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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上帝擲骰子嗎——量子物理史話(4-4)
送交者: 喜來登 2004年01月03日08:32:47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版權所有:castor_v_pollux 原作 提交時間:06:14:09 08月22日

第四章 白雲深處

“電子居然是個波!”這個爆炸性新聞很快就傳遍了波動和微粒雙方各自的陣營。剛剛還在康普頓戰役中焦頭爛額的波動一方這下揚眉吐氣,終於可以狠狠地嘲笑一下死對頭微粒。《波動日報》發表社論,宣稱自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微粒的反叛勢力終將遭遇到他們應有的可恥結局——電子的下場就是明證。”光子的反擊,在波動的眼中突然變得不值一提了,連電子這個老大哥都搞定了,還怕小小的光子?

不過這次,波動的樂觀態度未免太一廂情願,它高興得過早了。微粒方面的宣傳輿論工具也沒閒着,《微粒新聞》的記者採訪了德布羅意,結果德布羅意說,當今的輻射物理被分成粒子和波兩種觀點,這兩種觀點應當以某種方式統一,而不是始終地尖銳對立——這不利於理論的發展前景。對於微粒來說,講和的提議自然是無法接受的,但至少讓它高興的是,德布羅意沒有明確地偏向波動一方。微粒的技術人員也隨即展開反擊,光究竟是粒子還是波都還沒說清,誰敢那樣大膽地斷言電子是個波?讓我們看看電子在威爾遜雲室里的表現吧。

威爾遜雲室是英國科學家威爾遜(C.T.R.Wilson)在1911年發明的一種儀器。水蒸氣在塵埃或者離子通過的時候,會以它們為中心凝結成一串水珠,從而在粒子通過之處形成一條清晰可辨的軌跡,就像天空中噴氣式飛機身後留下的白霧。利用威爾遜雲室,我們可以研究電子和其他粒子碰撞的情況,結果它們的表現完全符合經典粒子的規律。在過去,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現在對於粒子軍來說,這個證據是寶貴的。威爾遜因為發明雲室在1927年和康普頓分享了諾貝爾獎金。如果說1937年戴維遜和湯姆遜的獲獎標誌着波動的狂歡,那10年的這次諾貝爾頒獎禮無疑是微粒方面的一次盛典。不過那個時候,戰局已經出乎人們的意料,有了微妙的變化。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捕捉電子位置的儀器也早就有了,電子在感應屏上,總是激發出一個小亮點。Hey,微粒的將軍們說,波動怎麼解釋這個呢?哪怕是電子組成衍射圖案,它還是一個一個亮點這樣堆積起來的。如果電子是波的話,那麼理論上單個電子就能構成整個圖案,只不過非常黯淡而已。可是情況顯然不是這樣,單個電子只能構成單個亮點,只有大量電子的出現,才逐漸顯示出衍射圖案來。

微粒的還擊且不去說他,更糟糕的是,無論微粒還是波動,都沒能在“德布羅意事變”中撈到實質性的好處。波動的嘲笑再尖刻,它還是對光電效應、康普頓效應等等現象束手無策,而微粒也還是無法解釋雙縫干涉。雙方很快就發現,戰線還是那條戰線,誰都沒能前進一步,只不過戰場被擴大了而已。電子現在也被拉進有關光本性的這場戰爭,這使得戰爭全面地被升級。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再僅僅是光到底是粒子還是波,現在的問題,是電子到底是粒子還是波,你和我到底是粒子還是波,這整個物質世界到底是粒子還是波。

事實上,波動這次對電子的攻擊只有更加激發了粒子們的同仇敵愾之心。現在,光子、電子、α粒子、還有更多的基本粒子,他們都決定聯合起來,為了“大粒子王國”的神聖保衛戰而並肩奮鬥。這場波粒戰爭,已經遠遠超出了光的範圍,整個物理體系如今都陷於這個爭論中,從而形成了一次名副其實的世界大戰。玻爾在1924年曾試圖給這兩支軍隊調停,他和克萊默(Kramers)還有斯雷特(Slater)發表了一個理論(稱作BSK理論),嘗試同時從波和粒子的角度去解釋能量轉換,但雙方正打得眼紅,這次調停成了外交上的徹底失敗,不久就被實驗所否決。戰火熊熊,燃遍物理學的每一寸土地,同時也把它的未來炙烤得焦糊不清。

物理學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它迷茫而又困惑,不知道前途何去何從。昔日的經典輝煌已經變成斷瓦殘垣,一切回頭路都被斷絕。如今的天空濃雲密布,不見陽光,在大地上投下一片陰影。人們在量子這個精靈的帶領下一路走來,沿途如行山陰道上,精彩目不暇接,但現在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身在白雲深處,彷徨而不知歸路。放眼望去,到處是霧茫茫一片,不辨東南西北,叫人心中沒底。玻爾建立的大廈雖然看起來還是頂天立地,但稍微了解一點內情的工程師們都知道它已經幾經裱糊,傷筋動骨,搖搖欲墜,只是仍然在苦苦支撐而已。更何況,這個大廈還憑藉着對應原理的天橋,依附在麥克斯韋的舊樓上,這就教人更不敢對它的前途抱有任何希望。在另一邊,微粒和波動打得烽火連天,誰也奈何不了誰,長期的戰爭已經使物理學的基礎處在崩潰邊緣,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建立在什麼東西之上。

不過,我們也不必過多地為一種悲觀情緒所困擾。在大時代的黎明到來之前,總是要經歷這樣的深深的黑暗,那是一個偉大理論誕生前的陣痛。當大風揚起,吹散一切嵐霧的時候,人們會驚喜地發現,原來他們已經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極目望去,滿眼風光。

那個帶領我們穿越迷霧的人,後來回憶說:“1924到1925年,我們在原子物理方面雖然進入了一個濃雲密布的領域,但是已經可以從中看見微光,並展望出一個令人激動的遠景。”

說這話的是一個來自德國的年輕人,他就是維爾納•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

在本史話第二章的最後,我們已經知道,海森堡於1901年出生於維爾茲堡(Würzburg),他的父親後來成為了一位有名的希臘文教授。小海森堡9歲那年,他們全家搬到了慕尼黑,他的祖父在那裡的一間學校(叫做Maximilians Gymnasium的)當校長,而海森堡也自然進了這間學校學習。雖然屬於“高乾子弟”,但小海森堡顯然不用憑藉這種關係來取得成績,他的天才很快就開始讓人吃驚,特別是數學和物理方面的,但是他同時也對宗教、文學和哲學表現出強烈興趣。這樣的多才多藝預示着他以後不僅僅將成為一個劃時代的物理學家,同時也將成為一為重要的哲學家。

1919年,海森堡參予了鎮壓巴伐利亞蘇維埃共和國的軍事行動,當然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大男孩,把這當成一件好玩的事情而已。對他來說,更嚴肅的是在大學裡選擇一條怎樣的道路。當他進入慕尼黑大學後,這種選擇便很現實地擺在他面前:是跟着林德曼(Ferdinand von Lindemann),一位著名的數學家學習數論呢,還是跟着索末非學習物理?海森堡終於選擇了後者,從而邁出了一個科學巨人的第一步。

1922年,玻爾應邀到哥廷根進行學術訪問,引起轟動,甚至後來被稱為哥廷根的“玻爾節”。海森堡也趕到哥廷根去聽玻爾的演講,才三年級的他竟然向玻爾提出一些學術觀點上的異議,使得玻爾對他刮目相看。事實上,玻爾此行最大的收穫可能就是遇到了海森堡和泡利,兩個天才無限的年輕人。而這兩人之後都會遠赴哥本哈根,在玻爾的研究室和他一起工作一段日子。

到了1925年,海森堡——他現在是博士了——已經充分成長為一個既朝氣蓬勃又不乏成熟的物理學家。他在慕尼黑、哥廷根和哥本哈根的經歷使得他得以師從當時最好的幾位物理大師。而按他自己的說法,他從索末非那裡學到了樂觀態度,在哥廷根從波恩,弗蘭克還有希爾伯特那裡學到了數學,而從玻爾那裡,他學到了物理(索末非似乎很沒有面子,呵呵)。

現在,該輪到海森堡自己上場了。物理學的天空終將雲開霧散,露出璀璨的星光讓我們目眩神迷。在那其中有幾顆特別明亮的星星,它們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夜空,組成了最華麗的星座。不用費力分辯,你應該能認出其中的一顆,它就叫維爾納•海森堡。作為量子力學的奠基人之一,這個名字將永遠鐫刻在時空和歷史中。


*********
飯後閒話:被誤解的名言

這個閒話和今天的正文無關,不過既然這幾日討論牛頓,不妨多披露一些關於牛頓的歷史事實。

牛頓最為人熟知的一句名言是這樣說的:“如果我看得更遠的話,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If I have seen further it is by standing on ye shoulders of Giants)。這句話通常被用來讚嘆牛頓的謙遜,但是從歷史上來看,這句話本身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理解為謙遜的理由。

首先這句話不是原創。早在12世紀,伯納德(Bernard of Chartres,他是中世紀的哲學家,著名的法國沙特爾學校的校長)就說過:“Nos esse quasi nanos gigantium humeris insidientes”。這句拉丁文的意思就是說,我們都像坐在巨人肩膀上的矮子。這句話,如今還能在沙特爾市那著名的哥特式大教堂的窗戶上找到。從伯納德以來,至少有二三十個人在牛頓之前說過類似的話。

牛頓說這話是在1676年給胡克的一封信中。當時他已經和胡克在光的問題上吵得昏天黑地,爭論已經持續多年(可以參見我們的史話)。在這封信里,牛頓認為胡克把他(牛頓自己)的能力看得太高了,然後就是這句著名的話:“如果我看得更遠的話,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這裡面的意思無非兩種:牛頓說的巨人如果指胡克的話,那是一次很明顯的妥協:我沒有抄襲你的觀念,我只不過在你工作的基礎上繼續發展——這才比你看得高那麼一點點。牛頓想通過這種方式委婉地平息胡克的怒火,大家就此罷手。但如果要說大度或者謙遜,似乎很難談得上。牛頓為此一生記恨胡克,哪怕幾十年後,胡克早就墓木已拱,他還是不能平心靜氣地提到這個名字,這句話最多是試圖息事寧人的外交詞令而已。另一種可能,巨人不指胡克,那就更明顯了:我的工作就算不完全是自己的,也是站在前輩巨人們的肩上——沒你胡克的事。

更多的歷史學家認為,這句話是一次惡意的挪揄和諷刺——胡克身材矮小,用“巨人”似乎暗含不懷好意。持這種觀點的甚至還包括著名的史蒂芬•霍金,正是他如今坐在當年牛頓盧卡薩教授的位子上。

牛頓還有一句有名的話,大意說他是海邊的一個小孩子,撿起貝殼玩玩,但還沒有發現真理的大海。這句話也不是他的原創,最早可以追溯到Joseph Spence。但牛頓最可能是從約翰•米爾頓的《復樂園》中引用(牛頓有一本米爾頓的作品集)。這顯然也是精心準備的說辭,牛頓本人從未見過大海,更別提在海灘行走了。他一生中見過的最大的河也就是泰晤士河,很難想象大海的意象如何能自然地從他的頭腦中跳出來。

我談這些,完全沒有詆毀誰的意思。我只想說,歷史有時候被賦予了太多的光圈和暈輪,但還歷史的真相,是每一個人的責任,不論那真相究竟是什麼。同時,這也絲毫不影響牛頓科學上的成就——他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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