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靈魂的紀錄”(4) |
送交者: 范學德 2004年02月09日09:17:47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人類靈魂的紀錄”(4) 范學德
中文版《懺悔錄》筆者看到了兩個版本,一個是由周士良翻譯,商務印書館1963年印刷出版第1版,一個是由徐玉琴翻譯的全譯本,由台灣的志文出版社1985年9月出版,後者的翻譯在許多地方與前者雷同。 《懺悔錄》的原名是“Confessiones”,古典拉丁文解做“承認,認罪”。但在奧的筆下,它兼有為自己的罪懺悔和感謝讚美上帝的雙重意義。《懺悔錄》全書共13卷,可以分為3部分:第1至9卷是第1部分:懺悔自己從出生到信主(33歲)的生命歷程;第10卷為第2部分:記敘自己身為主教而寫作此書時對上帝的感恩和懺悔;第3部分是從第11卷到13卷:注釋《創世紀》第1章,讚美上帝。
不是摩尼教徒,也不是天主教徒的聖奧古斯丁在第六卷中,奧古斯丁談到了他三十歲的生活,在這一年中,摩妮卡來到了米蘭。奧古斯丁告訴母親他已不是摩尼教徒了,但也不是基督公教徒。他承認:“我找不到‘我心的天父’,我沉入了海底。我失去了信心,我對於尋獲真理是絕望了。” (第91頁)摩妮卡聽到她每天向主哀求的事已大部分實現,兒子雖未曾獲得真理,但已從錯誤中反身而出。她確信上帝已允許整個賜給她,目前未完成的部分一定也會給她的,所從她滿懷信心地對兒子說,她在基督中相信,在她去世之前,她一定能看到兒子成為熱心的公教徒。從此摩妮卡更加緊祈禱,哭求上帝加速其援助,照明兒子的黑暗。(第92頁) 奧古斯丁在專心致志地探求基督信仰的時候發現: “我多年來的狂吠,不是反對公教信仰,而是反對肉體想像出來的幻影。一個本該研究學習的問題,我卻先予肯定而加以攻擊,在這一點上,我過去真是太鹵莽、太放肆了!”“我從此也確切知道,在我盲目地攻擊你的公教會時,是以不可靠的見解視為確實可靠。我雖尚未認識公教會所教導的都是真理,但至少認識到我過去竭力攻擊的並非公教會的道理。為此,我的天父,我感到慚愧,思想有了轉變”。(第95頁) 從這時起,奧古斯丁已經認為基督教教義是比較可取、比較審慎、而且絕不用欺騙手段命令人相信未經證明的道理,他也認識到應受譴責的不是那些相信上帝在世界上樹立了無上權威的聖經的人們,而是那些不信聖經的人們。因為由於人的能力薄弱,他們不能單靠理智來尋獲真理,便需要聖經的權力,他也開始看出如果上帝不是要人們通過聖經而相信上帝,則上帝決不會使聖經在全世界享有如此崇高的威權。多麼美好啊,主:“我在如此思索時,你就在我身邊;我嘆息時,你傾聽着;我在飄蕩時,你掌握我;我走在世俗的大道上,你並不放棄我。”(第98頁) 2。我的靈魂是多麼可憐! 但此時的奧古斯丁依然熱中於名利,渴望着婚姻。某日,奧古斯丁走過米蘭某一條街道,心裡正惦念着準備朗誦一篇歌頌皇帝的文章,突然他看見一個乞丐,大概是喝飽了酒而欣欣然自得其樂。這令他禁不住地嘆息着對同行的朋友說:我們醉生夢死帶來了多少痛苦,在欲望的刺激下費盡心機作出如許努力,而所背負的不幸的包袱卻越來越沉重的壓在我身上,我們所求的不過是安穩的快樂,這乞丐卻已先我而得,而我們還可能終無所獲。這個乞丐花得幾文錢,便獲得當前的滿足,而我正在艱辛困頓中百般追尋。雖然乞丐所得的快樂並非真正的快樂,可是我所貪求的比這更屬渺茫。我不應自以為學問富裕而比乞丐優越,我的學問並不給我快樂,不過是取悅於他人的一套伎倆,不是為教育人們,只是討人們的歡喜。我是用謊言去追求虛名。(第98至99頁) 我的靈魂多麼可憐!我是多麼可憐!這就是奧古斯丁的深深嘆息。 奧古斯丁的心在彷徨之中。他從十九歲那一年起開始酷愛智慧,準備尋獲智慧後便拋撇一切空虛騙人的願望,但如今年已三十,他仍然依舊在同一泥淖中掙扎,追求着飛馳而過的、消蝕己心的現世事物。他曾不斷地對自己說:明天會找到的。不要失望。可是到哪裡去找尋呢?什麼時候找呢?奧深知“人生是悲慘的,死亡是無從預測的;突然來抓我,我怎能安然而去?再到哪裡去探求我現世所忽視的真理呢?是否將擔受我疏忽的懲罰?如果死亡將斬斷我的知覺,結束我的一切,將怎麼辦?” 他問自己:“為何還猶豫不決,不肯放棄世俗的希望,全心全意去追求天父和幸福生活呢?”可是,轉眼間又有一個想法浮上心頭:“世間種種也自有可愛之處,也有相當的甜味,不應輕易和它們割斷關係,因為以後再想返回到它們那裡是可恥的。目前已經差不多就要得到一些地位了。可是在其他方面,我還貪求些什麼?。。。” (第107頁) “我這樣自言自語,刮着倏順倏逆的風,我的心便東飄西盪,光陰不斷過去,我拖延着不去歸向天父,我一天一天推遲下去不想生活在你懷中,但並不能推遲每天在我身上的死亡:我愛幸福,卻又害怕幸福的所在地;我追求幸福,卻又在躲避幸福。因為我擔心我沒有一個女子的擁抱,生活可能太痛苦;至於你的慈愛是治療我這種弱點的良藥,我卻絕不想到,因為我一無經驗;我以為清心寡欲全憑自身的力量,而我感覺不到這股力量;我真糊塗”。(第 108頁) 好友阿利比烏斯阻止奧古斯丁結婚,但奧卻提出種種理由為自己辯護,說:“我不過是肉慾的奴隸,我帶着我的枷鎖,還感到死亡的甜蜜,我害怕脫身,拒絕別人的忠告,好像解救我的手碰痛了我的創傷。”不斷有人催促奧結婚,他母親對這件事最熱心,奧也向人提出婚姻的請求,對方也已經答應,但姑娘大約兩年後才能出嫁。奧古斯丁只有等待着。而和奧同居多年的女子,被視為奧結婚的障礙,竟被迫和奧分離了。奧的心本來為她所占有,因此如受刀割。這創傷的血痕很久還存在着。她回到非洲,向主立誓不再和任何男子交往。她把他們兩人的私生子留在了奧的身邊。 受肉慾驅使的奧古斯丁又去尋找 “一個情婦,好像在習慣的包庇下,繼續保持、延長或增加我靈魂的疾疚,直至正式結婚。第一個女子和我分離時所留下的創傷尚未痊癒,在劇痛之後,繼以潰爛,疼痛似乎稍減,可是創傷卻更深陷了。”(第111頁) 奧古斯丁沒有看到的是:“我的處境越是可憐,你越接近我,你的手已伸到我頭上,就要把我從泥坑中找出來,就要洗濯我,而我還不知不覺。”“多麼曲折的道路!一人離開了你,膽敢希望找到更好的東西,這人真可憐!不管他如何輾轉反側,一切是生硬的,惟有你才能使人舒暢安息。” (第111至112頁)
惡的來源問題是令奧古斯丁困惑的一個大問題。他聽說人之所以作惡的原因是自由意志,人們所以受苦的原因是出於上帝公正的審判,雖然奧對於這兩點竭力探究,但還是不能分析清楚。但是他認識到了一點:“便是我意識到我有意志,猶如意識我在生活一樣。因此我願意或不願意,我確知願或不願的是我自己,不是另一人;我也日益看出這是我犯罪的原因。至於我不願而被迫做的事,我也看出我是處於被動地位,而不是主動;我認為這是一種懲罰,而不是罪惡,想起你的公正後,我很快就承認我應受此懲罰。” 問題是:“誰創造了我?不是我的天父嗎?天父不僅是善的,而且是善的本體。那末為何我願作惡而不願從善?是否為了使我承受應受的懲罰?既然我整個造自無比溫良的天父,誰把辛苦的種子撒在我身上,種在我心中?如果是魔鬼作祟,則魔鬼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如果好天使因意志敗壞而變成魔鬼,那末既然天使整個來自至善的創造者,又何從產生這壞意志,使天使變成魔鬼。”這些思想壓得奧古斯丁透不過氣來,但他寧願說自己是屈服於罪惡而不願承認是他自己在作惡。(第116頁) 問題無窮無盡:既然天父是美善的並且又了一切美善,那麼,“惡又從哪裡來呢?當然受造物的善,次於至善的天主,但造物者與受造物都是善的,則惡確從哪裡來的呢?是否創造時,用了壞的質料,給予定型組織時,還遺留着不可能轉化為善的部分?但這為了什麼?既然天父是全能,為何不能把它整個轉變過來,不遺留絲毫的惡?最後,天父為何願意從此創造萬物,而不用他的全能把它消滅淨盡呢?是否這原質能違反天父的意願而存在?如果這原質是永恆的,為何天父任憑它先在以前無限的時間中存在着,然後從此創造萬物?如果天父是突然間願意有所作為,那末既是全能,為何不把它消滅而僅僅保留着整個的、真正的、至高的、無限的善?如果天主是美善,必須創造一些善的東西,那末為何不銷毀壞的質料,另造好的質料,然後再以此創造萬物?如果天父必須應用不受他創造的質料,然後能創造好的東西,那末天父不是全能了! 這些思想在我苦悶的心中輾轉反側,我的心既害怕死亡,又找不到真埋,被深刻的顧慮重重壓着。但是公教會所有對於你的基督、我們的教主的信仰已鞏固地樹立在我心中,這信仰雖則對於許多問題尚未參透,依然飄蕩於教義的準則之外,但我的心已能堅持這信仰,將一天比一天更融洽於這信仰之中。”(第118至119頁)
在閱讀了柏拉圖學派的一些著作後,主引領奧古斯丁走上了一條新路:反求諸己,進入自己的靈魂。“我用我靈魂的眼睛——雖則還是很模糊的——瞻望着在我靈魂的眼睛之上的、在我思想之上的永定之光。這光,不是肉眼可見的、普通的光。。。這光在我之上,因為它創造了我,我在其下,因為我是它創造的。誰認識真理,即認識這光;誰認識這光,也就認識永恆。惟有愛能認識它。”(第126頁) 奧古斯丁問道:“既然真理不散布於有限的空間,也不散布於無限的空間,不即是虛空嗎?”他聽到主答覆說:“我是自有的”。奧聽了之後心領神會,從此不再有懷疑的理由。 “我觀察在你座下的萬物,我以為它們既不是絕對‘有’,也不是絕對‘無’;它們是‘有’,因為它們來自你;它們不是‘有’,因為它們不是‘自有’的。因為真正的‘有’,是常在不變的有。” (第126至127頁) 奧古斯丁還清楚地看到:“一切可以朽壞的東西,都是‘善”的;惟有‘至善’,不能朽壞。也惟有‘善’的東西,才能朽壞,因為如果是至善,則是不能朽壞,但如果沒有絲毫‘善’的成分,便也沒有可以朽壞之處。因為朽壞是一種損害,假使不與善為敵,則亦不成其為害了。因此,或以為朽壞並非有害的,這違反事實;或以為一切事物的朽壞,是在砍削善的成分:這是確無可疑的事實。。。因此,任何事物喪失了所有的善,便不再存在。事物如果存在,自有其善的成分。因此,凡存在的事物,都是善的;至於‘惡’,我所追究其來源的惡,並不是實體;因為如是實體,即是善;如是不能朽壞的實體,則是至善;如是能朽壞的實體,則必是善的,否則便不能朽壞。 我認識到,清楚認識到你所創造的一切,都是好的,而且沒有一個實體不是你創造的。可是你所創造的萬物,並非都是相同的,因此萬物分別看,都是好的,而總的看來,則更為美好,因為我們的天父所創造的,‘一切都很美好’。” (第127至128頁) “對於你天父,絕對談不到惡;不僅對於你,對於你所創造的萬物也如此,因為在你所造的萬有之外,沒有一物能侵犯、破壞你所定的秩序。只是萬物各部分之間,有的彼此不相協調,使人認為不好,可是這些部分與另一些部分相協,便就是好,而部分本身也並無不好。況且一切不相協調的部分則與負載萬物的地相配合,而地又和上面風雲來去的青天相配合。因此我們決不能說:‘如果沒有這些東西多麼好!’因為單看這些東西,可能希望更好的東西,但即使僅僅着眼於這些東西,我已經應該稱頌你了,因為一切都在讚頌你”。(第 128頁) “我探究惡究竟是什麼,我發現惡並非實體,而是敗壞的意志叛離了最高的本體,即是叛離了你天父,而自趨於下流,是‘委棄自己的肺腑’,而表面膨脹。” (第 130頁) 5.基督是獲救的唯一道路 認識到了惡究竟是什麼之後,奧古斯丁集驚異地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上帝,“不再鍾情於那些冒充你的幻像了;但我還不能一心享受天主,我被你的美好所吸引,可是我自身的重累很快又拖我下墜,我便於呻吟中墮落了:這重累即是我肉體的沾染。” (第 130頁)他已絕不懷疑自己應該歸向上帝,可惜自己還不能做到和上帝契合。他希望能具有享受上帝的必要力量,但他還沒有找到獲得這力量的門路,一直到他擁抱了耶穌基督。 但是,奧古斯丁此時以為基督不過是一個具有傑出的智慧、無與倫比的人物,具有卓越的人格,對於“道成肉身”,一語的深刻含義,他絲毫未曾捉摸到。但決不放棄尋找上帝的奧古斯定並不灰心,他迫不及待的心情閱讀聖經,特別是保羅的著作。他發現過去在其他書籍中讀到的正確的理論,都見於聖經,但為了能夠見到真理,人在讀聖經時必須依靠上帝的恩典。(第 1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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