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紐約八年(77)-第二十六章 孽緣(5)(6) |
送交者: 紅葉Redleaf 2016年07月04日17:23:58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長篇小說:紐約八年(77) 紅葉 作品 第二十六章 孽緣 (5) 5 “ 你好象最近每天都很忙啊,整天早出晚歸的。”盧丹諷刺地說。 “ 你到底想說什麼?” 楊文森索性攤牌:“ 不必陰陽怪氣的,就直說好了。” “ 你到賈靜那裡去了?” 盧丹沒有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 楊文森沒有否認,可是,他解釋說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女兒小靜, 他只是去賈靜住處看女兒而已。 “ 她總是拿女兒來威脅我,她說如果我不來的話她就把女兒送到政府福利署去。”楊文森似乎無可奈何地說道。 “ 那你就屈服了?” 盧丹問。 “ 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讓她把我的女兒丟掉不管吧?那是我的骨肉血脈,我不能不管。” 楊文森說。 這樣的女人也配當母親?動不動就拿女兒來做要挾。盧丹心想。 “ 你到底打算怎麼辦呢?” 盧丹絕望地問。 盧丹的心裡忽然涌過了無邊無際的痛苦,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心頭上慢慢地切割着。雖然那把刀是無形的,但那痛苦卻是真實的、尖銳的存在。 楊文森雲山霧罩地說了長長的一通話,盧丹終於聽懂了。 他的意思是維持現狀,以穩定為主。也就是說他既不想破壞與盧丹現有的婚姻,又想繼續保持同賈靜的關係。 “ 如果我說不呢?” 盧丹問。 “ 那隨你的便。”楊文森冷漠地回答。一副我就這樣了,你自己看着辦吧的嘴臉。 “ 我們離婚吧。”盧丹忽然對楊文森說。 一陣沉默,楊文森沒有立刻回答。 雖然是無言的沉默,但也能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如同一根繃緊的,將斷未斷的弦。 “ 這其實是我的錯,因為當初和你結婚,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為了綠卡。” 盧丹幽幽地說。 她終於能夠對着他坦白了,這個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她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大不了就是被驅逐出境,被遣送回中國。那也沒有什麼,也許還能省下一張飛機票錢。 “ 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楊文森說,他的語氣里居然有種苦澀感。 “ 對我來說,愛是一個很奢侈的字眼。”盧丹平靜地回答。 盧丹想起自己少女時代曾經做過的白馬王子的夢,那時曾經迷戀的瓊瑤、三毛小說,對書中的那種如夢如幻的美妙愛情憧憬、嚮往。 最後她的願望卻簡單到只要找一個能夠一起結婚過日子的男人,但是就是這樣的願望,如今似乎也成了奢望。 在北京上大學時,盧丹也曾有過一些追求者,其中不乏優秀男士。可惜那時她太年輕,驕傲挑剔,也不懂得珍惜。總以為明天更美好,會有更好的選擇在前方等着她呢。 驀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這痛苦也是她自找的,當初她選擇楊文森時,確實沒有多少愛的成分,她只是想找一個條件還可以、有美國公民身份的男人罷了。 那些青春的夢,如花盛開時的美麗,如今都已隨風而去,變成了紅塵中一抹溫柔的回憶。 想到這裡,盧丹自己都覺得可笑,她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 楊文森看見她的笑容,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盧丹心想,他一定是認為她已經精神錯亂了吧。 “ 你想放棄你的綠卡申請嗎?”楊文森仍然是語氣平淡地問道。 “ 我可以不要。”盧丹平靜地回答。 “ 即使你想放棄綠卡申請,現在也不行了。在等待第二次移民法庭開庭的期間,你不能離開美國。否則,你會被移民局驅逐出境的。” 楊文森提醒她。 盧丹躊躇了,確實如此,即使現在她想放棄,事實上也放棄不了。 而且目前正在她腹中孕育的孩子,是他們共同擁有的。就是今天同他離婚,她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難道她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嗎?的確,有了孩子以後情況就不同了。夫妻離婚,受到最大傷害的往往卻是無辜的孩子。 盧丹無言以答。 她想告訴楊文森她懷孕了,但是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先等等再說吧。 早晨,楊文森上班去了。 外面下起小雨了,斜斜地在打在窗上,盧丹茫然地望着窗外。 溫柔的雨絲無聲地滋潤着草地花叢,讓紅的更紅,綠的更綠。在盧丹的眼中,這雨卻下得如此淒涼冷清,而她的心情則更加淒涼冷清。 盧丹隨手翻看着一本歷史小說,是講西漢故事的,書中有一章是關於呂后將劉邦的寵妃戚夫人剁去手腳,扔在廁所中的情節。 以前看那些歷史故事,盧丹總是覺得宮廷鬥爭中的女人手腕太毒辣,太殘酷可怕。但是如今她似乎能夠理解到那種心情了,那是一種絕望到極點以至於變態瘋狂的心情。 賈靜每分每秒都占據着盧丹的腦海,盧丹一直在想着她。無怪人們說想情敵的時候比想情人的時候都要多得多。 那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嫉妒仇恨的可怕情緒,它能夠將一個原本柔弱溫和的女子變得冷酷無情。 忽然,電話鈴聲響了,盧丹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陌生又熟悉,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第二十六章 孽緣 (6) 6 隨即,盧丹猛然意識到,那是很久沒有聯繫的姨媽。 “ 你好嗎?” 姨媽在電話那頭親切地問道。 也許是姨媽那極其和善的聲音讓盧丹感動,也許她認為姨媽是她在紐約唯一的親人,還沒開口,盧丹就先哭了。 “ 怎麼啦?” 姨媽驚訝地問:“ 發生了什麼事情?” 盧丹忍不住源源本本地告訴了姨媽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並告訴姨媽自己想要離婚的決定。 姨媽一直耐心地聽着,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將心底的苦悶向姨媽盡情傾訴之後,盧丹感覺好些了。 一陣沉默,姨媽沒有立即說話。 過了一會兒,忽然,盧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姨媽極其幸災樂禍的聲音:“ 哼,當初我就提醒過你,誰讓你不聽的?” 盧丹覺得自己的心頓時沉入了一個黑暗的深淵,在那裡,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涼。 盧丹悔恨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姨媽這件事情?從過去的經驗她清楚地知道,姨媽根本不會同情弱者,也不會憐憫失敗者,為什麼自己還要幻想從姨媽那裡得到同情和安慰呢? 她決定有什麼艱難困苦以後全部自己默默地承受,再也不向姨媽傾訴半句。 姨媽還在絮絮叨叨地指責着她什麼,盧丹已經全然聽不見了。 最後,盧丹只聽見姨媽在電話那頭嘲諷地鄙夷地追問着:“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你今天一定要承認你自己的失敗。你看看你,到美國這麼多年了,連張綠卡都沒混到。真是要事業沒事業,要家庭沒家庭。。。” “ 好了,我不想說什麼了。再見。” 盧丹只覺得發自內心的疲憊,她掛斷了電話。 心底又是一陣淚水涌過,這世界在她面前是一片愁雲慘霧,濕冷淒涼的景色。 最近,她仿佛是水做的,經常無緣無故地心頭感覺一陣淒涼,淚水隨即就湧上來,她努力克制着才能不讓它流出眼眶。 就在十分鐘以前,盧丹還以為自己可以從姨媽,這個她自以為在紐約唯一的親人那里得到些溫情的安慰。無奈這只是美好的幻想罷了,仿佛是一個落井者,朝井上的人伸出充滿希望的手,沒想到收穫的卻是冷冷的石頭。 周末,盧丹去看望沈芳時,沈芳見盧丹憔悴不堪的蒼白消瘦模樣,感到很驚訝。 問起緣故,盧丹本來不想說,但在沈芳的不斷追問下,她還是忍不住告訴了沈芳所有的來龍去脈。 有誰總願意看那一片濕冷悲涼,烏雲密布,陰雨連綿的景色呢?再訴說下去,她恐怕自己早晚會成了惹人厭煩的祥林嫂。 說完後,盧丹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在生死的關頭,所有其他的事情都顯得渺小如塵。她的煩惱,同沈芳的痛苦相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沈芳每天都面臨着死神的威脅,自己卻用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打攪她。 沈芳聽後,生氣地對盧丹說:“ 怎麼會這樣,楊文森這人也太過份了,簡直就是個渣男,你難道願意過這種兩女共一夫的生活嗎?” 盧丹想,她怎麼會願意呢?這些日子裡每天她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沈芳說:“ 如果楊文森是個好男人,在同你結婚之前,就應該告訴你這些情況。他一直隱瞞着這件事情,就算他不是有意欺騙,也是不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 也許,我是個缺乏愛心的人?就象他所說的那樣,我身上的缺點太多了。”盧丹茫然地說,她想起了楊文森對她的指責,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沈芳急切地反駁:“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女孩子真可愛,氣質真好,溫文爾雅的。” 盧丹苦笑了一下,她還是當初的沈芳眼中的那個文雅可愛的女孩子嗎? “ 做人後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孩子與你們不同住還好,如果住在一起,很多矛盾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照顧孩子有時親媽都會有厭煩的情緒,何況後媽?過幾年那女孩就要進入青春期,你能夠應付得來嗎?”沈芳問。 盧丹想起了上次楊文森將小靜帶回家來,只是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就覺得頭痛不已。如果真的天天生活在一起,那她怎麼能受得了? “ 別說你現在還年輕,就算你現在已經六、七十歲了,你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那你活着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呢?還是趕快想辦法改變吧。” 從沈芳家出來,雨又開始淒淒涼涼地下起來了,盧丹的心情,比那冷漠的雨點還要淒涼。 回首往事,盧丹自己都心酸,是她自己把自己逼到這一步了。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把日子過成了這個樣子,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沈芳的話還在盧丹耳邊回想着: “ 你們這個婚姻,婚前既沒有多少感情基礎,婚後又矛盾不斷,我真的很不看好。分手也許確實會很痛苦,但是如果不分手,糾纏下去,那你的下半生都毀了。” 盧丹默默地回想着沈芳的話,確實,再同楊文森糾纏下去,她的後半生就毀了。 如果不離婚,盧丹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未來十年、幾十年的情景,在漫長的痛苦婚姻中生活着,耗盡了青春,一直到老。 “ 雖然俗話說‘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勸和不勸離,可是你這種情況,還是離婚好。” 沈芳說。 這些日子來,唯有沈芳明確地告訴她:“ 你還是離婚好。” 就連好友如薛雅蘭也最多說:“ 你自己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回到家中,照例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景象,楊文森不在家。 盧丹做了簡單的晚餐,吃完之後,她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看着。 不知在何時,盧丹朦朦朧朧地睡着了。 恍惚間,她站在高高的樓梯上,正在努力地往上爬。這樓梯怎麼這麼長,仿佛看不到盡頭。 終於快到樓頂了,樓頂上已經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是楊文森。 在他的身邊,又恍惚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仿佛是賈靜, 但又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 忽然,盧丹一失腳跌了下去,一直跌進漆黑的、深深的無底洞裡。 “ 救命啊!” 盧丹朝着楊文森盡力喊着。 但是楊文森卻轉過身遠去,只留下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 救命啊!” 盧丹從惡夢中醒過來時,心口還在砰砰直跳着。她絕望地想着:就是在夢裡,楊文森也不願意救她。 整晚,盧丹的心情煩亂。她想冷靜下來,可是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情緒有時絕望,有時就想歇斯底里地叫喊一番。 “ 我該怎麼辦呢?” 盧丹茫然地問自己。 楊文森這晚沒有回家,自從上次對話之後,他開始公然每周有二、三天在賈靜處過夜了。 每次楊文森夜不歸宿時只是給盧丹預先打個電話通知:“ 今晚我不回來了。” 那平淡的口氣里既無歉疚,也無羞愧。 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裡,盧丹對楊文森起了極其強烈的反感,甚至聽見他的聲音都使得她厭煩不已。 盧丹本來以為,她同楊文森結婚後,是開啟美好生活的新篇章,沒想到這續集卻如此之糟,簡直是太糟了。 這些天來,盧丹覺得自己厭了,煩了,疲憊不堪。她的心裡連思想都沒有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厭煩。 上一集:長篇小說:紐約八年(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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