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姓黨的家庭,成長在一個低端環境裡。各位如果見過北京“低端人口”的居住環境,那我就不必詳細描述我的故居。在這些低端街道邊,你隨便找一個像是人居住的房子,然後在裡面掛上毛主席像和我父親的勞模獎狀,那就是我的家。
父親說,要和群眾打成一片,就必須和他們住在一起,才能體察民情。父親很體察民情,只是忘了體察“子情”,也就是說,他毫無覺察,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我偏離了黨指引的成長道路。進入初中時,我開始收聽“和平與進步廣播電台”和“美國之音”。這可要出大事的,一個是蘇修的喉舌,一個是美帝的海外宣傳,他們能說我們好話嗎?還好,我沒有完全信他們的宣傳,所以也沒給我父親惹禍。
多虧鄧伯伯給了我參加高考的機會,我一舉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點高校的英語系。同班的同學大多是學者教授的子女,談起他們的父母,一個比個有名氣。他們很有涵養,從來不主動打聽我的家庭背景,顯然,看看我的穿着打扮和言談舉止就明白了。
教我們英美文學課的老師,是一位金髮碧眼的英國女士,叫Sharon。苗條高挑的身材,俊俏白潔的瓜子臉,講起課來滔滔不絕,從來不看講稿,還時不時給我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思考題。對我的同學來說,聽她的課是一個學習、享受、參與的過程,也是他們展示自己文學功底的好機會。不怕你笑話,整個上半學期,我都覺得自己是在雲裡霧裡遊蕩。我有意躲避老師的目光,生怕她向我提問,使我丟盡臉面。
我們英語口語課老師Lisa,來自美國,沒有 Sharon 那樣美麗動人,但她活潑開朗,有天然的健康美。Lisa 酷愛中國文化和藝術,在美國主修中文,來中國一邊教英文,一邊學習中國文化,廣交中國朋友。來北京不久,她就結交了一群戲劇學院的學生,每逢周末,她都穿梭於幾個不同朋友圈的派對,成了北京城裡有名的洋交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