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般的童真

新民

新年伊始，我們家三個孩子就忙着張羅媽媽的生日慶賀。

生日前一天，兩個大孩子決定花費平時因讀書功課得優以及勤做家事所攢的一部分零花積蓄，請媽媽吃頓午飯，隨媽媽選定附近新開的一家泰國餐館進餐。工於籌劃的大女兒希望爸爸自己掏錢陪吃，因為她和弟弟想預先留下一百五十元，部分贊助今年買小狗的計劃。我一口答應，替自己和暫時沒有私人錢囊的小女付款。其實，孩子們用自己不多的積蓄，為父母在生日節慶花錢，已經好多次了。

大女兒在聖誕節給媽媽的禮物是一隻不算便宜的耳環，相配的另一隻則由媽媽自己支付。前年我過生日時，大女兒特意買來一條布滿十字架的綠色領帶送給我。打那以後，我外出布道，穿西裝一定配戴那條領帶。不少人會誇獎說，好漂亮的領帶。有一次過生日，三個孩子還專門為我繪製了一張色彩豐富的生日賀卡。在賀卡上用FATHER(父親)的六個英文字母開頭，組成六個描繪他們心目中好父親形象的英文單字：Funny (幽默風趣)， Acknowledges (存心感謝)，Thrilling (富有激情)，Hugs (勤於擁抱)，Encourager (勵人勵己)，Radical (與眾不同)。我把這張賀卡釘在書房顯著的位置，作為對自己時時的提醒。

四日一大早，孩子們就集體起床，一齊到樓下廚房，替媽媽準備早餐。我們躺在床上，靜聽樓下傳來的叮咚碰撞聲和孩子們交談的話語，勝似潺潺流瀉的協奏曲。不多一會兒，孩子們上樓來，送給我們一人一盤早餐，還有小女親手製作的生日賀卡。我們靠着瑞士枕頭，彎腰坐起，接過盤子，與伏在床邊的三個可愛孩子，一起感謝祈禱。在精心裝飾的盤底上，整齊地擺着三片烤得香香的迷你百吉餅(mini-bagel)，一塊被撕成心形的烤麵包，一條意大利式脆餅(biscotto)，一根透黃的香蕉，一杯菊花熱茶。杯子外圍扎着一縷蝴蝶結，杯子裡有一根塑料吸管，吸管上還貼着一個彩色心形的紙片，媽媽盤中杯子的心形紙片上還特別寫着“Happy B-Day”(生日快樂)。

我一個勁地猛吃。妻子則把盤中的食物一一拿給孩子們分享，望着越來越懂事的三個孩子，默默地品着淡淡幽香的花茶。

當英國人繼續耐心等候獵犬二號(Beagle 2)是否真正在聖誕節着陸火星的音訊，當美國人喜慶靈魂漫遊者(Spirit Rover)準確無誤定點親吻火星地表，當法國人和埃及人同悼紅海墜機死亡的一百四十八個親人，當伊朗人在災難性大地震後第九天意外地從廢墟里救出一名97歲的命大婦人，我們家的孩子們則為自己的媽媽慶生。

這個日子，值得我牢記。敬禮，給赤子般的童真。

(作於2004年一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