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二十三對奇蹟(44)

第十三章 初戀不懂愛情 (2)

紅葉 作品

第十三章 初戀不懂愛情 (2)

這晚，陳亞敏在家裡舉辦同學聚會，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之間距離高中畢業已經三年了，昔日的高中同學的生活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的考上了大學，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有的沒考上大學，讀專科學校；有的則進入社會，參加工作。

陳亞敏打扮得很時髦，穿着件很漂亮的鑲荷葉邊的淡綠色連衣裙站在門口迎接客人，她燙了一個最新潮的鋼絲頭，臉上還化了妝，顯得比中學時代漂亮成熟多了。

客廳的長條桌上放着許多好吃的點心，水果，糕餅，飲料之類的，陳亞敏的父母為了讓這些年輕人能玩得盡興，為女兒布置完畢後，就識相地躲了出去。

大家基本都認識，有幾個同學帶來了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斷地有人進來，大聲地打招呼，歡呼戲鬧一番，又有幾個男同學點起了香煙在吞雲吐霧，室內顯得擁擠喧譁，烏煙瘴氣的。

劉凱璇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冷靜地打量着這些高中同學們，聽着他們大聲地談笑打鬧，她覺得有些無聊，他們談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引不起她的任何興趣。

“ 有人說，大學第一年是跳舞年，第二年是打麻將年，第三年是談戀愛年，那麼第四年呢？” 賈良問。他個子矮小，一雙精明的眼睛顯得很機靈，號稱“濃縮的都是精華。” 他考上了京城的一所名牌大學，這次回來過暑假，是昔日同學們眼中的成功者，天之驕子。

“ 大四就該收拾收拾準備畢業各自飛了，我們班的男生最可惡了，現在總是邀請新生聯歡，趁機好對新來的漂亮的學妹下手。還總打擊我們班的女生：‘ 你們已經老了，就不要出去聯歡了，還是好好學習吧。’”杜麗娜笑道，她上了本城的一所普通大學。

“ 周逸蓮!” 這時陳亞敏大叫着。門口周逸蓮的出現引起一陣騷動，別來無恙，她不但身邊陪着一個俊朗的男人，手裡還抱着一個胖娃娃。

“ 哇，我們這些同學裡，就數你變化最大，真沒想到，你已經下蛋了! ”  陳亞敏怪叫着衝過去，和周逸蓮扭成一團， 嘻嘻哈哈地拍打着她。

周逸蓮拿拳頭打着陳亞敏，推着她，笑罵着：“ 誰下蛋？你是母雞，你才下蛋呢。”

劉凱璇凝視着周逸蓮，她燙了頭髮，鬢間別着一支亮晶晶的水鑽的發針，抱着可愛的娃娃，微笑着，宛然一個幸福的小婦人模樣。她已然結婚生子，頂替她父親的工作進了一家國營百貨商店上班，如今身邊的丈夫卻不是那個她曾經深愛過的表哥。

劉凱璇感嘆地想，人生的事情是何等不可思議，變幻莫測，山盟海誓，過去種種，譬如朝露，陽光一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 這孩子真可愛。” 劉凱璇走過去和周逸蓮打招呼，低頭看着她懷裡的小孩，讚美道。

自從高中畢業別後，劉凱璇和周逸蓮只見過短暫的一面，也許是周逸蓮覺得自己沒能考上大學自卑感作祟有意和她拉開距離，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使得她們的感情無形中疏遠了。

曾經無話不談的好友成了逢年過節才打電話或寄卡問候一下的昔日同學，而往往寒喧幾句後就覺得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可聊。人不能同時踏入兩條河流，劉凱璇和周逸蓮的友誼的小船如今也隨着人生方向的不同漸行漸遠。

“ 來跳舞! 大家來跳舞啊!” 陳亞敏將錄音機的喇叭開到最大音量，放起了音樂，大聲嚷着。

大家開始跳迪斯科了，陳亞敏會的花樣最多，她時而轉圈，時而踢腿抖肩，有幾位男同學開始吹口哨，大喊，拍手叫好。

“ 你怎麼不跳舞呢？” 陳亞敏忽然一陣風似地卷到劉凱璇身邊，嚷道：“ 來來來，咱們一起跳吧。”

“ 我不會。” 

“ 唉呀，迪斯科最容易學了，想怎麼跳就怎麼跳，隨便瞎扭都行。” 

拗不過陳亞敏的一再相邀，劉凱璇只得無可奈何地起身上場，這時有兩個男同學開始斗舞，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旁邊的人索性停了下來，圍成圈子在一旁觀看着，大聲怪叫，鼓掌狂笑。 

劉凱璇擠在人堆里跳了一會兒迪斯科，覺得沒有意思，她越來越意興闌珊，於是趁亂溜了出去，到陽台上透透氣。

外面的夜色朦朧，月光輕柔，劉凱璇靠在欄杆上，看着遠方的萬家燈火，漫無邊際地如同螢火蟲般起伏閃爍不定。她不知不覺地又陷入那種如墮夢境的空靈之中，沉浸在那個只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裡。

不知為何，劉凱璇的情緒，並沒有因為熱鬧的聚會而快樂起來。有時，就是在最歡樂的時刻，下一秒鐘她也會忽然莫明其妙地陷入一種“ 好景不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灰暗而悲哀的情緒中。母親對她只考上一所外地的大學甚為失望，言談之間對她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輕蔑的態度，這更增加了她的自卑感和愧疚感。

她本來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大學生活和青春血管里的熱情活力雖然有時讓她感到興奮和快樂，但並不能帶來幸福的感覺。她仍然渴望着父母恩愛和家庭的溫暖，只有這些才是幸福的源泉，可惜，她似乎註定得不到她想要的。

每次放暑假寒假回家，家中的氣氛一如既往的壓抑和冰冷，就連她過春節全家聚在一起吃一頓飯這樣一個小小的夢想，也依然沒有能夠實現過。

“ 劉凱璇!” 忽然一個聲音將她從沉思中喚醒，劉凱璇愣了愣，轉過身來，看見賈良在她背後，對着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賈良注視着劉凱璇，他在心裡奇怪着，幾年不見，她脫掉那副黑框眼鏡，再稍加打扮一下後，幾乎像變了一個人，顯得漂亮又有文藝氣質。為什麼讀高中時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呢？也許是因為她那孤傲清高又有些冷冰冰的性格，令男同學們對她敬而遠之。

“ 你怎麼跑出來了？ 怎麼不跳舞？” 賈良問。

“ 裡面太悶熱， 太吵了，我出來透透氣。”劉凱璇打量着賈良，他五短身材，好像比自己還矮一些。上高中時，他的成績非常好，老師們一致認為他能考上重點大學，為學校爭光的，他後來也真的考上了，不負眾望。

“ 確實是太吵了，音樂響得我的頭都昏了。”  賈良贊同。 

“ 嗨! 原來你們兩個躲在這裡說悄悄話，難怪我在哪裡都找不到你!” 這時陳亞敏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拍手叫道。

劉凱璇吃了一驚，漲紅了臉說：“ 你嚇我一跳，我們也是才碰見的，剛說了兩句話而已。”

“ 我沒有別的意思啊。” 陳亞敏抿嘴，意味深長地朝着他倆一笑，弄得賈良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訕訕的。

“ 好了，你跟我到我的房間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陳亞敏揚了揚眉，拉着劉凱璇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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