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八十九章 賦閒在家 

自從辭職退出警界之後，沈雲飛就賦閒在家。

秦風每天早出晚歸，全心全意地撲在建築公司的業務上，隨着公司的訂單越來越多，他也更加忙碌，他就像一個充滿雄心壯志的發動機，渾身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不知疲憊地工作着。

他驕傲地對沈雲飛說：“ 你看，我能養活你，能養你一輩子! 你就是我的福星，帶給我好運，帶給我力量。”

每日清晨，秦風就離開了家，開始一天忙碌的生活，經常要忙到深更半夜才能回來。與之相反，沈雲飛每天的日子卻是漫長而無聊的。

他也嘗試着幫姑姑做家務，但是，他從小就是被傭人們伺候着長大的，對家務事一竅不通。除了添亂之外，更是什麼忙都沒幫上。

姑姑的家務活已經做得非常熟悉麻利了，她對沈雲飛笑道：“ 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忙，可你啊，是越幫越忙，還是讓我自己做吧。你就負責教銘寶和星寶讀書寫字，陪他們玩吧。應付這兩個小傢伙，可是比做家務活累多了。” 

這天，沈雲飛翻箱子，發現了一塊九龍玉佩，這塊玉佩是他母親留給他的，玉色潔白細膩瑩潤。姑姑說這是件寶貝，要給他打個漂亮的結子，綴在玉佩上。她將玉佩放在針線盒裡，準備得閒就動手做活。

銘寶和星寶寫完了字，兩人打鬧着，卻一個不小心，銘寶將桌上的針線盒打翻，玉佩掉落出來。

砰! 碎裂聲響起，美麗的玉佩斷成兩半，銘寶茫然地彎下腰，拾起破碎的玉佩，抬頭愣愣地看着沈雲飛，臉色嚇得青白，就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 對不起。” 細細的道歉聲音如蚊蚋。

沈雲飛注意到銘寶的反常，心頭猛地一揪。這孩子自從上次差點被人販子綁架之後，就受了驚嚇，夜裡常常從惡夢中哭着驚醒，必須要姑姑安慰一番之後才能再次入睡。

“ 沒關係，銘寶。” 沈雲飛把嚇壞了的銘寶緊緊摟在懷裡，軟語安慰：“ 東西打壞就算了，別在意。”

銘寶點點頭，但蒼白的小臉上仍然是一片寂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沈雲飛想要儘快地幫助孩子恢復過來活潑開朗的天性，他將銘寶抱起來，放在膝頭，鄭重地看着孩子的眼睛，聲音溫和如春日的暖陽：“ 銘寶，你要記住，世上有的寶貝是拿錢能買來的，就像那個玉佩。可有的寶貝是拿錢也買不來的，叫做無價之寶，就像你。我們要是失去了你，就是用多少錢也買不回來。所以，不要再在意那個打碎的玉佩了，好嗎？”

“ 還有星寶，妍兒，他們也都是無價之寶，對嗎？” 銘寶想了想，問道。

“ 真是個好哥哥。對，星寶和妍兒也都是無價之寶。” 沈雲飛的笑容溫潤如玉。

這時姑姑過來，抱過銘寶，笑道：“ 越來越重了，就快抱不動你了。”  

姑姑放下銘寶，拈起那從中間斷成兩半的玉佩，整齊的裂口，也不影響那氣勢威武的飛龍盤旋。她端詳着說道：“ 這兩半玉佩，分開是兩塊，合起來就是一對兒，可以作為信物呢。”  

那塊打破的玉佩，姑姑用紅繩分別打了兩個漂亮的如意結，秦風和沈雲飛一人各戴一半。

這天下午，沈雲飛去工地找秦風，秦風正在和幾個工友檢查着建築材料，戴着工作帽，滿身塵土，一臉的灰。

沈雲飛這才意識到， 秦風平日裡的工作有多麼的辛苦。他身兼數職，不僅是公司的管理者，建築師，有時還到工地上親自干體力活。除此之外，他還要與社會上各色人等周旋打交道，從貪官污吏到地痞流氓，這些人都是不好對付的，他的心理上又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所有的業績都是腳踏實地勤勞苦幹出來的。

秦風在家裡卻從不抱怨工作辛苦，反而總是興致勃勃地暢想着未來的計劃。

“ 等趕走了日本鬼子，建設我們的國家， 造高樓大廈，造學校醫院，商店民宅，將會有着做不完的建築工作。到時候，在香港老家鄉下，那裡有一小塊爺爺留給我的地，我要親手建造一幢房子，一切按照你的喜好設計。我們在院子裡栽花種菜，回歸田野生活，好嗎？” 

遠方的背景，有青翠的山，茂密的樹林，朝陽半隱，淡淡的晨霧薄紗朦朧繚繞在山頂。

一座白牆紅瓦的房子，藏在林蔭之中，清澈蜿蜒的小溪從門前流過。庭院裡栽滿鮮花，嫣紅、嫩黃、粉紫，爭奇鬥豔；一畦菜地，精釀起青綠的喜悅收穫。孩子們在院子裡嘻笑玩耍着，迎風招搖的風箏高高飄揚。

“ 背後有山，門前有水。院子裡要有花圃，菜園，再養兩隻貓，一條大黃狗。”

秦風畫出夢想中的家園來，推在沈雲飛面前，給他看。

沈雲飛凝視着那張畫紙，讚嘆道：“ 畫得真好，這就是我理想中的田園生活，我要把這張畫掛起來。”

隨着時光的流逝，沈雲飛的神色日漸蕭索。秦風體貼地對沈雲飛說：“ 你是太悶了，整天待在家裡會讓人意志消沉。這樣吧，你來公司和我一起上班吧，做我的助手，隨便做點什麼都行。”

沈雲飛看看秦風： “ 你真的需要一個助手嗎？”

 “ 是啊。小羅雖然也在公司里做文書工作， 可是他要照顧生病的母親，還要上夜校，經常需要請假。所以，你可以幫我做些整理合同，簽發收據，寫信等事情。”秦風說。

“ 哦，對了，薪水呢？” 沈雲飛問。

“ 很抱歉，沒有薪水。不過，我的就是你的，我掙的錢全部歸你，包括我這個人在內，都是你的，對你唯命是從。” 秦風笑道。 

於是，每天早晨，沈雲飛和秦風一起上班。沈雲飛開始幫秦風做些整理文件，擬定合同，回信件等辦公室雜活。

秦風驚奇地發現，沈雲飛的工作認真負責，他的聰明和領悟力也是第一流的，他擬定的合同清楚明了，回信簡潔得當，整理的文件井井有條。他真的成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積壓了一個月的信件到他手上幾天就處理完畢了。

但是，他們可以每天早晨一起上班， 卻無法一起下班。秦風的下班時間很不穩定，尤其是有生意應酬或者突發事件要處理的時候，他下班的時間要比公司里的其他人晚得多。

因為公司離家不遠，每天傍晚，沈雲飛就自己浴在黃昏的光芒中，踏着落日緩步走回家。

對於沈雲飛來說，這是一段短暫的、寧靜的日子，仿佛狂暴兇殘的颶風來臨之前的海面，柔軟絲滑如藍緞，出奇的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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