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壯而輕盈的旋律驀然飛出,給人一種清馨奇妙的感覺,酒吧里所有的人都轉頭望向門口,只見一個長發飄飄,身背行囊的婀娜的身影正站在出口處吹着一件稀奇的樂器—海螺。格林的手突地顫抖起來,音滑了一下,心裡是翻江倒海般,煎熬的愛和思念象海嘯似地翻滾,失控的感受在喉處匯集成硬棒棒的一塊,熱氣開始在眼睛裡升騰。但瞬間理智代替了感情,很快就恢復了自我控制。
坐在臨窗角落的一位三十多歲的身穿白襯衣的男人放下嘴邊的雪茄,目光凌利地注視着五月。這是一張俊美的臉,五官挺立,卻陰沉沉地透出一股邪氣和殺氣,使人不敢多看一眼。一旁那位性感妖艷的美人看見男人注視的目光,心裡灌滿了醋意,揮手向後面站着的兩個高大壯實的黑衣保鏢嬌聲道:“哪來的野女人破壞店裡的氣氛,還不趕快趕走。” 話音沒落,一股旋風把她摔到了玻璃窗前,頭狠狠地撞到了鈎花鐵欄杆上,真箇火眼金星。還來不及尖叫,一雙冰涼強有力的手鉗制住了喉嚨,那張冷俊有型的臉靠近,陰沉沉地說:”破壞氣氛的是你,給我滾!“一個黑衣保鏢隨即上前,架起癱成一堆的女人悄悄地從側門扔了出去,旋即關上了門。酒吧里幾乎無人覺察到這一幕,只有格林目睹了一切。一股寒意匯聚從腳底升起,歷盡艱險,幾次從死亡邊緣逃脫的格林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害怕。這時候的他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五月的安然離開。沉浸在失而復遇喜悅世界中的五月卻懵然不知道自己正處於暴風驟雨之前的旋渦中。
一曲剛停,白衣男子第一個站起來面向五月叫好,頓時,酒吧里的人們紛紛站起轉身向五月喝彩鼓掌。五月茫然不顧,透過人群向小舞台走去,卻發現格林已沒了蹤跡,旁邊一位琴師正調試音調。五月一時不知所措:難道剛才是自己的幻覺嗎?正怔怔時,一個英氣挺拔的身影站到了身旁,”能請小姐您賞臉喝一杯嗎?”聲音雖柔但透出一股陰冷霸道的氣息,五月聞到了罌粟的味道:詭秘而誘惑。 五月還在竭力追尋剛才的醺衣草的清香,置若罔聞地向門外走去。知道白衣男子身份的人都暗暗地捏了把汗: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對待酒吧的主人、緬甸來的臣賀函,連簍山鎮黨委書記、鎮長都視其為上賓,在他面前恭恭如揖。當場不給他面子,無疑是被判了死刑。出人意料,臣賀函卻沒有生氣,氣色平和坦然地回到角落臨窗的座位上。琴聲響起,酒吧又一派幽雅昇平。臣賀函對黑衣保鏢低語了幾句,兩位黑衣人從側門匆匆而去。
五月緩緩地一路走來,希望能再看到格林的影子。心裡未免有點驚訝格林的快速隱去,一般人是很難逃脫五月的視野。就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五月也能一目了然。加上童年時在簍山得到秋婆婆的真傳,在和白狼“陽光”與猴子的追逐戲耍中練就了身手敏捷、目光銳利。正沉思,五月忽覺察到有人在後面跟蹤自己,於是展開小時候和白狼老猴玩遊戲的功夫,飛奔過街角的一堵花牆,靜悄悄地站在了白色的喇叭花叢中。很久以前秋婆婆說:生物的存在無時不刻地在向外界傳達各種”活“的信息,將自己與外界分隔開來,所以不用看你也可以感受到。敏銳的人或動物是靠捕捉這種信號很快就能發現目標。其實是心到眼才到。如果你能把自己與環境融為一體,別人就很難發現你。此時此刻的五月平息,納氣,消意識,將自己與花化為了一體。兩位黑衣人轉過街角,看着面前豁然平坦開朗的河堤岸,百思不得其解,那位白衣飄飄的少女風似地消逝了。兩人只好倖幸然而去。
且說格林演奏完曲子訊速地從小舞台側面的與牆連成一體的小門退進隔壁的辦公室,腦子裡急速翻滾,沉思如何讓五月脫離這危險境地,又不讓自己前功盡棄暴露身份。從窗口看到五月離開了白雲深處酒吧,一會,臣賀函的兩位黑衣高手尾隨而去。格林顧不上想那麼多從另個門出跟上,來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忽看見前面的五月飛似地轉過一堵花牆,兩位黑衣人猛追過去,格林正飛身跟上,忽又見兩位高手垂頭喪氣轉回,趕快閃到一邊。等他們一過,急速上前,遠遠地看見五月衣角飄進了河那邊的山谷里。格林快步跟了上去。一枚幽藍的彎月兒高掛於崇山峻岭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