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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等女孩
送交者: 空餘恨 2002年09月23日21:14:54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二等女孩
文章來源: luotuo 於 2002-9-22 12:20:00:

一平平是二等女孩。

一等女孩是人中的精,花中的尖兒。她們淺笑輕顰間,便可傾倒眾生。她們說話時,有人傾聽;沉默時,有人欣賞;微笑時,有人痴狂;哪怕是哭泣時,也有人跑着趕着遞毛巾送肩膀。
但平平生來便是二等女孩。平平不醜,但也絕不漂亮,一如她的名字。別人提起她,多半是,“平平嘛”,拉一個長長的拖音,“人還是很不錯的。”

與平平一起進公司的優優便是百分百的一等女孩。如果說平平是綠葉,優優便是紅花;平平是醜小鴨,優優便是優雅的白天鵝了。但是這兩個女孩很快就要好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對於優優而言,平平是在各方面都沒有威脅的朋友;而且有了平平的陪伴,自己的美麗優雅又平添了三分。而平平呢,對於樣樣都比自己優秀的優優有些盲目崇拜。平平愛笑,說好聽點叫做無憂無慮,說難聽些叫做沒心沒肺。

兩個女孩一進公司,就引起了單身漢們的極度關注。確切地說是關注優優,但是平平整天和優優粘在一起,不去關注都做不到。這其中有一個眼明手快心靈的叫做剛的,瞅准了一個周末便準備先下手為強了。


適逢有一部熱門大片上映。剛的計劃是先吃飯再看大片。但是如何把優優約出來卻頗費周章。剛自有辦法。中午趁着優優不在,剛找到平平說:“今晚去看最新的大片吧,我請客。”平平一聽眉宇間竟然掠過一絲羞澀。剛在公司里也算數一數二的帥哥,各方面都沒得挑。平平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邀請自己去看電影。平平笑了,笑得沒心沒肺的,她一口答應了剛。剛繼續道:“我正好有三張票,還多一張也是浪費,如果你有朋友有空也可以一起去看…”“那就讓優優一起去吧,她也很想看這部電影呢。”平平果然不辜負剛的期望,剛也笑了,暗中輕舒了一口氣。


晚餐進行得輕鬆愉快,三人各有三人的喜悅。平平是最興致勃勃的,她把這當作自己的約會,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興奮過度。優優的話雖然不多,但是一等的女孩用不着說太多話也可以勾魂攝魄。剛在公司里對自己的關注優優是最清楚不過的,但是優優剛從學校畢業,還有着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也有着成排的男子可以挑揀。因此剛雖然優秀,也還沒有優秀到讓優優芳心暗許的程度。剛卻把這當作里程碑式的一次約會,他躊躇滿志,抱得美人歸的願望似乎已近在咫尺了。

一直到電影院裡平平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三個座位居然不是連在一起的,二個在走道這邊,另一個在走道那邊。剛走在最前面,坐到了兩個相連的座位上,平平正要跟過去,剛的手卻伸向了優優,轉頭向平平說:“平平,看來你只能坐那邊兒了。”平平站在當地楞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緩過神來。優優倒是已經坐下了,看到平平站着發楞,慢聲細語地道:“我還是坐那邊兒吧。”說着欲起身卻未起身。只這一句話,剛卻着忙了,一面按住優優不讓她走,一面轉頭有些發急地對平平說:“平平,快坐那邊兒去!”

平平魂不守舍地走去坐下,腦子裡轟然一片。電影演了些什麼,她全不知道,只聽見走道那邊的剛不時地說着什麼話,引得優優吃吃地笑個不停。平平雖然平凡,但是卻不笨。她突然明白了她是馬戲開場前的小丑,現在她的戲份已經演完,正式的戲卻在優優那裡開場了。中間剛還顛顛兒地跑出去兩次,為優優買零食和飲料。卻沒有給平平帶一份。平平想,剛並不是小氣,他只是壓根兒就把平平忘了。

散場了,人潮湧動。剛和優優在人潮中往外走去,平平遠遠地綴着他倆。待到僻靜處,優優突然驚問:“平平呢?”剛這才想起把平平掉了。但他只往四周草草掃了一眼,就說:“咦?這丫頭是不是跟着誰跑了?女大不中留了。我們走我們的吧。”他說“女大不中留”的時候拿腔作調的,引得優優又是一陣吃吃地笑。剛趁優優淺笑之時,一隻手自然而然的落向優優的腰間。優優的腰卻象蛇一般不着痕跡地游了開去。剛的手扶了個空,劃了個圈兒後,訕訕地插在了自己的褲袋。兩人細語着漸行漸遠。平平站在他們身後的樹影下,開始她有些希望他們發現她,後來又害怕他們發現她了。看着他們走遠,她獨自出了會兒神,走了。
次日,剛是唱着進行曲進辦公室的,興致之高,令整個辦公室的人側目。優優則一如往常那般莫測高深地美麗着。剛和優優分別都問平平,“昨晚你跑哪兒去了?我們找你呢。”“我們”兩個字在平平的耳里異乎尋常地刺耳。平平回答說,“人太多了,走散了唄。”她還是笑着說的,象平時那樣沒心沒肺。


剛已經不再需要平平就可以約到優優了。雖然優優不是每回都答應,五次中允個二三次,其他的時候就巧妙地推搪了。剛於優優而言,是空閒時的絕佳玩伴,但是若真的談感情,優優的感情又豈能輕易地給這樣一個與自己一樣級別的小職員呢?

中午吃飯時候,優優優雅地撥着飯盤裡的菜,象突然想起來似的對平平說,“那個剛昨天晚上要我做他的女朋友。”話到這裡,仍未說完。但優優卻不說下去了,仿佛忘記了一般,繼續撥弄飯盤裡的菜。

平平的目光利劍似地飛掃了優優一眼,旋即低頭看着飯盤,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答應他了?”

優優輕嘆一聲,“哪能呢。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唄。”說着淺淺一笑,目光游移到了平平身後的另一張餐桌。剛正坐在那裡,看到優優的眼光飄過來,心神一盪。

剛其實最近也煩心。離第一次三人看電影也已經堪堪半年了,優優始終若即若離,看得到,摸不着。說優優待他不好吧,她倒也常赴他的約。說優優待他好吧,卻又絲毫近身不得。

昨天,剛終於下定決心,孤注一擲也要向優優攤牌。那是在一個西餐館,環境優雅,桌上的蠟燭蕩蕩地浮在小小的玻璃杯里。燭下看美人,優優顯得越發的俏麗了。剛手裡的小絲絨盒子已經有些被手心的汗濡濕了。他精心挑選選了一對耳環,搏優優歡心。
優優果然喜歡。她看到那對白金鑲紫色寶石的耳墜時,小小的臉龐有些發亮了。剛的手一把握住優優正在玩賞耳墜的小手,說:“優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優優的小手柔柔地順着那個紅色絲絨盒子一轉,便脫出了剛的掌心。她長長的眼睫毛不安地翕動着,燭光下的長睫毛在她的臉上覆了兩圈黑影。她黑亮的眸子閃避着剛的眼睛,倉皇如受驚的小兔。她的聲音也有些侷促:“剛,你這話好突然…。我一直當你作最好最好的朋友。我這個人很保守…喜歡一個人很難…但是…若是喜歡上了就會全心全意的喜歡…”說到最後“喜歡”兩個字時,聲音已輕如耳語一般,白皙的臉上暈出一層薄薄的紅暈,襯得她的臉粉粉地俏。

剛被優優的神態迷惑了;也被優優的話語打動了。優優真是認真保守的女孩,象這樣的女孩,值得繼續等待。剛深信不疑。
作為優優的好朋友,平平也深知優優的“保守”。優優是不會把自己的青春耗在愛來愛去的遊戲裡,最後到年紀大了匆忙湊和着嫁人。優優是聰明而冷靜的一等女孩嘛。

所以當優優神神秘秘地向平平宣布她有男朋友的消息時,平平大吃一驚。平平正在啃一個蘋果。她大張着嘴,差點兒把整個蘋果吞下去。

“是剛嗎?”平平疑惑的問。

“哪會是剛呀。我和剛不過是普通朋友。”優優眼角眉梢都帶着喜氣,仿佛整個人都泡在了愛情的蜜里。“是上周在那個PARTY上遇到的華。”優優說話的神氣又喜又驕。

“啊?你們才認識一星期呢。”平平的眼睛瞪得象銅鈴。“而且,華好象年紀比你大不少呢。”

“平平,愛情是不能用認識的時間來計算的。也不能用年齡這種世俗的標準來衡量。”優優有些不高興了,今天這個平平怎麼盡潑她的冷水。
平平依稀記起,那次PARTY後,優優曾向她提過那個華是何等的能幹,做生意生意是何等的成功。當然在能幹和成功背後,還有富有。
“那剛怎麼辦?”對於剛,平平總有些莫名的關心。

優優突然走近一步,握住平平的手懇切地低語,“平平,幫我個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今天晚上剛約我出去,你代我去吧。幫我把話講清楚。”
平平着實為難,“你自己去說不行嗎?”

優優的聲音里已經有了些些哭腔:“好平平,就幫我這一次吧。我把我的那條新裙子送給你好不好?”她頓了一頓,又道,“我和剛畢竟是同事,自己去說好尷尬,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平平本來心就軟,經不起優優這麼軟磨硬纏,終是答應了。

下班後,優優和平平一起走出公司。華的敞篷車已經等在門口了。優優喜不自勝地上了車,還不忘回頭向平平揮手,“別忘了去見剛哦。”

平平望着遠去的車,突然想起今晚要去見剛,還要為優優說那些殘忍的話,她慣有的沒心沒肺的笑有些笑不出來了。

三 平平來到那個酒巴時,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平平並不是不守時的女孩,但是今天這個場面卻令她有些怯場。若面對的是別人,她也許代優優說完那些話就可以轉身而走,但是今天她面對的是剛。那個剛是曾經邀請過她看電影的人,也是曾經當晚就撕碎了她的幻想的人。

若是換了別人,也許會很樂意看到利用過自己的男子有這樣的下場,而且會有“親手血刃仇人”的快感。但是平平的情況卻絕非如此。平平雖然在這半年中已經習慣了剛和優優的頻頻約會,也習慣了優優在不經意時向她提起剛的事情,甚至早就在半年前的那晚放棄了對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剛的身影卻仍是她不自由主追隨的方向,關於剛的話題始終令她的心悸動不已。剛的確傷害過平平,那個舊傷在平平的心裡還會有陣陣的隱痛。但是有時候,女子會對傷害過她的人產生莫名的好感。這也許是古往今來無人能解開的謎。
這件小小的心事,並不令樂天的平平太過煩惱。喜歡是一回事,付諸於行動是另一回事。平平從來不以為她和剛會有感情上的瓜葛。平平的喜歡很小也很單純,那是單方面的喜歡,不需要驚擾剛的喜歡,也不要求任何的回報。象是小小的草,長在荒僻的牆角。它愛慕着春天,為了春天而努力生長,但是春天永遠不會注意到這樣微小的一棵草。

酒巴里樂聲震天,平平從人堆里辨出了剛。

剛獨坐一隅,背影有些落寞,整個人看上去象是寫着“孤獨”兩個字。那一剎那間,平平的心痛了。不為自己,為了剛。
剛看到平平時,嘴角抽動了一下,泛出一個苦笑。平平正在慌張地小心地措詞時,剛打斷了她:“別說了,我都知道了。那天的PARTY我也去了,後來的事我也聽說了…我今天只不過想和優優說個明白,誰知道她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剛斟滿兩杯酒,“平平,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平平已經從大丈夫何患無妻勸到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剛的酒仍在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剛的臉也喝得煞白煞白。平平再也看不下去了,買了單,拖起醉意昏昏的剛,奪門而出。她打了個的,想把剛送回家去,剛卻在車上睡着了。無奈之下,平平把剛帶回了家。
絞了一把濕毛巾為剛敷上,剛醒了。他楞楞地看了一會兒平平,突然兩手握住平平的肩膀,聲音喑啞地問:“平平,你和優優最好。你告訴我,優優是不是,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不是?”

平平楞住了,她想扯個謊安慰剛,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說起了。剛突然回身俯在沙發扶手上,不動。很久,平平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抽搐。平平默默地將一張紙巾遞到了剛的手裡。半晌,剛接過紙巾,低着頭,聲音里還有絲絲不平的顫音:“平平,謝謝…平平,你真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以前好象一直不太注意你,真抱歉!”
剛的目光有些零亂,臉上依稀還有淚痕。平平抬了手想為他拭淚,他猛地抱住了平平,象溺水的人想要無力地抓住觸手可及的任何一塊枕木。剛的唇離平平的唇只有一寸,他深深地看着平平。平平被剛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任由他擁着,心跳得咚咚直響。過了很久,剛突然深深長嘆一聲,向沙發靠去。說充滿懊惱和焦燥地說:“平平,我滿腦子都是她,都是她。忘不掉!真????該死!”話沒說完,剛突然腹中雜物上涌,來不及進衛生間,全部吐在了平平的沙發上。

平平安排醉後的剛睡去,再打理完沙發,已是下半夜了。她想着剛才剛的臉近在咫尺,近乎擁抱的感覺,直到天色放曉方才沉沉睡去。
平平是被剛喚醒的。傷痛和酒醉似乎已隨着白天的來臨而消逝在暮色中了。平平起來一看,剛已經準備好了兩個荷包蛋,雖然煎得不太好。還有牛奶和麵包。平平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張,倒是剛一笑:“平平,你說得對,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是應該振作一點,這是新的一天了!失戀了,難道不活了不成?快吃吧,傻丫頭!”剛說完,大咬了口麵包。但是平平卻看到,僅是一頓早飯,剛就呆呆出神了兩次。
剛的確把平平當作好朋友了,平平是善解人意的女子。他也有過幾次和平平一起出去喝酒或是宵夜,心中的苦悶向平平訴說了就輕鬆了很多。平平有時候會勸慰,有時候只是溫和地笑着,有些沒心沒肺。但是,剛和平平,也不過是朋友而已。有時候愛只需要一點點衝動,但是剛對於平平,就是缺乏這一點點衝動。平平也明白這一點,她覺得能夠和剛做朋友已經很滿足了。
戀愛中的優優卻不象以前那樣地從容和優雅。有時候平平可以看出她眉間的焦慮,她的神色忽喜忽憂。問她,她卻閃躲着不肯說什麼。漸漸地,流言在公司裡面傳起。一向注重打扮的優優,近來開始有時連着兩天穿同一套套裝上班。一些最無聊的男同事,開始在每天早晨拿優優今天是否換了衣服打賭。如果看到優優穿着和昨天一樣的衣服,他們就在背後不懷好意地擠眉弄眼地作鬼臉。

平平終於忍不住,趁着沒人的時候,私下裡逼問優優:“優優,你告訴我,你這副樣子真讓我急死了。我們還是好朋友不是?”

優優聽到平平的話,貝齒咬了咬下嘴唇,把下唇咬到失色。“平平,別問了。再過一個月,再過一個月吧。”

平平疑惑着什麼叫做再過一個月,但是她知道優優現在是肯定不肯說的了。


一個月後,當平平差不多把這個碴兒忘記的時候,優優突然神采飛揚地來上班了。
平平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優優這麼快活了。她的小臉雖然還有些前一陣兒的憂慮留下的憔悴,但是卻愈發顯得楚楚動人了。她穿上的衣服是嶄新的,頭髮也打理過了,自然而飄逸。她抬手輕攏耳際的髮絲時,平平只覺得眼前“刷”地一亮。平平一下子跳過去,抓住優優的手看個仔細,原來是一個鑲着大鑽的鑽戒!
優優半喜半羞地嗔着:“哇,你把我的手抓疼了呀。我的訂婚戒指,你覺得還不錯吧?”
“訂婚?”平平着實吃了一驚。這可能爆炸性的新聞呀。“那什麼時候結婚呢?”平平開玩笑似地問。

“下個月,華昨天向我求婚了!你一定要來哦。”優優有些心滿意足地把她的辦公椅轉了一圈兒。然後湊到平平耳邊,說,“他還送我一棟別墅,送我父母一棟別墅。我們以後去開PARTY吧。”她的樣子象是耳語,但是聲音大得半個辦公室都聽到了。
對於華的豪富,平平咋着舌頭,半天才回味過來。
其實優優的心裡並不象表面那樣快樂。華身邊的女孩子很多,驕傲的優優在其中也不算最出眾的。華之所以向優優求婚,是優優已經有了華的孩子。所謂“奉子完婚”。

在第一次發現華有別的女朋友時,優優曾經吵鬧過,但是,華只冷酷地拋下一句話:“那你走好了!”華不在乎。但是優優在乎。從此優優在憂喜間費盡了思量,為了把華拴住,她已經不計手段了。
但是這些現在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優優已經擊敗了很多對手,馬上就要成為華的太太了。她不是不明白,華對她不夠好。但是她有信心在婚後讓他變得很愛她。畢竟她是優優,曾經有太多的男子為她傾倒。但是要讓一個很愛她的人在婚後變得很富有,卻不是那麼容易。

剛在接到優優的結婚請柬的那天,也接到一個同學聚會的電話。小規模的聚會,大家都帶着自己的妻子或是女友,還要求帶兩個菜來。剛這回是真的邀請平平了,因為平平做菜的手藝是公認的好。也許還因為平平這樣的女子,雖然平凡,但是卻有着一種讓人安心的真實和溫暖。雖然不會讓人有太多愛的激情,但是卻如等待歸船的港灣般沉靜。

剛和平平之間,總隔着一道冰,彼此已經很近了,但是因為剛心中對優優的微茫的希望,卻看得見,摸不着。如今,因了優優的結婚,剛和平平之間的冰突然之間消融了。剛的心裡真正地騰出了一片空地,將以前的舊事埋葬。

平平對於剛的邀請卻有些淡淡的。她的確喜歡剛,但是她知道她和剛並不如人們都說的那麼“般配”。舊傷已經平復,新傷會不會開始呢?平平在舊傷的創痛中點燃了希望。
同學會上平凡的平平卻受盡了誇獎。平平帶去的菜被一掃而光,大家直說剛有福氣;平平隨和的性格也為她占盡了人緣兒。他們倆被拉在一起拍照,也許是大家雙雙對對嘻嘻哈哈的氛圍太好了,也許是又喝了點兒酒,剛拉住平平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過。 回家的路上,平平興致很高,一直不停地笑着。到一家超市門口,平平讓剛等一下,一會兒平平跑了出來,手裡是一雙拖鞋和一小包東西。拖鞋,平平說是上次剛到她家裡沒有合適的拖鞋,為剛買的。那一小包,是花籽。平平要把它種下去,等小小的種子長出芽兒,開出花兒。

剛在那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小小的衝動,一手捧着拖鞋一手握着花籽的平平,眼睛亮閃閃,他從來沒有發現過她是如此的動人。在街角,剛溫柔地,然而卻是不容抗拒地,吻了平平。 HT

平平和剛的愛情,平和而甜蜜地生長,如同平平買回家精心照料的花籽。他們悄悄地,閃避開同事們的目光,卻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交會一兩個眼神。

優優的婚禮就要到了,優優心情愉快地忙碌着。她會成為最美麗的新娘,她深信不疑。 HTTP://TOPFORUM.NO-IP.COM中文論壇精選


婚禮前三天的下午,優優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地難看,情不自禁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華出事了。

華所做的生意,是利潤豐厚的擦邊生意。為了賺更多的錢,華不惜鋌而走險。然而,暴富之後的華並沒有想到,他的對手開始起訴他,他被立案調查,錢行帳戶也被封了。

華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魅力,顯得失意而可憐。和優優的婚事,自然而然地耽擱下來了。他四處奔走,將房產抵押,以求免去牢獄之災。
優優如三月里的春花被一夜風雨打得落花流水。她的美夢、她的別墅、她未來的錦繡前程,全都破滅了。華曾經吸引她的地方,已經不再。現在的華,的確不再有那麼多的女孩子追着圍着,但是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暴燥。他常常如困獸一般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優優有時插一兩句話,他就瞪起那雙因失眠而布滿血絲的眼睛,向優優吼道:“你看我落魄了就想走是不是,走呀?為什麼還賴在我這裡?!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看中我的錢,如果不是我媽媽急着想要孫子,我也不會要你!”

若不是因了腹中的孩子,優優早就拂袖而去了。現在的華,已經絲毫不值得她留戀。但是即使是懷着孩子,優優也準備離去。不能因為這個為了拴住華而出現的孩子,而把自己的一生拴住。優優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跟着華,慘澹度日的模樣。華即使不進監獄,也會債務纏身的。
如同當初努力拴住華時的果決,優優現在也果斷地作出了關係其一生的決定:放棄孩子,從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優優只是有些想不通,自己這麼美麗,又這麼聰明,步步為營,該出手的時候出手,該遠離的時候遠離,為什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優優是一個人去醫院的。華當然不會陪她,他已經早就顧不得優優了。況且優優放棄孩子的舉動就是對華的背叛,他們之間原本就因了孩子而結合,現在更因了孩子而分離。
優優也沒有告訴平平。她什麼都比平平強,她不想讓平平看到她這麼落魄的樣子。尤其現在的平平,和剛在一起了。平平和剛的事雖然瞞過了公司里很多人,卻瞞不了聰明的優優。優優一問,平平就全都招了。
剛,想到剛優優心裡就一陣地痛。除了不富有,剛什麼都好。但是現在的自己,已非當初的自己。因了婚事的取消,優優的事在公司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以前那些看到自己都禮讓三分關心備至的異性同事,現在都唯恐避之不及了。優優想着想着淚就流下來了。

剛後來想,如果他那晚上不回辦公室拿東西,一切也許都會不同。
和平平約會前,剛才發現準備送給平平的一件小禮物落在了公司了。他匆匆趕到公司,大家都走了。他拿了禮物,正要出門,突然聽到低低的抽泣聲傳來。剛循聲而去,卻是優優!
優優伏在辦公桌上,雙肩劇烈地抽搐着。低低地嗚咽之聲從她的喉頭傳來,顯是強自忍着不肯放聲。但唯是如此,卻更顯得淒楚。她嬌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微微地打着寒顫。

剛猶疑着,這是曾經傷過自己的女子,讓自己徹夜不眠的女子,讓自己撕心裂肺的女子。剛現在已經明白,優優那時候只不過是在耍他,並沒有真感情。但是現在的優優如此可憐,剛除了想去安慰她難道還能夠說別的嗎?

剛扳住優優的肩膀,伸出自己寬厚的大手。優優被驚得一跳,見是剛,想拭去臉上的淚痕卻已經來不及了。讓自己傷害過的人,看自己的慘狀,是驕傲的優優所無法承受的。她向後讓去,剛卻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優優的手攫得很緊,死死地不肯鬆開。剛好奇着,用力去扳開她的拳頭,卻在她的手鬆開的一瞬,被硌了一下,生疼。他一鬆手,一樣東西落地,剛低頭去拾時,卻楞在當地半晌動不得。 那是一副耳環。白金的鑲了紫色寶石的耳環。懸在手裡把玩時,紫色的寶石盪呀盪的分明象兩顆晶瑩的珠淚。那是剛當初送給優優的耳環!

耳環落地,優優痛哭失聲。如果感情是一個瓶子,剛已經把對優優的感情封藏了。平平對他的好,他明白,他並不想辜負。但是那副耳環,卻象是開啟瓶蓋的啟子,過去的感情慢慢地泛濫。剛現在看優優,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在優優的美麗下面,有更多的貪心,更多的心計。但是剛現在卻比任何時候都心疼優優,他覺得優優是一個玩火的孩子,藉着自己的聰明和才貌任性地去攫取着想要的東西。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優優這麼做也並沒有不對。現在,這個玩火的孩子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被火燙傷了手。他更多的是憐惜和心疼!
那天,剛失約了。平平等了很久很久,在等的時候,她漸漸地有了不祥地預感。但是她還是勉強笑着,安慰着自己。直到最後,夜深了,她放棄等待。剛的手機,一起沒人接,她無法想像,手機那頭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在平平的家裡。剛向平平坦白自己的選擇的時候,不敢看平平的眼睛。剛作好了被打耳光的準備,但是他想這是他應該承受的。他的確對不起平平。他對自己說,在兩個女孩子中,現在優優是更可憐更需要愛和關心的。但是在心靈深處,也許他對於優優的愛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因了中間的停歇,現在反而更為強烈了。平平並沒有太多的指責,這令剛更加無地自容。他覺得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徒勞而傷害的。
平平異乎尋常地沉默和冷淡。即使是和剛戀愛時,她也常常有身處夢境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太好了,她總是懷疑不會久長。如今,她的擔心證實了。她的視線,落在剛坐的沙發上,剛曾經醉酒嘔吐在那裡,留下了一灘不易被察覺得的印跡,那天醉後的剛第一次緊緊地擁着她。剛的腳上,是他們開始戀愛那天她買的拖鞋,剛每次來過之後,她都會清洗烘乾,等剛下次再來。邊上的餐桌上,剛曾經為她做過早餐,也曾經讚不絕口地誇過她的手藝。窗台上的那盆象徵他們的愛情的花,卻因了前一陣的春寒而枯萎了。他們的愛情,也枯萎了吧。

剛向優優求婚的時候,優優喜出望外了。現在的優優已經不同於初進公司之時,在公司里,名聲壞。女孩子常常因了走錯一步,而壞了一生。現在的她也許更能夠明白,財富和愛情哪個更重要。剛向優優求婚之後,人們的議論就從優優轉到了剛。這是剛所預想到的,也是剛所能夠為優優緩解壓力作的最大努力了。有和剛好的同事為剛不值,剛只淡淡地說:“值不值是我的事,我喜歡她,就是喜歡她。”與當初的剛相比,剛在對優優的愛情中成熟了,他選擇現在的優優需要很大的勇氣,還需要今後漫漫人生路上的寬容。但願他無悔於這樣的遠擇。只是平平,會是剛心頭永遠的愧疚,但是平平永遠是那麼的溫和,即使是在分手的那次。這樣的印象可以稍稍減輕一些剛的不安。
有些人是我們所深愛的,但是他們卻傷害了我們。即使傷害了,我們仍然愛。有些人是一直愛着我們的,我們有時也會感動於他們的愛,但是我們還是會傷了他們,還是會棄他們而去。這就是愛情嗎? 平平是笑着接過優優和剛的結婚請柬的。正午的太陽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遮晃眼的陽光,順手悄悄地拭去眼角一滴清淚。

二等女孩,在別人看來,直如一棵植物一般,沒有感情,也沒有心。甚至於傷了她,也不過在傷口上流出些白白的汁液,過若干天,她便又自動痊癒了。她不哭,也不鬧。但是有誰知道,她不哭只是因為沒有人聽她哭,她不鬧也只是因為沒有人寵着她鬧。在無人的角落,也許有一棵受傷的植物,正在撕心裂肺地抽泣,但是人們只當作是其他地方發出的聲音,沒有人知道是那棵植物在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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