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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比較與信仰選擇
送交者: 誠之 2002年07月15日11:18:21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花兄﹕
從兩大部份回答您的問題﹔
一是有關文化的比較,一是信仰的選擇。

我說的現象是通過比較而來的,不是光譜上的兩極,而是相對而言。在這裡,我也沒有要貶低中國文化價值的意思,只是說現象,不是要爭辯文化上孰優孰劣,因為那不會得到任何結論。

是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我說的那些現象,因為人就是人,自私的劣根性使然。但是官場文化、當官的藝術卻是中國(包括台灣)這個社會獨布全球的地方,拿個世界第一,我想沒什麼問題(again,不是說其它地方沒有,只是相對而言)。

官場上,中國的讀書人絕大部分都是「以仕途為已任」的,為的是什麼﹖「光宗耀族」恐將拔得頭籌。寒窗苦讀,為的是一舉成名天下知,祖宗可以含笑九泉﹔為了個人、家族的利益,可以犧牲國家的利益﹔中國人家族意識整體上是要超過國家意識的,這是一個不爭的現象,而其本質,就是我說的中國人重人的觀念。當然,中國歷史上不是沒有「仁以為己任」、「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謙謙君子,但是卻改變不了統治者荒淫殘暴的事實。死於中國歷史上暴政(家天下思想的延伸)的人民恐怕不亞於西方歷史上死於「為真理而戰」的民眾。

除了我說的語詞多寡的現象上外,看看兩種文化的文學、戲劇、音樂歌頌的是什麼,也可以一窺端倪。

我從小就喜歡看西方的電影和電視劇,至今猶然﹔因為可以看到許許多多藉藉無名的小卒,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秉着良知,干冒生命危險,與強權對抗,而成為維護真理的英雄,正義終於獲得伸張﹔也有太多描繪爭取民主自由的鬥士,為了真理,與暴力政權相鬥爭的故事。而中國傳統的京劇,描繪的盡皆是忠孝節義,大多在人的關係上打轉,很少歌頌那些為了春秋之義、歷史之筆而犧牲的史官﹔正義與真理恰恰不是我們民族歌頌的美德。細觀現在風行的電影、電視劇題材,仍可以看出這些價值的取向。

法治重於人治,正是東方從西方學到的觀念,決非中國人自己的發現。

在此,我也不會掩飾基督教在歷史上的罪過。強以自己的真理為真理,為真理而殺人,在歷西方史上也是一再重複的﹔在這一點上,西方人也值得向東方的哲學借鏡。在歷史文明的開展過程中,人類的確學到教訓了,否則就如同一位歷史家說的:「人類從歷史上學到的唯一教訓是,人類不能從歷史上學到教訓」了。

其次,談一談信仰的選擇。
宗教信仰本來就不是從知性討論或邏輯辨證可以得到答案的﹐而是人人可以感知的經驗,是在人心的深處,否則信教的人就只能是知識分子,無緣於勞苦大眾了。相反地,太多理性的思考反而會遮掩了我們感性的需求,正是知識分子用太多知性的討論,才容易忽視了我們內心真正的情感、心靈真正的渴求。
當然,信仰也不會是無緣無故、從天而降的(我還無法進入那個神跡啟示的文化語境中),必定經過一些理性思考,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後,才會堅定自己的信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證據也不會是科學式的證據。隨着人類知識的進步,科學的維度和方向已經大致確定了,它不可能占據人生的所有思考之地。越來越多的哲學家或科學家反思人的存在之真理,試圖為科學與宗教找出一個共通的大道,例如演化心理學的大將E. O. Wilson就寫出了一部書Consilience (國內可能還沒有譯本),雖然還不見得十分成熟,可是正代表了西方人文哲學界的一個努力方向。

近代出名的哲學家維根斯坦曾說:「凡可說的,都可以被說清楚﹔對於那些不可說的,就應該保持沉默。」
保持沈默並不代表不能說的就是沒有意義的。
維根斯坦的意思是:哲學著作中的命題是胡說。他反對的是傳統哲學的命題想以科學的形式出現。宗教好比詩,如果把它當成一個科學報告,就是胡說;這並不代表他反對詩。
4.1212不要說不可說的,因為不可說的只能被顯示。
對於能知的東西不需要信。 正是不能知,才需要信。 而信不見得沒有意義。
科學既然不能作出有沒有神的結論,有沒有神就是一個人的信仰、一個前提的假設。
這是我從他的哲學學到的功課。

我在一年以前,也是個堅定的無神論(應該說是不可知論)者,我差一點和我的妹妹因為信仰的關係鬧得水火不容,關繫緊張﹔花兄比我年輕,您日後信仰什麼,還有很多的發展空間,不必如此鐵口﹔我不是神,不能預測你的未來,但是花兄在這裡肯定會不斷思考信仰的問題,無論您將來還是不是一個無神論者,清晰地、深思熟慮地、真誠地對待自己的信仰和別人的信仰,是必不可少的一種人生修養;但無論您如何看待信仰,請不要淺嘗即止。
有許多自我心境,在現實生活上無法找到對手,得到充份的討論,在網絡上卻可得到一些疏解,從和別人的爭辯中理清自己的思路﹔正是我上網的目的,而非如兄之“閒散的心”(如此看來,兄之心早有成竹,我的話就是多餘的了)。

請繼續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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