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九針(54)

紅葉 作品

第七章  美人心計 (3)

3

原來莊森先生真的在裡面，鄭雯一陣驚喜。

莊森先生深陷在皮椅里，一副沉思的模樣，似乎已經這樣坐了很久了。

這是公司里最豪華的一間辦公室，平時總是關着，顯得很神秘。

“ 有什麼事情嗎？” 莊森先生語氣平淡地問鄭雯道。

“ 沒有什麼。” 鄭雯笑了笑：“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 那你就看吧。” 莊森先生的口氣既不熱情，也不冷淡，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 我可以坐下嗎？”鄭雯小心翼翼地問。

“ 請坐。”莊森先生仍然是不冷不熱地回答。

兩個人冷場了一會兒。

外面的天空有一輪蒼白的月亮，剛露面又害怕似地退回薄薄的雲層後。

“ 沒有什麼話說你就出去吧。” 莊森先生不耐煩說道，語氣冷淡。

鄭雯忍住羞辱感，她儘量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怕你不高興，所以我不敢說什麼。”

她的聲音里有些苦澀。

“ 我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莊森先生責備似地說。

說完這句話，莊森先生隨即又陷入了一種沉思冥想的狀態之中。他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鄭雯根本就不存在。

鄭雯沒有走，她反而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燈光將莊森先生的側臉打印在牆上好象一張剪紙，那是一個疲憊的老年人的影子。

“ 有句很古老的話說：如果兩個人分擔一個痛苦，那麼痛苦只有一半。”鄭雯輕輕地說道。

“ 你還年輕，你懂什麼？” 莊森先生說道。

在莊森先生的眼裡，鄭雯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女人而已，他可不願意和她分擔什麼痛苦。

此時，他只感到虛弱，從來未有過的虛弱。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在強大的病魔面前，再堅強的人都會顯得軟弱不堪。

“ 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學到很多東西，每天都在成長。我發現，原來夢想是可以成真的。以前我看着你時，你就象天邊的一顆明亮的星星，一個夢想，那麼遙不可及。”鄭雯充滿感情地說道。

莊森先生打量着鄭雯，那張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虛偽和做戲，他相信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鄭雯走到莊森先生身邊，見他沒有反感，她大膽地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他的頭髮，象慈愛的母親撫摸着一個受傷的孩子。但以莊森先生的年齡，其實都可以做她的祖父了。

“ 我看見你這樣，我的心都碎了。”鄭雯深情地說道。

莊森先生抬頭看着鄭雯，燈光下，他看見她是這樣的年輕，細嫩的肌膚，俏麗的眼睛中閃爍着青春的光彩。

他也看見了自己的手，那雙手青筋突起，還有些老人斑。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而年老的他被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所深深愛着。

莊森先生雖然出身富貴，可是從小就失去了母愛，他的親生母親在他四歲時就病逝了。這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的愛，如同母愛一樣，對他千依百順，萬般憐愛。

妻子卡羅琳從來沒有能夠給他這樣的愛，而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卻讓他感受到了。

莊森先生被這突如其來又是渴望已久的瞬間震住了，一種嶄新的強烈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激蕩產生着。

“ 下個星期五我就要進行手術了，也許情況比想象得更糟糕。” 莊森先生黯然地說出心底的擔憂。

禍不單行，莊森先生最近又檢查出鼻子上的皮膚有癌變的可能，他的醫生建議他盡快做手術切除病變的皮膚。另外，他的甲狀腺癌也要接受放療。

“ 別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握着你的手的。”鄭雯溫情脈脈地把自己的臉蛋貼在莊森先生的手上。

這是一雙老年人的手，雖然皮膚上隱約有着些老人斑，青筋凸起。但是輪廓分明，指甲經過精心護理。中指上戴着一隻方形鑽戒，鑽石閃爍出璀燦的光讓這隻手充滿了支配力量。鄭雯握着莊森先生的手，仿佛是握住了某種希望。

鄭雯還說了很多很多安慰他的話，她輕柔的聲音仿佛從很遠又很近的地方飄來。在她的綿綿情話中，莊森先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天亮了，莊森先生猛然驚覺。

醒來時他看見鄭雯依偎在他身邊，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在溫柔地看着他。

窗口已漸漸發白，曙光流泄進來，新的一天到來了。

原來鄭雯陪伴着他，整整守護了他一夜，整晚都沒有睡，莊森先生的心被深深地感動了。

從此以後，莊森先生對鄭雯的愛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他安排鄭雯搬到自己的一幢豪宅去住，晚上一有時間，他就過去與鄭雯相會。

漸漸地，莊森先生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年輕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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