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歸 |
送交者: 梓櫻 2002年01月06日21:49:52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回 歸 梓櫻
好沉好重啊,胸有些悶,咽喉又干又痛,我竭力睜開眼睛去尋找呼喚我的天使。 只見一個背影向隔鄰的診床靠去,診床上的病人,發出咦咦啊啊的叫聲,三四個護士圍了 我還想續夢,花圃中的笑語輕歌、花叢中的百色爭艷、空氣中的清香繚繞,勾着我的心, 夢續不上了,再次睜開眼,看見了正前方的掛鍾,時間指在十點半。被推進手術室時是八 什麼時候患上胃痛的?想不起來了,只知道,如今它像我肉中的刺、骨中的釘,逆向一觸 那時的胃,就像當時思想單純的我,無憂無慮、無病無痛。媽媽總是想方設法高價購些糧 我們嘴不空、話不停,像一窩叫嘁嘁的燕子。每每“吃飯不許說話”的家規立了不到三天 當我抗着廣闊天地的收穫——蕃薯干回家,被一家人圍着贊道“勝過城裡蜜餞”時,我的 每次我回城,弟弟準會扛上汽槍,跑四、五里路,用一天時間,打回一串麻雀,一半扒去 大妹也準會在家庭晚會上舞一曲,以博大姐的掌聲。無奈地方太小,頻頻的暫停、後退, 小妹的拿手好戲是“福爾摩斯偵探案”,她那繪聲繪色的敘述和不時的賣關子,把大家胃 最難忘的還是媽媽的紅燒肉,醬紅的皮、透明的肉,實實在在一大碗,只要我回家,就破 數着手中的餐劵,總是飯票不夠。早餐不可短的三個饅頭一兩稀粥,午餐晚餐也不少於三 工作後,膿血的污穢腥臭,消毒劑尖銳的刺鼻,病人的愁眉苦臉,從不減我旺盛的胃口。 時事變遷,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迫我下了海,經理頭銜一掛上,辦公桌上便永遠是下
也有個把貼心懂事的,到時間把飯菜給打好,端到面前,說:“經理,吃完午飯再干吧。” 傍晚女兒來電話:“媽媽,爸爸做好飯了,快回家吧。”想到女兒心裡就甜,女兒啊女兒, 七點、八點、九點,胃的抗議從叫喚到疼痛,再到絞痛。我也從忍耐、堅持、到屈服。 工作起色了,市場打開了,桃樹結果了,獎金進來了,後院也起火了。 “請今天下午來學校辦公室,有要事商量。”班主任的口氣嚴肅又認真。 “你整天泡在公司不回家,完全出於要得心理滿足的自私。”先生咆哮地說。 “全公司最傻的人就是我們經理,別人有副業,她只知一心玩命干主業。”下屬竊竊說。 “你不疼惜我,別想我討好你。”胃也叫喚着說。 明媚的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颶風又起。 “對孩子多一些時間的投資是值得的。”老師說。 “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好身體。”先生說。 “桃子結果了,讓別人摘豈不可惜?”同事朋友說。 “你將敗在我手下。”胃說。 三天的雷雨轟鳴,三天的淚水滂沱,洗晴了天空,沖走了愁雲,擬定了辭呈。 …… 三年前的事了,胃卻不依不饒,新仇舊帳一起算。 進食不準時,痛;吃酸喝辣,痛;思慮惆悵,痛;口舌犯錯更痛。 醫生說:“疼痛沒有規律,沒有定時,治療效果不好,是胃癌的先兆,做胃鏡吧。” 輪番被六個醫護盤問檢查,最後一個護士問:“是否已立遺囑?”我搖搖頭。“是否需要立 當我被推向緊閉着的三重門,當我數着長走廊上的天花燈,我想着遺囑,我想我的遺囑應該 我被推進了低溫手術室,麻醉師和護士讓我把雙臂平伸,我成了一個十字人,自幼就與十架 一個手臂進着點滴,一個手臂測着血壓,胸前的電極接着心臟示波器。 醫生親切地問,緊張嗎?我答:“很平靜,我把生命交給了上帝,同時交在你手中。”醫生 花兒那麼香,景兒那麼美,心情那麼舒,笑容那麼燦。只是沒有採到那艷麗的花朵令我遺憾。 咽有點干,有點疼,想要喝口水。睜開眼,先生還在盯着我,我把手向他伸去,他也伸出厚 我回來了,我又可以繼續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又可以與親朋好友來往交通,又可以干我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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