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懷念舊友 作者: 利未 發表日期: 2003-09-04 12:05:17 聖保羅教堂 返回

我看着天上的雨肆無忌憚地落下來，落在水泥地上，落在樹蔭下的板凳上，也落在挺拔的白楊樹上，還有一群小鳥掠過樹梢，在雨中歡叫。我彷佛聽到了一群孩子正在一個大院子裡嬉鬧的聲音，又彷佛很安靜，只有雨還在繼續下。

也是下雨天，孩子們都不能出去玩了，於是大家一起聚集在廳堂里，有下棋的、有打鬧的、有聊天的。那樣的房子在我們村很多，七八戶人家住在木頭房子裡，還很寬敞。再加上臨近幾棟房子，小時候一起玩的孩子就很多，常常可以在廳堂里、過道里、田野上、小河邊看到這些孩子的身影，這一群孩子中有我，也有耿，一個和我同年出生的，有點害羞也是他們家唯一的小男孩。

我們有時候也會一起上山去放牛或者砍柴，那個時候的藍天，有時候就會藍的一塵不染，好像你的整個思緒都變成藍的，猶如那童年，明淨得沒有一點灰塵，一陣山風吹過的時候，就會有幾朵白雲過來湊個熱鬧。童年就這麼過去了。

後來就有人上學了，有人打工去了，也有人搬到城鎮上了。這個大房子就會變得很寧靜，有時候只剩下門前十幾棵梨樹，在雨中隨風搖曳。不過，一到過年過節的時候，這個大木頭房子就變得依然很喧鬧。那個時候，我們漸漸喜歡聊一些電視劇、流行歌曲什麼的。晚上的時候，偶爾也會悄悄地和夥伴們溜到村裡的祠堂里看電影，回來的時候免不了又會挨大人的罵。

再後來，我就上了大學，那個時候耿還在讀高三，已經是學校的一名籃球健將，一米八的個頭。放暑假的時候，我們都回到家裡，就會再一起聊許多話題。因為兒時的玩伴輟學的比較多，只有我們倆還在讀書，所以就更加珍惜這一份感情。當我們聊着聊着，就會聊到基督教信仰，那個時候耿的家人是我的鄰居當中為數不多的不信耶穌的家庭，不過耿還是挺喜歡和我探討信仰這個話題的。他害怕自己考不上大學，也不曉得前面的道路該怎麼走，有時候更會追問人生的意義。

可是，在那一個周一早上，這一切對於耿來說結束得這麼快。他沒有想到他匆匆忙忙趕上的一趟車，竟然要帶着他駛向死亡。全村的人幾乎都去了那個翻車的地點，我不忍心看到那俊秀卻已蒼白的臉龐，他那一米八的個頭，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地上。昨天，就在昨天，我們還在一起有說有笑。如果時間可以停止，我願意永遠停留在昨天。

一開始，她的母親就預感很不好。死者中應該不會有她兒子吧？他長得那麼高大有力，那一年他剛滿十九歲呀！後來，有哭聲從他們家傳出來，持續了一年多時間，直到他們家搬走了。我過年的時候害怕回家，我也害怕經過她的家門，我更害怕見到她，怕她見到我就想起她的兒子。

接下來的暑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死亡、生命、苦難、信仰、永恆在我的思緒里纏繞。兒時的歡樂如過眼雲煙，生命是什麼哦？一生的年歲活到七十八十又如何？不過仍然是一聲嘆息。生命是什麼？是不是如草如花，草必枯乾、花必凋謝，那什麼是永存的？聖經中說，唯有神的道永遠長存。我在神的面前哭泣，不敢把信仰當作隨便，我想重新認識他的道。

生也有時，死也有時，凡事皆有定時。死者已逝，還活着的人會如何面對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