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十六）

有驚無險的一夜，剛睜開眼睛，發現海健正深情地看着我，我有點撒嬌地說“看什麼呢？討厭，不認識我是誰了嗎？“ “你這個樣子很美，以前當然沒有見過，尤其是像現在這樣躺着，讓人受不了。“海健一邊說着一邊把臉低下來，越來越近，我也不由自主地抬起身子向他靠近，我們的身體融合在一起了，原來讓我擔心害怕了一整天的事兒在不知不覺中就這麼發生了。

激情之後，“還好嗎？很痛嗎？“ 海健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溫柔地問道。“嗯！“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種興致末盡的感覺，我隨口答道。

“比想象的好，我是說沒有想象的那麼痛，你呢？“ 我反問道。“傻女孩兒，我當然很開心呀，怎麼會有痛呢！“海健一付得意的樣子。我們的頭靠在一起，並肩躺着，各自在回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周芸，你就搬到我家去住吧，好嗎？結了婚還這樣分開住，真讓人受不了，你別再那麼任性了。我看一時半會是分不到房子的，這樣打游擊似的總不是個辦法吧。你說呢？“ 看到海健這麼急切地求我，我也有些動搖了。

“想想再說吧，主要還是你家太遠了，你一個男生騎自行車還好，讓我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我還真的不行，如果坐公交車吧，上下班高峰期擠車也是頭疼的問題。唉，我明天再去房產科催一催，像我們這樣的雙職工，怎麼說也應該優先考慮呀。“我心裡還是有些猶豫。

考慮到海健的感受，經不住他反覆地勸說，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同意暫時搬到海健家去住，一旦醫院給我們分了房子就搬岀來。

海健家住的是三室一廳的房子，他父母住一間，他住一間，另外一間是他爸爸的書房。我自然就與海健住他原來的那間房子，只是把他的單人床換成了雙人床，也算是我們的新婚床了。

儘管每天上下班很辛苦，除了我或海健上夜班之外，我們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吃完晚飯，我儘量忙着洗碗收拾廚房，因為晚飯大多是海健的媽媽在做，輪到我夜班起休那天，上午補一大覺，下午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做飯。

“快點洗吧，洗完出了去走走吧。“ 那天吃完晚飯，我正在洗碗，海健在一旁催我，我說“急什麼呢？洗完碗，那邊還有一大堆衣服要洗，今天晚上就不出去了，好嗎？“ 我是儘量把家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想讓海健父母認為我是一個不錯的兒媳婦。

平時海健被父母慣着，基本不做家務事兒。現在為了討好我，常常會幫我做一些事兒，我看他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那你這會兒就幫我把碗清洗乾淨，我去洗衣服，洗完咱倆就可以出去走走了。“說完之後我就把剩下的碗放在水池裡，自己走到洗手間去洗衣服。

正當我埋頭洗衣服的時候，只聽見廚房裡“咣噹“一聲響，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兒，只聽見海健的媽媽急切地說道“哎呀，海健，你是怎麼搞得嘛，洗過碗都不會，這麼貴的碗就被你打碎了，誰讓你洗的？我這輩子就從來沒有讓你洗過碗！“ 第一次聽到婆婆這樣的罵人，我的心裡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這哪裡是在罵她兒子，分明就是在罵我，是我讓她的寶貝兒子洗碗的，這個氣得出在我身上。“媽，小聲點，不就是打破一個碗嗎，發什麼火呢？“估計海健怕我聽見了，急忙安慰她媽。

“關着門就是一家人了，說一句話都不行嗎？“海健媽媽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本來我是想裝着沒聽見，繼續待在洗手間洗衣服，後來一想，這樣不對，不能讓他們母子倆吵起來，我能感覺到海健的口紅氣有點不對勁，他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剛才不應該讓海健洗碗。“我走進廚房對海健媽說，我轉身又對海健說“還不給你媽道歉，早知道你這麼笨手笨腳的，就不讓你洗了。讓開，讓開，我來弄，這些碎片很難弄乾淨，不小心會把手劃破的。“只見海健媽媽一臉的不高興，把我看一眼，又把海健恨一眼，一邊向客廳走去，一邊嘴巴里唸唸有詞地“看到你們就生氣，這麼大了還不省心，以後怎麼過日子呢？“

一個晚上全家人都悶悶不樂的，洗完衣服我就回到房間裡，海健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發呆，我也不想打擾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來。

“唉，想不到我媽會是這樣，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今天晚上發這麼大的火。“海健抱怨道。我一句話都不想說，心裡堵得慌。

“周芸，別往心裡去，不要給老太太計較，估計是我媽更年期到了吧！“海健從床上起來，坐在我旁邊，經他這麼一安慰，我更傷心了，一下子靠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我好委屈，我這麼努力地去與海健父母相處，還是不能得到他母親的認可，儘管早就聽說“天下的婆媳都是冤家”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我更加小心翼翼，不知道是我太在乎還是太敏感，每天一進他們家的門，總是覺得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這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我們的計劃是三十在他家過，明天一早就坐長途車去我父母家。晚飯很豐盛，海健爸爸請了幾家好朋友來家裡吃年飯，叔叔伯伯們在客廳聊天，幾個阿姨在廚房裡說說笑笑，我在一邊幫忙，基本搭不上話，家裡難得這麼熱鬧，我也很開心。

晚飯後大家都坐在飯桌上繼續聊天，我坐在海健的旁邊，正在興致沖沖地聽着大人家講以前的老龍門陣。只見海健的媽媽從廚房走過來，在海健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醪糟蛋煮好了，在廚房的灶台上，你去吃吧！“ 說完後海健的媽媽若無其事地坐回到她今晚吃飯的時候的座位上去，接着與大家談笑風聲。

如果不是我親耳聽到，我是不會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發生過。他媽媽完全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把我當空氣，我一下就很難受，不是說我一定要吃那口醪糟蛋，雖然我的確是很喜歡吃醪糟，特別是醪糟蛋。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才很介意這件事情，如果讓他去吃餃子或抄手什麼的，我想都不會多想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我的感受，還是這個時候對醪糟蛋不感興趣，海健並沒有起身去廚房，而是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我有意識地觀察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的感覺。

為了證實我剛才沒有聽錯他媽媽的話，我有意去上廁所，路過廚房的時候，伸過頭去看了一眼灶台，上面的確有一碗冒着熱氣的醪糟蛋，香味直衝着我的鼻子而來。

上完廁所，回到飯桌上，我裝着沒事兒的樣子，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幾分鐘前的我了。我的心裡只有兩個字“想哭！”。

為了不影響海健與他媽媽的關係，我什麼也沒有說。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深深的愛，無可非議，我又能說什麼呢，況且他也是我最愛的人。

這個時候，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如果我也有兒子，我一定要對兒媳婦像我的女兒一樣，絕不偏心。

我在猜想，她媽媽或許只是護兒心切罷了，並非是故意傷害我的心。不過這個家真的我不能再住下去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兒會發生，說不定還會影響我和海健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