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紐約八年(13)

紅葉  作品

第四章  冷燭無煙 (5)

5

不知從哪天起， 她開始喜歡上凱文的？盧丹問自己。

冷燭無煙綠蠟干，芳心猶卷怯春寒。

一緘書札藏何事？會被春風暗拆看。

她的心，就象那未展芭蕉，暗藏着的心事，一陣春風來時就會將它吹開。

漸漸地，盧丹渴望聽見凱文的聲音，希望看見他的身影。

那種美妙的感覺，仿佛是剛剛從一場美夢中醒來，看着窗外金色的溫暖的陽光，對自己微微地一笑，心中淌滿了香甜的蜜糖。

或者是從那一天開始的吧，凱文微笑的臉，從車窗後出現，溫存地說道：“ 上車吧。”

他的笑容如同一股潺潺的清泉，流過她乾旱的心田。

在這冷漠的地方，只要有少許溫暖，就可以深深地感動她的心。

這天盧丹回到家後， 姨媽讓她看一封英文信， 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

盧丹發現這封信是法庭來的，原來是姨媽三個月沒有交房租，被這幢大樓的管理公司告了，定在某日上庭。

姨媽聽了後面無表情，好象也不太緊張，淡淡地說：“ 那就去上庭吧。”

過了一會兒姨媽又說：“ 我們準備搬家。”

抬頭望去，天空中是棉絮般厚厚的雲，堆得層層疊疊的。溫暖的陽光尚未到達地面，便被雲層無情地擋住了。

要準備去法庭，又要準備搬家。同姨媽在一起的幾個月裡，似乎沒有哪一天是完全太平無事的，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發生。

每時每刻縈繞在盧丹心頭的是那種動盪不安的感覺，不知道下一分鐘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吃完晚飯後，趁姨媽看上去情緒不錯時，盧丹鼓足勇氣問姨媽：“ 我在您的那個診所工作，您能不能付我點工資呢？我現在要付學費，還有交通費等， 開銷很大。”

姨媽聽完後很不高興，從錢包里找出二十塊錢，往桌上一扔，說道：“ 呶，這給你。”

盧丹一時不知自己應該怎麼反應。

姨媽看着她的眼光中充滿着輕蔑和鄙夷，那眼光仿佛有刺，盧丹只需看一眼就覺得受傷。

聽見姨媽冷冷地說道：“ 以後你每次去那裡我都給你二十塊錢。”

日光燈散出白霜似的光，暗暗地飄灑在盧丹的頭上身上，將她籠罩在那慘白的霧氣中，仿佛帶着絲絲寒意。

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受姨媽的白眼呢？盧丹想着，她幾乎要掉下淚來。她以前的工作，在領工資時也從來不必要看人輕蔑的臉色的。

如果不是學費象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在她的心頭，盧丹會將這二十元毫不猶豫地退還給姨媽。

但是她別無選擇，盧丹默默地拿起那二十美元來，她把錢收好，放在錢包里。

錢，它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小張綠色的紙，輕飄飄的沒有什麼份量，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它吹走。但是錢可禦寒，可充飢，還可以助她完成學業，它威力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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