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穌復活是神話？還是耶穌神奇地復活了？這是復活節永遠的話題。

(一)四種態度

有的人不信神跡，而死人復活在神跡之列，所以也不信復活的事，包括基督的復活。這種先入為主的不信態度明顯不可取，因為所有涉及上帝的事，不可能沒有神跡(上帝超自然的作為)。

有的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也願意相信復活的事。這種秉持人生應具最大限度保險的終極關懷立場，固然可嘉，但不仔細過問歷史事實而盲目相信，其實是另一種不尊重歷史的態度，也不可取。畢竟，我們的世界充滿了各樣彼此矛盾的信仰，我們無法象海納百川一樣照單全收。這不是狹隘，乃是出於對真理不妥協的尊重。

有的人抱着騎牆的態度，對有關人生信仰的大是大非問題，持不作決定的軟性不可知態度。這固然可以是起初的似乎中立的立場(其實沒有真正的中立)，但人生有限，我們無法堅持我們對什麼都不堅持的堅持。在騎牆的軟性不可知論立場裡，我們其實已經作了一個選擇，就是拒絕作出對真理與謬誤的選擇。遲遲不選擇真理，其實已經成為另一種謬誤。

最後一種立場，是抱着追求事實真相的心，在歷史證據面前，作一個合情合理的信仰選擇。這是最可取的立場。

(二)復活的確難以相信

不要說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我們對第一世紀三十年代初基督復活的歷史事件會存各樣的疑問，就連同時代的猶太人和耶穌的門徒也是這樣懷疑的。我們從記載基督復活第一手資料的新約聖經可以讀出這種沒有掩飾的懷疑。

舊約聖經很少討論死人復活的事，除了記載以利亞和以利沙曾使個別死人復活外，先知以西結只是在異象里見到死人復活的遠景，大衛的詩篇第16篇里提及復活的預告與盼望，先知以賽亞書第53章里預告為人類贖罪的救主之死與復活。猶太人中的某些宗派(比如撒都該人)，並不相信死人復活的事。

當耶穌在傳道三年多期間，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門徒預告自己的死與復活時，門徒的反應也是懷疑不信。即使在耶穌復活的當日，門徒也不聽信探墓的婦女們的最先發現(耶穌屍體不見，天使說他復活了)。耶穌復活後向門徒顯現的四十天中，門徒也多是半信半疑，直到耶穌升天前頒布傳福音到普天下的大使命時，門徒中仍然有疑惑的。其中最出名的故事是多馬的不信，多馬向率先見過復活的耶穌的十位門徒發誓，“我非看見他手上的釘痕，用指頭探入那釘痕，又用手探入他的肋旁，我總不信。”八天后，懷疑復活的多馬終於見到再一次顯現的耶穌，疑惑盡釋。教會歷史告訴我們，多馬後來傳道遠至印度，並且為主殉道。英文裡的doubting Thomas(懷疑的多馬)的說法正是取材於這段聖經記載，喻指生性多疑的人。

當福音開始傳開，初代教會從耶路撒冷在歐亞逐步被建立，教會中也仍然有部分人不信復活。最著名的例子是在希臘的哥林多教會。耶穌復活升天才二十年後，保羅在第一世紀五十年代寫信給哥林多教會，驚異“既傳基督是從死里復活了，怎麼在你們中間，有人說沒有死人復活的事呢？”保羅繼續論述，“若沒有死人復活，基督也就沒有復活了。若基督沒有復活，我們所傳的便是枉然，你們所信的也是枉然；並且明顯我們是為神妄作見證的，因我們見證神是叫基督復活了。若死人不復活，神也就沒有叫基督復活了。因為死人若不復活，基督也就沒有復活了。基督若沒有復活，你們的信便是徒然，你們仍在罪里。就是在基督里睡了的人也滅亡了。我們若靠着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算比眾人更可憐。”

(三)但基督復活有證據嗎？

初代教會的建立不是基於任何別的信仰告白，乃是“耶穌是基督，他已經從死里復活”。證據何在？

對於當時代那些看見耶穌復活後顯現的人，復活乃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歷史上人們曾經用耶穌沒有真死、門徒集體幻覺來嘗試解釋耶穌的復活。比如，回教徒就認為耶穌作為神的先知並沒有真的死在十字架上，乃是直接被取升天了，耶穌再來的時候將以回教徒的身份。而如今議論紛紛的達芬奇密碼，也認為耶穌不僅沒有死而復活，反而娶了曾從她身上趕出七個鬼的抹大拉的馬利亞為妻子(註：新約聖經另有五位馬利亞)。

保羅在給哥林多教會的書信里，這樣來論述耶穌的復活顯現。“我當日所領受又傳給你們的：第一，就是基督照聖經所說，為我們的罪死了，而且埋葬了；又照聖經所說，第三天復活了；並且顯給磯法看(註：磯法是耶穌給彼得起的別名)，然後顯給十二使徒看，後來一時顯給五百多弟兄看，其中一大半到如今(註：指第一世紀五十年代寫信時)還在，卻也有已經睡了的(註：睡指身體的死，而靈魂的暫時歇息)；以後顯給雅各看(註：指耶穌的大弟，不是耶穌使徒里的那個雅各)，再顯給眾使徒看，末了(註：指耶穌復活升天后約兩年內)也顯給我看；我如同未到產期而生的人一般。我原是使徒中最小的，不配稱為使徒，因為我從前逼迫神的教會。”

耶穌復活後四十天的顯現是多次多人的，包括一些婦女、將信將疑的十二使徒與五百多弟兄，以及不信的人(耶穌的大弟雅各)。耶穌升天后還特意向逼迫基督徒的保羅顯現，改變他成為外邦人的使徒、初代教會最偉大的宣教士。

除了復活後四十天之久多次多人的顯現，耶穌復活的早期最重要證據是五旬節聖靈的降臨。耶穌在公元33年的逾越節被釘十字架(按照英國牛津大學兩位學者發表在1983年底的“自然”科學周刊上的研究論文，耶穌當在33年四月三日星期五受難)，第三天復活，耶穌復活後四十天升天，再等十天，就是猶太人的三大宗教節日之一的五旬節那天，聖靈按照舊約先知約珥以及耶穌親口的預告降臨人間，耶穌的門徒(按照猶太人的說法，是一幫沒有高深學問的等閒之輩)在耶路撒冷突然說出自己從來沒有學說過的異國話來，讓從地中海周邊各國趕回耶路撒冷守五旬節的猶太僑民，用他們所熟悉的家鄉方言，聽明白關於耶穌從死里復活的劃時代的歷史性大事件。耶穌的門徒在那個五旬節受聖靈所賜說方言的超自然恩賜，乃是進一步印證耶穌是復活的救主。聖靈(三位一體真神的第三位)既然按照耶穌受難前與復活後的預告，被天父和主耶穌共同差遣而垂臨人間，我們就更加知道，耶穌果然復活了，而且回到了天家。從耶穌復活升天到他再來人間，正是聖靈工作的人類末世，要叫人“為罪、為義、為審判，自己責備自己”，要叫人”進入一切的真理“，要叫耶穌的名在人心中被顯為大，要叫人因信耶穌基督而從聖靈“重生”而得救，成為天父上帝的兒女、耶穌基督的弟兄姐妹。

(四)耶穌復活的衝擊波影響

耶穌是死而復活的救主，這是初代教會被建立的最核心福音信息。可以說，沒有這樣的福音宣告，就沒有基督的教會。基督的教會從一開始就不是建立在一套道德說教上，乃是基於當年的歷史大事件。

許多的初代基督徒，包括耶穌親自設立的使徒，為堅守“耶穌是死而復活的救主”的信仰而殉道。當年五旬節期間最早信主的上萬基督徒，都是猶太人。耶穌的死而復活，徹底改變了這些猶太人的一貫宗教傳統。既然耶穌已經在十字架上成為贖罪的羔羊，一次獻上永遠的贖罪祭，而死里復活的耶穌如今在天堂以大祭司的身份為世人代求，猶太教的動物獻祭與祭司禮儀就失去繼續存在的必要了，那些禮儀所預表的贖罪羔羊已經一舉完成了人類的救贖大工。事實上，當公元70年耶路撒冷聖殿被羅馬人徹底燒毀，至今也沒有被重建，猶太人就再也沒有聖殿作動物獻祭了，完全應驗了舊約先知但以理以及耶穌受難前關於耶路撒冷聖殿厄運的預告。

當年信耶穌的猶太人也從守安息日(星期六)改變成在主耶穌復活的主日(星期天)掰餅聚會，記念主耶穌的死與復活。明白舊約十誡第四條命令(當守安息日)的人深刻體會，從守安息日到守主日，乃是史無前例的革命性大轉變。不難理解，雖然早期的傳福音通常會借用分散在歐亞各地的猶太會堂來進行，但猶太教背景的基督徒在大約一個世紀內就被徹底趕出猶太會堂。

一個神學地震般的改變是，從猶太教一位一體的獨一神觀(耶和華神)過渡到基督教三位一體(聖父、聖子、聖靈)的三一神觀。不難理解，為什麼當年的基督徒會被諷刺為多神論者。儘管第一世紀下半葉就完成的新約聖經非常清楚揭示耶穌的聖子身份以及聖靈的神格，但教會歷史告訴我們，教會在頭幾個世紀裡，需要不斷捍衛聖經真理的這些重大啟示，藉助大公會議來議決早就清楚寫明在聖經里的信仰宣告。不難理解，一個超越萬有、創造萬有、維繫萬有、救贖萬有、承受萬有、統管萬有的基督，一定不被死所拘禁，一定有能力從死里復活。難怪保羅在寫給羅馬教會的書信里，開頭就提到，耶穌因從死里復活，以大能顯明是上帝的兒子。

對於彌賽亞(希伯來文音譯，意即受膏者，新約希臘文稱基督)的全新認識，是另一個重大改變。跟隨耶穌的門徒以及同時代的猶太人，都指望一個君王性質的彌賽亞(基督)來復興當時在羅馬人統治下的以色列民。所以，不難理解，為什麼耶穌門徒中的大弟子彼得在聽耶穌預告自己受苦受難受死並死而復活時，反應得十分強烈：“主啊，萬不可如此！這事必不臨到你身上。”我們也不難理解，為什麼門徒在橄欖山上送耶穌升天前，會好奇天真地問耶穌，他復興以色列國是否就在那時。有人甚至推測猶大賣耶穌的真正動機，是為了使用激將法，試圖用出賣主的方式來激起耶穌揭竿而起鬧革命，推翻羅馬統治，坐在大衛王的寶座上，治理神的選民。那些妄斷耶穌要求猶大出賣他的說法，實在經不起推敲。耶穌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出賣，就一定會被當時對耶穌已經恨之入骨的猶太宗教領袖們推上十字架，原因有三：耶穌不僅不守安息日(在安息日裡治病救人)，而且竟然自比神的兒子與父神同等而褻瀆神，甚至責難他們假冒為善。

主耶穌的死而復活，其實是上帝救贖人類的計劃里的必然步驟。耶穌復活當日下午對以馬忤斯路上二門徒顯現時所說的一席話，直接道明了我們對上帝的救恩作為常常視而不見的光景：“無知的人哪！先知所說的一切話，你們的心信得太遲鈍了。基督這樣受難，又進入他的榮耀，豈不是應當的嗎？”耶穌“於是從摩西和眾先知起，凡經上所指着自己的話，都給他們講解明白了。”人類歷史裡從來沒有另一個人可以象耶穌那樣宣言，關於他生平的一切事，早已寫在上帝藉助眾先知的啟示經文裡。不明白耶穌的復活，就完全不了解上帝的救恩。一個死了沒有也不能復活的人，不可能是人類真正的救主。唯有上帝的兒子、死而復活的人類救主耶穌，向在罪惡與死亡里掙扎的人類指明了一條嶄新而唯一的通天之路。耶穌用他自己戰勝死亡的大能宣告：我就是復活，我就是生命。

天國君王耶穌基督的福音，如今已經傳開來，正如耶穌受難周間的預告：“這天國的福音，要傳遍天下，對萬民作見證，然後末期才會來到。”我們深信，耶穌不僅復活了，而且復活的主耶穌再來的時候，已是越來越近了。

耶穌的死而復活，對死蔭幽谷里行走的人類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喜訊。生活在這樣的宇宙人生真相里，真是何等有福啊！

(寫於2006年復活節，萬物復甦的春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