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老年人的生命價值

時間的逼迫感讓我們對神有更深的敬畏:餘生無多當格外珍惜

文 | 伊娜
生命季刊專稿

本文音頻為客旅姐妹朗讀：

歲月匆匆，花開花謝。不經意間，我已走向人生暮年。回想年初教會組織的新年分享晚會，主題是：回顧恩典，展望未來。當我接到分享任務時，笑問主持人：“80後”的我，還有未來可以展望嗎？玩笑過後，我自答道：“當然有！每一個明天，都是神賜予的未來，是我對神應許的復活生命的盼望。”

如今，雖然我年老體衰，卻也希望自己活出一種力道。這也是寫這篇小文的用意：不是說教別人，而是為自己加油、打氣。人生正如春華秋實，各有風采。人到老年，更應該在從容、恬曠中，活出其應有的生命價值。

那麼，應當怎樣界定老年？是以年齡劃分，還是以身體生理狀況，抑或以人的心態去定義？在人類壽命延長的趨勢下，這是個不確定的話題。如今，60歲退休的年齡可能是被普遍接受的標準。當然，這不是要討論的重點。在老去的路上，如何過好退休後的生活，才是關鍵所在。是向衰老臣服，還是在時間的能力中，不坐等生命結束，去勇敢地尋求新的生活？老年是生命另一階段的開始，因着這個時期的生命的成熟與豐滿，更能體現我們生命的意義和價值。一位作家曾說，一個有用的生命，即使進入黃昏期，也會自備燈火，把亮光照亮自己，也使別人受益。

在變老的路上，經歷會各有不同，一般會經歷兩個階段。前期，我稱它為心理轉型期——剛剛退休，離開職場，回歸家庭。角色的改變，需要重新調整和適應。後期，姑且稱為焦慮恐懼期——疼痛開始纏身，或者家庭關繫緊張，又疏離了社會，孤獨的心態油然而生。面對兩個不同階段，人們會有不同心態和行為。一種是焦慮、愁苦，對老年是排斥的；另一種則是積極、安靜，對現狀是接受的。第一種情況，源於對失去的恐懼。退休，失去職場職位，產生不被需要的失落感。繼而，喪偶或生病，因孤獨的衰老感對自己的生存狀態失去信心而產生恐懼。第二種狀況，則是對退休的生活早有準備和策劃，即使面對病殘之軀也能安然接納。他們懂得，變老，不是難處，怕老，才是問題。所以，更注重屬靈生命的建造，老年生活狀態是積極的、淡定的。

人的生命是有階段性的。老年不再年少輕狂，青春浪漫，而是增添了人生感悟和理解。年輕時，做一份工作是謀求發展和生存之道；老了，會注重生活的平衡，發展興趣愛好，並且注重自己的靈命建造。老年的未來不是詩和遠方，而就在腳下。以往那些求索、競爭以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成就（其實大多沒有永恆價值），都該放下了，開始以平靜的心態迎接每一天。造物主給我們最大的禮物就是生命的沉澱。記憶中的苦與樂，成與敗，都不該成為回味的枷鎖，而釋懷為神的福賜。所有的經歷，都是恩賜，過往的每一段路都不是白走的。餘生，做個內心通透的人，優雅地走完最後的旅程。

兩千四百年前的柏拉圖已有洞見：“當肉眼視力衰退，心眼視力就會增強。”即當肉體衰殘，靈魂就要保持清醒和看見。所以，在學習怎樣數算日子的同時，也該時時告誡自己：思想、情緒和態度才是決定老去的方式。思想決定意願的取捨，心態決定生命的果效，關鍵在於自己的選擇。在反思和自省之餘，當問自己：我老了，是否更誠實、更關心別人？是否還願意與人接觸，讓硬化的血管里仍有愛的流動、愛的溫暖？要鼓勵自己：一個被需要的人，永遠不會孤獨。我，是否還可以成為被需要的人？是否還會操練和回應主的使命，讓自己的生命仍然被聖靈充滿、仍可結出聖靈的果子，仍然保守自己的信心、作基督的見證人？我將如何面對身體的改變，是恐慌，還是積極地生活、預備自己、歡喜快樂地等候將來與主同在好得無比的那一天？……

一位傳道人在證道時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資深主編，年輕時因忙於工作，遠離了神。後來的一次不幸，讓他受重傷，坐了輪椅。這對於在事業上有追求的人無疑是重大打擊。經過一段痛苦掙扎，他跟神說：“神啊，我要回家！”此後，他重新回到教會，為主作了很多見證。這位弟兄的故事告訴我們，生命質量不能用肉體狀況來評判。肉體，作為生命載體本是脆弱的，而人的屬靈生命不會因軀體的軟弱或殘缺而受損。我們的存在從來不限於肉體，關鍵在於我們靈裡面與神的關係。同時，我們總要有一顆感恩的心。對人，對苦難，對擁有的和失去的一切，都當心存感恩。使徒保羅就是我們的榜樣——凡事謝恩。基督徒的生命就是感恩的生命，這應該是我們的生活方式和生命形態。老了，也要活得有價值，使別人因為我們而願意效仿基督的榜樣。

是的，老年使我們更接近生命的本源，更加催逼着我們去叩問生命的意義。如今，時間的逼迫感讓我們對神有更深的敬畏，祂所賜的歲月仿佛以一種無情的誠實提醒我們，餘生無多，當格外珍惜。錯過，會留下無可補救的遺憾！日本作家村上春樹說過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瞬間變老的。”當一個人沒了追求，覺得生命沒有意義時，才真的老了。我想到舊約里的迦勒，85歲還披甲上陣，一舉拿下希伯侖。不是因他比別人更強壯，是神要他進入應許之地，得地為業。他聽到了，順服了，即使走在夕陽路上也不忘使命，他說：“我的力量那時如何，現在還是如何。”（約書亞記14：11）

今天的我們，與當年猶太人的歷史境遇迥然不同。無須刀槍廝殺，但使命並不輕鬆。面對真信仰的衰落，我們該怎樣讓基督在心裡顯大，讓後輩看到我們對世界、對人生的態度，使我們能成為他們眼中與上帝關係的榜樣？我想，唯一的答案是——擁抱老年，餘生為主而活，在恩典中優雅地老去。

我始終以為，年齡不應該是衰老的因素，打敗我們的往往是對人生冷漠和厭倦的心態。哀，莫大於心死。箴言4:23說：“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當然，不可諱言，病痛、孤獨，會帶來軟弱甚至恐懼。但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將殘的燈火祂不吹滅。當我們軟弱時，祂的力量會給我們新的、別樣的尊嚴，正如一首歌里所寫的：“神的愛是我堅強的理由。”所以，不論遇到怎樣的疲乏困頓，因着神的愛，都可笑對這薄暮時分，為基督的榮美，活出自己的見證！

伊娜 來自中國大陸，退休教授。2011年信主，現定居美國紐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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