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小說：風雲賦

紅葉 作品

第124章 誰言寸草心       

“ 秦風，你今後怎樣打算？告訴我，我也好做準備。” 姑姑的聲音親切溫和。

雖然這幾天的睡眠不足，腦袋感覺昏昏沉沉的，秦風仍然有條不紊地處理完了許多日常瑣事。

秦風微微點頭，悵然說：“ 我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已經不可挽回。無論判決的結果如何，無論他被發配到哪裡服刑，我都會跟隨着，在監獄邊找個地方住下，等待着他出獄。”

只是，姑姑和孩子們是他的後顧之憂。

姑姑象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說：“ 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帶着孩子們回香港鄉下。那里畢竟是我的老家，親戚熟人還有不少，況且葉落歸根，素來也是我的心願。”

雖然姑姑的老宅被毀，中藥鋪和裁縫店都在戰火中蕩然無存，但地還在，有地就如同有根一般，即使枝葉調零，等到來年春風化雨之時，仍然能再次枝繁葉茂。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麼多年，秦風早已將姑姑當作成自己的母親，他的生母在他出生不久之後就將他拋棄，父親也對他不聞不問。但是自從姑姑收養他之後，給足了他溫暖的母愛。 

他見過許多女性，有美貌出眾的，有地位尊貴的，有才華橫溢的，卻只有姑姑才稱得起“偉大”二字。

“ 姑姑，謝謝您。” 秦風說。千言萬語，無限的感激在心頭。豈是一句謝謝所能表達？ 

“ 自家人不說謝字。” 姑姑擺擺手說：“ 即然已經決定了，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准備，你先忙去吧。我也要及早安排。”

傍晚，秦風回到家。

他忽然十分留戀這居住了幾年的地方，小小的院子裡的一草一木皆是他親手栽種，孩子們在這裡玩耍，長大，渡過雖不寬裕但家庭和睦溫馨的童年時光。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時間宛若一江春水向東流從不肯停留，他不由得心生感慨。

秦風信步走出門去，在外面散步了一陣，看看天色已經黑下來，便加快腳步往家走。

走到接近家門處，忽然看見門邊樹蔭下隱約站着一個人。

月亮升起了， 是一彎銀鈎般的下弦月，如水的月光透過繁密樹葉浸下來，斑駁稀疏的影子落在他的臉上身上，仿佛夢幻般地不真實。

是你! 

秦風在心底低低地驚呼了一聲，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做夢。 但這卻是真實的，沈雲飛仿佛從地底冒出來似的，此時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顧不得多想，他們已經緊緊擁抱在一起了。。。

鴻福雜貨店的後院，董振麟把門緊緊關上，點起一盞煤油燈。光線昏暗，默不作聲，空氣也似乎變得凝滯沉重起來。

董振麟看着滿屋子的不速之客，姑姑和三個孩子，還有秦風與沈雲飛，他的聲音在沉寂的房間裡聽來卻顯得格外冷靜：“ 秦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我同您進裡屋去說。” 

進得裡屋， 秦風將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源源本本坦白地對董振麟說了。

董振麟靜靜地聽着，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輕易驚慌失措。雖然並不贊同和理解秦風與沈雲飛之間的特殊感情，但他是個開通明事理的人，見多識廣，尊重別人的選擇。

秦風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波瀾， 語調平靜地說：“ 我想拜託您照顧姑姑和孩子們，那家五金商店也託付給您了，這是帳簿，店契，或出租或賣，任憑您如何處理都行。”

這幾年來，秦風經常抽空到董振麟的雜貨店裡幫忙，從來不肯收取報酬。董振麟早已將秦風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般看待，兩家人也親如一家。

“ 你放心， 我會好好照顧姑姑和孩子們，過幾日等風聲稍稍過去，我就派人護送他們去香港，五金店我也會替你打理着。” 

董振麟說罷轉身從柜子裡取出一袋銀元，還有黑市購得的一把槍，都交到秦風手中，說：“ 好孩子，這些你都收着。前路茫茫，你們要好好珍重。”

“ 還有，半夜三更，你們兩個年輕人結伴夜行未免引人注目，他們肯定也在連夜搜捕沈雲飛。不如先住一晚，待到明天早晨再走。這裡非常安全，你們今晚只管安心住下。”

商議完畢，兩人走出裡屋。

銘寶不知緣由，他問：“ 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在董爺爺家嗎？” 

秦風看着鄭銘，腦海中清晰地浮現起初見他時的情景，年幼的孩子仿佛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躲在夏家客廳的角落裡瑟瑟發抖。撩開衣服，胳膊、身上，腿上，到處都是被鞭打的一條條血痕。

如今銘寶已經十歲多了，長相俊俏，身材挺拔，性格開朗，能歌善舞，是銀星歌舞團里的小小明星。如果鄭婉麗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

秦風將三個孩子聚攏在一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他的內心難過，但這次他只得自私一回， 為了一句與沈雲飛同生共死的承諾，把其它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拋開。

秦風摸着銘寶的頭髮，鄭重叮囑道：“ 你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今後你要幫着奶奶，照顧弟弟妹妹。等你們長大了以後，你們三兄妹也要永遠互相幫助，互敬互愛。”

這時姑姑過來，笑着對三個孩子說：“ 我帶你們去睡覺。董爺爺已經為你們鋪好了床，現在你們該洗洗睡了。”

哄孩子們睡下後，姑姑執意讓秦風和沈雲飛去休息，自己則連夜為他們準備行裝。

次日清晨，姑姑和董振麟早早起身，送秦風和沈雲飛悄悄出門，依依惜別。兩人喬裝打扮了一番，扮成行走江湖的商人，粘上假鬍子，穿着長衫，戴禮帽。 

秦風凝望着姑姑，她的臉上滿是傷感的神色，鬢髮已蒼白如雪。他心中酸痛，但只得狠下心來告別，說：“ 別送了，你們回去吧。”

姑姑叮囑道：“ 路上小心，無論如何，保全性命最重要。到了香港之後，先去找劉伯，他這人最是熱心腸，為人善良仗義。”

董振麟眼中滿是依依不捨，望着他們，只揮了揮手說：“ 快走吧。”

姑姑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地祈願着：願他們一路順遂，平安無事。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天空碧藍如洗，秦風抬起頭仰望， 只見天邊的一群大雁排列成“ 人” 字形，正鳴叫着飛過萬里晴空。

他在心中默想：今後他們就如同這大雁一樣，行程飄泊了。

昨晚，當沈雲飛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秦風驚訝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

“ 我不願上軍事法庭受辱。” 沈雲飛只是簡短地解釋了一句。 

闖下滔天大禍! 竟敢藐視軍法，擅自出走。李天保等人豈能善罷甘休？必定要千方百計追捕沈雲飛歸案， 罪加一等，嚴加懲處。

但是，秦風了解沈雲飛心高氣傲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怎會任人擺布，羞辱？況且，他固執地認為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彼此相愛而已。 

“ 我跟你一起走。” 秦風毫不猶豫地說。

這麼多年來，仿佛就是在等待這一天，他們倆將同生共死，並肩攜手共同抵抗外界的壓力和迫害，只為了純粹的愛不離不棄。

多年的默契，他們不需要語言，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料到世俗容不得他倆，迫害將會來得又猛烈又疾速。但是，他們也堅決不與世俗妥協。

秦風默默地在心裡想着：“ 無論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在哪裡都可以。只要有你，只要有你陪伴在我身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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