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打發這一生時光

蘇蒂妮

早上坐電車的時候，是普通的電車，各站都停那種，只有兩節車廂。站還是坐？要看運氣，有時能有一個座位。今早運氣不是很好，站台上站了許多人，所以一點都沒有意外，等我進車廂時，只有優先座位有位置，我自然而然地選擇站立了。靠在優先座位的邊上，手握扶手。緊隨我身後上來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穿得厚實，戴一頂帽子，把臉部都遮住了，我站在他旁邊，他則是坐在了優先位置了。
剛坐下，這老頭就開始自言自語地大聲說話，我初聽時以為是和誰通電話的呢，後來發現內容不對，一直在重複那幾句話，什麼消費稅要漲到百分之十，缺德的安倍政府，怎麼不漲到百分之三十的呢？又罵電車站路邊的近鐵公司的卡車擋住了他的路，這該死的，諸如此類，嘴裡罵罵咧咧的，寂靜的車廂里，他的說話聲太引人注意了。
我因為離他近，就挨在邊上，起先我倒是認真地在聽他說——不想聽也不行，分貝大，直接飄進耳朵，後來聞着聞着不對勁，這老頭一身酒氣，哎呀，我心裡一緊，不會發酒瘋，來個暴力什麼的吧？
我腦海里迅速在想對策，怎麼逃跑，雖然臉上是不動聲色的，裝着沒聽見。一車廂的人都裝着沒聽見，各自在埋頭做自己的事，或睡覺，或玩手機，雖然都豎着耳朵在聽。但是我不行，萬一出現不測，地理位置的原因，第一個倒霉的是我。日本很多反社會人格，想想幾年前新幹線就出現自焚事件，傷及了無辜，保命要緊。我心裡忐忑不安，就在這時，到站了，有乘客下車，我迅速逃離了那個位置，找了個較遠的位置坐下了。
坐下後仍然是心有餘悸，那老頭還在那罵罵咧咧。好在下一站我就下車了。
到酒店後就把這個情況說給胖山村前輩聽，我帶着責怪的語氣，說，這老頭真是的，一大早喝什麼酒?，且還是在電車上，真是“迷惑”行為。胖山村前輩倒是一臉的不以為然，說，這老頭或許是酒精中毒了。又說，日本很多這樣的老頭，工作上退下後一下子無從適應，時間大把大把的多了起來，而自己又沒啥興趣愛好，打發不了這大把的時間，內心空虛孤獨，整日就靠酗酒消遣，從早喝到晚，腦神經都被麻痹了。除非家人及時發現，送去設施進行強制治療戒酒。接着又舉例說起自己的外公，她小時候對外公的記憶很親切，因為外公喜歡這些孫兒們，但是她媽說起自己的爸爸，就說那個老不死的，壞事干盡了。幼小時的她十分不理解，外公那麼好的人，媽媽為什麼要罵他？長大後才知道，老爺子也是酒精中毒，沒錢去買酒，就偷孩子們的錢去超市買酒喝，到了這一步，很少有清醒的時候，每日喝得酩酊大醉，最後也是死於酒精。她又說，現在想來，外公實在是孤獨，沒有人能走進他的精神世界，去理解他的孤獨，就靠酒精麻醉自己。說完後，她帶着一臉的惋惜。她愛她的外公。
我想到電車上的那個老頭，或許也是孤獨吧，然而一電車的人都在無視他。可是活在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孤獨的呢？只有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才能把這一生時光愉快地打發下去，讀書也好，旅遊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