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国时,人地两生,新鲜感一去,苦闷,压抑,孤独,寂寞就发了疯似的潮水般涌来,我自以为是个乐天派,但也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友人领我去教会,那里的爱,像沙漠中的甘泉,让我的生命又鲜活起来。我渐渐的变成了教会里的常客,谦卑的像一个呀呀学语的孩童。慢慢地人也认识的多了起来,我曾暗暗的庆幸,自己找到了快乐的源头,并天真的以为我来到一块远离世俗相对干净纯洁的地方。
但很快,我的一切唯心的想法和主观的臆想所构建起来的金字塔,在现实里,在极不情愿的挣扎中,一点一点的塌陷破碎了。起初我还怨天尤人,后来我才明白(我很苯,凡事后知后觉。),是因为我忽略了客观存在,把生活过于理想化,忘记了常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中国人的地方便是是非的集散地。" 哈哈,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不够成熟。当抛心抛肺的话,都变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添油加醋,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时,我才恍然大悟,我还身处俗世。
从此我开始淡出教会,慢慢地教会成了我思想里的鸡肋。朋友替我惋惜,其痛苦之状莫不让渐行渐远的我一步一回头,他总为没有能把最好的东西给我而痛心疾首,我也始终都相信他的诚意,但我没有再踏进教会的大门一步。不是我的信念出了问题,也不是我的固执,而是我对人彻底的失望,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因为在哪里,是非始终都有一条明确的界限。我承认有时自己还很脆弱,也无法能面对当我坦诚灵魂时,周遭的龌龊。不可否认的是在教会,我认识了上帝,读到了圣经,学到了许多海外生活的经验,也认识了许多好人,教会是我在异国他乡蹒跚学步时的启蒙先生,但这不等于我就非得卖身屈就庸俗。
我想干干净净的做人,因为我太肮脏,就希望能有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自己慢慢地去掉浑身的污秽,变得清白明亮一点。我也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避开世俗的可能,就像生活中你无法摆脱和判断在呼吸空气时,区分出来那一口吸入的尘埃多一些,那一口少一些。现实就是现实,需要面对,但也无须做无畏的牺牲,我们现在毕竟生活在西人的圈子来,这是我们值得庆幸的地方,因为规矩让他们变得相对单纯和容易相处。
有时路过教会门前,我还会有一种进去的冲动,但那仅仅是一时的冲动,非理性的,很快就被淹没在世俗的海洋中了。我做事从来坚持,不轻易放弃,但我却放弃了亲近神的机会,我走不到神的跟前,是因为挡在他前面的小鬼太多了。八年了,抗战都结束了,但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怪们还纠缠在我的心中,阴影似的挥之不去。
记住有中国人的地方就一定是非多,不要把生活理想化,人因为聪明才愚蠢,因为善于学习才残忍,才丑陋,生活就是干净和肮脏混淆起来的一碗糊糊粥。但也不是无路可走,这里我给出一个常识,如果你睡觉时,因鼻炎而感觉呼吸不畅,就侧过身子来,你会舒服许多。你可以把它看成一种妥协,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又何尝不是一种积极。凡事都是相对的,好和坏当然也是相对的了,所以能让自己舒服起来的办法绝对是值得一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