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已經流逝

作者：山泉水

（由作者的英文短篇小說 翻譯成 中文短篇小說）

在沙發床上短時間午睡後，莎拉感覺好多了。 她坐起來，伸手從床頭柜上拿起一本書。 她抽出一枚彩色琺瑯的書籤，隨手一放，便開始繼續閱讀。 大約十分鐘後， iPad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 她瞥了一眼， 原來是尼克·霍夫曼發來的。

“感恩節愉快！莎拉。”

莎拉無法相信她看到的名字。 她睜大眼睛，屏住呼吸。 尼克，噢，我的天啊，尼克！ 是他！ 她跳起來，興奮地幾乎大叫起來。 莎拉趕緊發了一條信息回去，然後專心地看着屏幕。尼克終於出現在臉書的短信中！在這樣一個無聊的感恩節日裡，他發來的消息，對莎拉簡直是一個意外驚喜。

尼克和莎拉是歐文高中的好朋友， 尼克是學校較活躍的學生之一，他是鼓樂隊的首席薩克斯手，也是學校科學奧數俱樂部主席。薩拉和尼克都在這個俱樂部，並一直暗戀他。薩拉曾寫了一首詩送給他，微妙地表達了她的愛意。 尼克卻沒有說什麼，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他依然把她看成是好朋友。

此刻，莎拉正專心地看着屏幕，沒有短信回應。 十分鐘後，二十分鐘後，尼克依然沒有回話。 莎拉感到非常失望。 她記得馬丁·路德·金所說的話：沒有深厚的愛情，就不會有太深切的失望。 莎拉問自己，是否心裡還依然存有一點沒有被熄滅的愛火呢？

莎拉現在住的房子是三年前從她的祖父那裡繼承下來。她是個孤兒，是爺爺把她帶大的。 一年前離婚後，她獨自住在這個安靜的房子裡。莎拉走進餐廳，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想試着看書，讓自己冷靜下來。 《紅百合》是由法國著名作家阿納托爾·弗蘭斯（Anatole France）寫的一本長篇小說。 翻開書後，書籤滑落在保養良好的釉面硬木地板上。 她找不到她剛才讀的頁面，心裡煩躁地呆坐在那裡。

餐廳牆上的一幅畫是她最喜歡的夢幻水彩畫之一。 畫中淡雅又不失妖媚的女人坐在桌子旁，桌上的華麗花瓶里插着一束長長的莖的，帶有少許青葉子的白花。 莎拉盯着畫中女人的眼睛，真的很想猜透這個靜若秋湖般女人的心思。 類似荷蘭玫瑰色的花朵襯託了她寧靜的臉龐。 莎拉感覺這位美麗的女人也正在回望着她，視乎窺視了她的秘密。 她苦笑了一下， 強迫自己安靜下來，於是，繼續讀手上這本書《紅百合》。

大約四十分鐘後，iPad再次推送一條消息，其推送的聲音如此清晰，刺耳。 莎拉放下書，連走帶跑地穿過餐廳，從沙發上拿起iPad。

果真是尼克的消息。

“莎拉，對不起！ 我剛去接了一個電話，我的醫生打來的。 你還在線上嗎？”

莎拉立即回話：“是的，我在。”

莎拉回完話後，便放鬆地坐好，想象着一束陽光即將穿透心間。

“自從我離開歐文高中，我就沒有再見過你。 你一直都好嗎？”

他的話把莎拉心裡的怨氣激發出來了。他說什麼呀！你失蹤六年了！ 到底因為什麼原因，你不再出現，而且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你對我的示愛小詩沒有回應？ 莎拉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有很大的距離了。 這不僅僅是空間距離，這是一棵高大的楊樹和一朵菊花葉上的小瓢蟲之間的垂直距離。

莎拉吞咽了幾次，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跳動的心臟安靜下來。 她回答道，她高中畢業後，去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讀了電子工程，然後找到了一份工作。生活按部就班。

尼克告訴她，自從離開高中後，他一直在德克薩斯州。 他計劃近日飛來加州。

“你打算到洛杉磯來嗎？”

她想到可以見到他了，又興奮起來。

尼克回話：“是的，這個星期天。 我將參加洛杉磯會議中心的展覽會，停留兩天時間。

”

對於尼克，莎拉確實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始聊。文字不能表達她的心思，對着屏幕，她能說什麼呢？ 尼克似乎也沒有意願繼續聊下去，他說： “對不起，我現在有一個預約，必須走了。”

他突兀地轉換話題， 莎拉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有一種感覺，尼克在這六年應該有了很大的改變。 那一刻，深深的悲傷不由分說地湧上心頭。 她心裡沒有感覺到任何愉悅。 這時，她只聽到老鷹從庭院外面的樹上大聲叫了起來。這煩人的聲音，心情低落的她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尼克停了一下: “你想星期天和我一起吃晚餐嗎？到時我們會有充足的時間交談。“

“可以呀，為什麼不呢？”

“說定了。 星期天上午10點在大象酒吧和你見面。 我期待和你一起度過美好的時光！”

“好的，到時見！”

莎拉輕輕地嘆了口氣，回到了餐廳。 牆上畫框裡的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幾乎被白色的牆掩蓋了一樣，模糊地像陰影一般。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莎拉的思緒一片混亂。高中的記憶慢慢浮現在她的腦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