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校倒下的孩子
這幾天,好幾位搏主家捷報頻傳:各家子女都有上藤的好消息。
實為可喜可賀。送孩子們上學之後,恐怕為父母者仍需多多關注孩子的身心健康。特別是他們的心理問題。很多孩子瘦弱的肩膀還無法獨立承擔人生的重擔。哪天壓力超載,加上過往被擱置的糾結,便會問題多多。
附上去年寫得一個案例,供有心的家長參考。有點冷飯熱炒之嫌。
想說的只是:好男兒與淑女,並非一定要是在藤校、名校練就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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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班都會路過Havergal 的校園。鏽跡斑斑的石牆爬滿常青藤。認識不少它的畢業生,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數當年在多大醫學院共事過的Carolyn Bennett。好像每個Havergal的女孩都有着Carolyn的探索精神,說話的技巧,魅人的風姿和無法抑制的自信及自豪。Havergal建立於1894年,被形容為多倫多頂尖私立女子學校,一個多世紀以來,該學院為加拿大和世界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卓越的女性。
春天的一個電話,使我看到Havergal女孩的另一面。
Nancy, 16歲,直直的頭髮,素面朝天。由父母逼着來到診所。有着那年齡不該有的成熟和修道院嬤嬤式的拘謹,雙眼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一個點,用着單一的聲調,帶着被訓練出來的禮節,慢慢的地講述着她在Havergal的苦惱。
“從七年級開始,我總是想着要努力,要對得起父母的付出。常常我就無法入睡,甚至整夜無眠。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後來功課就不行了,成績也從90降到80,70,現在怕是只有60多了。我好像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想到父母的焦慮,同學的攀比,學習上的壓力,這一切都變成了我的罪過。憂鬱像無法逃避的烏雲,時時刻刻籠罩着我。幾個月前,我常看見我從不存在的哥哥,他不時地出現在我面前,聽我訴說,為我擦去眼淚。 在課堂上,我只要一閉上眼,哥哥就會出現在我身旁,和我講話。哥哥的聲音大,常常蓋過老師的。”
Nancy的爸爸在上海做生意。媽媽移民後,在學校鄰街的Rosewell Ave買了套condo,整天陪着她。一心想把獨生女兒包裝成多倫多“上只角”的淑女。
有一天,學校不得不讓媽媽把Nancy早早領會家,千叮萬囑“必須立即去看醫生”。女兒怎麼也不願去。無奈,媽媽只好含着淚水把爸爸從上海召了回來。就這樣,一家三口坐到了我面前。
爸爸很氣憤: “我女兒原來在公校樣樣全班第一。那能搞格!每年二萬四的學費,在這個名校反倒弄出精神分裂症來了。” 帶着無奈和不解,及對加拿大教育系統的惱怒,爸爸飛回上海去了。
幾個月的心理輔導和藥物治療,Nancy的幻聽和幻視漸漸消失了,可她還是不能喚回往日的自在。
一天在輔導中,媽媽終於接受了現實,開始考慮把女兒轉出Havergal。
“你家東面的Lawrence Park C.I. 也是一所不錯的公校呀。不如轉去那兒?可能公校的文化更適應她。”
幾經周折,九月開學時,Nancy 終於順利地融入了Lawrence Park C.I. 的少男少女中。慢慢地,Nancy和媽媽來診所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幾個月後,秋天來了,遍地金黃。下班回家的路上,在 Lawrence 和 Avenue Road 路口,正好看見衣着時尚的Nancy, 長長的秀髮,隨風飄起,被陽光照得透亮。頸上隨意圍着的粉色絲巾伴着她的手勢上下飛舞。 身邊圍着一群着淺綠色統一校服的女孩們,想必是以前Havergal的同學。她正開心地跟她們講述着什麼。
那一刻從Nancy 燦爛的臉上,我又看到了類似Carolyn的自信和嫵媚。
女孩,並非一定要是在名校才能長成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