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白衣怪 (16) |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11月07日14:22:03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BY 程小青 十六,我的見解
的可能。因為他的房間和死者的臥室只隔一間中間,樓上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據壽康說, 昨天夜裡他瞧見的怪物,又是從他臥室中的小門裡出來的,更是顯而易見——-” 霍桑忽接口道:“且慢,你的假定果然可能,不過還有一個先決問題。你總知道他是 患風病的,從去年患病以後,已在床上躺了七八個月了。” 我忙應道:“不錯。其實這也許就是他的狡猾之處——我敢說他現在一定能夠行走 的。” “當真?你這句話有什麼憑據? “你不記得今天早晨我們向他問完了話退出來的時候,他有過要坐起來送客的舉動 嗎——我曾見他把兩手在床上一撐,上身便坐了起來。這不是他的不經意的動作嗎?我當 時就懷疑,這樣的動作,哪裡像患什麼癱病?況且他的面色和肌肉,也都不像患什麼重 病。難道你反而不覺得這一點嗎? 的,而且我對於你的假定也很同意。不過你也須注意到一點,他究竟在床上躺了八個月的 工夫,你若說他出於假裝,那卻不是容易辦到的。 我答道:“不錯,像你這樣好動不耐靜的主兒看來,這種長時間的忍耐功夫,固然覺 得難能辦到,但世界上盡多有耐性的陰謀人物。我記得讀過一篇筆記,可以做這件事的印 證。 信。有一夭,他忽而健步如常,足病竟完全痊癒。他的主人見了自然要驚異。那僕人便告 訴他,有一個茅山道士給他畫了一道符,燒了,他的右腳頓時立起,他只化了四角 香金。那主人因着眼見這僕人健步如常的鐵證,不由得不相信。於是他吩咐把那道上找 來,傾談之下,那道士自言還能化銀成金。那主人一時動了貪心,受了這道士的誘惑,立 刻提出了好幾千現銀,請那道士點化成金,結果,金子沒有化成,銀子卻被那道士和僕人 悄悄地滿載而去。原來這完全是一種騙局。你想,那人為了數千元的目的,竟扮了一年半 的瘸子、在你看來,當然也要說辦不到了啊。 霍桑帶着微笑答道:“世界上意想不到的奇事,原是說不盡的。那末,你想吳紫珊的 風癱,也是一種把戲勾當嗎? 了,手足已能活動,他忽而發生了陰謀,便想利用着他的病態,掩飾人家的耳目。所以人 家雖沒有見過他立起來行走,但據我料想,他眼前一定是能夠起床行動的。 火柴。 我問霍桑道:“你不是很注意這件案子中的兩根火柴嗎? 霍桑似不明白我說話的含意,他向我呆瞧着不答。 裝。是不是? 霍桑點頭道:“正是,我已仔細瞧過,這兩枚火柴確是同一牌子。你手中執着的火柴 哪裡來的?莫非是同一牌子? 我道:“不是,這火柴是我在吳紫珊房中私下取出來的,那火柴匣子卻是飛輪牌。但 我們知道他家裡吸煙的人,只有吳紫珊和他的母親二人。我既然覺得他說話時的可疑狀 態,又瞧見了桌子上的火柴,自然不能不起疑。現在我姑且試一試再說。 着。那火柴燒着以後,着火很遲,柴梗燒到一半,火柴頭便跌落在地,不一會,木梗也化 成白灰。我連續又燒了一根,結果和第一根相同。 拾起來一支相同。 我重又回到安樂椅上,答道:“這固然不是一個牌子,但他在實施陰謀的當兒,盡可 另用一種火柴,事後卻藏過了。除此以外,我還覺得他說話時吞吞吐吐;那種恐怖狀態, 也似未免過甚,很像是出於做作。 的。 是極力主張有鬼怪的。裘日升兩次去請海玄法師,都是出於他的提議。這又可以證明他明 知裘日升的精神不健全,便想利用着他的迷信心理,來掩飾他的陰謀。 霍桑深思了半晌,又從藤椅上坐起身來,把煙頭丟入灰盆。他道:“那末,你想他有 什麼動機?” “這個更明顯了。當你從他的房間裡辭出的當兒,不是還問過他床上為什麼放着《證 券一覽》一類的書嗎?從這點上,我們可以知道裘日升的投資,他是參與機密的,或是有 什麼款子進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所以只要把裘日升謀死,他便可從中吞沒。這不是很 堅強的動機嗎?” 着,一隻手撐在窗框上面,眼睛卻瞧着窗外,似在那裡欣賞那落日的晚霞。我知道我所說 的理解,已得到他充分的承認,我心中自禁不住暗暗歡喜。不多一會,霍桑果真旋轉身 來,發表他的意見。 我很起勁地答道:“我自然高興的。但你想怎樣着手?” 霍桑道:“這個很容易。這裡面的關鍵,就在吳紫珊的能否起立行走。若使他果然能 夠行走,我們就有進一步注意他的必要。否則,他的嫌疑也就可以免除。我早已想到了 一個簡易的測驗方法,如果別方面沒有着落,原也打算要試一試的。現在你不妨就提前實 施這簡易的方法,就是——” 我禁不住插口道:“不是用假火燒的老把戲嗎?” 霍桑微笑道:“對啊,你也想到了嗎?我覺得那個陪伴紫珊的木匠阿毛,很可以利 用。你不妨設法和他說通,叫他下來,你卻悄悄地到紫珊房裡去伏着。約定一個時間,叫 他在樓下大聲喊火,引起屋中人的驚呼。那時候紫珊如果真能起床,他要逃命,他的真相 一定再瞞不過你了。” 嗎?” 霍桑又沉思了一下,答道:“最好今夜就去。不過我們先須探聽一下,如果裘日升的 棺材還沒有出門,屋中人多聲雜,這計劃還不便實施。”他瞧一瞧表,又道:“現在我們 暫且擱一下,我打算先吃些東西,再到中華電影院去瞧瞧那本《舞女血》,使我們的腦子 疏散一會。等電影完了,我們打一個電話到裘家去問問,再走進去不遲。” 那《舞女血》的劇情,雖很緊湊,演員的表情也恰到好處,但我因着那案子的牽掛, 欣賞力便發生影響。霍桑卻養成了一種習慣,工作時全神貫注,娛樂時卻也能把工作完全 拋棄。這習慣我也很想模仿,卻終於不能養成。 就是海峰,據說因着天熱的緣故,裘日升屍體當日殮好,他的靈柩也已送到了河北殯舍里 去。那老僕方林生在法院裡經過了一度偵查,也已放了出來。我打完了電話,正要和霍桑 商量一個進行的辦法,忽見霍桑正披閱一張電報。我走近一看,知道是北平鍾探長的回 電。 月一日從北平動身的,昨天到上海,日期上果真合符。” 我道:“怎樣?他的嫌疑應當免除了。同時吳紫珊的嫌疑卻因此越見得有可能性 了。” 霍桑摸着他的額角,答道:“好,你就從這條路進行吧。這一着我想你一個人總擔任 得下,如果需要助力,你也不妨隨時通知。我打算在寓里休息一會,今夜裡不再出 去。” 我在離霍桑寓所以前,先打一個電話給我的佩芹。接着我又向霍桑借了一件黑綢的長 衫和一雙樹膠底的鞋子,以便我行動時免得動人耳目。裝束完畢,我又向他要了一支手 槍,以備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不致束手無策。 行的步驟也早已胸有成竹。那時已交十點三刻,因看天熱,木作里有兩個學徒,還在門口 乘涼。 我走上前去,問道:“阿毛在家嗎?” 徒進來。阿毛一瞧見我,他的丑黑的臉上頓時顯出一種驚異狀來。我不等他開口,先立起 身來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們外面去談。” 那木匠有些躊躇的樣子,站住了不走,只向我呆瞧。我覺得這件事既須秘密,當然不 能當着這兩個學徒談話。我一把拉着他的手向外就走。走到喬家棚口,我覺得他的身子越 拉越重,便知他要開始抵抗了。 他吞吐着問道:“先生,你拉我往哪裡去?你不是早晨和署長先生一塊兒來的偵探 嗎?” 我忙阻止他道:“正是。輕聲些,不要亂嚷。” 有些不容易應付,若用賄買的方法,一定不能成功。我為迅速起見,覺得不能不用些權 力。我見那路角上有一個警士站着,站住了談話又不方便。 關係的,不過你若不聽我的話給我辦一件事,那我卻不能不把你牽連進去了。” 其實我這幾句違心的威脅話,還不算怎樣厲害。他的屈服,一定是誤認我是公務員的緣 故。唉!公務員對於平民的威勢,可見一斑,封建的餘毒幾時才能完全消滅呀? 他戰戰兢兢地答道:“先生,你要我幹什麼事?我一定照辦。不過你須明白,這件事 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我婉和了些語氣,說道:“我知道的。我叫你辦的事,非常容易。現在我有一句話問 你,襲家裡的人此刻都已睡了沒有?” 阿毛道:“樓下的小姐,太太,和那連少爺,都已睡了,只有林生還在前面天井裡乘 涼。他也正要進房去睡了。 講一講價錢,至多一個鐘頭,你就可回去陪他。你下樓時可把樓梯對面的小門開着,出來 時再同樣和林生說明,你只說就要回去,叫他不必把後門閂上,以使你隨時可以過去。你 懂得我的話嗎?” “我懂了。但我出來以後又怎麼樣呢?” “你先進去照我的話辦,我在小弄回等你,以後的辦法,我以後再告訴你。現在你就 回進去吧。你須小心,只能照我教你說的話說,不要自討苦吃。 五分鐘後,他已回出來了。 他低聲報告我道:“先生,我已照你的話說了。 我道:“紫珊怎麼說?” 了。” “正是。不過我出來時,是把後門拉上的。 我點點頭道:“很好。你現在不妨到凝和路喬家洪去轉兩個圈子,然後你走到後門口 來,放聲喊火。” 我繼續道:“你喊火的時候,不妨把後門撞開些兒,只須把裡面的人驚醒以後,有人 接應了你,你便可急急退出。以後的事便不和你相干。 “半夜裡有人喊火,裡面的人驚醒以後,一定也會跟着喊火的。你只須一聽不論誰 的喚聲,你的事情便完畢了。你懂得我的話嗎?阿毛點了點頭。我又向他叮嚀了一句,方 才和他分別。接着我就向那小弄底的唯一的後門走去。 |
|
|
|
實用資訊 | |