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花落知多少》透视“独一代”(四之二) |
送交者: 天婴 2005年06月03日10:33:26 于 [彩虹之约] 发送悄悄话 |
今年二月,坐在国内的网吧,放眼望去,头戴耳机的少男少女,个个仿佛竞技场上的斗士,热血沸腾,全神贯注,沉浸在虚幻世界里。 网吧里,除了敲键盘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但是,你却可以感受到少男少女们的血流奔腾──原来,那每一张椅子上坐著的人,都是在疆场上奔跑的战士,都在宣告:“来吧,来再次享受血液沸腾的灼热难耐!如果某天,某网吧,你看见身形娇弱的女孩直勾勾地盯著显示屏,大呼‘爆头爽死了’,别惊异这世道怎麽了,因为CS(Counter Strike)里穿梭的是一群古怪的ID。” “每个人都需要一处竞技场,让自己成为英雄”,这不单是贝贝壳对青春游戏小说《CS女孩》的评介,也是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传递出来的信息。而且,几乎所有的“青春派”作品,表现的都是在现实和梦幻竞技场上的较量。 在这个竞技场上,只有游戏,只有游戏精神。理想的价值不重要,也不必寻求太多的意义。游戏就是游戏,只需要不顾一切的全情投入。在财富(金矿、银矿、钻石)短缺之前,要先得到“淘金”的利器;先占有能占有的资源;在被敌人消灭之前,先装备自己,先发展成“超能量”,先成为“超人”;在真枪实弹较量之前,先在心理上击败对方,先在策略上胜过对方…… 在这个竞技场上的斗士,信奉的唯一理念是GAME,即“Growth, Art, Motivation, ????ution”。 游戏从80年代进入中国,经过20多年的发展,如今不只是一个拥有近百亿产值的产业,而且,“游戏精神”也成为和游戏一同成长的“独一代”、“新新人类”的主导文化。 吸引“独一代”的,不但是奇幻的游戏,更是游戏精神所倡导的“自我”、“反叛”、“打破习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及在“虚拟的世界里化平淡为神奇”的创造力。在现实世界无法满足的、在现实世界里幻灭的,在游戏世界里都可以平反。游戏里有著无穷尽的未来。 就如《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女主人公林岚,虽是大三的学生,但她真正的世界不是学校,不是学业,也不是同学,而是“我的床就是全世界”。她的生活是“看电影,上网,吃饭,睡觉”。在这种“亦真亦幻”的世界里,林岚有滋有味地写书、出书。她的梦、她的“青葱”爱情,虽在现实世界里破碎,但在梦幻世界里,她依然是“冰雪聪明”的太阳。 过去,“非独一代”只是想像和渴望浪漫,但在现实的挤压下,不得不调整自己,以适应现实世界的残酷和无奈。今天,“独一代”是追求和制造浪漫,甚至是自虐式的,在虚幻的梦里尽情感觉人生,随意定位自己。 他们不再有“非独一代”肩负的“使命”和“理想”,以及为实现使命和理想所需要的“上下求索”。“独一代”有的只是“自我”和“自我满足”,以及由自我不能满足而产生的“郁闷”和“孤独”。而且“一生的追求”太久,太不值得,要“短、平、快”,只争朝夕。《梦里花落知多少》所表达的“伤感、郁闷”,都是自我不能满足、梦幻无法实现的叹息和宣泄。 行为无疆 游戏除了制造“独胆英雄”,也讲究小分队式的“团体配合”。在《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林岚、闻婧、微微,合夥对李茉莉的热嘲冷讽和“教训”,以及後来林岚、闻婧为火柴的生意,装扮成妓女,都将这种团体配合精神,表达得淋漓尽致。“非独一代”的人讲“集体主义”,讲“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非独一代”的每代人,有每代人集体的志向和理想,他们合作的原则是,不能“假公济私”,不能“损人利己”。而“独一代”的字典里没有“大我”,只有“自我”;没有“集体”,只有“我”。“独一代”的团体是由一个一个“无限完美的自我”组成的,合作的最高原则是“合得来”。不要问干的是什麽,是建造还是破坏,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是损人还是益人,只要感觉对,就“行者无疆”。 游戏的魅力就是:游戏是“玩”,所以,不必太认真,免得伤心。重要的是享受“玩”的乐趣和快感。如何“玩”及按什麽规矩“玩”,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反叛”、“自由”,要能“随心所欲地驾驭,要达到完全的自我满足”。 《梦里花落知多少》中的爱情,是在四个女生林岚、闻婧、李茉莉、姚姗姗,和三个男生顾晓北、白松及陆叙之间展开的,但所有的爱情却是围绕著一个人的爱情,那就是林岚的爱情。最後,林岚好像是什麽都没有得到,三个男生都各有所爱,但她和顾小北、白松、陆叙的恩恩怨怨,却决定了另外三个女生的命运。 林岚在郁闷和伤感中,享足了恋爱中“玩”的乐趣。林岚无心了解别人,也无意给自己定位,因为,人和人之间不过是,“谁不是把自己设计好的一张一张面具,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做出最好的选择後,把那张最好的面具给人看呢?” 幻灭丛林 林岚在外有闻婧、火柴那样处处呵护著她的“姐妹”,也有顾小北、白松、陆叙那样的护花使者,更有像白松的父亲那样的显贵罩著,在家还有宠爱她的父母,但她是孤独的,是无人理解的,她只能在洗澡的时候,藉著哗哗的流水声,放声大哭,宣泄内心的痛苦──游戏既是虚拟的世界,就无需和人来往,人际关系不重要,别人的感受与我何干?“浪漫无需观众”,“独行”无疑是“独一代”的又一标记。 “我是一片云,来去无牵挂”。独行侠是潇洒的,也是孤独的,激情中蕴含著浮躁,勇敢里不乏鲁莽,“独一代”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渴望被承认又怕失去自我的矛盾里。这是心灵没有家园的一代,“该有的都有了”,反而无法满足他们。他们无法实现在游戏中、在自我的世界里所设计的“完美”的自己;他们既孤芳自赏,又自惭形秽。他们的痛苦不是皮肉之苦,乃是生活没有方向,生命没有价值。现实和梦想无法连接的痛苦,是另一种的“情到深处人孤独”。 《梦里花落知多少》中的林岚,父亲不是“政界高官”,母亲也不是“商界显贵”,最多属于“中产阶级”。正因为如此,可能就更具代表性。林岚从小就跟母亲“叫板”,父母因填高考志愿时要她“稳妥”,却使她“堕落”到一个“傻大学”。从此,父母就以负荆请罪式的亏欠,维护著林岚在家的“中央地位”。 但是,林岚厌烦母亲的关心。不是她不懂母亲的心,而是她觉得母亲关心的不是她所关心的,或者她母亲关心的方式,不是她想要的方式。母亲的关心是具体到每分每秒作什麽,“上了几次厕所,喝了几口水”,以林岚是不是看著“兴高采烈”来揣测女儿是否开心。但林岚对母亲的感觉,却是“可我妈就当我是一空气”,“整天一脸苍白跟鬼似的在客厅里飘来飘去”,“整个一恐怖片里的贞子”。 林岚和她母亲之间的冲突,不仅诠释了“非独一代”和“独一代”之间的鸿沟,更是对“独一代”的父母敲响的警钟,是提醒父母们思考,进入“独一代”的游戏王国,和“独一代”一起穿越现实和梦幻的丛林,走进共同的爱的王国。(未完,下期待续。此系列的第一篇刊登在《海外校园》69期38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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