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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的愛情故事
送交者: 玄子 2005年09月10日15:18:20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感謝這個故事的發生,給了我可以感知這個美好世界的機會。

  ——題

  (一)愛情至上

  我的爺爺奶奶都是河北最普通樸實的農民,解放的時候,爺爺參加了民兵,立了功,跟着大部隊進了北京。爸爸就出生在北京,在北京長大,念書,長成了英俊瀟灑的小伙子。

  另一邊,姥姥是北京人,老爺是山東人,他們在北京雙雙大學畢業,到山西支援教育,媽媽就出生在那裡,並在那裡度過了她美好單純的童年時代,然後進入縣排球隊,在鍛煉中長成了美麗健康的女運動員。

  這樣想,明明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怎麼,會相遇,相知,進而相許,相守終生的呢?命運這東西實在是神奇。在我的心中,他們碰觸的愛情的火花必定是一種崇高而不可侵犯的神旨,那一定單純美好的勝過所有美麗愛情故事相乘的N次方的乘積,一定執著堅定的超越梁祝和羅密歐與朱麗葉。是的,那個故事,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那一個,因為,正是它,給了我可以感知這個美好世界的機會。

  於是,上帝為他們的相遇,寫下了最浪漫深情的劇本。

  據說姥姥的老家和爸爸家裡是同一條街上的,雖然姥姥早在爺爺一家人進京之前就已經離開那裡了。但是,我的舅老爺還在。

  據說,媽媽因為身高的問題沒有辦法再繼續打排球,正好趕上78年恢復高考,就響應黨的號召,考上了北京體育大學。於是,她的大舅,成了她在北京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爸爸,就是在那條街上,一眼看到了一個路過的陌生女孩。我想,她一定穿着那條她自己最喜歡也最漂亮的碎花裙子,帶着一頂荷花邊的帽子,走起路來神采飛揚,表情單純美好。我想,一定是一種奇異的美麗撞擊了那個單純的連跟女孩子講話都會臉紅的小伙子的心,讓他在那一秒鐘驟然感受到了愛情的神啟。

  是的,他們是一見鍾情。

  相識以後,他們開始和所有的年輕男女一樣,約會,戀愛。爸爸會騎着破單車載着媽媽在北京四處晃蕩。一定有很多迷人的金色的下午,兩個人聽着風聲輕輕的對話,看不到對方臉上因為甜蜜而泛起的紅潤,因為幸福而籠罩的光輝。爸爸媽媽一起去過北京大部分可以玩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吧。那是我永遠臆想不出的甜蜜美好的日子,他們一定是像現在一樣,沒事打打鬧鬧,拌個嘴吵個架當做小小調劑;一樣時時刻刻要知道對方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才安心。他們大概也已經被愛情的來襲沖昏了頭腦,粉紅色的薄紗中,盲目的認為對方,已經是完美無瑕。

  一定是這樣的,媽媽一畢業,他們就結了婚。在一家人聊天中得知,姥姥本身是不同意媽媽和高中沒畢業也沒有正經工作的爸爸結婚的,俗套的情節。爸爸對姥姥說了一句漫畫男主角式的台詞,就是拉板車,我也會養着她的,讓她過好的。我仿佛可以從這句話中看到熾熱的眼神,和堅定的信心。在對愛情的信仰面前,一切障礙都是微不足道的,媽媽義無反顧的放棄了學校分配的工作,甚至沒有調動自己的檔案,逃跑到北京,和爸爸結婚。我只能想象,在那樣的年代,這是多麼瘋狂大膽的舉動,近乎於捨棄一切而獻身愛情。他們的婚事辦的簡單,幾桌酒席,兩個人都穿着簡單的西裝,胸前的紅花印證着喜慶,大衣櫃和木板床就是新房。

  對他們而言,那些都不重要吧,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二)白手起家

  常聽他們說起,剛結婚的那段日子,他們過得很清苦,當然是作為教育我的材料。他們借錢開了一家小照相館,靠爸爸臨時學來的一點手藝維持生計。他們的敘述中,到沒有絲毫怨言和不滿,新婚燕邇,還有了我這麼可愛的孩子,那時候,小日子一定過的甜甜蜜蜜的。

  就在那個時候,改革開放的浪潮早已波濤洶湧,卷到了這寧靜的小胡同,捲起了一對除了魄力和勇氣一無所有的小夫妻。他們成了最早下海的一批人。憑着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和兩雙勤勞的手,開始了商海沉浮。那應該是一個關乎冒險的故事。

  那是個遍地是錢處處金光的年代,他們很快賺到了那個時候工薪階層的月薪無法那來比較的錢。錢帶來了新蓋的房子,高檔次的生活,年輕氣盛的招搖,和分歧爭執——沒有愛情不會面臨的問題,在那層迷人視線的面紗輕輕落下之後,清晰可見的分歧,生活上的不調和,生意上的不同看法,觀念上的不同意見,嫉妒,猜疑,誘惑,厭倦,都在折磨着愛人,也考驗着愛情。其實愛情是那麼脆弱,稍微少了呵護,少了照顧,它就會破碎,淡化,甚至完結,所以,不是最真最純最堅定的兩顆心,是不可能堅持到底的。在和他們同樣境遇的朋友中,婚外戀的,離婚的比比皆是,可是他們始終在一起,沒有絲毫分離的可能,哪怕是短暫的分開都沒有,他們就像二人同體,形影相隨。在吵吵鬧鬧中,他們始終不敢傷害這來之不易的感情,在事業的起起伏伏中,他們始終並肩站在一起。這樣的細節多的不是我能夠寫清楚的,生活本身就是日日夜夜點點滴滴瑣瑣屑屑,然而真正偉大的感情,真正的彼此依賴彼此信任彼此真視的偉大感情,也正是在這日日夜夜點點滴滴瑣瑣屑屑種一點一滴的累計,成長,壯大的。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受得住歲月的消磨。

  這不就是幸福麼?這不就是真摯的愛麼?

  這不就是不離不棄,此志不渝麼?

  (三)平淡生活

  後來,爸爸得了一種叫廣場恐懼症的焦慮症。那時我還上小學,不懂得為什麼他們要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甚至深夜還會叫來救護車把爸爸拉走,覺得很恐慌。那時候家裡的天空似乎總是灰色的,兩個人也很難看到笑容。由於醫生的無知,多年以後我們才了解爸爸的病情。而那幾年中,媽媽一直陪着爸爸四處求醫問藥,爸爸每天都很痛苦,媽媽終日都很擔心,生意也沒法在做下去,這一停,就再也沒有重新開始過。

  那可能是我們家裡最困難的時期,但是也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來臨的序曲。

  就這樣,全家人就都留在了家裡,媽媽喝茶,爸爸下棋,我依舊每天上學放學,卻可以吃到媽媽親手做的飯菜,晚上和爸爸媽媽坐在一起看電視聊天,只是簡單平淡得過着日子,卻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時光。也得感謝他們前幾年奮鬥的積蓄,提供了安逸舒適生活的可能。因為爸爸的病,媽媽慢慢收斂了脾氣,變得更加溫柔和藹,而爸爸也變得更加平和。他們開始搞一些股票郵票之類的投資生意,雖然都沒有賺錢,依然會吵吵鬧鬧,但是遷就,忍讓,寬容,和解成了我們家的主旋律。我發現,爸爸是很會哄人的,而媽媽總是默默的遷就,作為中間人的我,常常在細微處,發現閃閃發光的脈脈溫情。不知道我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這樣溫馨快樂的日子,一過就已經快十年了,而且有持續永恆的前途。

  隨着經濟轉型,年齡增長,他們時常感嘆已經無法在進入社會的主流,跟隨商場的沉浮了,隨之而來的,是貧窮。有時候我想,適當的貧窮對愛情,可能是一種福分,因為患難之中,真情才能顯現,平淡之中,真情才能持久。他們的感情經歷了這麼多年,小小的貧困早已不能動搖分毫。

  爸爸的病也慢慢被安逸和溫馨所醫治,其實焦慮症和抑鬱症早已經成了社會上普遍的問題。但是,爸爸已經成功的擺脫了痼疾,重拾健康。

  我始終相信,是媽媽的悉心呵護,和它自己的愛與信心,幫助他戰勝了焦慮,走出了恐慌。是純潔無私的愛,讓他們能夠安於貧窮,平淡,簡單的生活,一直也將始終廝守在一起。

  我一直堅信,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改變他們的愛情,沒有什麼動搖他們的真心,沒有什麼可以迫使他們分離,沒有,不可能再有了。

  感謝親愛的爸爸媽媽,讓我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至高無上的愛情,它可以從最美好最單純最聖潔的初戀開始,它可以自始至終都保持堅定信心,和青春的活力,它可以依靠,可以堅信,可以克服一切阻礙,可以不離不棄,生死相守,可以延續,可以永恆。

  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太多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你濃我濃,卿卿我我,卻有着某種無法言述的浪漫,在這個世俗的世界裡,如同一簇溫暖的火焰,照亮心房。

  讓我們,相信愛情,如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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