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紐約八年(137) 孽緣(7) |
送交者: 紅葉Redleaf 2024年07月19日21:59:3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長篇小說:紐約八年 紅葉 作品 第二十六章 孽緣 (7) 這天晚上,楊文森回到家,看見盧丹軟弱地躺在床上。 他不經意地問:“ 你病了嗎?” “ 沒有。” 盧丹幽幽地回答。 “ 那你怎麼了?” 楊文森覺得很奇怪,還不到晚上八點鐘,她怎麼就上床睡覺了?似乎也太早了些。 “ 我流產了。” 盧丹平靜地回答。 “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楊文森吃驚地問。 “ 今天早晨。” 盧丹平靜地回答。 楊文森憤怒了:“ 你懷孕了?有多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 我只想休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盧丹疲乏地說,她還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渾身疲乏無力過。 今天早晨,盧丹是自己開車去的醫生診所。 從昨晚開始,盧丹就覺得肚子痛,接着就象來月經那樣有少量血流出。她覺得情況不妙,在床上一動不動地靜靜地躺着,心中想着,也許過了一夜情況就會好轉。 楊文森沒回家,肯定又是在賈靜那裡,她也不想打電話找他。 一早,盧丹起床後,她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流血量越來越多。 不能再等待了,盧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自己開車去了家庭醫生那裡。 家庭醫生問了她一些問題,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對盧丹說:“ 你需要立刻做清宮手術,我馬上替你安排。” 看見盧丹臉色蒼白,仿佛就要昏倒,醫生急忙解釋說:“ 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也許是胚胎沒有長好,母體對它自然排斥造成的。你放心,那只是一個小手術,不會影響你以後再次懷孕的。” 手術就安排在當天下午,在另外的一個診所,也是盧丹自己開車去的。 一位女醫生照例問了盧丹一些問題,然後就拿出一張同意書來,讓盧丹簽字。 簽完字後, 護士領盧丹到手術室去,比她想象中手續簡單得多。 手術過程也不太長,醫生的技術也不錯,腰以下局部麻醉,整個手術過程中盧丹保持清醒,做完後她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自己開車回家了。 回到家中,麻醉逐步消失,盧丹的頭腦仿佛也逐步清醒過來。 這一天中發生的事情仿佛做夢般在盧丹眼前一幕幕閃過,不,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存在。 盧丹心想,也許是她自己在潛意識裡希望流產,排斥這個胎兒,結果她就真的流產了。 如果這次不是自然流產,她是否也會考慮人工流產?腹中的胎兒是那麼聰明,也許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就拒絕來到這個煩惱的世界。 她應該慶幸自己解脫了,但是為什麼她的心卻痛得好象死了一回似的。 麻醉藥力過後,盧丹感覺到疼痛了。吃了止痛藥後,伴隨而來的是虛弱感,她從未感覺過的虛弱。 躺在床上之後,盧丹就再也起不來了。她試圖挪動一下身體,但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不聽指揮,絲毫動彈不得。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浸透了睡衣。 就連手機鈴聲響了,盧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機,無法接聽,她虛弱得連手臂都不能移動半寸。 在她的一生中,還未經歷過如此虛弱的感覺。盧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直到楊文森回家。 楊文森沒有再說什麼,可是從他的神情上也能看出他很生氣,同時仿佛又有些悲哀。 “ 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盧丹問楊文森。 口渴了一整天,從早上起,她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 你太嬌氣了,流產算什麼?就是生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媽說腰一酸孩子就掉下來了。”楊文森不以為然地說道。 “ 那是母豬。” 盧丹答道。 楊文森聽後勃然大怒,甩門走了出去,當晚再也沒露面。 盧丹一直躺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覺得自己有了點力氣。 她終於能夠有力氣起床,到廚房倒了杯水,如同甘霖般一口氣都喝下去了。其間楊文森沒有回來過一次,也沒有打電話來過問一次。 也許他為了她向他隱瞞懷孕的事情而惱恨她,也許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 楊文森的冷漠無情讓盧丹心寒,但是這幾天來,她更多感覺到的是心痛。 奇怪,明明是一個她不想要的孩子,嚴格來說,那還只是一個胚胎,不能算孩子。 但是失去了,伴隨而來的卻是椎心的痛苦。這種心痛的感覺每隔幾分鐘就會無情地來襲,撕扯着她的心肺。 過了兩天之後,楊文森才出現了。 他面無表情、開門見山地說:“ 你知道我每個月的開銷很大,你看看,你是不是也應該負擔一些?” 盧丹沒有作聲,她想:結婚這幾年來,家裡的開銷大部分都是由她負擔的,還要經常給他的家人寄錢。 過去有整整的一年楊文森病了,她既要上班,還要照顧他。直到現在,楊文森每月的收入連基本的家用都不能負擔,還必須從她的積蓄里拿出錢來補貼,他怎麼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一個男人,一旦變心了,對自己的妻子怎能翻臉無情到如此地步? 楊文森接着說下去,依然是面無表情,仿佛在背書一般,這些話似乎是他醞釀很久早已想好的:“ 我的能力有限,結婚這幾年也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所以你如果決定離婚的話,我同意。我應該還給你自由,讓你去過幸福的生活。” 他還在那裡說着什麼,那聲音仿佛來自很遠很遠,盧丹不動聲色地聽着,她的心卻仿佛落進了冰湖裡,那裡是徹骨的寒冷。 眼淚又開始在心裡不停地流淌了,盧丹努力忍住不讓它湧出眼眶。它可以在心裡流,肚裡流,但就是不能在臉上奔流。 在一個根本不在意你死活的人面前流淚,那淚水是廉價的。 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明明知道她現在沒地方可去,他偏偏說不忍心讓她在這兒和他過窮日子,說要給她自由,讓她去過幸福的生活。她到哪裡去過幸福的生活呢? 到大街上去嗎? 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房子,她吃什麼呢,住在哪裡呢? 她是不是能象野地里的青草一樣喝點露水就能存活。 盧丹沉默地聽着,儘管內心翻江倒海,波濤洶湧,但表面的海水依然保持着風平浪靜。 楊文森繼續面無表情地說:“ 但是我們如果現在離婚,你的綠卡就泡湯了。所以我還是願意幫你這個忙,暫時先不辦理離婚手續。我準備搬出去,這個公寓簽了一年的約還沒有到期,我想把這裡轉租出去,這樣也能增加些收入。” 聽完了楊文森的這一番話後,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他是在下逐客令了。 “ 好,我找到地方馬上就搬走。” 盧丹很快地回答。 楊文森聽了盧丹的話,表情中仿佛很滿意的樣子。 或許這樣也好,盧丹決定儘快地搬出去,如果再呆下去的話她肯定要窒息、發瘋了。 上一篇: 紐約八年(1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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