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精神的戈壁》之十九 |
送交者: 楊愛程 2006年05月01日23:22:30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穿越精神的戈壁》之十九 這一年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夏天,又要去夏季牧場了。這個隊的夏季牧場在靠近四川省西北邊境的黃河岸上。我們有時騎着馬到四川省的一個小鎮上玩,那裡的商品比甘肅這邊豐富一點,價格也便宜一點,可以帶一些回來。我們找人借條小船划過去,而讓馬自己游過去。回來時,又用同樣的辦法渡過來。 那年秋天,我有過一次難忘的冒險經歷,值得一記。 暑假後,姓敏的同學因家裡有事,晚一個多月才能回來。所以,開學後我就得一個人去夏季牧場。不巧,遇上了陰雨連綿的天氣,雨夾雪下了一個多月。先是干牛糞斷了,我無法煮飯。好在藏人都很關心我,他們自己用牛皮口袋保存下來的干牛糞還可以很節約地用一段時間,但已經不能分給我用了。所以,每到吃飯時間,就叫我去他們家裡,有他們吃的,就有我吃的。 但是,我的帳篷是帆布做成的,不能完全隔離雨水,外面下大雨,裡面就下小雨。經過一個多月的雨淋,帳篷里已經沒有一件干東西。棉被、大衣、所有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晚上無法睡覺,蓋着濕被子,冷得發抖。因此,我決定先回公社的宿捨去,等天晴了再回來。偏巧,生產隊裡抽不出人手送我,隊長勸我等幾天,有了人就送我回去。我跟他說,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需要送。隊長看我決心已定,就幫我備了馬,送我上路。 剛出發時,還挺高興,覺得自己已經有一點牧人的豪氣了。走了兩個小時後,下起了鵝毛大雪,二十米外,什麼都看不見。我根本弄不清東南西北了,只是完全憑感覺策馬前行。有幾次,馬陷進沼澤地里,起不來了,我只好連滾帶爬地下了馬,把馬牽出來再騎。又走了四、五個小時以後,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出發點。原來,在我迷失方向後,馬卻一心要回到馬群中去。所以,繞了一個大圈之後,還是回到村落里去了。 我心想,人家勸我不要去,自己硬要走,現在怎麼回去見人呢?於是,我又撥轉馬頭,繼續上路。走了一會兒,雪停了,太陽也出來了,方向清楚了。可是,天也快黑了。我只好盯住公社背後的山頭,照直朝那裡走。一路上又有幾次陷進沼澤里。過小河時,由於河水暴漲,連人帶馬掉進河裡,靠着馬的頑強掙扎,才蹦上岸來。 我趕到公社時,已經是深夜一點多鐘了。真是人困馬乏。我先給馬找了點飼草後,才去叫醒一位老師,要熱茶吃糌粑。那天夜裡,我才真正睡了一個好覺。 在茫茫草原上孤身遠行的確是非常危險的事,早就聽說過有郵遞員獨自一人在草原上被狼群圍困的事,也有解放軍偵察員因陷入沼澤中而喪生的事。這片草地與當年紅軍所過的若爾蓋草地相連,那時就有很多紅軍士兵因陷入泥沼中而永遠留在了那裡。我插隊的尕甲大隊黨支部書記就是那時在草原上迷了路,讓好心的牧人救了一命。那時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藏族牧人的樣子,娶了個藏族妻子,連漢語都說不了很多。他只記得老家在貴州,具體地點、父母姓名等等全都不記得了。我能平安回到公社駐地,實在是神在暗中的保守。 又過了一年,我已經完全適應了草原上的生活。我不知道還要在那裡生活多久。雖然離開那裡的希望還沒有完全失去,但也開始為長期生活下去作準備了。公社醫院的一位醫生願意教我學針灸,我自己也一直在學習中醫藥知識。不是有興趣而學,而是為了掌握一種謀生的技能。 一九七五年年底,同班同學都已經被調出去,有的作了國營企業的職工,有的成了「工農兵學員」,上了大學。我也想上大學。那時候,大學入學考試制度早已被「偉大領袖」廢除了,能上大學的必須是經過各級黨組織推薦的,「忠黨愛國」的青年工人、農民和解放軍士兵。生產隊、大隊、公社、甚至縣裡都推薦了我,可是最後在「政治審查」這一關給卡住了。父親的那頂「帽子」,又一次成了我生活道路上的障礙。 我差不多已經放棄了最後的希望,準備就這樣生活下去,覺得也不算是個太壞的結局。可是到了十二月,公社又通知我去填表。一填到「家庭出身」一欄,我心裡就發緊,甚至想乾脆不填了,填了也沒用。 沒想到,這次事情倒很順利,我不但被招收為職工,而且被派到甘南州政府的外貿局工作。這簡直是難以置信的消息。因為,我們同班九個同學中,除縣委書記的公子進了州政府,另有兩位女生上了大學之外,其餘都在縣裡當工人,無非是機械廠、水電站、冷藏庫,以我的「家庭出身」竟然可以進州政府,簡直是個奇蹟,引起了很多人的羨慕。 到現在我才明白,即使在我還是個背逆上帝的罪人時,上帝還是在暗中牽着我的手,引領着我前面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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