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女孩 (2) |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07月28日22:32:05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BY 劉恪
羽晶和茵茵在球形舞廳蹦迪,聲浪把耳朵炸得有些麻木,柳茵茵平時挺能裝淑女,含蓄, 害羞,純情,弄得許多小男孩五迷三道,蹦迪可不含糊,她能幾小時不間斷地彈跳,羽晶 是跳一曲歇一曲,或者改成緩慢的兩步,她發現一個長發男人總是在她和柳茵茵之間蹦蹦 跳跳,由於個頭有些高,那頭在燈光下晃動,她望去如同看到一個蘑菇菌。男人並不吭 聲,有時在間歇遞給她和茵茵兩個聽裝飲料,或啤酒。柳茵茵跟那個男人跳,便問,你的 胃口可不小,想吊我們倆姐妹。門兒也沒有。 男人還是不吱聲,只管跳,很會用身體語言,用肢體去觸碰,恰到好處。沒用多長時間便 和柳茵茵有了某種默契,他倆抱着跳貼面,還儘量地使小腹貼緊,那男人會很多諸如舞蹈 的動作,用手勢暗示出許多動作讓茵茵做,羽晶告訴茵茵說,這個人是搞舞美設計的。 不會,畫畫兒的我見多了,我們學校藝術系的作派不是這樣,動作和語言都很直接。 間歇之後,男人和柳茵茵跳舞貼得很緊,有點過火,羽晶在暗處看着男人如何表演,可男 人並沒特別的進攻方式,一曲完後,柳茵茵下來,悄悄地跟羽晶說,我着了他的道,你跳 的時候要小心點。羽晶作了準備,上場主動和男人一起跳,稍傾,她發現男人小腹之下有 動靜,羽晶心裡暗笑,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算不得什麼,她在思考着男人有什麼動作, 但男人身體似乎彌散着某種氣息,很好聞,舒服,加之這個人男性味濃,女人在潛在地抗 拒,糟,這種抗拒真正表明了被吸引和貼近,羽晶是一個曾經滄海的人,並不害怕,貼着 男人肢體時,男人兩隻手很有力地抱住了腰椎以下,有上提之勢,兩個肚臍眼貼着了,弄 不清是聲音的感覺,還是動着的感覺,頭有些脹,不好,肚臍有些涼颼颼地,一股清涼之 氣從腹往裡洇,頭有些暈沉,羽晶使勁擺開了貼面,不讓那種小刺麻醉控制自己。 羽晶小聲地說,你想幹什麼。是毒,是蠱,是麻醉。她推開男人移到邊場,男人擺擺手, 茫然無知狀。 你去死吧。羽晶從柳茵茵手中槍過飲料,咕咕嘟嘟地拉開男人的腰口往裡面倒水,場上人 一陣轟然,笑鬧得更加歡快。羽晶和柳茵茵乘機離開舞場,在馬路邊滑行,沒想那男人尾 隨她倆出來,羽晶和茵茵倆人也不害怕,站着在黑暗中逼視男人,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話該我說,你們兩個想幹什麼,給我弄髒一身。 男子漢做事,敢做敢當,你在我們身上做什麼手腳,弄得我們腿酥腳軟,肚子涼颼颼的。 男人一怔,繼而哈哈大笑。我今天肚子有點不舒服,在肚臍眼周圍擦了許多紅花油。另 外,室內空氣不好,我大概有點噁心,我怕呼吸之間有不好的氣味,噴了一點我自己特製 的香水。 這到讓羽晶和柳茵茵兩個楞住了。 我是大華服裝公司的設計總監,幹了十多年服裝設計,經常面對女模特,我便習慣地使用 一種自己調製的香水,也是為了不讓女孩子反感。 羽晶重新注視男人,他很帥氣,長發下有些陰影,不說話的時候,兩眼漠視,一種奇怪的 力量,很酷的那種。行啦,我們是一場誤會,兩不相欠,扯平了,拜拜。 就這樣走啦,你們會後悔的,因為我請客,可以讓女士挑地方的,不想晚上宵夜?他用右 手做出姿態。 在宵夜的時候,她們知道他叫蘇鏡。閒聊中羽晶覺得這人很怪,他喜歡兩種顏色,一種絕 不合作的顏色,一種光譜上不存在的顏色。羽晶有些惡作劇,以後一定帶蘇鏡去咖啡坊捉 弄他一下。 ※ 紅色節奏與變調 ※ 蘇鏡這個男人讓人不好把握,你不可以隨意安排他,但他總能根據你的心思安排好吃喝玩 樂,女孩子的唇膏、眉筆一般男人也都會知道,但他都知道指甲油,眼影色,睫毛刷,他 自己調製一些油膏香液之類的,而且特別亮麗。熱鬧時他很少說話,一開口都很有力,一 針見血,他說你們不能稱陽光女孩了,你們都25歲過了。叫老陽光。他悄悄對羽晶說典型 陽光的,女孩兒身體無濁氣,幾乎還有淡淡的乳香,臉與手腕上細茸的汗毛未褪,大腿和 肩膀的皮膚緊繃有彈性,彎曲如同折枝,活力外溢於動作之外,形成一種青春氣氛。這話 刺痛了羽晶,她回想幾年前的陽光時期確實是那樣,這個30歲的男人可怕,他能把女人的 年齡在一二歲之間區分開來,但他自己並不在乎。你明知道他是個獵艷能手,殺傷力極 大,卻又不自覺地投靠他。 在三里屯的酒吧里聽美國鄉村音樂,閒話男人女人的故事,也許兩個老外AA制的啟發,一 男一女酒吧里也就各一杯啤酒,然後一盒薯條,也許還有點小吃,簡單經濟,應該是很少 一點錢,可兩人均各付帳單,看其親熱,關係或許是情人。他們三人在旁默默地注視,誰 也沒開口說話,而且在此也不交流眼光。什麼是我的,我該承擔什麼,我,你,他相互之 間的截面應該清楚,各自遵守規則。羽晶在柳茵茵耳旁輕輕地說了幾句,柳茵茵大眼一 轉,露出微笑,很好,賭局的公平其實在機遇。沒問題,她握拳以待。當倆人重錘以對 時,茵茵抱着她的拳說,我如果主動認輸你負責下半年全部房租,怎麼樣?羽晶斷然拒 絕,我講究公平,傻瓜,你還怕沒人出房租? 一輪錘子,剪刀,布之後羽晶輸了,她們哈哈一笑,蘇鏡納悶,你們搞什麼鬼,我也跟你 們賭一賭。 她們笑彎了腰,擺擺手說,這是女孩的秘密。 事情順理成章地發展,蘇鏡便成了這套居室的長客,偶兒和羽晶開開玩笑,羽晶做事有自 己的章法,她說,你本身就是鏡子,很明白嘛,別吃着碗裡又望着鍋里。這時蘇鏡才鐵着 心往柳茵茵那兒靠。於是晚上那扇門再沒來由的留下縫隙,第二天早晨柳茵茵也不和羽晶 一起晨跑了。 那天傍晚羽晶和茵茵一同吃晚飯。羽晶說,這回當真啦,別陷進去了拉不出來。茵茵一 笑,男人你得有一樣東西拉緊他,才能獲利。 你也弄得太辛苦了,這個男人是個老江湖。 說話的日子轉到秋天,羽晶發現茵茵房裡改成了吊床,偶爾不小心還能看到一些性器具。 羽晶提醒她說,別玩得太出火了,小心燒死你。茵茵大聲地,我把火燒到你那兒去,趕緊 找一個吧,要不我給你拉一個我們學校的博士來。 留着自個用。羽晶一揚手上班去了。隨後她去廣州出差半個月,順便又跑到海南島去玩了 一趟,再回來已經加了春秋衫。夜裡羽晶上床便聽到茵茵那間屋子不平靜,據她的經驗, 那不是來自快樂。上午十點多鐘,羽晶遲起在廚房裡燒開水,茵茵進來後便輕輕地退到廁 所,這個反常的動作讓羽晶注意,她去推廁所門,手停住了,茵茵洗滌很是小心翼翼的, 燈光下她半裸的地方有血跡。 蘇鏡這傢伙欺負你啦。 沒,沒什麼。我們鬧着玩兒,茵茵掩飾。 羽晶心裡想,茵茵在金錢和欲望上都有些貪,讓她得點教訓也好,秋季裝飾設計忙起來加 班多,有時很晚了,羽晶便在辦公室伏桌而歇。即便空閒也差不多晚上十點才能回家,沖 一個涼倒床便睡了。所以一連好些日子和柳茵茵見不上面。偶爾能碰上蘇鏡,挺紳士樣, 但說不上幾句話。中秋那一夜,羽晶早回,收拾乾淨坐在陽台上,望着圓圓大大的月亮想 心思,忽然聽得急匆匆的打門。她打開門一看是茵茵,蓬頭散發,手臂有紫痕,嘴角流 血。羽晶把她扶進來坐在床上,他打你。這個王八蛋,不能,千萬不能讓他動手。羽晶氣 憤地衝過客廳闖進茵茵的臥室,蘇鏡頭臉也被抓得血跡斑斑,嘴角有一絲嬉戲的味兒。 你都看到了,這八婆比我還凶,你看看。他敞開睡衣一身赤裸,都是紫痕與血痂,衣上全 是斑斑點點。羽晶轉過頭。這時蘇鏡拿着自己的衣服在廁所沖洗。 羽晶退回自己的屋子。扶着茵茵的肩,如何成這個樣子。茵茵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聽羽 晶講話。 中秋的月,從陽台上划過,把清清朗朗的光輝鋪在高高低低的樓群上,或灰,或紅的樓承 載不了那麼多月光,滑下來,在彎彎曲曲的胡同里篩洗着一叢灌木,一架紫藤,或者四合 院內的西府海棠。夜深了,小院燈光全滅了,月光讀出清晰的房架與迴廊,但角落依舊那 麼幽暗。 ※ 黃與綠 ※ 羽晶和樂英回母校辦事,他們的一個公司新開發了一個軟件,在公司說完事兒,她們順着 高高大大的白楊樹走,從教工區轉到科技園區,不到十年整個學校全是漂亮的大樓,樂英 說我們去第一學生食堂就餐,再過一過學生生活。過了網球場是一排灌木叢,枝密葉茂, 在拐角地方羽晶只管和樂英嘻嘻哈哈地說,唉,校園生活真的很快樂。她張手一個旋轉, 真的很巧,碰着一個學生,菜灑了,饅頭也飛了,那學生在草叢中尋找饅頭,羽晶連忙說 對不起。那學生一把抓住她說,你得賠我饅頭。樂英說,真是個小氣鬼,一個饅頭幾毛 錢,我還沒有這種零錢。羽晶從錢夾里拿出十元塞給那學生。那學生說,我只要一塊二毛 錢,這頓飯的。 二百元在羽晶這兒也不算數,沒想到幾元錢在這兒碰上較真的了。她玩笑說,那你有零錢 還給我。 請你留下地址。他伸出手,手心裡寫着一些符號,羽晶隨手給了一張名片。樂英拉着羽晶 說,你還真指着他還,肉包子打狗唄。她們去了飯廳。羽晶說,小樂,你不能那麼說人 家,他肯定是農村來的學生,不容易。 晚上羽晶回家,聽到柳茵茵和蘇鏡鬧得很兇,習慣了,她也懶得勸,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收拾完畢回臥室發現柳茵茵坐在她床上兩眼木呆呆的。 我說茵茵,鬧得這樣了何苦還攪在一塊兒。 我不能輕饒了他。他在北郊有別墅,有老婆,我虧大了,不能白放了他。他得賠我十萬二 十萬的。 這都是早就想到了的,莫非你還想托以終身。這種男人玩玩也就算了,見好就收。 不能,我柳茵茵還沒做過賠本買賣。原來你早知道,咱倆猜拳,你是有意輸給我的。 羽晶抱着她的肩膀,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我們兩個處理問題的方式不一樣,我要發現 他是個王八蛋,便一把趕走他,包括他的一切物件都消失。你的毛病在於得不到人想要東 西。我是潑掉髒水的時候連娃娃也潑掉的。我勸你鬧到一定程度就收手,不要弄得賠了夫 人又折兵。 夜裡羽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打十八歲和同班的高中生發生性關係,以為是最美好的戀 愛,和男孩相約一起考北大、清華。最初他們偷偷摸摸的性生活是在郊外的揚樹林,後來 居然在影院包廂里做坐式,弄得差點掉下一個手指頭,碰在座位後背的鐵支架上,骨折 了。高二的假期他父母出門休假,他們相約去他家裡,在他的房間裡床頭玻璃杯里有兩個 用過的避孕套,追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他說是父母用過的。你編這種謊話哄自己吧,她 起身出客廳,他抱住她說,是B座35號的一個少婦,男人去塞內加爾承包國家大劇院工 程,她有個四歲的小男孩,有保姆照顧着。我們是在電梯裡認識的,一隻足球滾到腿下, 他抱球的時候頂着女人的小腹,故事便那麼開始了。 羽晶沒聽完那個故事,離開了他家,後來發憤讀書,考上了大學,那男生後來做了出租車 司機。 讀大學的時候由於有出國的野心,羽晶一門心思學習,男女之事相對平靜。畢業那年認識 了留學生恩斯特。英國男生幽默風趣,具有紳士風度。他們合得來,她發現外國人生活理 念同中國人差別太大,他們講究生活得快樂,愛去戶外玩,喜歡活動,在規定時間之外從 不看書。而學習時注意力集中思路很開闊。羽晶同恩斯特交朋友收穫很大也很快樂。第一 次做愛是在留學生公寓裡,那種做愛也讓她有些新奇,是玩玩鬧鬧的,並不一次做完,有 時一個下午他們都赤裸着身體,做愛的過程也是休閒的過程,看電視吃零食中還做愛,快 樂時恩斯特唱一曲英國民歌。國外有一種在校留學,恩斯特讀了一年回國畢業,羽晶隨他 去,恩斯特繼續讀研究生,她便去打工,接一些裝飾設計的活兒,她還去了意大利羅馬, 她過的是一種陪讀的日子,熬到恩斯特快畢業,情況發生了變化,有一個叫愛麗絲的女孩 橫刀奪愛。在國外是不可能有一個地方為愛情去講理的。那一次她推開門看見恩斯特和愛 麗絲做愛時,她很平靜,坐在沙發上看着兩個人在高潮中散發盡,恩斯特光着身子點着一 支煙,像在問一個陌生人一樣,你有什麼事?羽晶還能說什麼?我來拿自己的東西。 羽晶重新租房,把自己安頓好,躺在床上這才開始流淚,這匹英國種馬,一年之中讓她兩 次懷孕,一次因為把避孕套頂破了,一次是恩斯特故意不用避孕套,說它影響快感。等到 發現懷孕了便找適當的時間做流產,做完流產還得去打工幹活。特別是第二次流產,那個 吸宮器也許沒把那些血漿弄乾淨,滴滴答答地從陰道流出紅紅黃黃,居然有兩口杯之多。 也好,絕望讓人清醒,她在英國好好地幹了兩年活,掙了一大筆錢,這才回了國,本意想 自己辦一個裝飾設計公司,她有些累,把英鎊,美金存着,找個大公司,憑她的才能拿一 份很優厚的薪金。 再回國來,她很輕鬆,對待男人僅是需要的時候玩玩,可如今國內的男人很髒,什麼下水 道都敢去,不安全,也不衛生,她想找一個乾淨的男人,可都市沒有。 ※ 紫色的長度 ※ 沒想到那男孩兒真找到公司還她八塊八毛錢,這讓羽晶長久的嘆息不已,不是錢,是這件 事本身。她毫不猶豫地帶着男孩兒上了一個高檔酒樓,今天你想吃什麼,我都讓你吃好。 沒想男孩兒坐好之後說,我就吃饃。 大酒店沒有饃。窮人在這裡沒東西吃,那個男孩兒說。羽晶說,你今天學着吃吧。 上了一桌菜,要了紅酒。把小男孩弄得滿頭大汗才吃了一點點。他只顧在酒店東張西望, 他嘴唇很厚,額寬亮,眼睛格外黑,手臉的汗毛也粗,從開始到吃飯,他都沒望一眼羽 晶,嘴唇挪動似乎說了什麼,也許他太結實,聲音從身體發不出來,愛望天花板,那喉結 有稜有角的,滑動一下,那喉結尖挺銳利,如今肥肥軟軟的男人已經沒有喉結了。沒有喉 結是城裡的衰男人。羽晶想到了這一句話,突然笑了。 你笑啥,笑俺是鄉下人,不懂道理。 不,我笑自己,你能考上我的母校,很不錯,放鬆一些,我們兩個還是同學呢。老家在哪 兒?陝西?你多大了?不,是甘南。和藏區連在一起。俺20歲了。 羽晶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吃完飯,她把男孩帶到洗浴中心,讓他去洗澡,又給他挑了一身 衣服。待到男孩拒絕時,她已經把他的一身髒衣服扔了,帶着他上自己的家。 開門,站在廳里,柳茵茵房子沒動靜,他們出門了。 羽晶讓男孩進房,男孩慌了,不敢坐,抖抖索索地看着羽晶栓門,你,你想幹什麼?我可 沒錢。 羽晶微笑着一件一件地脫衣服,上衣脫得剩下文胸,脫長褲,襯褲,然後是網眼花紋短 褲,房內有暖氣,脫得這麼少,也有點涼,羽晶忍着,你看着,我發現你從公司找到我 後,在酒樓吃飯,再回來,你一眼也不看我,我得讓你看看,我好看嗎?你看過女人嗎? 她走近男孩。 男孩把頭死死地低着,他在顫抖,他不知要發生什麼。直到羽晶幫他脫衣服,他的手腳還 是僵直的,脫成赤裸時他幾乎不能動了。羽晶捧着他的臉,讓他看,她摘掉文胸,把他的 頭貼在胸上,感到男孩滿頭大汗。她扶着他,放鬆一些,沒事,小弟弟,我帶你去另外一 個大學。她笑着,撫摸着男孩的背,再抵達他的耳和臉。 男孩叫李貴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和女人還可以發生肉體上的關係。羽晶的想法卻是,我 要調教這孩子,讓他讀懂大學的時候也讀懂女人。 |
|
|
|
實用資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