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九針(118)

紅葉 作品

第二十章 智者為勝 (5)

5

“ 你在那裡搞什麼妖蛾子？你在鏡子前照來照去，都照了半個鐘頭了。” 老婆奇怪地問楊醫生。

“ 沒什麼，我該染頭髮了。” 楊醫生驚醒過來回答道。

“ 最近你有些稀奇古怪，老了倒愛打扮了。對了，小張離婚了，說她老公是同性戀，整天在家偷偷塗脂抹粉的，實在讓人受不了。你不會也染上這個嗜好吧？”老婆笑嘻嘻地問。

“ 胡說八道。”楊醫生義正詞嚴地駁斥着老婆。

再次見到珍妮時，她似乎病懨懨的，情緒低落。

“ 周末怎麼樣？”楊醫生隨口問道。

本來以為珍妮會有很豐富多彩的活動的，沒想到她卻長嘆了一聲， 說道：“ 在家里看電影。”

“ 可以出去旅遊啊。”楊醫生建議道。

“ 去哪裡？在這地球上凡是適合人類旅遊的景點我都去過了，沒有什麼意思，哪里也沒有家裡舒服。” 珍妮無精打采地回答道。

“ 那麼開派對啊，同朋友聚會啊。”楊醫生出主意。

“ 唉，不想那種空熱鬧，散了以後更寂寞。我一個人很無聊，沒有父母，也沒有一個貼心的男人，什麼也不想做，再說現在身體也不好。” 珍妮嘆息。

楊醫生心一動，安慰珍妮道：“ 你什麼時候覺得有煩惱了，就可以找我聊天兒，我隨時奉陪。”

“ 好啊。” 珍妮毫不猶豫地回答。

楊醫生驚喜萬分，一路上他回想着剛才的對話，縈繞腦際，久久不能散去。看來他還是有希望的。光是空想不行，都說心想事成，那只不過是一句漂亮的祝福話罷了。如果人人都能心想事成，那整天什麼都不用幹了，就坐在那裡想好了。

他決定立刻行動起來。

楊醫生找了一家高級的餐廳，他從來沒有去過的。

雖然價錢貴得離譜，但是他咬咬牙還是預訂了座位。珍妮見多識廣，不可能去那些普通的地方。

當楊醫生向珍妮提出邀請後，本來以為會有相當的難度，沒想到珍妮居然爽快地答應了。

這天楊醫生西裝革履，頭髮也抹得油亮，早早地等候在那家豪華餐廳里。他有些緊張，就象第一次約會一樣。

忽然眼前一亮，珍妮出現了，楊醫生迎上前去。

今天珍妮打扮得很漂亮，鑽石首飾在燈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彩，挽了一個晚裝髻，顯得雍容華貴。

楊醫生將一束玫瑰花遞給她，珍妮稱讚道：“ 多漂亮的花兒啊， 謝謝你。”

“ 你更漂亮。” 楊醫生恭維道。

這頓晚餐吃得很愉快，他們兩人隨意交談着，還喝了一瓶紅酒。

“我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 珍妮說：“ 有你陪我說話，我的心情好多了。”

楊醫生覺得有機會了，他湊近珍妮，悄悄地問道：“ 那你願意讓我長久地陪你說話嗎？”

鄭雯心裡冷笑着：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別做夢了。

“ 那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象我這樣地位的女人，怎麼能沒有名分而同人偷偷摸摸地交往呢？” 珍妮暗示道。

她對我有意，楊醫生驚喜交加，他又湊近了些，問道：“ 象您這樣高雅的女人，對交往的對象有什麼要求嗎？”

珍妮很乾脆地回答：“ 只要談得來的就行，別的無所謂。”

“ 那象我這樣的有希望嗎？” 楊醫生悄悄地問道。

珍妮笑道：“ 象你這樣的當然再理想不過了，但是，我的前提是不會與有家庭的男人交往的。”

“ 這我當然理解。給我時間，我會解決好這個問題的。”楊醫生許諾道。

兩人又聊了一陣，珍妮起身告辭，司機早己恭候。

楊醫生在回家的路上興高彩烈地想着剛才的情景，他這輩子有多冤呢，只有過老婆一個女人。

沒想到人生難測，居然還會遇見珍妮，有這樣的桃花運，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個目標，是值得他去為之付出一切代價而奮鬥的。

第二十章 智者為勝 (6)

6

有好幾次，楊醫生都想同老婆攤牌，可是事到臨頭，又覺得難以啟齒。

這樣拖下去不行，他要儘早解決這個問題。

這天吃完晚飯，和老婆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楊醫生下定決心，他決定要同老婆攤牌了。

“ 惠玲，咱倆結婚已經這麼多年了，兒子早已成家立業，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楊醫生開始吞吞吐吐地說道。

“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想說什麼就明說吧。” 老婆倒是個爽快人，她打斷他的話頭，直截了當地說。

“ 咱倆離婚吧。”楊醫生終於下定決心說道。

一陣死一樣的沉默，楊醫生偷眼看老婆，還好，老婆面無表情， 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 你這個王八蛋! 孫子孫女都有了，你也不嫌丟人！ 滾，快滾出去！” 突然間火山猛烈爆發，老婆怒吼着咆哮着，聲勢驚人。叫他滾蛋，老婆自己倒大哭大叫地先跑出去了。

楊醫生呆愣愣地坐着，不知做什麼好。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滿天繁星，仿佛帶着些嘲弄的意味朝他眨着眼睛。

一時間亂糟糟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象雨後的蘑菇不知何時忽然都冒出來了。哭的哭，叫的叫，好象世界末日將要來臨。

兒子拉着媳婦給他跪下了，哭着說道：“ 爸，您這麼大年紀了，還鬧什麼離婚？我們給您養老，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 我還沒死呢，你們哭什麼喪。” 楊醫生氣得渾身發抖。

媳婦勸解道：“ 爸爸，您和媽媽都生活了一輩子了，老了還離什麼婚呢？”

“ 我為了這個家辛苦了幾十年，跟你媽也是勉強湊合了一輩子， 現在你已經成家立業，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不干涉你的自由， 你也別干涉我的自由。”楊醫生對兒子說道。

兒子見軟的不行，態度強硬起來。

“ 如果您同媽媽離婚，我們就全同您斷絕關係。” 兒子威脅道。

“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這婚我還非離不可了。” 楊醫生鐵了心說。

聽見這話，老婆進來了，她一夜間仿佛老了十歲，頭髮亂糟糟的， 臉色憔悴。

“ 是不是為了那個女人？你到她家去出診的？”老婆質問道。

沒想到老婆已經知道了，楊醫生有些慚愧，他嘴硬地否認道：“ 跟她沒有關係。”

“ 我跟你三十年，你同那狐狸精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要甩了我。” 老婆垂淚道：“ 好吧，我成全你。你離了這門，就不要再回來，兒子也不認你這個爸爸。”

楊醫生橫下心來，第二天就搬出去住了。同珍妮相比，老婆就象是白菜梆子，而珍妮則是一顆無價的寶珠，相差何止萬里。

楊醫生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珍妮，可是珍妮卻象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消息。打電話沒有人接，去她家，在門口就給堵住了。

管家彬彬有禮地說：“ 夫人不在，她去歐洲旅行了。”

“ 是我，你不認識我嗎？”楊醫生驚訝地問。

“ 我當然知道。但是對不起，夫人不在家，我不能讓你進來。”管家仍然是有禮貌地，但是堅決地拒絕道。

楊醫生吃了閉門羹，只得垂頭喪氣地打道回府。他想，珍妮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珍妮還沒有回來，一封律師信已經悄悄地伏在楊醫生診所的信箱裡。就象一條冬眠的蛇，在驚動它之後隨時都能狠狠地咬上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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