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村:碎片的真相和希望 |
送交者: 范學德 2004年08月10日08:14:32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碎片的真相和希望 一般而言,某種上層的鏡像隱形之後,人們期待由此掙脫的下層的具像會因此有豐富的延展,所謂殊相比共相更接近真實。事實上是不是這樣呢?當人類拒絕指認上帝之後,獲得了一個什麼地位呢?不是更人性化的,更豐富的外延,而是破碎的形像,凋蔽的人性,在精神上表現為虛無,在意志上表現為消沉,在情緒上表現為頹廢,這就是碎片的效應。人作為生命存在,應該被視為一個整體,那麼使之成為整體的是什麼呢?是生命。這個生命從何而來?是從人自身而來,還是有一個源頭?被稱為創造人類和萬物的第一因?生命創造的特徵就是在一個上層的生命中,繁殖出萬有,但仍維糸在這個中心之上。如果失去這個中心,人便篡奪了這個至高無上的地位,成為上層的虛擬鏡像,這種統一的特徵呈現出來的不是共相,也不是殊相,是一種碎片。沒有一個人在製作一棵樹的一萬片樹葉時不重複,但生命能做到,因為生命中蘊藏着最豐富的內涵和外延,而人類若是沒有生命來維糸,則只是碎片的一部份,他沒有能力來整合破碎的人性。 拼貼藝術是這種人格的寫照。在大量的碎片印像中,藝術可能只存留藝術態度而沒有藝術,因為藝術是生命的,而藝術態度作為人的看法可以呈現虛假的多樣性。作為中國最著名的平面設計師之一,旺忘望製造過大量的物化的標籤,某種物質重壓下的人的狀況的體驗,使之比任何人都更深切地體會到在失去信仰中心之後,物質如何侵入我們。他的糸列設計《擦身而過》利用拼貼的結構,讓我們看到了今天人類和信仰之間的基本關糸。可是我要說,這種穿透性的視角完全得益於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有生命的基督徒之後,上帝給予其光照,得以看到人類的光景,就是碎片中人和上帝的各種微妙的處境。統一的地位已不復存在之後,以碎片的方式仍能看到我們的真相,不能不說是旺忘望的驚人發現。因為有許多人都在努力,包括哈貝馬斯企圖找到那個統一的整體,從中建築一個失去的上層鏡像,我們不禁要問,這個整體的原則是什麼呢?中國文化神學家也希望建立作為一個體糸的文化神學,來解釋當代性,事實上這是同一種對巴別塔的想象。我更理解旺忘望的角度,從一個破碎的現實出發,用近乎招貼的方式,描繪出我們和神的距離。 道路是他的第一個印象。在道路中,我們無法通過正常的視角看到信仰的真實面貌,只能從後視的角度來辯認。事實上情形就是這樣,人類否決上帝的存在本身不能使上帝真的不在,只能令人類不在場,這個意思表明,人類要承擔它的後果。在人類的前途中由於引導者的缺失,人類正失去方向。不管人類是否承認,黑暗體驗正占據他們的中心,併吞沒所有與希望相關的事物。在被人類拋棄的道路上,能看到救主的身影,但他在我們的身後。這是一個重要的隱喻。我們看到,奔跑的人在肉體上是健壯的,仿佛大衛一樣昭示人類的完全,但他與神的道路是背道而馳的。大衛像的出現是一個標誌,此後人開始篡越神的位置,人的碎片化的進程也由是開始。背道而馳成了現代人最典型的特徵。 旺忘望描繪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來象徵我們的困境。所有擦肩而過的體驗,都是人類最大困境的象徵。這個困境是什麼呢?在我們的前方,所有眼不能見的信仰實底似乎不復存在,而在一個黑暗的中心,除了更大的黑暗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從哲學的,文化的、文學的,藝術的、社會的範疇,人們不再能解釋一切,因為理由的缺失,人們只能發出聲音,而不能發出真實的說話。話作為對存在真相的描述功能不復存在,人類陷入空洞。這就是現代藝術突破藝術邊界的真相,在很多行為藝術中間,我們只看到無力的藝術態度,沒有看到激情,想象力、創造力和對信仰的感受,連對自然的感情也日益淡漠。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人從創造者賦於他的角度全身而退,便再也看不到生命的內部的真實風景。這就是死胡同,某種創造力和體驗力枯竭的病徵。 旺忘望通過一種直接的圖像演繹來表現他的體驗,這不是抽象的解釋,而是招貼的本質。用任何隱晦的圖像暗示都不足以說明嚴重的現實,因為人類在失去神聖生命的供應後,所有一切存在物只有表號而沒有本體了,在聖經中,一切被上帝描述的事物既是事實又是表號,而在人類描述的事物中,則只有表號沒有事實了。這就是符號化的本質。這是現代人在文化中的中心困境。所有人性化的特徵漸漸失去,人也慢慢褪去人性的光輝,成為一個空洞的存在。在神學院我們看到一群人在研讀神學,這似乎說明人類正在尋找失去的信仰,這可以解釋在以雅典為源頭的思想的路線和以耶路撒冷為源頭的信仰的路線,二者在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的分岔路口告別之後,前者的失敗體驗把人帶入無路可走的困境,而後者則始終作為引導者存在,他從來沒有離席。這才是真相。但在人類研讀神學時,耶穌卻在低頭祈禱。這是一個有趣的映像。人類仍可以利用神學的名義建立龐大的糸統,而神的作為則是祈禱。從寶座而出的源頭是唯一真實的,所以真理不會從人的文化中現身,也不會在人的神學中現身,它從人與上帝的生命交通中作為生命分賜到人的靈里。 在這個資訊大爆炸的時代,撒旦的工作不在於如何出示黑暗本身,我們要特別注意他的前身:光明之子。撒旦的起始工作的特徵不是反對,而是迷惑。旺忘望出示了一個圖像,在大量的物化印象中,某種堆積的傾壓的東西不是主要的符號,我們更要注意,旺忘望選擇了一個典型的類似證券交易所的環境,這是一個重要表號。在聖經中我們看到,主說,你們不要愛世界,不是說我們不要愛神創造的這個包括人和自然的世界,這個“世界”指的是由撒旦掌握的以“瑪門”為標誌的範疇,它和天是對立的一種勢力範圍。世界的特徵是瑪門崇拜,這就是為什麼撒旦有權能把全世界的榮華許諾給試煉中的耶穌。世界的第二個特徵就是用大量的信息來混淆真理,而不是直接反對真理。如果從人的眼光來看,我們幾乎無法辯認在各種文化甚至哲學和神學中,什麼是真理,什麼只是人的猜想甚至是撒旦的詭計,只有一個最後的特徵,那就是,神的真理從來是以啟示為管道的,以光為特徵的,是從上而下的,它與人一點關糸也沒有。 旺忘望為我們描述了人類由於割裂導致的破碎處境。我們無法重回一個整體之中。也許有一天,在旺忘望的筆下我們看到另一種描述,那是充滿人性光輝的景象,他一定會拋棄現在的方法,那是一種已獲解決的呈現。目前的病症正是人類文化導致的,它不可能用文化的方法解決。這就好比拎着自己的頭髮離開地球一樣。神對巴別塔的處理就是變亂他們的口音,現在我們品嘗到了這種變亂的苦楚,口音的變亂就是碎片的處境,醫生們用各種人的方法來治療,其結果是使碎片更加碎片化,這是由於墮落後的人的本質是懷疑的,這是知識樹的重要饋贈,懷疑是要分別一個本來統一的事物,它試圖弄清楚真相,但這個權力不在人手中,人要是篡越這個地位,就要承受無限碎片化的結果,因為他不具備命名的權力,但神有這個權力,它通過命名說有就有,命立就立。在他的命名中,統一性得以確立,他是共相,也是殊相,他是上層,也是下層,他是生命本身,也是生命的延展。唯一的醫治來自於這位創造主,我們的所有希望也在於此,他對我們說,你是某某,你要被稱為某某,我們便得醫治。在人們手忙腳亂地搶救之時,也許這位偉大的救主正在我們身邊,和我們近在咫尺。我們回過頭就可以看到他。 在中國現代藝術家中,我幾乎很難看到對我們的處境如此直接的揭示,除了旺忘望。我想,這完全得益於他作為困境承受者和信仰得救者的雙重體驗。在長期的平面設計工作中,高度集中地對物質化符號的使用使他比我們更深切地感受到擠壓的痛苦,然而作為神聖生命的領受者又使他能輕而易舉地從神的眼光來打量這個世界的本相。他有負擔用現代的符號來表示人類與信仰的關糸,是一個奇蹟。現代藝術家不是缺乏技術,而是缺乏信心,由此缺乏想象力和他創造力。這就是他們的藝術大量突破藝術邊界的原因,成為非藝術。因為藝術是人類獨特的描述自身的方式,人類之所以能當藝術家,因為他是神按照神的形象造的,也有神的性情。從這個角度說,旺忘望日後為真正的藝術作榮耀的見證,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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