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常秀峰
在廣州,老婆子我感覺不到季節變換,說這話的時候,孩子們總是笑話我說,老太太了比現在年輕人都時髦,說話都象詩歌。還不如說“白天不知夜的黑呢!”
說實話,俺可真不知道季節變化,每天除了溫度變化,窗戶外面的樹,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還有,哪裡有樹一年開那麼多次花呢?俺現在知道了這樹叫紫荊樹。
在北方可不是這樣。四季分明,什麼時候開春,什麼時候種地,俺都不用看日子,就感覺天氣和溫度,就知道日子到什麼時候了。俺的日曆就是小麥玉米和野地里的花花草草,哪裡象象現在,看着漂亮的日曆,感覺不到自自然然的東西了。
在農村,植物出了嫩芽,開了花,結了果,冬天葉子落了,一年就到頭了。窮的時候就準備點乾淨的東西給孩子換上,割上幾斤肉,算是過年;富裕一點了。全家就可以買點點心,走走親戚。人窮的時候,連親戚家的門都不好意思進的。拿什麼去呢?
有孩子給我留言說,八月十五了,是不是想家裡的月亮了。俺這一生,月亮對老婆子來說,那就是夜裡的燈啊——孩子們睡覺了,在月圓的時候,老婆子,呵呵,不過那個時候是個中年婦女——就着月亮當燈,到地里幹活。其實這和孩子晚上不睡覺,坐在電腦前寫東西一樣,都是一樣的地,你不種,什麼糧食都不會給你出來——俺可是弄不明白,明明是在電腦上動指頭,那字是怎麼出來的呢?原來大家可都是用紙的啊,俺那老伴,以前記帳,連紙也不用,就拿石頭在土坯牆上刻上數字,知道我們歉別人多少玉米人家歉俺多少小麥的斤兩就可以了。
俺印象最深的是,在冬天,天冷出不了門,尤其是大雪封門,孩子們跑到山溝里在填滿雪的山溝里挖雪洞的時候,村子裡密密麻麻沒有葉子的大樹上,到處是斑鳩的鳥窩,“吃杯茶”(鳥的一種,應該是烏鴉一類的)、喜鵲、燕子什麼的都走了。它們是俺們那裡的鳥,它們不走,人活多久,它們就待多久,它們的孩子也是。
它們是村子的親人,除了狗啊豬啊羊啊,野地的狐狸啊野狼啊等等,它們也是村子的親人。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現在到俺家,除了在牆上還能看到老伴活着的時候留下的石頭寫的字,院子樹上住的啄木鳥,俺都想不起來俺們農村還有什麼親人了——公社幹部早就是不去了,俺可想那個時候,公社幹部到農村家裡吃派飯,吃完了給二兩糧票和4毛錢的時候啊。
現在幹部連肉也不吃了,他們吃什麼呢?孩子們,能告訴俺老婆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