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人文主義
□讀《當代基督徒人文素養》
范學德 重點經文

文化垃圾
列文斯頓爵士稱我們的時代是「沒有標準的時代」，凱薩里博士則說這是「歪曲的時代」，我這個小人物只好說現今是「製造文化垃圾的時代」了。不過我沒發明「文化垃圾」這個詞，這是我讀《當代基督徒人文素養》一書時學到的。此書的中文版由台灣的校園書房出版社出版，原書作者法蘭克．嘉柏霖（Frank E. Gaebelein）是位着名的基督徒領袖，曾擔任紐約着名的Stony Brook School校長達四十一年之久，經常被人稱為「文藝復興之士」。為了與那些否定神存在的「世俗人文主義者」區別，他稱自己是「基督教人文主義學者」。
「基督教人文主義」、「基督教人文主義者」，好響亮的口號！我不能不擊掌！
自有歷史以來，人類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創造出這麽多的文化產品和「文化垃圾」。我們已經被文化包圍了，身前、身後，文化垃圾堆積如山。它們藉着電腦、電視、收音機、錄音機，廉價的平裝書、大眾雜誌和無孔不入、無家不送的廣告，不斷地向我們壓來。艾略特說得很實在：「不管我們是否願意，我們事實上在各方面都已經受到影響了。」
吞食文化垃圾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一些基督徒吞下了垃圾還感覺良好。嘉柏霖描述：「他們鄙視好音樂，分不清崇拜和娛樂的不同，把嚴肅的戲劇創作斥為世俗，卻心滿意足地觀賞第叄流的電視節目。他們喜歡閱讀看似敬虔實則濫情的作品，並且分不出宗教月曆式的圖片和真實的藝術作品有何差別。」這豈是一個「悲」字能了結！
在北美，雖然近年來福音派在學術方面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在文學藝術方面的成就仍在水準之下。反文化、反美學的傾向在福音派基督徒中依然有強烈的影響。許多基督徒困惑地問：「這個時代充滿了悲劇，我們為什麽要花時間談論什麽文化、美學？」嘉柏霖回答：「因為文化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它無所不在，而且影響深遠，是人類環境不可或缺的一環。我們不能不看到，一種反基督的當代文化正從各個方面影響、塑造着人們的心靈，如果基督徒不與之抗爭，就是在魔鬼面前舉起了白旗。」
所有的真理都屬於神
嘉柏霖提出兩個重要的論點來支持自己對「基督教人文主義」的看法：其一，人的天賦是神賜給的；其二，所有的真理都屬於神。
他說：「天賦都是由神而來的，神把各樣的天賦分賜給眾人，信徒與非信徒都一樣。」（這才能包括藝術創造和欣賞的能力），這話使我想到一句經節：「(神)使太陽照惡人，也照好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太五45 新譯本）就是說，神賜天賦給基督徒，也給非基督徒。因此，不論受恩惠者是否認識神，不論世人怎麽說，人類歷史上那些最偉大的思想家、文學家、藝術家，都是神行使主權產生的天才，從柏拉圖、莎士比亞、達芬奇，到莫奈、莫扎特、柴可夫司基；從孔、孟，老、莊，李白、杜甫，到湯顯祖、曹雪芹，統統如此。
正因為如此，基督徒拒絕文化垃圾，不管它是哪裡製造的，我們比別人更在乎文化作品是否卓越，「因為上帝在創作大工及其他各方面，都表現出無可比擬的完美。這位上帝命令我們把天賦發揮到極致，並存感恩的心，以成果榮耀上帝。」基督徒要創造與欣賞偉大的文化作品的根據就在此。
基督徒不能打着屬靈的旗號，來否定、蔑視歷史上那些最偉大的文化作品，那是上帝藉着普遍恩典，來防止墮落的人變得更加墮落而賜下的精神財富。可惜，連有的聖徒也不領上帝的這一恩情，奧古斯丁說：詩是「偽說之酒」，傑羅姆則稱：詩為「魔鬼之食」。
不可否認，人心已經墮落了，那些最偉大的藝術家也是如此。儘管如此，「上帝仍將各樣傑出的才華放入人心，用以裝飾人心。假如我們相信上帝的靈是真理惟一的源泉，那麽，不管真理在何處顯明，我們都不應該拒絕或藐視，要不然我們就是侮辱上帝的靈了。」這是加爾文說的。
嘉柏霖指出：「人的墮落是聖經里最常被誤解的真理。墮落並不表示人從此在上帝眼中變得毫無價值，或者人完全失去了上帝的形象……，雖然我們裡面上帝的形象已經受到無可彌補的損傷，但並沒有完全毀壞。藉由普遍恩典，人仍然可以有豐富的創造力。這是聖經對人的看法，也是基督教人文主義的核心。」
當然，我們絕對不能忽視人類墮落對文化的影響，世界被扭曲污染了，這是每天都能見到的事實。越是在神學、哲學、歷史、文學這些領域中，受到的扭曲越是嚴重。可是這不但不能成為我們放棄文化的理由，反而應當激勵我們立志奮起，穿起上帝賜給我們的全副軍裝，為主而爭戰！
一位文化戰士曾賦詩說：
「為何要以藝術證明悠悠萬事？
因為，就是在藝術的榮耀與良善中，
這是一條道路，
可能闡述真理，
至少我是如此而行。」
此人就是偉大的詩人布朗寧。嘉柏霖也是這樣的一位戰士，他到處呼籲基督徒，要存感恩的心接受上帝賜給我們的一切偉大禮物，他諄諄勸告我們千萬不要忘記了：「由神的靈感動而寫下的聖經，本身也是一件傲視群倫的藝術品。」
嘉柏霖在自己的文章中，多次引用愛德華滋的話來論證自己的根本觀點。愛德華滋是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基督教神學家，他說：「上帝是宇宙的主宰，他完美地創造萬物，萬物也完全仰賴他而生存。上帝的生命與至美，是所有生存經驗、卓越成就的總和與內容。」、「一切存在和美的基礎以及源頭……，一切存在和完美都屬於他，由他而來，也歸於他。上帝和他的美在過去、現在都一樣，是所有存在和一切卓越的總和。」誠然，偉大的文學藝術之所以偉大，之所以能在歷史中不斷引人注意，就是因為它指向真理，而真理屬於上帝。
基督徒的文化責任
讀嘉柏霖的書，更使我明白我與他是處於多麽不同的文化環境中。他關注的「基督徒的文化責任」是他們的人文素養、欣賞水平，發展紮實嚴謹的藝術態度，以開放的態度包容各種文學藝術，(墮落的藝術除外)。因為在他背後的，是西方偉大的基督教文化以及它對西方文化的深刻影響。
但是，我們有什麽呢？攀五嶽，登黃山，渡長江、游黃河，漫步於蘇杭二州，南京、北京佛教文化的影響隨處可見，就連不知《壇經》為何物的文人也能背一句「菩提本無樹」，就連不拜佛的老太太也能道一句要有「平常心」，凡事講究個「緣份」。
中華基督教文化在哪裡？它有什麽作品能稱得上是偉大的呢？我們有奧古斯丁、馬丁路德嗎？我們的但丁與彌爾頓、米開朗基羅與達芬奇哪裡？我們的莫扎特與巴哈，本仁約翰與陀斯妥也夫斯基又在哪裡呢？我們有的是由來已久的「反文化」傾向，並且戴上了屬靈的桂冠，並且名之為「不愛這個世界」！
上帝啊，我們沒能在五千年歷史的中華文化中彰顯你的名，真是有愧於你的浩蕩恩典！求你饒恕我們的罪過吧！主啊，求你像當年提名呼召比撒列一樣，在千千萬萬愛你的中華基督徒中，呼召你的兒女站出來，用聖靈充滿我們，使我們「有智慧，有聰明，有知識，有能力」（出卅一3），創造出合你心意的文化作品來，建設中華基督教文化，引人信主，榮耀你的聖名。
(原載於「傳揚」Vol.32, No.15, 2002，http://noah.ccim.org/htdocs/efc.nsf 蒙允使用，特此致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