等等。最重要的，我們應給神一個機會，讓更豐富地與我們和我們的服事同在。

我們信靠的神是豐富而精采的，我們不必限制對我們彰顯慈愛的方式，不該小看能夠動工的管道，更毋須因我們的習慣而妨礙了施展作為的形式。我們固定的思維像是一個已經有標準的量器，認為神的能力要符合那種量器。但耶穌說：「你們要給人，就必有給你們的；並且用十足的升斗，連搖帶按，上尖下流的，倒在你們懷裡；因為你們用什麼量器量給人，也必用什麼量器量給你們。」(路加福音六章三十八節)

換言之，神的恩典與我們的量器存在着關係，首先是我們若以小量器量給人，神能給的就少；其次是神給的必然多過我們能給的；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給人，儘可能地給人，在福音工作和主日崇拜中，儘量地分享。

列王記下第四章記載一個有關量器的故事。有位寡婦除了一小瓶油之外什麼都沒有，以利沙要她到處去借空器皿，特別叮嚀她不要少借。然後，所有器皿都裝滿了油，神藉着以利沙行了神跡，不論器皿是何種長相，是哪一種材質，是大或是小，神都使其充滿。這位寡婦賣了一些油，得到一些錢，自己還剩下夠用的。

對教會來說，我們的信心難道比這位寡婦還小嗎？我們還需要處處設限，不相信神大能的作為嗎？我們的習慣或習性是否成了限制神恩典彰顯的絆腳石呢？我們所習慣的聚會形式、講題、詩歌及服事重點，是否都像小的量器，不足以表現神的豐富與豐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