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單憑一句“食色性也”,王宇恆就認為孔子是一位充滿人道主義的思想家,其思想大不同於“存天理,滅人慾”的程朱理學,可適用於現代社會。據說一些高福利國家由政府出資為貧困的單身殘疾人找妓女,使其也能享受到做為人的基本樂趣,並把“救濟”的含義予以加深和拓寬。人慾本就是天理的一部分,即“天賦人權”。 在一次講座中,王宇恆得知弗洛伊德認為性慾是男人奮鬥的主要源動力,由此他把弗洛伊德視為精神導師。他當初對名、利本身都並不感興趣,後來之所以追求它們,主要起因是為了吸引女性。當然他所謂出名,不過是出個風頭而已;至於逐利,他曾真誠地認為愛情不是用錢能買到的,但現實和理性雙雙教育他,雄性的最大責任和魅力就在於能為雌性和後代提供生存保障,其他的審美標準大多是由此衍生而來,或者是被文明異化的產物,但往往喧賓奪主,本末倒置。當女人做出追根溯源、正本清源的回歸選擇時,反倒會被認為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從相關資料中王宇恆查得,性慾象病魔一樣折磨了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的一生,由此他將托爾斯泰視為病友。同病相憐的應該還有:杜牧、唐寅、郁達夫、普希金、喬治·桑(女)……據說普希金第一次扒開女人的陰部,驚呼自己見到了上帝的臉,他最終為了捍衛這張臉同時也是捍衛自己的臉而付出了生命。王宇恆則認為,性慾就是固化於生殖器官並被視為正常的先天皮膚瘙癢症,和固化於心的先天強迫症,發作時類同於沙眼和腳氣,需要摩擦刺激以解癢。 在《懺悔錄》中,讓·雅克·盧梭坦承自己有過手淫的經歷,於是王宇恆視之為先驅。不愧為人類的啟蒙者,盧梭從各方面對人們予以啟迪,至少使王宇恆不再盲目羞愧和悔恨。而盧梭還有過露淫的經歷,先驅就是比常人走得更遠。 王宇恆致力於發掘自身與前輩思想家、藝術家的相似之點、相通之處,性只是其中一方面,但再有的無非就是各種毛病,如神經衰弱、失眠、憂鬱症、妄想症、強迫症等等,甚至貝多芬、尼采的長期腹瀉也令患慢性腸炎的他興奮不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還沒有自殺或瘋癲,不能象一個絕對純粹的思想家和藝術家。而自賞於與前輩名人相似之處這一癖好本身,他也從成名前的叔本華、尼采等人身上得到印證。這是自命不凡卻長期不被認可的壓抑產物,同時看得出名人在成名前也並非絕對自信,諸葛亮年輕時曾自比管仲、樂毅,是因為他沒想到自己後來名氣會更大,後世沒有人敢自比諸葛亮,就是極贊別人也最多稱其為“小諸葛”。 對於這些毛病和怪癖,王宇恆有他的理論,其依據是來源於一本叫做《天才與病殘》的書。看了這本書後,他便認為有了名人的病殘,就會有名人的成就。其實他既不殘也無大病,只不過有些正常的缺點,頂多算是亞健康,只是經他顧影自憐之癖好的放大,再刻意按此書往名人身上靠,便覺得自己有了一些飽含深意的殘缺。但對性的強烈興趣顯然不屬於病殘的範圍,那本《天才與病殘》也沒把托爾斯泰和普希金收錄在內,相反性慾是生命力的一部分,強則代表健康。但其中很多人並不健康,這說明他們神經敏感,把不強的機體衝動給放大了,感覺強。而敏感是因為神經發達,當然智商高,且感情豐富細膩,就是藝術家特質。所以身體不好且性慾強能成為藝術家,是他嚴密推導出的結論。 2 王宇恆已記不得從幾歲開始有性幻想,卻記得第一次性實踐是在七歲,上學前的幾個月。那天中午幼兒園例行午睡,因為午睡時間自由被完全剝奪,對那個年齡的他簡直是一種煎熬,不管能否睡着,每天中午都要在大通鋪上靜躺兩個小時,這也是幼兒園老師省心省力的好辦法。 王宇恆這時常以回味電影情節來打發漫漫長日。那時看的基本都是革命影片,他甚至羨慕電影裡的那些囚犯,那些被關押在國民黨監獄裡的共產黨員,至少在囚室里可以自由活動,還可以說話,而這些在午睡時都是不允許的,相當於用被褥把他們綁在床上並堵着嘴。正當百無聊賴,他發現躺在旁邊的叫雪梅的女孩也是輾轉反側,寂寞難耐的樣子。溫飽思淫慾,就是因為閒極無聊。兒童的心智發育往往被低估,是因為成年人不去認真回想自己兒時的心路,見到孩子的大頭大腦就只覺得他們天真無邪。不懂不等於沒有興趣,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至少王宇恆當時對後來才知其術語的女性第一性徵非常好奇和嚮往,儘管他後來解釋這並非性慾而是求知慾,但他對其他方面的求知慾遠沒有這麼強,甚至經常裝病逃學。 此刻王宇恆觀察到老師正斜靠在屋角的椅子上打瞌睡,於是監獄裡黨組織避開監視、衝破封鎖堅持地下鬥爭的影片啟發並激勵了他,關押在被窩裡的他也準備搞些地下活動。他用腳隔着被踢了踢雪梅,示意向下,然後頭鑽進被窩。雪梅果然心有靈犀,很配合地也把頭埋進被裡。王宇恆又裝作翻身的樣子使兩人的被子接壤、交疊、並打通。他把手伸過去,握住雪梅的手,雪梅也握他的手,他摸雪梅的臉,雪梅也摸他的臉。寒暄試探等過渡儀式完畢,該直奔主題了。他以虛心求教的姿態問雪梅,那個地方長的什麼樣,為什麼不能站着撒尿,好為人師的雪梅給他描述了一番。他裝作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請求摸一摸以免除她口舌之勞,還以可驗證她所言是否屬實。王宇恆那副難以置信的懷疑表情就是想刺激雪梅說出“不信你摸”,而他那種探求真理、查明真相的認真執着,確實也有拿求知慾掩蓋性慾的朦朧想法。沒想到精明的雪梅提出他必須也讓她摸一摸相應部位做為交換條件。王宇恆沒有盧梭的露淫癖,只記得當時是非常屈辱地被迫接受了,而後就誰先摸、摸時間長短等細節問題進行了談判,經討價還價後達成協議。當他的手指剛觸到那心儀已久的部位時,其激動之情絕不亞於普希金,完全覆蓋了被摸時的屈辱感,心理收益遠大於心理成本。而且他還在該結束前及時提出了幾個問題,有效延長了他摸雪梅的時間。 這次牛刀小試的交易對王宇恆將來獲取財與色的兩種能力起到了奠基的作用。但他也曾後怕地想,如果兩人正在蒙頭互摸時,突然被窩被老師的大手一舉掀開,周圍站滿同學和家長,將會是何等恐怖的場面。那時他還不懂得此刻可以瀟灑地揮手致意,或悲憤地叫喊“我抗議”。 從此他愛上了午睡。但好夢不長,他很快就上小學了。 後來聽說弗洛伊德曾因提出包括兒童性心理等一系列駭人聽聞的理論而被學術界斥為“踐踏知識花園的野豬”,如果當時王宇恆在,他這有力的佐證可以做為野豬嘴上一顆鋒利的獠牙,刺破那陳腐的學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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