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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英發不想在秦檜的歷史問題上糾纏過多,當即轉入正題:“劉立斌這回是真心悔過,他希望同學們給他一個機會。”
楊雲峰說:“處分也不是不可撤銷的,我們把這個態度也向系裡說明了。如果劉立斌確實是真心悔過,他就不必太在意這個處分,表現好畢業前同學們是會同意撤銷的。如果他執意認為這是個緊箍咒,限制了他的為所欲為,那說明他並不是真心悔過。”
“解藥得放在我們手裡,最後沒問題是會給他吃的。”王宇恆說着想到了老頑童從身上搓泥球冒充解藥的情景。
趙海燕說:“都是同學,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何必一棍子打死呢?”女人就是情緒大於邏輯。
“如果是一棍子打死,他這一錘子夠拘留的。我們要求處分他,也是本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對他反省自我、重新做人是有幫助的。”王宇恆如同肩負着神聖的責任,他被劉立斌重新塑造了幾個月,要知恩圖報地重塑劉立斌。
黃松說:“我對劉立斌有一點不能理解,他並不是在搏鬥中情急之下失手把國棟打傷的,而是後補的一錘,他有時間考慮後果,他敢砸就說明他不在乎後果。既然如此,就該敢作敢當,死硬到底,何必再軟下來呢?想不到他會這麼在意這個處分,我還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王宇恆解答道:“他這種‘敢做而不敢當’同樣對人有威懾力,後悔是事後的事,但你受的傷害已無可挽回。殺人犯被處決前也後悔,被害人能因此而復生麼?但當時他敢不計後果去做,而別人卻不能不計後果,一遇衝突自然退讓吃虧,他總能占上風,尤其是他這一特性已被公認之後。要想打破這種慣性,只有黑白兩種做法,黑法就是找來一個比他更狠的,為什麼橫的怕楞的,因為楞的更不計後果,甚至腦子缺弦。白法當然就是行政和法律制裁了,必須嚴厲到叫他長一輩子記性,一犯毛病就會條件反射地痛,就像植入體內的永久鎮定劑,以免他再為害社會,自己也鑄成大錯。所以咱們必須謹防這種敢做而不敢當的慣用手法:當時無所顧忌地去做,事後又全力以赴地自我挽救,總是處於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狀態,他總能獲得最大效率和最佳效果。這就是鑽了別人善良軟弱和惰性的空子,他可能還欣賞於自己的這種方式,總能逃脫懲罰自然就沒有必要悔改了......”
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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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吳英發的表情,王宇恆越說越沒有底氣,他琢磨人的面部肌肉真是神奇,這樣一堆放就會使對方覺得自己的話荒謬絕倫,說不下去,其五官的形狀位置是怎樣一個科學的尺寸?吳英發以一種根本不值反駁的語氣反駁道:
“我完全不能同意你的怪論!照你那麼說,劉立斌成一個陰謀家了,做什麼事都是蓄謀已久?其實正好相反,他是個很簡單的人,就因為做事欠考慮,喜歡率性而為才導致今天的後果。而且,而且,本來我不想說……”他猶豫一下,看出了大家的期待,便壓低聲音說:“這涉及到同學的隱私,按理我不應該說,”——通常提高聲音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但那是強制性的;而壓低聲音也能引起注意,卻是誘導式的,只要變化就能打破麻木,大家恨不得把耳朵扭送到吳英發嘴邊,“他神經有些異常,高中時就被診斷出有狂躁症,是一種心理疾病,看中醫也說他肝火過旺,他也算是個病人。高中同學知道後也都體諒他,遇事讓他三分,不太跟他計較,所以他高中時人際關係還是不錯的。這是去年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後吐真言才告訴我的,說他易怒,一衝動就克制不住自己,當時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後冷靜下來也總是後悔,也不理解自己當時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氣大傷身,這樣下去他的肝都成問題。那天他敞開傾訴他的苦悶,我才知道他強悍的外表下還有脆弱的一面。第二天他酒醒了,後悔跟我說了那麼多,讓我一定嚴守秘密,別對同學講,怕人笑話。”
王宇恆想提醒他酒大也傷肝,原來他神秘而隆重地打出的就是這張王牌!劉立斌這一隱私被公布,他不但成了弱者,還成了受害者,大家心裡不但體諒和平衡,還因窺探了他的隱私而心懷愧疚,並轉移了興奮點——咱班出個精神病!看到同學們立竿見影地竊竊私語,王宇恆擔心局勢有變,多虧付輝昨天跟自己說了,自己已有所準備,他從容地說:
“如果他精神上真有問題,那麼把診斷書拿來,確認無誤後,該休學休學,該退學退學,我們班不是精神病院,把一個精神病人放在這裡對大家是很危險的,也是極不負責任的,精神病院還配有囚室、鐵門窗和電棍呢!如果他是因為發病才給別人造成傷害,沒有自主行為能力,他可以不負責任,但他的監護人卻要負責任,所以這樣就有必要把他的父母請到學校來,商議這件事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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