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信耶稣之前,也曾因病住过医院,从扰攘多彩的世界突然进入安静单一的环境,只觉得枯燥乏味而闷闷不乐,然而,2011年10月25日,因车祸掌骨骨折住院治疗了近20天,只因信耶稣,一样的医院,一样的病床,一样的所见所闻,人的感受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我当时就想写点什么,为神作见证,也与人分享,只是顾虑神大大地使用我作为见证的肢体,然后不断地将神迹奇事加给我,叫我经历死亡的荫谷而惧怕,从而无论什么样的感动我都无动于衷。2013年2月2日住院动手术取出钢板,住院了10多天,特别是神再次让我经历祂的奇妙,我写下了见证《神对我说:“我才重要”》,我才降服下来,终于下笔,见诸如下的文字。
车祸当夜近10点钟住院,立即得到处理,清洗、缝合、包扎头上、手臂、膝部等处伤口,忙了3个多钟头,然后被安顿在过道的一张病床上,第二天,才有床位腾出来,我就住在有8个床位的病房里。
白墙白床白大褂,一片白的世界。民间中常用白色举葬事,白似乎宣示一种空白和虚无,也烘托出肃穆静秘的气氛,叫人不得不直面死的日子。医院里的白色世界,可能除开展示死的含蕴之外,还有表示洁净的意思,不管怎么样,病人一进驻这白皑皑的地方来,立即安静下来了。
这是专治四肢外伤的专科,我们病房两排病床8个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当官的,也有平民百姓,伤势最严重的是脊椎骨骨折,下半身瘫痪,最轻的就是我了。最危险要数一位中年男子了,他有新的外伤又带上尿毒症,生命是以天计算的。上午时候,几乎都是各就各位,躺在床上,接受吊在床头透明塑胶瓶子的药液输入自己的脉管去,盼望着奇迹的发生。下午有的打点滴,有的不打,但到了晚上,基本上是不打吊针了,病友们也就交谈交谈。然而,我惊异地发现,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也无论伤势如何,大家讲话的声音是温软的,低沉的,语速也比较慢,仿佛性格各异脾气不同的个性,突然被一种什么无形的利刃一刀切,切成了温文尔雅的样子!
就连陪护亲人,言谈之中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几个分贝。
2013年2月,我去取钢板时住院,我邻床的病友,一位小伙子,20来岁,浓眉深眼,桀骜不驯的样子。他是打群架受伤住进来的,头上身上挨了十几刀,两根手指还被削去了两节,他亲人捡起来经医生再植的。可想而知,喊杀喊打的这位年经人平时有多狂,但此时此刻,他躺在病床上,无论是家人的提问,还是医生的医嘱,他的回答都是温柔而亲切的,仿佛一只温驯的小猫。
我慷慨万千,为什么人进到医院来了,就成了谦谦君子呢?
原来医院旁边是太平间,也就是停尸房,那里有一格格停尸位,还有一排排长条椅以及凭吊死者许多道具……病房与尸房太近了,通常也不过是百米之遥,有的医院因地盘窄小,设计得更加惊心动魂,几乎是挨着病房起的,门对门,一辆推车刚从病室出来,直直地就推进太平房了。这样近在咫尺的两个世界,实实在在地给人上了一堂生动的生死课题,让人切身体味到死亡不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所走的路也不过几步远,面对死亡,无人不低下高傲的头呢?
其实死亡无不震荡着人的心,我们也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上山打得虎下海捉得鳖呢,顷刻之间就一命呜呼了。
我一位在报社当记者的好朋友,才40多岁,头天晚上还与另一朋友在值班室聊天到深夜,回家睡觉到临晨时分,他妻子听见他长长而怪异地叹了一口气,就问他怎么了?没见回音,推他,也没反应,他妻子连忙打120电话急救,再也救不回来了;还有一个当法官的朋友,也是40多岁,他妻子早起弄好早餐,去叫他起床时,发现他人已经僵硬了,也不知道他是几时死的;我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妻子早上拖完了地板,一家人就在客厅里闲聊,聊着聊着,他妻子头一仰,靠在沙发上,死了;我们本地一位乡下农妇,也是40来岁,挖地时一个猛挖,满满的锄头插进土里,人还躬身低头把持着锄把,定格在那里,邻地的人见她久久的一动不动,喊也不应,忙跑过去一看,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只是我们都认为那是别人的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的嘴还能讲话,就要大发斥声;我们的手还能动作,就要大打出手;我们的脚还能划动,就要奔跑行恶……我们都吃了马斯洛的迷魂药,象青蛙吹气一样,不断地鼓吹胀大自己,达到“自我实现”的最大值,有权的弄权,有钱的使钱,连那要奔天堂的基督徒们,也不能免俗,常用成功神学来麻醉自己客居的生活。当官有当官的自我实现,平民有平民的自我实现,就是乞丐,从垃圾桶里捡到一只包子的也会轻看捡到馒头的……
每每从追悼会上归来,我们不禁感叹:“生命是脆弱的”,但是转过背去,我们还是依然如故,骄傲地显示自己生命的强悍来……
西谚云“今晚脱鞋上床睡,不知明天穿不穿”,圣经说:“其实明天如何,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命是什么呢?你们原来是一片云雾,出现少时就不见了。”
还是回到本质来吧,人是很软弱无助的,就象一只羔羊,没有任何自卫能力,我说的是生命……当然你能歌能哭能笑能闹,可是对于自己的生命人是无能为力的,你不能叫自己的寿数多加一刻,你也不能使一根头发变黑变白了。唯有赐生命的,才能掌管生命,唯有创造生命的,才能治理生命,就象一位工匠,能治理手下的产品一样,上帝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祂创造生命,也能让生命永远长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降卑下来,俯服在神的面前,将生命交托给祂。
感谢神,让我出了一起车祸,有一次正视生命的机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也极有可能常常自欺欺人地显出自高自大来,也会悖逆神陷落在罪的网络里,但有了这次体验,我也会比往昔警醒一点了,主啊,“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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